第063回 画地
常久还未当面喊过沈持的名字,大抵两人关系不对等,她对他心存敬畏,即便得到了他的允许,要喊出来,亦不太顺畅。
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在他的引诱之下,叫了出来,“沈持。”
“很好听。”他吻上了她因害羞而涨红的面颊,笑着说,“你是喊我名字喊得第二好听的一个人。”
“第一是谁?”常久脱口而出。
沈持笑了起来,“是我母亲。”
常久“嗯”,心中有些后悔,这种问题,她不该问的,她闭上了眼睛,假寐。
沈持并未拆穿她,他凝着她的脸,目光锐利,想起方才的问题,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却没有什么温度。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方才脱口而出的问题,已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动心越快,沉沦越深,他的计划才能够畅通无阻。
常久哪里睡得着,身旁的人不走,她便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沈持仿佛真的被她骗了,以为她睡着了,便摸起了她的脸,动作轻柔又缓慢,他的指尖很凉,摸上来很是舒服。
常久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听见了他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终于知道吃醋了么?”
是在说她么……?
常久疑惑时,他又接了句,“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呢,久久。”
他喊出“久久”时,她的心跳停了一秒,他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吃醋,又问她何时想起他……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么?
很快,男人的嘴唇又吻了下来,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处,轻柔又珍视,“无论你记不记得,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常久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只怕一个不留神,被他发觉自己装睡。
后来,沈持也睡了过去,常久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睛,偷瞄着,看到他熟睡后,纾气,脑中却不断想起他那几句莫名的话。
沈持绝不会平白无故乱说,可,她想不起他们此前有什么交集。
酒店那夜之前,他们见面的次数,的确不少,她是顾禛的未婚妻,时常要与他一同参加活动,几乎次次都能碰到沈持。
有一次,她与顾禛吵架,还被沈持撞上了,那应当是距离最近的一次了,但也仅是照面,并无言语沟通。
可,沈持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他们更久以前便认识了……她全然想不起来。
一夜,常久都未合眼,先是被沈持的话占据了思路,想不通后,又担忧起了常擎的手术,就这样,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六点钟,便起来了。
起床后不久,医护人员便来做术前准备,岑湛北也一同来了,与常久、沈持站在了一起,岑湛北宽慰着常久,“别太紧张,相信医生。”
常久点着头,这时,唐清宁带着早饭过来了,看到沈持在病房,唐清宁不免惊讶。
她将咖啡与三明治交给了常久,拉过了她,附耳低语,“沈持怎么也来了?”
常久说,“他昨天晚上就来了。”
唐清宁:“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上你了。”
常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也对,等手术完了再聊这个。”唐清宁捧着常久的脸,看着她的黑眼圈和红血丝,“我就知道你晚上肯定睡不好,给你带了美式。”
“三明治吃完啊,否则我怕你低血糖晕过去。”唐清宁叮嘱着。
常久点头,吃着三明治,虽没胃口,但今天要顶着,不能饿肚子。
手术八点开始,未到八点,常擎便被推入了手术室,常久只能在等候区等待着,实时信息栏上,常擎的状态还在“术前准备”,常久已紧张出了一手的汗。
沈持握住了她的手,常久向他看去,他一言未发,眼神却是令人心安的,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他在。
原本要来安慰的唐清宁,看见了这一幕后,便安静了下来,她在一旁观察着沈持与常久,看得越久,就越发觉得二人般配。
常久紧张时,沈持便会用力捏她的手指,还会靠近她,同她耳语,像情人间的呢喃。
沈持与顾禛,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类型,顾禛是不会对常久这样温柔的,他只会将常久当作丫鬟一样使唤,吃饭时,都要她夹菜,吃鸡腿,要她剔骨。
唐清宁那时便看不惯了,如今见到沈持这样呵护着常久,她便觉得,这才是常久应当享受的待遇。
脑部手术是台大手术,常擎的手术进行了近六小时,终于等候来了家属进病房的通知。
常久坐得太久,双腿发麻,起来时,眼前一片黑,沈持熟练将她搂在了怀中,带着她上了楼。
回到病房,常久听见医生说“手术成功”后,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精神松懈后,她便倒了下去,被沈持抱住。
唐清宁冲了上来,拽着医生给检查,医生说,“家属应该是太紧张,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常久睁开了眼睛,鼻腔内便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坐了起来,唐清宁立即送了一瓶水给她,“终于醒了,先喝点水,一会儿戎关来送早饭。”
早饭……?
常久揉着额头,“我睡了多久?”
“手术刚结束,你就晕过去了,医生说疲劳过度,”唐清宁说,“现在早上七点了。”
“常擎呢?”常久担忧,“他那边是不是没人照顾?”
“放心吧,沈教授在呢。”唐清宁同常久说,“他从昨天做完手术之后,就没闲着,昨晚还在常擎的病房守夜了。”
常久愣住,不敢相信,唐清宁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久久,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唐清宁昨晚就想很久了,“如果他只是对你身体有点兴趣,好像没必要为了常擎的事情亲自跑过来,还一呆就是两天,你知道他的时间多值钱吧?”
知道,当然知道,常久抿住了嘴唇,唐清宁又说,“等常擎好起来,你考虑一下他吧,不过前提是他没什么烂桃花。”..
常久斟酌了许久,同唐清宁说了昨夜沈持的那番自言自语。
唐清宁也疑惑了起来,“他什么意思,你们以前认识?”
常久摇着头,“我没有印象,可听他的话是这个意思……你对他有印象么?”
唐清宁:“他回国的时候我都出国了,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