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意外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夏惊蝉的怀疑, 有理有据。

念大二的许青空,已经在自学研究生阶段的专业知识了,所以他在九年义务教育期间, 接连跳级也不是不可能…

“我发誓,我成年了。”许青空向她保证,“我真的成年了,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马上给我看啊。”

“在宿舍。”

“……”

面对女孩质疑的眼神, 许青空犹疑片刻, 似下定决心般、终于坦白道:“成年了, 只是, 成年不久, 今年五月初,认识你的前几天。”

夏惊蝉无奈地看着他。

果然,比她小。

许青空拉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眸光深挚地望着她:“你说想要成熟的男朋友,比你大, 能照顾你,我怕你觉得我不行,所以撒谎。”

“你不该骗我。”

“你只喜欢哥哥类型的,我当……点慌了。”

“即便这样, 你也应该实话实说。”

许青空拉着她,一而再地向她保证:“我比你小不了多少, 真的, 最多几个月,我能照顾好你。”

“怕是不止几个月哦许青空, 你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啊, 你真的好小啊我的天!我比你大好多好多!”

从心理年龄来说, 夏惊蝉都毕业工作了呢。

“你相信我。”许青空肉眼可见是有点慌张,双手捧着女孩的双肩,认真笃定地告诉她,“真的,我会照顾好你,像你爸爸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少占我便宜。”

“你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我知道。”

许青空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把这件事当成了一次很重大的感情危机,昨晚又失眠了,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年龄上的问题,“我是比你小,但这不代表幼稚、无知和浅薄,我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哥哥,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夏惊蝉真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会让他在意到这种程度。

她整理着少年凌乱的衣襟:“怎么办,是我先告白的,就算是弟弟,那也只能认了。”

“其实不是。”许青空固执地坚持,“你没发现吗,我的心理年龄比你成熟很多,各方……比你成熟。”

“是吗?我不信,证明给我看。”

说完,女孩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吻他干燥的薄唇。

下一秒,少年翻身将她抵在了墙边,低头压住了她的唇,手还捧住了她的后脑勺,避免她脑袋磕在墙上。

湿湿热热的亲吻,唇齿间交织着她刚吃过的柠檬糖的清甜和酸涩。

如同犬类动物,他对她细细轻轻地咬着,捧着后脑勺的手也缓缓下移,沿着脊骨缓缓向下。

痒痒酥酥的感觉,令她不禁颤抖了起来,软在了他怀里。

他的手落在了她窈窕的腰间,强势地捧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让她全身酥软,由他为所欲为。

这个亲吻漫长而长久,似乎要吻到地老天荒…

在接吻技巧这件事上,许青空的确比她成熟,无师自通。

那段时间,他的确如他承诺的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夏惊蝉,大到未来规划,小到日常鸡毛蒜皮,许青空无时无刻不在向她证明,他能够成为她想要的那种男朋友,能够好好地照顾她。

……

篮球馆里,夏惊蝉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酸辣粉,吹着热气,美美地说:“要是有烤肠就好了,爸去给我买烤肠。”

夏沉光指尖转球,不满地走过来:“让你在这里吃酸辣粉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还要吃烤肠,美的……

说完,他扔了球,走过来要抢她的酸辣粉。

夏惊蝉连忙护食地躲开:“干嘛!”

“饿了,给老爸吃一口。”

“我还饿呢!”

“你一天到晚都在吃吃吃,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那我有什么办法,干活儿太耗费体力了。”

“你干啥活儿了。”夏沉光皱眉说,“老钱现在都舍不得使唤你,啥活儿都有你男朋友抢着帮你干!你累什么累。”

“我看你们打球我也累啊,眼睛累。”

“……”

许青空扔了球,拎起了运动衫外套:“我去给你买烤肠。”

“谢谢哥哥!”

“哎哎!训练呢!谁同意你去了!”

许青空压根不搭理夏沉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体育馆。

夏沉光深深感觉他俩再这样谈下去,他姑娘不知道会让这狗男友溺爱成什么骄纵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夹绒衫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走进了篮球馆。

看到他,陈飞惊讶地扔了篮球,朝他扬手打招呼:“周力,你怎么来了?”

“我找许青空。”周力一脚踹开了脚边的篮球,“他妈的,老子总算搞明白,脑子有病的人不是我,他要么就是故意吓老子,要么就是真的精神病!”

听到最后三个字,夏惊蝉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谁啊!”

“我许青空女朋友。”

“那神经病也有女朋友,他家里有鬼啊你不怕?”周力嘲讽地看着夏惊蝉,“还是你跟他一样,都是精神病?”

几个队员纷纷掷了手里的球,围了上来,推搡着周力——

“说什么呢,你有病吧!”

夏沉光将夏惊蝉拉到了身后,望向周力,“对她说话,客气点。”

陈飞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连忙挡开了周力,对夏惊蝉解释:“他就是之前和许青空竞争奖学金,跑去许青空家里调查情况那人,回来之后,休学了大半年,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夏惊蝉看着周力这愤慨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回来肯定是要找许青空算账。

“陈飞,让你朋友到后场来。”夏惊蝉冷冷道,“别在篮球馆闹事,影响大家训练。”

“我要找许青空问个明白。”周力嚷嚷道,“他要不是装鬼吓唬人,那就是真的有病!这人还能留在学校吗!该休学的人不是我,是他!”

话音未落,夏沉光揪着这家伙的衣领,如同拎着小鸡仔似的,将他拉到了后场空旷的走廊边,重重地摔在墙上——

“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老子让你再休学半年信不信!”

周力看着凶神恶煞的夏沉光,又望望他身边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只能向陈飞求助:“陈飞,你怎么说,我吃的亏,就这么咽下去啊?”

陈飞低声劝道:“这事儿,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而且说白了,错在你,谁让你跑到人家家里去,侵犯人家隐私。”

“如果我不去他家里,我也不能知道他是个神经病啊!他对着枕头说话,你能想象当时那画面有多诡异,老子躲在货架后面,看着他对空气说话,他妈……跟拍鬼片一样。我前阵子去他们家周围打听过了,那家伙就是有病,他妈早死了,他拿个枕头当他妈,就这种神经病还跟我竞争,他配吗他!留在学校都是祸害……”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夏惊蝉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气得浑身颤抖,连嘴角都在哆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朝他扑了过去,撕打这家伙。

“你闭嘴!你闭嘴!”

“混蛋!”

夏惊蝉几乎丧失了理智,连夏沉光都吓到了,从没见过这胆小怕事、温温柔柔的小姑娘露出这种狰狞的面目。

他眼疾手快,拦腰兜住小姑娘,任由她像野猫一般在怀里扑腾着。

周力被打了一巴掌,面子上很过不去,上前想要反击,林照野冲上来,对着周力脸上就来了一拳,将他揍趴在了地上。

“你还想打我女神!你活腻了吧!”

“陈飞!”周力如同野兽般嚎叫着,“你就看着他们打我!”

陈飞没有犹豫,站在了篮球队这一边:“周力,我劝你别再找许青空的麻烦了。”

“……说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如果你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我陈飞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周力见老同学都不站他这边了,知道今天肯定讨不了什么好,袖子蹭了蹭嘴角的血迹,气冲冲地走出了篮球馆。

夏惊蝉如同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慌张地抓住了陈飞的衣角:“不要让他对许青空乱说,他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不要让他刺激他,我求求你。”

“放心。”陈飞知道许青空的病情,对夏惊蝉保证道,“我再去跟他说说,肯定不会让他胡说八道。”

说完,陈飞追了出去。

夏沉光驱逐了队员们,把他们赶回场内,叮嘱他们嘴巴严实些。

夏惊蝉打定了主意,在周力找许青空麻烦之前,她要和许青空好好聊聊。

这段时间,许青空在她的监督下,每天都有好好吃药,几乎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情绪也特别稳定,没有再和她聊起妈妈的事情了。

或许是接连而来的比赛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或许是因为药物治疗初见成效。

与其让别人无情地撕破这层虚幻的面纱,摧毁他摇摇欲坠的信念。

不如,由她来做。

回到场内,夏惊蝉看到钱堂姜手里拎着烤肠,美滋滋地吃着。

“你们去哪儿了?”钱堂姜刚刚不在,进来时看到场里没剩人了,还以为他们提前结束训练呢,“去吃好的不告诉我啊?”

“没事,遇到有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找麻烦。”夏沉光捡了球,招呼着大家继续训练。

夏惊蝉看着他手里的烤肠,好奇地问:“钱哥,哪来的啊?”

“这不……的路上遇到你老公,他说辅导员临时叫他有事,让我给你带过来。”

夏惊蝉松了口气。

“钱哥,我老公让你给我带烤肠,你吃得还挺香哈?”

钱堂姜擦了擦嘴角的油腻,做出上级领导关心下属的姿态,拍拍夏惊蝉的肩膀:“烤肠这玩意儿,不健康,我是为了你好。”

“我谢谢你!”夏惊蝉揪着他的衣服狠狠摇晃着,“吐出来啊啊啊!我男朋友给我的!”

“哎哎!夏沉光!哎,快管管你女儿!”

夏沉光:“她是祖宗,我管不了。”

……

直到晚上,夏惊蝉都没有多想,从篮球馆出来时已进入夜了,她回宿舍洗完澡,想着许青空的事情应该忙完了,低头给他发消息,吐槽那根烤肠被钱堂姜偷吃的事情。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夏惊蝉疑惑地拨通了许青空的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许青空从来不会不回她消息,更不会不接电话。

夏惊蝉以为他在洗澡没听到,于是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又给他拨了过去。

仍……接电话。

联想到今天周力在篮球馆发疯的事情,夏惊蝉一颗心如同悬在钢丝线上,她忙不迭给钱堂姜打了过去。

“小夏啊,这个时间找领导有啥事?”钱堂姜打了个呵欠,似乎都睡下了。

“钱哥,你今天遇到许青空的时候,……是正要去篮球馆,还……篮球馆出来?”

钱堂姜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是从篮球馆出来啊。”

“……”

夏惊蝉捂住了嘴。

“怎、怎么了!”

她挂断了电话,一个人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懵了小半晌,连忙给夏沉光打电话。

电话响了快一分钟,终于被接了起来,那边还有哗哗啦啦的水声——

“什么事啊催命似的,老子在洗澡哇!”

“爸,你跟许青空在同一栋宿舍楼是不是?”

“是啊。”

“你去他宿舍里看看,看他在不在,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说明他睡了呗。”夏沉光关了花洒,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明天再找啊。”?

“你去看看吧,我怀……担心他是不是听到周力的话了。”

“不能吧,不是给你买烤肠去了吗。”

“你去看看啊!”小姑娘哆哆嗦嗦的,嗓音带了哭腔,“你快去啊!”

“行行,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完他喊了声,“屹哥,给我拿下裤子!快点。”

夏惊蝉:“……别挂电话,找到他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夏沉光跟肖屹两人跑出了寝室,一口气不停上了六楼,叩响了许青空的寝室门。

他的室友过来开门,说许青空今天压根没回来,夏沉光咽了口唾沫,接起电话——

“闺女,你听到了吧,他今天没回宿舍。”

电话那段顿了几秒,嘟嘟嘟的忙音传来。

……

宿舍一楼的大厅里,夏惊蝉跟宿管阿姨纠缠了很久:“我真的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阿姨,您开开门吧。”

阿姨看她还穿着棉拖鞋,毛绒绒的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件长款羽绒服,皱眉道:“什么事啊?宵禁了不能出去,这是规定。”

“……例假,十万火急。”

“这么晚了,你找同学借几个呗,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学校商店也都关门了,你上哪儿买啊。”

“阿姨,求求你了。”夏惊蝉被风吹得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嗓音不稳,“求求你了阿姨,你让我出去吧。”

阿姨自然不肯违反学校规定把她放出去:“不行,你现在出去,出了安全事故谁来担责,快回宿舍吧,再纠缠我就给你辅导员打电话了。”

“阿姨,我是真的有急事!任何安全事故我自己承担。”

“你这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呢。”阿姨失去了耐心,“晚上宵禁之后学生禁止出入宿舍,除非生病急诊。你来例假这可不算,快回去。”

“生病急诊就可以出去了吗!”

“你可别搁我这儿装病。”阿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你这样子半点不像生病了。”

夏惊蝉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一道铁大门,无法想象许青空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肯定回家了,如果回去之后妈妈不在,他会怎么样…

她想到半年前天台上见到他的那一次,少年绝望破碎的表情,几乎一只脚都迈出去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夏惊蝉都会被那个画面惊醒,一身冷汗。

她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阿姨的窗口边。

阿姨正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电视…

桌上,还放着她的针线篓。

夏惊蝉迅捷地从篓里抽出剪线刀,掀开袖子,对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狠狠划下一道血口子。

霎时间,鲜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淋淋漓漓,顺着她的手臂流淌着。

撕裂般的痛疼,让她几乎无法站稳身体。

阿姨惊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呀我的天,你疯了吗这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忙不迭走出值班室,用钥匙打开了铁大门,揪着女孩的手:“我带你去医务室!”

“对不起。”

夏惊蝉用力挣脱了她,跌跌撞撞地扎进了浓郁的夜色里,边跑边哭。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