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假期 不可以对她那样胡思乱想。

“听话, 我不写听力也能考高分。”

换了平时,听到这话,夏惊蝉肯定好气。

但这样的危急时刻, 他把自己的耳机让给她。

夏惊蝉超感动。

不过她摇头拒绝,让他自己用,别管她。

许青空不由分说将耳机扔她桌上,翻过试卷做第二页的题目, 不再管听力题。

监考老师见有其他同学自愿让出耳机, 低声催促夏惊蝉:“快戴上听吧, 不要耽误时间了。”

夏惊蝉想到下学期毫无着落的学费和生活费, 咬咬牙, 还是戴上了耳机。

幸好,只错过了第一道大题的三个小题,不算太多,单个选……一蒙也可以。

时间缓缓流逝着,教室里唯有沙沙的笔触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

夏惊蝉在下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 落笔写完了一篇漂亮的英文作文,总算松了一口气。

走出教室,她看到提前交卷的许青空并没有离开,倚在走廊边。

有女生经过他身边, 也忍不住侧眸偷看他。

正午微斜的阳光笼罩着他清瘦的轮廓,皮肤白得如同渲染了一层清新滤镜。

夏惊蝉小跑着过去, 将耳机还给他:“刚刚真是谢谢你了。”

许青空没有接那耳机, 漫不经心说:“下学期还有四六级,你用我的耳机吧。”

“那你呢?”

许青空很自来熟地接过她的书包, 将耳机翻出来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接触不良, 拿回去修一下就好。”

“你还会修耳机?”

“我会修很多东西, 灯泡,电脑,空……

夏惊蝉笑了起来,随口胡说八道:“小粉丝有一颗碎得稀里哗啦的心,偶像也能修吗?”

许青空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能修,你愿意让我修吗?”

夏惊蝉撇撇嘴:“先说说,你要怎么修?”

“一杯奶茶,能修好吗?”

“试试看呗。”

两人一起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了学生活动街一家新开的港茶店。

夏惊蝉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直在笑。

心里很想跟他和好的。

奶茶店里,她想着应该自己请客,感谢他“临危相助”的义举,但许青空掏钱速度之快,她都还没开口,店员就收钱了。

于是在他落座后,夏惊蝉又去买了两个蛋卷冰淇淋,请他吃。

“所以,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许青空带着几分玩笑的腔调,“谁让我的小粉丝心碎了。”

“还能有谁。”夏惊蝉嚼着吸管,没好气地说,“忽然变得很受欢迎的某个人。”

“嗯?”

夏惊蝉不想把自己的心事在他面前展露,但面对许青空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目光,她莫名就是觉得很委屈——

“你最近变得很受欢迎啊,以后还会越来越受欢迎,我只是你众多小迷妹中的一个,一点也不特别,以后围在你身边的人会更多,慢慢……就看不见我了。”

许青空听完之后,抬起眸子:“你在说什么?”

“表达还不够清楚吗!”

许青空笑了下,认真地望着她:“无论人潮如何汹涌,我都会看见你。”

只看得见你。

最后这一句,他没敢说出来。

夏惊蝉心里甜丝丝的,嘴角绽开一抹笑:“这算是偶像的承诺吗?”

“嗯。”

“那一言为定,你要永远把我当成最特别的粉丝,将来我要签名,你第一个给我签,还要写to签,然后然后,邀请我去你的大别墅玩,还……的比赛票也要记得给我留下。”

“我保证。”

许青空还想承诺更多但…

她似乎只想要这些,他只能矜持。

“对了,这几天你被多少女孩表白过啊?”

“21个。”

“……”

夏惊蝉叼着吸管,鄙夷又不满地望向他,“记得这么清楚哦?”

许青空:“我也不想。”

“你是想说自己脑子太好用了吗?”

“没这么说。”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哼,炫耀什么。”

“没有炫耀。”

他总是这样波澜不惊。

夏惊蝉不满地转移了话题,又问道:“你不做听力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害你丢掉奖学金?”

“不用,我的竞赛绩点分数加满了,而且其他科目满分,英语丢掉二三十分影响不大。”

夏惊蝉:“如果你不是个天才,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在炫耀!”

可对于许青空来说,这就是常态,人是不会炫耀自己已经拥有并且习以为常的东西。

跟天才相处,身边人才是随时随地要被气死的节奏啊。

快一点了,夏惊蝉背着书包跟他道别:“你下午还有考试吗?”

“没了,下午去篮球馆。”

“我还有一场马原的,还得赶紧回去临时抱佛脚,背会儿书,先走啦!”

“好。”

而在夏惊蝉转身离开时,许青空忽然叫住了她,抬起手触了过来。

夏惊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速度。

视线下移,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指尖,落到她嘴角,蹭走了一粒蛋卷脆皮。

不知不觉,她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许青空递来一张纸巾,想给她擦拭嘴角,夏惊蝉连忙伸手接过,胡乱地擦了一下嘴。

“走了,拜拜!”

她一溜烟跑出老远。

烈日之下,再回头,看到少年仍旧站在店门口,久久地伫立,目送她离开的身影。

夏惊蝉双手捧着胀得通红的脸蛋。

她真的要完蛋了。

仿佛上了瘾,得到了一点,就会渴望跟多,更多更多…

*

考完最后一科马原,夏惊蝉轻松地溜达回了宿舍区。

不少同学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宿舍区外也有很多小轿车和大巴车,接学生回家或者去火车站。

夏惊蝉打算整个暑期都留在学校里,为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兼职打工。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身份就是孤儿,就算想要回家,也是无家可回。

看着宿舍楼外来接孩子的父母,她心里不免感到一阵落寞。

上一世夏沉光有腿疾,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很少在夏惊蝉的学校里露面。

就连大学开学第一天,他都没好意思送她去学校,怕她丢脸,特意拜托肖屹和钱堂姜叔叔送她去上大学。

这种离校时刻,夏惊蝉忽然好想老夏。

苏美云提行李下楼,迎面撞上夏惊蝉:“夏夏,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暂时不回去,我暑期留在学校里兼职。”

“留校啊,你没听说吗?”

“什么?”

“学校翻修宿舍楼,咱们男女混宿要改成女生宿舍楼了,所以这栋楼假期是不能住人了,早上生活老师在公告栏贴了通知的,假期留宿的同学可能需要去外面租房子了。”

“啊。”夏惊蝉早上去考试匆匆忙忙的,还真没留意公告栏里的通知,她眉头皱了起来:“这下完了,我没地方去啊。”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假期住我家里,我们一起去海边玩,你不是总想看大海吗。”

苏美云家在深圳,住的还是海景房,所以热情邀请夏惊蝉去她家,“我爸妈知道你救了我,特别感激你,他们肯定会同意你来我们家的!”

夏惊蝉摇了摇头:“这太打扰了,我假期还是准备留在C城,听夏沉光说,假期球队也要训练,后勤剩不了几个同学,我得留下来。”

“好吧。”苏美云知道她假期要兼职打工,所以没有勉强,对她挥挥手,“那下学期见。”

“嗯,一路顺风!”

苏美云走后,夏惊蝉急匆匆跑到宿舍楼公告栏,果然看到了假期宿舍楼要修缮整的通知。

这下怎么办啊!去哪儿落脚。

她有气无力地走出宿舍楼,来到篮球场。

球场上只剩了夏沉光一个人,孤零零地投篮。

一米九三的大高个儿,任他站在哪里、都是难以被忽视的存在,偏长相又是特别大气开朗的阳光型帅哥,狗狗眼有点呆,很有亲和力。

“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练球,应对十月的初赛。”

“我是说,你假期去哪里?舅舅家吗?”

夏沉光摇头:“怎么可能,我和他们没血缘关系,他们不会让我去。”

“那回父母家?”

“我住在学校。”

夏惊蝉叹了一口气。

其实夏沉光的成长之路也充满了孤独,养父母过早离世,他几乎没被亲情滋养过,亲生父母又不喜欢他。

收养夏惊蝉之后,他才终于拥有了亲人。

父女俩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们只有彼此唯一,所以报团取暖,抵御人生的荒凉与命运的无常。

“你呢,也留在学校?”他从篮板下捡了球,回头问她。

“我不行,12栋翻修,我必须搬走。”

“住哪儿?”

“没想好,可能租房子吧。”

“你不是没钱吗?”

“兼职还有一些积蓄,看看有没有便宜的公寓。”

她要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夏沉光十万个不放心,外面坏人那么多,万一出事怎么办。

“合租吧,相互有个照应。”夏沉光揉揉鼻子说。

“你有多少钱?”

“……

“一千有吧?”

“呃呃,四舍五入差不多吧。”

“你到底有多少,我看看租哪里合适。”

夏沉光摸了摸裤子兜,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连一百都不一定凑得够!

夏惊蝉:……

“想来蹭我住宿明说好吧!打什么亲情牌。”

“那不能,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一个人住,租个单间,价格还便宜嘞,收留了你至少得有个套二,价格翻倍,你还不能跟我分担房租,我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冤大头?”

“咱们是父女啊!谈钱伤感情不是。”

“那就请你有点当爸爸的样子,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呀!见过啃老的,没见过啃小的。”

夏沉光垂头丧气说:“我确实没钱。”

“没钱回夏家。”

“我不回去!”夏沉光固执地说,“那不是我的家。”

夏惊蝉恨铁不成钢:“怎么不是你的家,你养父养母已经去世了,你难道还要回曾经的舅舅、舅妈家吗,你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不待见你。夏家父母是你唯一的亲生父母,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夏沉光鼻子痒酥酥的,使劲儿揉着,满脸的倔强和不甘心——

“就不回,就不!”

夏惊蝉:“……”

她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够会犯浑耍赖的。

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了路边,夏家妈妈秦阮琳落下了车窗,对夏沉光扬了扬手:“沉光,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自上次徐文洋事件之后,夏家父母和夏沉光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毕竟血浓于水,夏家父母也心疼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头,遇人不淑,还被人陷害。

这不,秦阮琳亲自来接儿子回家。

虽……主要是来接夏安瑜,顺带把夏沉光捎上。

夏安瑜就坐在车后座,车窗半阖,他眼神微妙地盯着夏沉光。

“妈,哥哥假期要在学校练球,参开十月初的预赛,要住在学校里。”夏安瑜放下手机,对秦阮琳说,“更何况,咱们家他住得也不舒心,肯定不会跟咱们回家的。”

夏惊蝉撇撇嘴。

这两年,夏沉光为什么在家里住的不舒心,还不是全拜他所赐。

秦阮琳看着路边抱着篮球、一脸别扭的高个儿少年,迟疑问:“沉光,假期回家住吗?”

夏沉光冷冷望着车后座的夏安瑜,正要拒绝,夏惊蝉热情又不失礼貌地向秦阮琳问好:“秦阿姨!您好呀!半个月不见您又年轻了!”

秦阮琳认出了路边这位长相甜美清丽的蝎尾辫儿女孩,正是那天在保卫科办公室里极力为夏沉光作证的同学。

“啊是你啊!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真的,多亏了你,我们沉光才免遭陷害,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惊蝉,是夏沉光的同学,一个篮球队的,我们关系特别好!”

说罢,她宛如哥们一般用手肘撞了撞夏沉光的胳膊肘。

夏沉光眉头拧着,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真是有缘,你也姓夏,跟我们是家门了啊。”秦阮琳从车上下来,走到夏惊蝉身边——

“你急着回家吗,不着急就来我们家做客,好好感谢你那天帮了我们沉光。”

“……没有家,我在福利院长大,准备假期留校兼职赚下学期的生活费,但是宿舍要修缮不让住了,这不,我跟沉光哥商量着怎么办。他是我们校队队长,我还问他校队包不包食宿呢。”

夏惊蝉轻轻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出去租房了。”

“这好说啊!”秦阮琳当即说道,“不用出去租房了,假期来我们家住着!我们家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夏安瑜瞪大了眼,正要开口阻止:“妈,这怎么行,她一个陌生……

夏惊蝉的嘴比他更快:“真的吗阿姨?这样会打扰您和叔叔吗?”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家房子大着呢!”秦阮琳真心邀约道,“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前阵子我还跟你夏叔叔商量着怎么感谢你比较合适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再说,你也姓夏,又跟我们沉光是好朋友,就跟我的女儿似的。”

“既然阿姨这样说了,……夏惊蝉望向夏沉光,“可以吗,夏队?”

夏沉光眉头拧成了老树根。

不是社恐吗这家伙!

面对她奶奶,她真是半点脸红都没有,开开心心地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秦阮琳女士似乎特别喜欢这小姑娘,还跟着她上楼,帮着她一起收拾行李。

半个小时后,夏惊蝉欢欢喜喜提着行李上了车,把夏安瑜给挤到了边上去。

夏沉光无奈,也只能跟着上了车。

她要住到他家去,夏沉光纵然不想回家住也不行了,只能跟着应下来。

司机启动引擎,将轿车开出了南渝大学校园,秦阮琳坐在副驾驶,开心地打电话告诉了丈夫刚刚发生的事情,眼里眉梢都透着喜悦。

夏沉光低头给夏惊蝉发了条短消息——

“你还真不客气。”

夏惊蝉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看到短信,又睨了身边夏沉光一眼,回复道——

“我跟我亲奶奶客气什么,你这话见外了啊。”

夏沉光:……

*

夏家的别墅真是大气恢宏,造型十分现代化,听说请了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进行设计,设计落成以后,测量稿和画稿全部焚毁,以免有模仿或者山寨版出现,确保它的独特性。

别墅三面环湖,一千两百多平的私家花园,可以钓鱼也可以露营。且花园造景层次分明,种植着翠竹、榕树、枫树和蓝花……面碎石小青砖直通入户花园。

入户两边是明暗不一的金属石材,光影过度极有空间感,营造出了一种灯火阑珊的质感。

三层旋转楼梯,异形陶瓷皮沙发,羊绒地毯,鹅卵石茶……得出来户主很有品味。

夏惊蝉拉开卧房电动窗帘,看着绝佳的环湖视野,看着从未感受过的有钱人家的生活…

本该属于夏沉光的这一切,却被夏安瑜用阴谋和心计偷走了。

其实可以想象,住惯了这样的宅邸,享受了二十年如此优渥的豪门生活,一朝告诉他,他不是夏家的亲生儿子,有钱少爷的人生随时可能被另一个人取代…

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而夏沉光痴迷篮球,对一切物质生活根本毫不在意,压根没想和夏安瑜去争夺什么。

饶是如此,夏安瑜也不愿意放过他,在上一世夏沉光已经和父母彻底断绝关系之后,在夏安瑜已经继承了夏家全部家产以后,他还在不断找夏沉光的麻烦,试图毁掉他的事业、毁掉他的人生、毁掉他所有的一切!

夏惊蝉不能让夏沉光平白受欺负,她要帮他把一切属于他的,都抢回来。

秦阮琳敲敲门,走进了夏惊蝉的卧房里:“看看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平时我不在就跟家里的管家或者保姆阿姨说,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看着她温柔的脸庞,感受着她和蔼可亲的语气,夏惊蝉想到了上一世那个时常来幼儿园探望她的奶奶。

和厚道单纯的亲生儿子断绝了所有的联系,把狼心狗肺的养子捧上高位,已过迟暮之年,他……悔了。

可人生的选择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再难以回头了。

所以他们只能偷偷来到幼儿园探望唯一的小孙女,哪怕,只是养女。

“夏阿姨,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你对我也很好,住在这样的家里真的好幸福啊。”

夏惊蝉毫不吝惜地向她表达自己对这个家的喜欢,这也让秦阮琳感觉十分受用。

毕竟这个家也是她一手操持维护的。

“唉,如果沉光像你这样想,就好了。”秦阮琳叹了口气,“他在这个家里,总是住得不开心,总觉得不如以前养父母家里好,果然是养恩重于生恩,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比不过养父母。”

夏惊蝉听着她言下之意,不也是说亲生儿子比不过养子吗。

“阿姨,其实沉光哥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心底特别好,热心,善良又单纯,心地特别好。可是这家伙嘴巴特别笨,有时候对你们的爱,他找不到表达的方式,就会选择沉默。肯定比不上那些舌灿莲花,只知道说好听话的人,可那样的人,有多少真心,谁也不知道。”

夏惊蝉斟酌着言辞,对秦阮琳道,“阿姨您阅人无数,肯定知道沉光哥的性子就是这样,他心里对你们肯定是关心的,毕竟血浓于水。”

这一番话,听得秦阮琳心下更加舒畅了。

是的,她走过的路比这些孩子们跨过的桥都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性。

可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毕竟一个是疼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养子,另一个是感情淡薄的亲生儿子。

秦阮琳看着夏惊蝉,微笑着岔开了话题:“小蝉,你是沉光的女朋友吗?”

“啊当然不是!”夏惊蝉吃了一惊,连声辩解道,“我跟沉光哥,是纯纯的纯友谊!是队友关系!”

“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关心啊,以前从来不愿意回家。这不,我带你回家,他也跟回来了。”

“因为沉光哥热爱篮球啊,我正好是校队的一员,他对我们校队每个成员都特别好。”

夏惊蝉说得很真诚,打消了秦阮琳的疑惑:“他啊,就是喜欢篮球,他爸其实希望他多把心思放在我们家族事业上,这小子偏不听话。”

夏惊蝉想了想,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不管人生道路上遇到什么挫折困境,有自己热爱的事情,就不会被世俗捆绑裹挟,总比那些汲汲营营去钻营牟利的人,要单纯和快乐很多。”

秦阮琳惊讶地看着夏惊蝉:“年纪轻轻,想的真通透啊,看着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体悟和阅历。”

夏惊蝉笑了笑:“可能因为是孤儿,就格外早熟吧。”

秦阮琳摸了摸她的头,满眼疼爱与柔情。

……

安顿好了夏惊蝉,夏沉光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她隔壁一间稍小的次卧。

为了起坐方便,夏家父母住在一楼主卧,二楼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一间主卧则是夏安瑜居住着。

回家短短不过几十分钟,夏安瑜察觉到母亲对他的态……像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她热情地欢迎夏惊蝉,同时也关心起了夏沉光,嘘寒问暖,问着他在学校里的事情以及以后愿不愿意常常回家居住。

夏安瑜有了点危机感,为了挣表现,刻意说道:“妈妈,我想把我的主卧房让给哥哥住,我自己住小一点的次卧,毕……哥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什么都不是。”

听到他说出这话来,夏惊蝉脚指头紧紧抓了抓拖鞋。

妈呀,活体绿茶哥。

难怪夏沉光这脑门一根筋的家伙干不赢他。

怎么可能赢,就凭他这“茶言茶语”卖乖扮可怜,再加上多年养育的情谊,夏家父母偏心他,实在正常不过。

秦阮琳听到养子这样说,心疼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夏惊蝉立刻说:“哇,好感动哦,夏安瑜哥哥你真是明事理。确实,沉光哥这些年在外面吃了蛮多苦头的,你愿意把属于他的房间还给他,真好,谢谢你哦。”

夏安瑜:.

本来他只是想要表演一番,做做姿态。

因为他知道秦阮琳肯定不会要他把房间让出来的,夏沉光第一次进家门的时候,他就做过类似的表演,但夏家父母斩钉截铁地说,他和夏沉光一样,都是他们的亲儿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一样的,让他放心,父母绝不会厚此薄彼。

可是,经夏惊蝉这样一说,秦阮琳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满意地说:“确实,沉光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也希望好好补偿他,安瑜既然这是你的心意,好吧,让佣人来收拾收拾房间,沉光你就住二楼的主卧吧。”

此言一出,夏安瑜整个脸色都不好了。

所谓名正、才能言顺。

谁住主卧,谁住客……似无所谓,实则差别很大。

因为,亲疏有别。

夏沉光看到夏惊蝉冲他挤眉弄眼,任凭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夏安瑜言辞中的机锋。

是啊,他搬进夏家那几年,夏安瑜不也是靠这些“茶言茶语”,一步步让他失掉了父母的疼爱和喜欢吗。

偏他钝感力十足,竟然没察觉出来,还以为夏安瑜真是什么好弟弟。

夏惊蝉三言两语,就让夏安瑜吃了个瘪,也很是解气。

夏安瑜眼睁睁看着佣人保姆把他的东西从主卧搬出来,搬到次卧,心情那叫一个五味陈杂,冷冷睨了一眼夏惊蝉。

这小姑娘温柔和婉地笑着,但看他的眼神,却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般,能看透他心底所有的阴暗。

晚上,父亲夏樾从公司回来了,秦阮琳向他介绍了夏惊蝉,他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夏惊蝉一口一个叔叔也哄得他很开心,就像得了个新女儿似的。

夏安瑜看着她一步步攻略着夏家父母。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一个外人带了这个家节奏。

“爸,我无一跟朋友去巴西旅游,给您带了礼物。”夏安瑜忙不迭从房间里取出礼盒,那是一款价格十分昂贵的雪茄烟,“您看看,喜不喜欢。”

“安瑜,谢谢你了,出去玩还能想着父母。”夏樾满意地抽出雪茄烟,在鼻下嗅了嗅,“嗯,味道很正。”

“是啊,这是我特意去他们烟草园买的,知道爸爸您喜欢这个味道。”

“你真是有心了。”

夏惊蝉看着他这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

其实父母孩子之间,哪里需要这样的客气,夏惊蝉就不会故意这般讨好夏沉光,因为他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

多年父女,她和夏沉光都快混成兄弟了。

正因为夏安瑜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且有所求,才会如此刻意逢迎。

话虽这么说,但既然这位养子都卷起来了,亲生儿子怎么能不卷呢!

夏惊蝉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夏沉光,笑着说:“沉光哥,你给叔叔阿姨精心准备的礼物呢?”

“啊?”夏沉光愣了愣,不解地望向夏惊蝉,和她确定眼神。

哪有准备什么礼物啊!

夏惊蝉笑眯眯道:“礼物不是装在你的书包里吗,快去拿下来呀!”

他对她无声比嘴形:“哪有啊!”

“快去!”夏惊蝉翻了白眼。

夏沉光半信半疑地上了楼,将自己的书包拿下来,赫然在书包里发现了两个礼盒,盒子上的小卡片一份写着给爸爸,另一份写着给妈妈。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夏惊蝉手笔。

这小姑娘是早有准备啊!

夏安瑜冷冷看着他们,倒要看他们一唱一和要搞什么鬼。

他送的雪茄价格极其昂贵,夏沉光兜里没几个钱,就算送礼物,也别想压过他。

夏沉光将那份给爸爸的礼物,送到了夏樾手里。

夏樾对这养不熟的儿子,本来挺生疏的,但收到礼物时,脸上还是浮现了诧异又惊喜的神情。

然而,当他打开盒子时,惊喜顿时变成……喜!

盒子里竟然放着一对他最喜欢的文玩核桃!

而且一看这核桃,纯五盘,凹底满天星,暗红色麒麟纹大官帽,颜色十分纯正,也是外形浑圆端正,盘在手上极有分量!

夏樾对眼前这一对文玩核桃简直爱不释手!

“沉光,没想到你还记得爸爸喜欢盘核桃。”

自从两年前他盘了十几年的核桃丢失了,夏樾心情郁闷了大半年,好久没再入手新核桃了。

夏沉光送的这一对文玩核桃,真是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而且,明显他是做了功课的,才能选出这一对品质如此上乘的核桃。

“真是有心了啊!”

夏樾肉眼可见地开心。

夏沉光望望身边一脸狡黠的夏惊蝉,也只能心虚地应承了下来。

不仅仅是夏樾,秦阮琳也有礼物,盒子里躺着一串紫檀念珠串,顺纹正孔,几乎每一颗珠子都保留着原始的紫檀油性。

看这色泽,闻这味道,就知……质上乘。

秦阮琳收到这份礼物,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说这珠子有多名贵,而是这份心……多么珍贵难得啊!

因为她常年不参与公司事务,料理着家务事,替丈夫周旋于豪门上流太太圈,家里、包括公司,都是夏樾说了算。

所以夏安瑜每次旅……只会给一家之主的父亲夏樾带礼物,讨他的欢心,很少能想到秦阮琳,更少给她送礼物。

可想而知,夏沉光的这一份礼物,对她而言是多么珍贵。

她将紫檀念珠盘在手里,眼睛都红了,走过来动情地抱了抱夏沉光:“沉光,妈妈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夏沉光别别扭扭地任由她抱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柔情,缓缓地流淌进了他的心里…

原来被妈妈拥抱,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夏安瑜看着母亲紧紧拥抱夏沉光的画面,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一回合,夏沉光完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看似愚不可及、满脑子打篮球的外来者,正在一点点蚕食和侵占属于他的一切,家产,父母的爱……

他有预感,从这一刻开始,他和夏沉光的战争,彻底打响了。

……

晚上,夏惊蝉洗完澡,穿着秦阮琳特意给她准备的一条奶白色真丝小睡裙,躺在舒服柔软的天鹅绒大**,彻底放松了下来。

似想起什么,她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许青空发扣扣消息,却发现许青空的企鹅头像正在跳动,他在她洗澡的时候,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在干什么?”

夏惊蝉对这类“在干什么”的消息一向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随便乱说——

“正在呼吸&活着。”

许青空几乎秒回:“那你还挺努力。”

夏惊蝉抱着手机,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的。

这个假期,她和许青空怕是只能手机联系了。

她编辑文字道:“许青空,给我看看你的家。”

“你要看什么?”

“就随便看看你的房间,从侧面了解我的偶像。”

打完这几个字,夏惊蝉起码等了一刻钟,终于等到他发过来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十分无语地说:“许青空!能不能别用p图软件糊弄我!”

许青空:“不是p图。”

夏惊蝉:“不是p图是吧,你给我说说,你是住在宇宙飞船的太空舱里,打开窗户外面就是银河系是吧!还有下面这张,窗户外面的原始森林又是怎么回事?”

许青空:……

夏惊蝉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刻意逗她玩,反正她有点生气、又觉得好笑。

许青空:“我家很小。”

夏惊蝉:“没关系啊,我只是想了解你而已。”

许青空打开照相机,端端正正地对着书桌,窗户等方向拍了几张照片。

夏惊蝉又等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了他发来的正常照片。

看得出来,照片是他经过了很精心的摆拍,远处的书柜,近处的一小盆文竹绿植,相互掩映着,甚至连图片的色调,他都进行了修饰。

她只想看一张随手拍的正常照片啊。

但许青空对她的每一个提议,都很重视。

从这几张照片里,她能看出一个男孩子简单的小房间,虽然狭窄,但很干净——

简约大白墙,干干净净,满墙旧式书架,架子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天地,现在他将它分享给了夏惊蝉。

于是她又贪心地说:“床呢,让我看看你的床。”

许青空:“**有东西,不拍了吧。”

“有什么?”

“我。”

“那让我看看你。”

“不太方便。”

“为什么?”

“没穿衣服。”

夏惊蝉:“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许青空:“我睡觉,不穿衣服。”

夏惊蝉看着他的消息,脑海里鬼使神差有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自己把自己羞得满脸通红。

难道以后他睡觉也不穿衣服的吗?

那怎……么可以!

等等,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穿不穿衣服,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震了震,许青空发来消息:“让我看看你的房间。”

夏惊蝉从松软的大**站起来,随手拍了好几张房间照片发过去:“猜猜我在哪儿?”

许青空:“夏沉光家。”

“你怎么知道?”

“下午我考完来找你,看到你跟他们上车了。”

夏惊蝉一连发了好几个开心心的表情包:“我爷爷奶奶人超好的!因为之前帮了夏沉光,知道我没地方去,邀请我假期住在他们家。诶,不过,你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青空考完听身边同学讨论说12栋假期要修缮整改,担心她没地方住,特意过来问问她怎么打算。

如果没地方去,他家里还有一个多余的房间,稍微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人。

如果她愿意的话。

不过,显然夏沉光家里环境更好。

许青空:“没什么重要的事。”

夏惊蝉:“嗯嗯。”

他躺在**,看着窗外一轮明净的月光,手机咚咚地响着,小姑娘给他发了好几张房间照片。

许青空随手翻着这些照片,其中有一张,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夏惊蝉的样子。

如瀑的黑发随意地垂在肩上,柔和的暖光照耀着她白皙柔嫩的肌肤。

她嘴角还挂着自然的笑容,身上那件奶白色真丝吊带睡裙,以及起伏之处毫无遮挡的凸起部分。

许青空将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很久,血液加快了流速,横冲直撞。

他立刻放下照片,强迫自己闭上眼,冷静下来。

不可……她那样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