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他们也想去看看。

而且还要带上家中的闺女、未出嫁的妹妹, 让她们看看玉瑶的下场,省得青春慕艾的女儿也一时糊涂犯傻。

湖阳公主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太让人意外。

她拒绝柴亮派人去追玉瑶时,恐怕就起了放弃这个女儿的心思。

玉瑶今日的所作所为将整个湖阳公主府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而且更糟糕的是事情的真相已经被皇帝、宗亲和不少大臣知道。

湖阳公主想袒护这个女儿都不能!

不然以后皇室宗亲王公大臣怎么看他们湖阳公主府?

而且若是玉瑶平安回来, 转头就嫁给一个商人之子,相当于是坐实了流言, 届时湖阳公主府的名声将一落千丈,府中还未曾婚配的子女都要受影响。

而只要玉瑶“死”了,还是“死”在逃亡途中,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必明日全京城都会传出湖阳公主府的二姑娘被贼人所掳,拼死抵抗,不慎落水而亡,湖阳公主痛失爱女伤心欲绝等等这样的流言。

不知情的百姓听说了这事, 只会同情骂劫匪杀千刀的,同情湖阳公主, 夸赞二姑娘坚贞勇敢。

这一出计谋不算多高明, 但架不住很多人吃。

瞅瞅, 那只脸抹得黑漆漆的小花猫躲在葛经义身后, 表面温顺,实则嘴角都要笑开花了,显然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天衡帝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众臣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时辰不早了,洪国公不是困了吗?”

洪国公这个厚脸皮连忙摇头:“微臣一见到皇上就不困了。皇上,您要去逛哪里?这城中的花灯微臣最熟悉了。”

兴王也笑道:“皇上难得出一次宫,现如今已是半夜, 皇上不如去臣的府上歇歇?”

就连傅三爷也站出来争取:“皇上自登基以来,日理万机, 许久不曾到国公府转转了。微臣还记得殿下八岁时到国公府玩,那时候莹莹还在,你们……哎,瞧微臣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府上还保留着您以前住过的院子,一切都还是按照您喜欢的样子布置的,今夜就去府上歇歇吧。”

……

大臣们争先恐后,一个个都想将天衡帝请回自己家做客。

唐诗见状,眼睛都亮了,巴不得这些人赶紧将狗皇帝带走,这样就没办法跟她秋后算账了。

天衡帝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唐诗一眼,将她那庆幸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很不想如她的意。

但天衡帝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走。他引开这些大臣的注意力,就没人会留意到她了。

“那就让洪国公陪朕逛逛吧,其余人等可以回去了。”

拔得头筹的洪国公乐开了花:“皇上放心,臣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

落选的大臣们看着洪国公脸都笑成了**,相当不爽,不乐意这个亲近皇上的机会被他占了,都不大愿意走。

只有葛经义痛痛快快地拱手道:“皇上,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家里老妻还在等着。”

天衡帝摆手,给了他一个只有两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葛经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肯定会看好福星姑奶奶的啊,他还想请福星姑奶奶去他们刑部做客呢。

双方在通河边就分道扬镳了。

唐诗见天衡帝真的走了,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跟在葛经义身后往葛府走去。

但到了人多的地方,她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偷偷问瓜瓜:【你说我现在趁着人多开溜,逃出京城怎么样?】

瓜瓜:【你舍得宫里你攒的那些银子金子吗?】

说到这个唐诗就扼腕,早知道会被天衡帝抓包,出宫时就该把她的小金库全部带上,而不是担心街上人多遇上小偷。

那么多的金银首饰,稍微省着点,够她买个小房子躺好几年了。

虽然不舍,但银钱哪有小命重要。

唐诗说:【你就别提金子银子了,大不了以后我去当神棍,有你在我肯定比这全天下的算命先生都算得准,还愁赚不了银子吗?】

葛经义暗叫不好,福星姑奶奶要惹事啊。

这怎么行,要是将人给弄丢了,皇上还不得宰了他。

他咳了一声,停下脚步,等唐诗跟了上来后,便开始发动糖衣炮弹的攻击:“娘娘第一次去臣府上做客,还没用膳吧,不知道有什么忌讳,臣让府里准备了些吃食。”

唐诗有点心动,但还是委婉拒绝:“不,不用这么麻烦了。”

心里实则说:【瓜瓜,我就没看错,葛大人还蛮好的。呜呜,要不是怕狗皇帝秋后算账,真想去他家蹭蹭饭,看看他常常挂在嘴边的夫人。】

得,这第一波攻势不够,那只能发动第二波了。

葛经义投其所好:“不麻烦,娘娘能去府上做客,是臣的荣幸。臣还为娘娘准备了一份薄礼,就是一套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头面,还望娘娘笑纳。”

整整一套头面呢,怎么也要值个几百两银子吧,要是贵重些的得要上千两。

不是唐诗眼皮子浅,这不是没料到要提前偷偷跑路,没做任何准备吗?她身上只有两块碎银子,连雇个马车跑路恐怕都不够,更别提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还要吃饭,哪里都要钱。

哎,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见唐诗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葛经义这个老狐狸便知道有戏,笑眯眯地说:“娘娘,府中的厨子做的红烧肉是一绝,羊肉泡馍那也是极为正宗的口味,跟宫里有所不同,您要不要尝尝?”

唐诗走了这么久,早就有点饿,也有点累了。

这会儿看天色,还有两三个时辰才天亮呢,就算要跑路也得等天亮了再说,不然她一个年轻姑娘孤零零地出城不安全。

所以唐诗终是没抵挡住葛经义连番的糖衣炮弹的攻击,松了口:“那就麻烦葛大人了。”

葛经义连忙叫人抬了一顶小轿过来:“娘娘累了吧,先坐轿子养会儿神,寒舍很快就到了。”

连续站了几个时辰就中间吃东西的时候坐了一会儿,唐诗这具身体缺乏锻炼,早累了,她冲葛经义感激一笑,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虽小,但里面的垫子很软,而且还有个暖手炉,抱在怀里热乎乎的。唐诗不由感叹葛经义就是会办事,难怪简在帝心呢。

坐在轿子中欣赏外面的灯会又是另一种感觉,唐诗趴在窗口,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逐渐困意来袭,就在她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时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葛经义的声音:“娘娘,到了。”

唐诗一个激灵,赶紧睁开了眼睛,掀开帘子,外面已经站了一个丫鬟出来扶唐诗。

唐诗扶着她的胳膊出了轿子,入目是两只威武的石狮子。

为表对她的重视,大晚上的,葛府竟开了正门,葛夫人带了管家和几名仆人站在门口。

阵势不算很大,唐诗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对葛经义说:“葛大人,大半夜的打扰了。”

葛经义还没说话,她夫人就迎了上前,福身行礼道:“娘娘说笑了,您能来寒舍做客,是咱们府上的荣幸。厢房妾已命人收拾好了,娘娘先随妾身去沐浴更衣,然后用点宵夜,再好好睡一觉吧。”

这安排很周到,唐诗点头:“有劳了。”

将唐诗请进了浴房,又命两个机灵的丫鬟伺候之后,葛夫人出来低声问候在院外的葛经义:“你说宫里的娘娘要到咱们府上做客,怎么回事?这娘娘是哪一位?”

福星姑奶奶无所不知,说不定现在就跟瓜瓜在一起看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呢。

而且皇上明显是要隐瞒福星姑奶奶的身份,不欲让人留意到唐嫔,身为臣子当然是要遵守皇上的意思。

所以葛经义只能跟妻子打马虎眼:“皇上的意思,让咱们暂时照顾娘娘,您就别问了,好好照顾好贵人便是。娘娘心善,没架子好说话,你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葛经义猜得还真没错,唐诗窝在浴房里边洗澡边看现场直播,看看葛经义打的是什么主意。

待看到葛夫人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美食,葛经义真的让人拿来一套头面后,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葛大人能处。

许是得了葛经义的授意,葛夫人待唐诗恭敬有礼但又不疏远,就像是个友好的年长女性朋友。

而且她还拿了一壶桂花酒出来,陪唐诗喝酒:“这是妾身亲手酿制的桂花酒,老葛最是喜欢,娘娘您试试。”

这一试,唐诗就醉了。

困顿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在想一个问题,不是说古代的酒大多度数很低的吗?她怎么喝了两杯就醉了?

葛夫人让力气大的婆子将唐诗抱上了床,盖好被子,又检查了一遍炭火,还派了两个婢女在这守着,然后才出了房间,对犹不放心的葛经义说:“成了,娘娘这一觉至少得睡四五个时辰,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还是夫人有办法。”葛经义握住葛夫人的手,两口子欢欢喜喜地回了房。

直到第二天上午,天衡帝乔装前来,唐诗都还没醒。

面对皇帝的质问,葛经义委婉地说:“许是昨晚睡得晚,贱内又陪娘娘喝了两杯桂花酒,娘娘的酒量比较浅。”

这也说得通,据天衡帝所知,唐诗每日都要睡五六个时辰,天刚黑,她就睡了,直到天亮才醒,冬日夜长,她睡觉的时间也颇长。

但她虽然睡着了,可还有个无所不能的瓜瓜,天衡帝也不好跟葛经义说什么,只是接过葛经义悄悄塞来纸条瞥了一眼,两人便开始下棋。

唐诗这一觉睡得极沉。

等她醒来时已是下午。

唐诗刚想叫人便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看书。

她吓了一跳,正想叫人就听瓜瓜说:【宿主,你总算是醒了,别叫,那是狗皇帝。】

完了,昨晚贪杯,睡过了头,这下没法跑路了。

唐诗赶紧爬下床,理了理衣服,然后给天衡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天衡帝放下了书,回头看着低垂头像只鹌鹑一样老实站着的唐诗,再想到纸上说她昨晚想开溜的事,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唐嫔,你可知罪?”

唐诗听到这话两腿就发软,差点给跪了,完了,兴师问罪,秋后算账了。

现在想跑路也来不及了。

她立马选择滑跪认错:“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皇上责罚。”

天衡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罚?”

唐诗怯生生地瞥了他一眼,试探地询问道:“关,禁闭三个月……要不罚俸三个月?不然,将臣妾打入冷宫?”

见这天衡帝都还是没开口,唐诗心一横道:“不如皇上罚,罚臣妾去碧云庵礼佛吧。”

碧云庵是皇家寺庙,先帝那些不受宠没有子嗣的妃子都打发去了碧云庵剃头出家。

天衡帝深深地看了唐诗一眼,有瓜瓜她连戒备森严的皇宫都跑得出来,更逞论碧云庵,真将她送过去只怕才是如了她的意。

“你的提议朕会好好考虑,不过朕已让人查过,你能跑出去,你的贴身宫女,还有淑妃,以及看守的侍卫都有责任……”

天衡帝还没说完,唐诗就连忙说道:“不,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您,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她可不想连累无辜,说到底这事还是她贪玩不够谨慎。但谁知道狗皇帝会回来,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抓了她一个现形呢。

有牵挂有在乎的人和物就好!

天衡帝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随即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记住,唐嫔没有出过宫,至于你,就罚你跟在朕身边伺候吧。”

啊,又要轮到她研墨绣荷包了吗?看在丰厚赏赐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但很快唐诗就发现是她想多了。

因为很快就有侍卫抬了个箱子进来。

天衡帝示意唐诗打开。

唐诗打开一看惊呆了,好齐全,里面有一整套男装,从帽子内外衣大氅到鞋袜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她的尺寸,但最令她吃惊的是最上面那一张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薄薄的一层,上面还沾着浓浓的眉毛,肤色比她现在的皮肤稍微深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秀的小太监。

狗皇帝的效率真高,这么多东西,才几个时辰都准备好了。

“换上。”天衡帝起身将房间留给了她。

男装比女装好穿一些,但到底是第一次穿,唐诗还是费了一些时间。换好衣服,再套上人皮面、具,唐诗拿起镜子一照,里面映出一张陌生又平凡的脸,估计春喜这会儿都认不出她来,更别提其他人了。

她摸了摸人皮面、具,真神奇。

放下铜镜,唐诗打开了门。

天衡帝回头瞥了她一眼:“走吧。”

唐诗忐忑不安地跟着上了马车,但很快她就发现马车没有直接回宫里,而是去了湖阳公主府的方向。

听到瓜瓜指出的方向,唐诗惊呆了:【怎么回事?狗皇帝突然去湖阳公主府干什么?难道是去给玉瑶上香?不会吧,这种事哪用得着他屈尊降贵。】

更别提棺材里装着的还不是玉瑶。

这种事能瞒得住普通百姓,肯定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瓜瓜:【不知道,不过宿主有好戏看了。】

【玉瑶听说了自己“死亡”即将下葬的消息,藏不住了,原本打算明天再回来的,今天中午她就匆忙回了城,正往湖阳公主府赶,估计你过去正好能赶上这个热闹。】

又能看到现场版,唐诗眼睛发亮:【真的,狗皇帝总算是做了一桩好事。跟在他身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瓜,还能去很多地方。】

比当妃子强多了,整日不是昭华殿就是承乾宫,再不然加一个万寿宫或是御花园,别的就没了。

她偷偷瞧了一眼天衡帝。

天衡帝眼下青紫,显然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闭着眼睛好像睡过去了。

睡着的天衡帝身上少了那种摄人的气势,让唐诗有胆子正大光明地打量他。狗皇帝剑眉星目,鼻子英挺,嘴唇又薄又红,长得真好看,但听说薄唇的人很薄情,想到狗皇帝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唐诗默了,再好看也是一朵带毒的花啊。

而且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无害,但袖袋里藏着匕首,腿上还绑着短刀。她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脑袋落地。

唐诗老老实实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欣赏狗皇帝的美貌。

忽地,天衡帝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沉似带着无尽锋芒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唐诗。

唐诗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天衡帝轻轻勾了勾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听唐诗在心里尖叫。

【瓜瓜,狗皇帝不会跟我计较吧?不就看他几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瓜瓜:【宿主,快到湖阳公主府了,玉瑶就在一条街外,还带着她那个情郎。】

唐诗的注意力马上被八卦转移走了。

要不是天衡帝在马车里,这会儿她已经掀起帘子往外找人了。

在唐诗抓心挠肺的期待下,马车停靠在了湖阳公主府斜对面。

天衡帝轻抬下巴:“将帘子拉起来。”

早就迫不及待的唐诗连忙将窗帘拉了起来,然后便看到玉瑶带着一个穿着青色袍子,长相异常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公主府门口。

那男人一张脸生得极好,面若冠玉,一对琥珀色的桃花眼自带深情,男色惑人啊,难怪玉瑶为了他不惜自毁名声。

但玉瑶现在看着公主府门口挂着的白布,还有仆人身上的丧服,慌了,后悔了。

尤其是看门老王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时,她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老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府里的二姑娘玉瑶啊!”

以前这老王头哪一次见了她不是笑得谄媚又讨好。

老王面无表情地说:“姑娘,休得胡言,我家二姑娘昨日不幸落水身亡,你若再执意要冒充我家姑娘,我们就要报官了。”

玉瑶不敢置信。

明明昨晚母亲看着她被奸人掳走还悲痛欲绝的,这还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怎么就什么都变了。

“我不信。好你个大胆的老王,肯定是你在从中作梗,快点让开,我要回家,我要见母亲和父亲。”玉瑶拉着那男子就想往府里闯。

但以往对她恭敬有加的仆人仿佛都不认识她了一般,冷冰冰地将她堵在了外面。

玉瑶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过是一夜没回家,一切都变了。

老王面无表情:“姑娘,今日府中在治丧,不宜再造杀孽,所以府中主子格外开恩,饶你们一回,但你若执迷不悟,休怪老头子不客气。”

那男子到底是比玉瑶会察言观色,从仆人的反应中,他已经意识到今日他们的目的怕是达不成了,便握住了玉瑶的手说:“瑶瑶,算了,先跟我回去,这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吧。想必公主和驸马爷是被奸人所蒙蔽了,但只要他们见到你,肯定会认出你的。”

“可是,可是……”玉瑶咬唇,看着“湖阳公主府”的牌匾,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就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洞要将她给吞没。

她第一次发现,她以往视作理所应当的身份随时都可能被剥夺走。

今日若她这么走了,明日那冒牌货就会下葬。

世上将再无湖阳公主的二女儿玉瑶!

以前不觉有什么,但直到要失去这个身份,她才意识到这个身份对她的重要性。

“不,不,我要见母亲和父亲,哪怕是死,我也要见到母亲!”玉瑶挣开了男子的手,一头往府里冲去,那劲儿颇有他们不让开,她就撞死在公主府门口的样子。

老王他们到底是下人,很怕玉瑶真撞死在门口,不得已侧开了身让玉瑶冲进了门。

但玉瑶也只是进了大门,在门口便被管家给拦住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管家:“方叔,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方管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然后叹息道:“二小姐,你既已选择了外面那个男人,置公主府的名声于不顾,置大小姐的安危不顾,今日又何必回来呢?”

玉瑶讷讷,这才明白,父母没有被人蒙蔽,而是对她失望透顶,不愿认她了。

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方叔,子恒除了出身差一些,他很好的,这次我被歹人劫走,就是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让我见见母亲和父亲吧!”

方管家见她这副样子就明白她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方管家多说了两句:“二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欺骗公主吗?事实真相,公主已经查明。二姑娘,你伤透了公主的心,公主非常失望。既然那个男人比你的父母姐妹,你家族的荣誉名声都重要,你的心愿已达成,又何必还来公主府呢?”

玉瑶面色煞白:“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跟子恒在一起,不是……”

方管家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二小姐,公主让老奴带句话给你,既已做出了选择就别后悔,她成全你,湖阳公主府的二小姐已经死了,你走吧。”

“不,不,我要见母亲,我要见母亲,我不相信她会对我这么狠心。她那么疼我,她不会不认我的……”

你也知道公主有多疼你啊,可你是怎么回报公主的?

方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玉瑶拖出去:“以后这两人再来闹事,直接绑了送官,就说有人冒充公主之女。”

仆人直接将玉瑶拖出去丢在了地上,就像扔一块沙包一样。

她重重摔在地上,细嫩的皮肤摩擦过地面,露出鲜红的血痕,疼得她眼泪直冒,但这次再也没人紧张地将她扶进府中,去请太医来给她清理伤口了。

玉瑶伤心地哭了出来。

老王拿着棍子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子恒身上:“滚,再不走你家那小铺子也别开了,卷铺盖滚出京城。”

子恒脸色青白交加,赶紧扶起玉瑶:“瑶瑶,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咱们先回去吧。”

“不,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娘。”玉瑶哭得肝肠寸断,但任凭她哭得多大声,湖阳公主都没露面,最后子恒又挨了几棍子,两人才不得不死心,不一瘸一拐地搀扶着彼此离开。

但走的时候,玉瑶还一步三回头,期望湖阳公主能够心软,能够派人叫她回去,但直到她走到拐角处,公主府的大门仍旧紧闭着。

唐诗看完这出好戏,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活该!】

【求仁得仁,有什么好哭的?】

说白了,玉瑶不过是仗着父母疼她,宠她,所以肆无忌惮地戳父母的心肺管子,完全不管她的任性会给生她养她的父母和家族带来多少伤害。

天衡帝看着她义愤填膺的小模样轻轻摇头。

不止是她,还有洪国公那个老头子、兴王那个当叔叔的、国子监的学子们……都跑来躲在角落里看热闹,这热闹有那么好看吗?

“回宫。”

唐诗看完了现场直播心满意足,放下了帘子,讨好地笑道:“皇上,您要喝茶吗?臣妾……奴才给您倒。”

“等你倒朕都渴死了。”天衡帝白了她一眼。

这一路加看戏都快两个时辰了,她可总算是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唐诗讪讪一笑,想到自己如今还是带罪之身,赶紧倒了一杯茶递上。

天衡帝接过慢慢地抿了一口。

唐诗见他没发火的意思,松了口气,重新坐回角落里,本打算安分守己一会儿的,无奈马车刚拐到大街上外面就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吹拉弹唱声,格外喜庆。

那队伍就在马车前面,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唐诗想忽视都难。

快到傍晚了,这应该是有人要成亲吧。

除了在电视上,唐诗还没见过古人成亲的场景呢。

听这乐队的规模,应该是大户人家成婚。唐诗非常好奇,她悄悄瞥了天衡帝一眼,发现对方在专注的看书,没留意到她,她悄悄用食指挑起窗帘的一角,眼睛顺着缝隙望了出去。

果然是一支盛大的接亲队伍。

队伍最前面是拿着乐器拍打的伶人,然后便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不时朝人群挥手的新郎,再后面是花轿和媒人,还有一众送亲的亲朋好友。

队伍浩浩****,有近上百人,难怪这么热闹呢。

唐诗饱了饱眼福,长了一番见识感觉没什么意思便准备放下帘子,但就在这时,她听到瓜瓜开口了。

【宿主,花轿里的新娘是个光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