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狼藉 “懂不懂怎么废掉一个人。”

六月初, 期末将至,社团和校队的比赛也将拉开帷幕。

夏沉光车轮战、挨个试着队员们的水平。

他这令人恐怖的体能,即便是和所有人来一遍, 都没有半点疲倦的意思。

轮到许青空,却出了问题

少年穿着宽松的红色球衣,肩宽腰窄,线条流畅, 身材是恰到好处的匀称。

他走到他面前, 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虽然夏沉光不喜欢这冷冰冰的家伙, ……篮球是打的真不错, 而且勤奋刻苦, 有几次训练结束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他还在球馆里练习投篮。

“小子,加入球队几周了,我试试你。”

说罢,夏沉光上前夺球, 没成想许青空一个敏捷的假动作,轻而易举地靠走位避开了他。

“可以啊。”

夏沉光来劲儿了,上前和许青空对抗了起来。

居然没能防得住他优秀的走位,一转眼的工夫, 许青空扬手上篮,轻松地将篮球递进网里。

夏沉光试图抢篮板, 却被他截断, 转身一个熟练的跳投姿势,稳稳落地。

又进了。

前后不过二十秒, 他在夏沉光手里进了两颗球!

夏沉光喘息着, 眼底带着不可置信。

这……多久!

眼前这黑发少年, 已经和刚刚入队时判若两人了!

面试时,夏沉光和他有过一场短暂的较量。那时候,他可以凭借优秀的经验各方面碾压他。

但就这么短暂的十几天时间里,许青空成长速度惊人。

现在夏沉光想赢他,已经变得有点困难了。

他遥遥望着那个站在篮板之下,身影挺拔颀长的少年。

仿佛那里就是他的万里疆土,无人敢犯。

夏沉光从会走路开始,就会打篮球了。

这么多年夙兴夜寐的练习,才有了今天这几乎可以和专业的篮球体育生抗衡并胜利的实力。

十几年的努力,却禁不住许青空这个堪称天才的新手十几天的训练,夏沉光怎么可能甘心。

他被他激起了斗志,怒吼一声:“再来!”

……

夏惊蝉在美妆店忙碌着,自她来了这家店以后,生意前所未有地红火了起来。

尤其是当许青空的清冷美人妆在学校里爆火之后,来找夏惊蝉化妆的学姐学妹……绎不绝。

夏惊蝉性格很好,天然让人亲近,她又特别爱笑,笑起来如灿烂的小太阳一般。

不仅男生喜欢她,女孩们尤其喜欢她,进了店之后就亲亲热热地叫她夏夏,和她聊天,问她各种化妆的小技巧。

夏惊蝉性格挺内向的,面对不熟的人就会特别拘束局促,大多数时候,一群女孩叽叽喳喳地聊天,她只有旁观和附和的份儿。

现在骤然成了主角,被一群女孩围着,夏惊蝉有点不安。

她一向不习惯成为中心点,成为视野的聚焦处。

但现在,这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忙完工作,下午去篮球场,看到男生们没有训练,围在球场边缘呐喊助威。

夏惊蝉才知道夏沉光和许青空打了两个小时了。

两人都已经到了精力的临界点,比分也追得很紧,就是两三分的差距。

夏沉光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息,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夏惊蝉从没见过老爸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至少,重生之后没有见过。

因为不管是和队友打,还是遇到校队专业队员来挑衅,夏沉光都能轻松应对,凭借强大的体能优势,将对方打趴下。

面对许青空,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吃力。

周围男孩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许青空,不敢相信,他居然和夏沉光抗衡了这么久。

这进步速度,太恐怖了吧!

夏沉光被称为体能怪兽,他的耐力值即便到了临界点,也总是能被无限拉伸到极致。

许青空的体能比之于这体能怪兽,还是稍逊一筹,但他投球命中率远远高于夏沉光,所以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比分一直拉得很紧。

最终,夏沉光以两分之差,险胜了许青空。

许青空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黑色球衫湿透了,连他额前的几缕短发都像是被水浸过一般。

经过夏惊蝉身边时,她从后勤袋子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许青空,超厉害!”

许青空扬手接住,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滴沿着优美的下颌线,顺着他凸起的喉结滑落。

“我现在明白你说的话了。”

夏沉光的心率能快速恢复到60以下,所以体能也能在极端的时间里迅速恢复…

队员们欢呼着,上前揉夏沉光的脑袋——

“不愧是队长。”

“厉害啊。”

“刚刚这局太精彩了!”

夏沉光却丝毫没有赢了比赛的快感,他看着许青空离开的背影,不禁攥了攥拳。

今天拼耐力和体力,在1v1的斗牛里,他可以险胜一回,但如果放在真正的比赛里,如果许青空是他的对手。

难有胜算。

……

徐文洋入队之后,消停了几天,但夏惊蝉知道,她进队里肯定没好事,所以她一直防备着他。

果不其然,没两天就出事了。

上课时,夏惊蝉收到了钱堂姜的短信,说徐文洋在篮球馆跟人发生冲/突,还动了手。

在即将开赛的节骨眼上,徐文洋居然跟人打架,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夏沉光的社团失去参加篮球联赛的资格吗。

场馆里聚集了很多人,体育部来了两位老师和主任。

徐文洋倒是没伤着什么,被他揍的那个男生鼻青脸肿、可怜兮兮坐在休息椅上,愤恨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

看到夏沉光进来,徐文洋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嚷嚷道:“队长,你总算来了!你看我这被打的!”

他将自己的胳膊肘翻过来,夏沉光看他手肘上的一点儿小破皮擦伤。

就这点伤,还好意思显摆?

坐在休息椅上的那个挨揍的男生,看起来也不太严重,嘴角有点泛青。

但惊动了体育部的老师,就很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小子,占了我们校队的场子!”徐文洋摆出了恶人先告状的架势,指着那男生说,“我都说了我们球队要训练,这小子得非但不听,还说我们社团算什么东西,我实在忍不了了这……

那男生也挺委屈:“谁规定你篮球馆就属于你们社团了!别人就不能打球了?”

“我说了,你要打去操场上打啊。”

“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不去操场训练!”

“你狗|日的还叽叽歪歪是没吃够拳头是吗!”

徐文洋说着还要往前冲,夏沉光一把将他揪了回来。

体育部陈主任见双方这样剑拔弩张,还想动手,怒气值已经蓄满了:“夏沉光!你就是这么管理社团的!为了争球场打架,这么差的风气,我可不敢让你们代表学校出去打比赛!”

“就是,你们也太霸道了。”被打的男生见老师为自己说话,委屈劲儿一下子就涌上来了,“说实话,你们社团这么烂,连校队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不如解散算了,留着浪费资源。”

这话是直戳了夏沉光的痛处,他脸色沉了沉,但忍耐着没有发作。

周围几个男生起哄道——

“对啊,有校队了还要什么篮球社团啊?”

“还这么霸道,你们训练就要把人赶走,真的有病。”

“解散了吧,留着丢人!”

……

徐文洋扶了扶金丝眼镜,继续火上浇油,指着那个受伤的男生破口大骂:“我们社团的事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打你怎么了,你等着,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夏沉光!”

陈主任是彻底愤怒了,“你们社团是什么流氓作风!就……想参加高校联赛,派你们出去也是丢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个队长我也要处分!”

夏惊蝉忽然开口道:“老师,打架是徐文洋的个人行为,应该由他个人承担相应的责任,跟社团无关,更和夏沉光无关,不应该让校队其他人为他受过。”

徐文洋闻言,连忙道:“我是社团的,我代表的也是社团!怎么现在要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了!”

夏惊蝉平静地说:“既然知道你代表的是社团,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你是故意的吗?”

面对质问,徐文洋哑了几秒,辩解道:“我是为了球队能有一个好的场地训练,才发生冲|突的嘛。”

夏惊蝉懒得和他对线,转向体育部陈主任:“陈老师,我可以证明夏沉光的确说过很多次,如果球馆满了,我们队就去操场上练球,如果操场也满了,那就自己找个空旷的地方练习运球传球,绝对禁止队员们借着社团名义去霸占球场的行为。”

“啊这个,这个我也可以证明!”钱堂姜连忙举手,“夏哥是说过这话。”

“我也证明。”肖屹同样举手。

“我也可以证明。”

“没错,今天的事绝对是徐文洋的个人行为!”

“虽然球队菜是事实,但夏哥是好队长。”

体育部老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到队员们都这样说,疑惑的眼神转向了徐文洋——

“你们队长说过这话吗?说过你还动手跟人打?”

“……不知道!我没听过反正,我最近才加入篮球队。”

“严格说来,徐文洋根本不是我们社团的正式成员。”夏惊蝉对陈主任道。

“我怎么不是!”

“报给团委的名单里,根本没你的名字,不信去查。”

此言一出,徐文洋脸色都青紫了。

社团正式名单是后勤前两天报过去,用于给各大社员们做素拓分加分的统计。

很显然,报备名单时,夏惊蝉做了小动作,名单里根本没报他的名字!

闹了半晌,他还是个“临时工”。

“老师,徐文洋不属于社团,所以他打架伤人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赔付也该由他一人承担。”夏惊蝉对陈主任说。

陈老师看了眼夏沉光,夏沉光并没有异议。

他转向徐文洋:“既然你不在社团正式成员名单里,那就牵扯不到篮球队什么事了,你来体育部办公室一趟,把你的辅导员也叫过来,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徐文洋一下子慌了:“不是,老师,……会背处分吗?”

老师严厉地说:“你动手时怎么没想过会不会被处分?”

“……徐文洋连忙转向夏沉光,“夏哥,你也不保我,别忘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们说过要一起打篮球的!”

夏沉光本来是有些犹豫,但是看着手里的篮球,看着身后稀稀落落的队员们,他冷道:“从你找团委刘思韬帮忙开始,你就不是我兄弟了。小时候我们是说过要一起打球,但先背叛篮球的人是你,现在跟我讲什么兄弟情。”

徐文洋可怜巴巴恳求的表情就跟川剧变脸似的,一秒切换,他冷森森望着夏沉光,眼尾肌肉颤了颤:“行,你不保我,你给我等着,夏-沉-光。”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夏沉光拍拍手,组织队员们继续训练。

夏惊蝉松了一口气,生怕夏沉光“圣父心”泛滥,用球队的安危来保住他“哥们”徐文洋。

幸好没有。

但看着徐文洋离开的背影,夏惊蝉却皱起了眉,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文洋今天这一招,摆明了就是故意算计夏沉光。

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仇,只是因为讨厌或嫉妒他,甚至不怕自己背处分?

没这么简单吧。

……

徐文洋从体育部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背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还要给人家赔钱。

不远处,穿衬衫的男人正在树下等着他。

男人不高,身形偏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但徐文洋一看见他,脸上不禁浮现了心虚和害怕的神情,讪讪地走到他面前。

“夏哥,对、对不起啊,我这次真……

夏安瑜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你可真行啊。”

别看夏安瑜模样斯文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有震慑力,“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还要我来保你,蠢成这样怎么给我做事?”

“夏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不只这次,上次也是这样,眼看就要把他的参赛审核表搞到手了,谁知那女生就跟提前预知似……

话音未落,夏安瑜径直走过来,伸手掐住他的喉咙,扼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子说了让你闹黄他比赛的事?你是不是蠢,他球赛没了,回来跟我争家业?”

“……以……

徐文洋挣开了夏安瑜的手,如虾一般弓着身子,剧烈咳嗽着,脸颊都胀红了,“您说让我想办法废掉他,他不是喜欢打篮球吗,还梦想当世界冠军吗,我以为只要让他打不了比……

“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废掉一个人?”

夏安瑜将徐文洋的手掰到腰后,疼得他嗷嗷直叫:“夏哥,夏哥哎疼疼!疼!您轻点!”

男人将他拉近了自己,对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嗓音,又轻又狠地说,“废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么把他搞成残废,要么让他声名狼藉,你自己选。”

“啊,这……法的事我可不敢干,………”

“放心,他是运动员,难免磕磕蹦蹦,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没人会知道。只要非刑事责任,我都能捞你。”

“这难度太高了。”

“那你也可以选后者。”

说完这话,夏安瑜狠狠丢开了他,“你下半辈子的前途就在他身上了,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徐文洋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揉着自己的手腕,眉头紧紧皱着。

声名狼藉…

怎么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