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压抑与绝望

主卧

沈襄站在窗前,眼神飘渺地凝视着窗外高远的天空,转过身,目光就落到了日历上,日历上的日子提醒她,产检日子到了,她脱下睡衣,换了件黑色裙子,宽大的裙子罩住她纤细的身段,让人完全看不出是个怀孕四月的孕妇。

李妈陪着她去医院产检。

李妈用她的手段录了段检查视频,沈襄拿着手机,看着彩超里那团小手小脚已站全的小家伙,血液沸腾,眼眶滚烫,那是她的孩子,她一遍遍地回放着,怎么也不舍得退出。

沈襄看着手机走在后,李妈走在前,忽然就听到李妈喊了声:

“姑爷。”

沈襄脚步一顿,视线缓缓离开手机,猝不及防就触到前方转角处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男人像是也听到了李妈的喊声,停下脚步,回头就对上了沈襄的视线。

薄南辞黑眸浮现诧异,或许是没想到会在医院碰上沈襄。

他收回迈出的脚,转身朝她走来。

薄唇扯了抹笑,而眉眼间疲倦以及凌乱的头发,可以猜测到他昨晚一夜无眠。

“你们怎么来了?”

李妈:

“姑爷,今天是小姐产检的日子,没人陪她来,所以,我只好放下活儿陪她过来。”

李妈这话的意思大有谴责薄南辞的意思。

李妈是沈宅那边的佣人,薄南辞对她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下人。

平时李妈也没胆说这样的话,但是,今天不同。

她有意为沈襄叫屈。

像是在消化李妈的话,薄南辞深邃的目光有柔光掠过,他走到沈襄面前,语气极其温柔: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产检的日子,你该给我说一声。”

沈襄觉得薄南辞这话太虚伪了,薄南辞身上的西装还是昨晚抱着蓝婉月离开香水苑的那套,此的薄南辞浑身上下都透着颓废与憔悴。

在沈襄的印象里,无论任何时候,男人永远衣着光鲜亮丽,为了蓝婉月,薄南辞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说了,你就会陪我来?”

沈襄本不想说,等自己意识到时话已出了口。

“当然。”

薄南辞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心里很是高兴,从沈襄脸上滑下的视线在瞥到手机上的彩超视频时,伸手从沈襄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遍后,男人脸上浮现难得的笑意:

“这是咱们的孩子?”

他问沈襄,沈襄没回答,他也不在意,拿手机来来回回地放。

“薄总,蓝小姐到检查时间了,门诊部那边在催。”

兰香从对面病房走出来,见他们站在过道里,立刻扬着声喊。

沈襄:

“你心上人该检查了。”

说完,沈襄从薄南辞手里拿回手机,头也不回往前而去。

薄南辞想让阿源送沈襄回去,可抬头,沈襄的身影早已不见。

李妈看了眼薄南辞,又瞥了兰香,疾步向沈襄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离开医院的沈襄并没有直接回香水苑,而是去了沈氏,因为白浩打电话给她,说有神秘人士愿意投资沈氏,一切都谈妥了,就等着她过去签合同。

白浩见了她,显得特别激动,白浩滔滔不绝对她介绍着投资方信息。

沈襄:

“可靠吗?”

白浩:

“非常可靠,这个金主不但资金雄厚,而且背景也很殷实,怕是薄总都惹不起。”

只要是薄南辞惹不起的人,她十分愿意签,沈襄点头,应了个‘好’字。

对方派来的代表是个年轻的职场女性,杨丽。

怕沈襄不相信,杨丽还特别把她们投行官方认证的证件全都带了来,沈襄仔细审核后,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后,双方很快签下投资协议。

傍晚,沈襄驾车离开沈氏,不知从哪个角落冲出来的奥迪一直紧紧尾随着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她把车开进了香水苑,奥迪才离开。

薄南辞果然还是不放心她。

怕她带着他的孩子跑了。

沈襄把车熄了火,下车,迈步直接进别别墅大门。

她拿手机刷信息,想看看有没人找她,结果就看到了不断闪动的热搜头条:

*国,残疾女人被四个男人……

据知情人透露,残疾女人身价不菲,是某权势薰天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

新闻虽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权势薰天的男人是指薄南辞,而残疾女人就是蓝婉月。

新闻上的照片,女人的脸虽然打了马赛克,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就是蓝婉月。

毕竟,那件紫色羽绒大衣是那样明显,而唯有蓝婉月阔爱紫色。

沈襄虽然不喜欢蓝婉月,甚至还有点讨厌。

但对于有人把蓝婉月隐私暴露的事,她还是觉得有点缺德。

晚上,薄南辞回来了,脸色有些冷,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蓝婉月,蓝婉月眼睛哭得像核桃,面色更是苍白得像个鬼,一回来,她就被兰香推进了客房。

不一会,蓝婉月的房间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压抑又悲凉。

整个香水苑,被一层阴霾笼罩。

薄南辞扯下脖上的领带,脱掉外套,他没有看沈襄一眼,迈步去露台吸烟。

沈襄知道,蓝婉月的伤心应该是看到了手机上关于自己的热搜,毕竟,谁会承受得住那种事被世人皆知,重要的是,受辱现场,对方还拍了视频,虽然很隐诲,但已足够让蓝婉月丢脸甚至绝望。

等沈襄再想点进去看时,关于蓝婉月的热搜已撤下,公关手段如此厉害,那一定是薄氏公关的结果。

心肝宝贝被人放到台面侮辱,难怪薄南辞心情那么糟糕。

沈襄嘲讽地想。

她抬起眼帘,不经意扫向外面的露台,恰巧,薄南辞的目光正黏在她身上,她的所有动作全都落下了男人的眼,沈襄唇瓣勾了抹讥讽的笑,随即从薄南辞脸上调离开视线,而这一幕瞧在男人眼里,就成了心虚的表现。

他咬着香烟,踌躇了会,心烦意乱地掐掉烟蒂,打开露台的门,迈长腿走进卧室。

薄南辞没再看沈襄一眼,直接去了书房。

沈襄看完手上的《即兴演讲》,熄灯睡觉,没过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兰香恐慌无助的尖叫声:

“薄总,蓝小姐割腕自杀了。”

接着,走道传来了仓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沈襄能清晰听到她对面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揣开的声音。

然后,薄南辞低吼声穿透门板向她刺来:

“打电话给涂医生,立即。”

“好。”

是阿源战战兢兢回应声。

沈襄想睡,可对面房间折腾的声音太大了,吵得她难以入睡,她只好坐起来,伸手拿了外套披上,轻轻下床,打开了房间的门。

“不要管我,辞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没脸……活了。”

蓝婉月压抑又痛苦的声音,一字不落落入沈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