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至于去哪……
祁长晏估计皇帝舅舅已经有了安排, 不然不会特意在父亲跟前提这么一句。
且提前这么久皇帝舅舅便通过父亲向他透露,他估计他下一个去的地方也不会太差。
忖了忖,便开始着手他手头上事情的善后事宜。足足六个多月的时间, 非常够了。
而任满将要调离的事,祁长晏是到腊月下旬和嬿央说的,因为他已经从皇帝舅舅那得到了密信,此番他即将调任回京,在京畿三重地之一的邯辅郡担任郡守一职。
得到消息时, 他有种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 因为母亲一直想让他回京去, 为此肯定和皇帝舅舅提过几嘴, 皇帝舅舅或许也听进去了, 又见九稽这边已经稳定的差不多,所以在他即将再次任满时,最终把他调往离京城较近的邯辅任职。
从邯辅郡回京里,坐马车最多也就是两天一夜的事。
而嬿央,她听了他说明年二月之后不会继续在九稽任职的事,倒也不是太诧异,毕竟他马上就要任满了, 且还是第二次任满, 继续留在九稽的可能极小。
只是心中可惜,明年二月他便要离开九稽, 那她自然也要走,此后,回家便不如在九稽这边方便了。
二月初三, 朝廷关于祁长晏的调令正式下发到九稽,同时, 新一任的九稽郡守也于这日起程,前往九稽来赴任,预计在二月十六日到任。
郡城治所里的所有主要官员也在这日都知道了祁长晏即将回京升任邯辅郡郡守的事。
几人心中咋舌,这是高升啊。
京畿之地邯辅郡的郡守,那可不是九稽郡的郡守能比的!
且也不仅仅只是明面上升了半级的事,暗地里,谁不知京畿所属三郡,凡事都直上天子席案,别人完全插手不了京畿事宜。
当然,这样重要的位置虎视眈眈的自然也
不少,且这等地方的权贵也不少,时不时也颇让人头疼。
若是郡守是个弱势的,没准还得被那些人牵制了。不过……瞄一眼眼前这个比他们不知年轻了多少的郡守大人,几人心中几乎同时翻起一个念头,由这位坐镇邯辅,背靠平宁公主和国公府,那些人又岂敢仗势掀风浪。
不由得都笑了,也由衷热情祝贺,“我等贺大人高升。”
祁长晏笑笑摆手,让他们莫要说这等事。
又道:“关于堤堰的事,你等以后还要勤加上心,尤其洪旱之季,要多派人巡视。”
众人点头,纷纷道明白。
祁长晏又嘱咐了几句他们其他事。
当然,这些事他们可听可不听,也可遵循又可不遵循,毕竟他二月中便要离开九稽,以后九稽的事都不归他管。
但几人多多少少都听进了耳里,毕竟这位说得也不是什么套话虚话,都是他们几个手上特别要注意的事,若他们真的大意了不管,回头出了事问题大了,受责的是他们自己。
而于祁长晏而言,这几句也只是他的一句忠告而已,他们听不听的,于他无大碍。
因为真出了错,新的九稽郡守自然会收拾他们。新的九稽郡守他也认识,是彭盘,对方比他要大上十岁,曾经也管一方大事,且从前因为治下有人瞒灾不报,他当时是直接先把那县令斩了以震宵小,随后才把斩了县令的事往京里报的。
换作其他地方这可是大事,县令生死,怎么也要先上达天听,毕竟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经天子之手任命的,也都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当然,那次最后天子并未降罪彭盘,毕竟那瞒报的县令确实该死。不过,斥还是该斥,京里是降了旨过去斥责对方的,一事一码,正和嘉奖他的圣旨一起。
祁长晏又望向跟前几人,“其他便没什么事了,你等各自忙去罢。”
几人道是,一一退下。
不过,当天下值之时,有两人又到祁长晏这来,言辞中说得是送行宴的事,毕竟经此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祁长晏谢过二人心意,但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送行宴是怎么回事,他不想众人聚在一起朝他寒暄,也不想有人大肆宣扬他要走的事让百姓前来相送,他只等彭盘来了便走。
二人被拒了,也就没再提,只心里略有遗憾,毕竟这估计是他们最后一次有机会能和这位接触上了……往后对方回了京,再攀也攀不上了。
祁长晏谢辞了二人后就回家去了。
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和嬿央说离开九稽的时间。
“十八早上走?”
祁长晏点头。
“好,那我这些天再回家一趟。”
祁长晏默了,“……”
抬眸瞧她,又回家?
不过情有可原,往后回了京,再见岳父岳母就只能等岳父丁忧结束。
所以他未置一词,只点头,“好。”
但能理解归理解,沉默一会儿,却是又添了句,“莫待太久了。”
嬿央:“……嗯。”
轻轻一乐的一声。
祁长晏听到这声,不知怎的扯了扯喉结,哑声也笑了。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静静摩挲。
夫妻间难得安宁。
二月十六。
嬿央早从林家回来了,她这次回去一共待了四天,也和父亲母亲已经说过了祁长晏调任,她们一家子即将归京的事。
母亲有些不舍,父亲也同样不舍,不过父亲没表露出来,只在她跟前表现了对祁长晏升任的高兴。
是后来她看父亲难得一直陪着韶书霁安几个玩,才猜出父亲心中也是对分别有感伤的。
但好在,明年八月父亲便丁忧结束,能回京了,到时见面又再次便宜。
十六这天傍晚,嬿央去了一趟韶书和霁安所在的学塾,她是亲自来向两位先生辞行的,毕竟要回京,往后便不可能继续在这边读书了。
辞行时,让韶书和霁安各自给两位先生好好拜了别,又奉上师礼,往后这里便不再来了。
韶书还有点不舍呢,走出学塾时就差一步三回头了,毕竟她和学塾里的玩伴玩了一年多,已经有些情分了。
之后等上了马车了,她还凑到嬿央跟前,昂着小脑袋问,“阿娘,以后都不来了吗?”
“嗯,我们要回京里了,回头在家里待两天,便跟着爹爹去任地,到时重新给韶书找先生。”
韶书:“……可我喜欢这个先生。”
那嬿央也没办法,总不能她和祁长晏回去了,把孩子落在这吧?
“那回头你给先生写信。”
韶书又高兴了,点点脑袋。
这天祁长晏回的很晚,因为他要给新来的九稽郡守彭盘接风,同时和他交接他手上的所有事情。
两人一番详谈,便不知不觉到了二更末。
这时,彭盘才恍然察觉时间,笑了笑,“竟不知已到这个时候了。”
“祁大人不如便在治所这边歇下了?”
祁长晏笑着拒了,回家去。
翌日,他一早又来治所,再次和彭盘交代九稽的所有事。这天傍晚时,刚好所有的事情厘清。
彭盘很满意,起初还怕这位出身不低在与他交接时会心高气傲藏几手,又或者语焉不详不留神给他留个大坑。
没想到对方最后是事无巨细。
又觉惭愧,心想倒是他刻板看人了,对方在任上能做出这许多事,又岂会像他之前想的,对方就算不是十成背靠国公府,那也有个九成,此子必然一身傲气!
如今看着倒是不然。
彭盘爽快,便也欲结个善缘,“往后祁大人若是有缘再来九稽,一定来找彭某,彭某必扫榻相迎。”
祁长晏笑笑,口中应了。
二月十八,一早。
郡守府所有关于祁长晏和嬿央一家子的痕迹清空,不日,新任郡守彭盘携妻眷入住郡守府。
彭盘的夫人趁着下人们收拾东西时逛了一圈,一圈逛下来,对上一任住在这宅子里的郡守好感大增。因为郡守府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的,虽有些地方因年份久看着有些旧了,但那也只是年份久的原因,非人为故意破坏,故意恶心人。她们这趟住进来,完全不用大肆打扫,清闲的很。
为此,晚上还特地和丈夫夸了几句。
彭盘也点头,“祁大人一家子确实同寻常世家子弟不同。”
相处的很舒服,也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人。
另一边,一艘北归的大船上,祁长晏和嬿央也歇了。
但歇的有些闹腾,因为小奶娃娃头一回坐船觉得太陌生了,一被嬷嬷抱下去就哭,一见不着嬿央也哭,哼哼唧唧的,不肯离开嬿央。
嬿央见他实在不安,今夜也就只能带着他一起睡。把小奶娃娃放在最中间,夫妻两一左一右各睡一边。
这夜于是谁都没有睡好。
因为小奶娃娃的不安并不是装的,一夜短短几个时辰里他醒了好几回,且一醒他就嚎,闹得嬿央和祁长晏也只得跟着他一起醒。
两人都头疼。
后来终于能好好歇下时,是嬿央抱着奶娃娃让孩子趴在她臂弯里睡,这才没再闹腾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夜里,奶娃娃终于适应了船上的环境,再次睡到摇篮床里也总算不会哭了。
嬿央松一口气。
二月二十四上午,一路风平浪静,大船抵京。
随后换乘马车,当天下午,抵达国公府。这时,嬿央带着孩子们下马车。
至于祁长晏,他不在马车上,从进了城门起他就坐另一辆马车直奔皇宫了,须得先进宫里见过陛下禀了事后,他才能回家。
韶书和霁安对于回家是高兴的,这会儿马车刚停,就迫不及待推门出来。
才出来,见到祖母身边熟悉的老嬷嬷,便高声喊了句嬷嬷。
老嬷嬷脸上笑了,快走两步上前来,“安哥,书姐,老奴许久不见你们了。”
才说完,又见嬿央抱着孩子出来,脸上笑意更浓了,欠一个身先行礼,“老奴见过二夫人。”
嬿央知她是母亲跟前最得用的嬷嬷,说:“嬷嬷快起。”
“哎。”老嬷嬷笑应,应完就探头瞧她怀里抱着的奶娃娃,见他白白嫩嫩,眼睛黑亮有神,哎哟一声,高兴道,“这便是小少爷了吧?都这般大了。”
嬿央笑笑,还捏捏奶娃娃的手让他和嬷嬷打个招呼,“是啊,都已经长了好几颗牙了,也能吃些粥和面了。”
老嬷嬷:“这可好!”
又伸手往前迎着,“公主一直惦记着您和几位小主子呢,您快去公主院里瞧瞧。”
嬿央道好。
本也打算了一回来就先去母亲院子里一趟的,母亲信里已经不知道念叨孩子们多少回了。
点点头,又把小奶娃娃头上保暖的帽子戴好,京城里风刮得太冷,这么小会儿小奶娃娃就缩起小脸了。
戴严实了,抱着他进府去。
进府后,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们停下行礼。又有好些人赶紧出门去帮忙卸马车,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搬到东院去。
嬿央一路直接往主院去,进了院门,又过了园子,主院正堂便已近在咫尺了。这时韶书和霁安已经上台阶跑了过去,喊道:“祖母,祖母。”
很快,听到了应答,“哎!可算回来了!”
嬿央走上台阶,又走几步,她进了正堂。
视线中一看,只见一双儿女已经环绕母亲膝下,母亲也乐的脸上直笑,还把韶书和霁安是看了又看,连声道了好几个好字。
又忽然心疼似的,摸摸两人的手,说在九稽可待的习惯?
嬿央笑一笑,上前一欠身,“母亲。”
平宁公主听到这一声,视线便又挪到了她身上。她一眼看见了她怀中白白嫩嫩的奶娃娃,奶娃娃眼睛圆溜溜,带着顶虎头帽,正小小的,又圆滚滚一个被她这二儿媳抱在怀里。
伸出了手,说:“快起。”
又迫不及待般,“长得可真好,快让我抱抱,这最小的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嬿央上前几步,把小奶娃娃往前递了递。
小奶娃娃并不认生,但眼前这个太陌生了,被阿娘递出去时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要缩回去,不肯。
嬿央拍拍他小背,“霁徇,这是祖母,你瞧哥哥姐姐都在祖母那呢。”
似乎是这一句起了作用,嬿央再把奶娃娃递给平宁公主抱时,奶娃娃犹疑了两下,倒是任由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抱了。
平宁公主喜欢极了,夸道:“倒是一点不认生。”
说完就逗着奶娃娃说话,“来,叫祖母,祖母。”
自然没听到奶娃娃喊她,因为他连爹娘都还不会说,又哪里能突然冒出个祖母来。
但平宁公主一点也不失望,“以后再教教就是。”
之后她一直抱着这个小孙子,还和嬿央说:“难得你们回来了,今晚便都在主院这边吃,一家子热闹热闹。”
嬿央点头道好。
正巧,这时钟氏闻讯也领着孩子们过来了,韶书再见几个哥哥姐姐,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过去,“姐姐!大哥哥,二哥哥!”
昔姐也跑过来,两个小女娃凑成一团,“韶书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钟氏看孩子们笑成一团,望向嬿央,“可算是回了,往后不用再回家一趟都费劲。”
嬿央:“是啊,夫君接下来任职的地方离得京城近。”
平宁公主对此最满意。
“以后长晏去任职了,你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也好让我见见几个孩子。”
嬿央笑着道好。
小孩这边,昔姐小手拉着韶书,笑容洋溢,“我们去我屋里玩。”
韶书:“好。”
两个孩子于是跑出去了。
足足过了快半个时辰,两人才手拉手再回来。韶书的手上这时印了个小花钿,还抓着一个花丝镯子,昔姐给的。
“阿娘你看。”
嬿央捉着她的小手看了看,笑一笑,“好看。”
韶书又摊开掌心,“昔姐说小镯子给我了。”
“有没有谢谢昔姐?”
“有的。”韶书说完又和昔姐凑到一起去了。
这时平宁公主边逗着奶娃娃,眼神也看了过来,“韶书喜欢?正好,当初叫人备时就是备了两份的,还有一份在我这收着呢,晚些你回东院时一道拿回去。”
嬿央起身,“儿媳谢过母亲。”
平宁公主摆手。
又道:“你也有。有些是宫里送来的,有些是我叫人打的,回头你看看喜不喜欢。”
嬿央笑:“母亲的眼光一向是好的。”
言下之意,不用看她也肯定会喜欢。
平宁公主笑了,今日也比前几天要笑得多的多。实在是二儿子一家子都回了她高兴啊,还见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孙子!
平宁公主心情一好,便让嬷嬷去厨房再添几个菜,今晚怎么也要吃得丰盛。
嬷嬷道好,遣人去厨房知会一声。
夜里,主院。
一张桌子前坐满了人。
不过奶娃娃还小,自己坐不了,这会儿只能由嬿央抱着。
但也是因为抱了人,嬿央用饭时便得时刻顾着这个最小的。
偏偏这奶娃娃也正是已经长了牙什么都想咬一口的年纪,每回嬿央夹菜,她臂弯里搂的这个就也凑过来,嘴巴嗫嚅嗫嚅,也想吃。
当然他是吃不到的,因为嬿央把他又抱远了。
但奶娃娃吃不到,每回只是在她怀里挪动一下也闹得嬿央需要时刻分神注意他,嬿央累的慌。
若是现在还在九稽,嬿央肯定已经让李嬷嬷把奶娃娃抱到一边去了。但这不是回来了吗,她知道母亲是更想她亲自带孩子的,今日又是回来的第一天,哪能就这么把孩子撂到一边去。
在怀里这个又一次把小嫩脸凑过来时,嬿央差点叹气。
放了筷子,心说算了,在闹下去她也没心思吃,不如带着奶娃娃出去走走,分分他的精力。
至于她现在才只吃了个半饱而已……这倒无妨,晚点饿了找点点心吃便是。
正要抬眸,想和父亲母亲说她已经用饱了,孩子坐不住,她抱着他出去走走。但这时,先觉得手上重量一轻。
随后,手上的重量更是完全被挪了去。
嬿央看向祁长晏,因为是祁长晏把奶娃娃单手抱了过去,且他这一抱,平宁公主,镇国公,还有祁勐夫妇的目光全望了过来。
嬿央心思动了动,但却没马上把孩子又抱回来。
祁长晏看向兄长和父亲母亲,“孩子闹腾,我抱抱他。”
几人:“……”
但他们看小霁徇很乖啊,在嬿央怀里连哭也没哭过一声,哪里闹腾?又看他熟练抱着孩子的姿势,祁勐笑了,心想他这弟弟也长成慈父样了,连用饭都抱着孩子。
祁长晏忽视了兄长脸上的笑,也忽视了父母多看了两眼的眼神,只把小儿在臂弯里放着,之后则时不时注意着别让他小小一张嘴凑过来,吃他正吃的东西。
奶娃娃被抱走了,嬿央便省心许多,也终于能安心吃饭。
不过倒也没完全把孩子丢给祁长晏,时不时的,她也夹几筷去了刺的鱼肉递过去,喂给再吃不上东西就要哼哼两声急哭了的奶娃娃。
这么喂了好几次,一次无意间,看到母亲竟笑了笑,还忽而侧头和父亲低语了句什么,随后就见父亲的眼神也看了过来,扫了他们夫妻两眼。嬿央不大明白母亲在笑什么,后来回房后,就这事问了问祁长晏。
祁长晏又哪里知道,那时他并没有多注意父亲母亲的眼神,便说:“许是见孩子胃口好,这才笑。”
嬿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笑了,“嗯,也是。”
又道:“对了,后天便要去任地的事我已经和母亲说了,母亲叹了气,埋怨了声你我才回就又要走。埋怨过后,说两地反正离得近,母亲说让你后日先去上任,我和孩子们便在家多留几日,等奶娃娃办了周岁宴再走。”
祁长晏:“……”
随后一句,“不行。”
嬿央诧异,“怎么不行?离奶娃娃满周岁没几天了,母亲很想在府里给他办周岁宴。”
祁长晏深看她一眼,仍然坚持,“不行。”
嬿央:“可我已经答应母亲了。”
已经答应了?祁长晏绷了眼底,暗暗眯了下眼。
接着,更加出乎嬿央意料的,男人直接往外去,“这事我去和母亲商量。”
嬿央心里一跳,这一跳间都有些反应不及,是过了会儿才伸手拦他,“我已答应了,你这时去,母亲不是对我不满?”
祁长晏不由得拧了眉心。
拧着时眼睛和她似乎一跳的神色静静对望着。
望着望着,不知是叹气还是什么的,嬿央听他一声,“你不该擅自答应的。”
“不能等我回来商量商量再做定夺?”祁长晏是真不想留她在家过这个什么周岁,到时母亲要是过了周岁又说舍不得霁徇,把她们母子留着,她还能说要走?
那谁知道他竟会说不行?
嬿央:“后日就二十六了,二十七正是孩子生下来的日子,只差一天,我当时怎么都该应了母亲才是。”
祁长晏知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在她这一句后,他一时没再说什么。但这时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嬿央却以为他的沉默是代表已经听进去了她的话。
但没想到以为他听进去后,两人后来都躺到**要歇了,却见他往她这侧了身,手臂揽过来。
“后日我们还是按时去郡城。”
嬿央:“……”
半晌无声。
“……那你自己和母亲说去。”
反正她是不可能去的,她答应了的事又让她反悔,母亲如何看她?
还有一点,嬿央其实说了这句话,也是不想他去推拒了的,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她去,终归母亲最后不喜的都会是她。
所以嬿央在祁长晏几乎在她才话落时就答一句嗯,说他去时,更长久的无声。
他还真打算说?!
母亲就算应了,又或者真能被他说了而不当面恼了他或她,她笃定,这事最后还是会落到她头上来,母亲私底下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劝动他的。这场周岁宴,必须在家里办!压力再次全到了她这。
这么一联想,面上全是头疼。
也禁不住,高了些声说:“你别去,回头母亲还要找我。”
祁长晏:“不会。”
但这事他说了又不算,嬿央撑了些身看他,哼一下,“不许去。”
祁长晏却把她身子又揽下来,手臂压在她肩上,掌心轻轻抚她后颈,“不会让母亲为此生气,你放心。”
嬿央能放心才怪了,被他揽下去时,说:“你倒是会让我左右为难。”
祁长晏没有。
视线抬起描摹她轮廓,看了之后,稍微松了松压着她的力道,改成只是抱着怀中人,“没有。”
女人埋怨,“就是。”
祁长晏:“……”
忽地笑了,也笑出了声,还手掌往上,拨弄她的额。
嬿央滚一下,挪开身体,祁长晏低笑一声,翻身,手臂又把她揽进臂弯范围内。
他低声说着,“我说了自然会做到,不会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