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萧景曜迫不及待跑去研究院看段研究员的成果。
这可是蒸汽机!还是能做战船动力的蒸汽机!
新一轮变革要出现了!
萧景曜想着蒸汽机一问世后就立马推进了纺织机的出现, 更是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什么叫做双喜临门啊/战术后仰。
公孙覃等研究员对蒸汽机和纺织机会给社会带来怎样巨大的变革毫无所知,但他们依然为两位研究员感到高兴。
同为研究员,研究院中谁还没经历过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试过一次又一次的材料,又一次次失败的灰心丧气时刻呢?眼下小伙伴们多年的心血终于得到验证,代入感太强, 他们已经在高兴了。
希望他们也能蹭蹭小伙伴们的喜气,自己的研究也马上出成果!
萧景曜来到研究院时, 段姓研究员和另一位研究纺织机的研究员正被众人团团围住,排着队往他们身上摸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了一个什么大型祈福现场, 看得萧景曜的眉头都扬了起来。
这叫什么?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不愧是大佬, 就是不走寻常路。
公孙覃等人看到萧景曜也很是兴奋, 对萧景曜很是敬重。毕竟谁不知道, 要不是萧景曜坚持, 研究院都办不起来。他们这一帮天南海北的怪人也没办法聚在一起群策群力, 开开心心地搞发明,甚至还能当官。
萧景曜对研究院来说, 是尤为特殊的存在。
公孙覃笑着迎了上来, “萧大人是为了蒸汽机而来吗?”
萧景曜含笑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等了那么多年,本来只是个设想,没想到真的有人做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来亲眼看一看?”
段研究员听到萧景曜这话,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原本他看到萧景曜还有些拘束,现在却主动乐呵呵地朝着萧景曜走来, 恭敬地邀请萧景曜,“大人想看蒸汽机,尽管跟下官来。”
研究院并入朝廷后,公孙覃这个院长被授了五品官身。其他做出了成果以及手上有研究的研究员们,都得了七八品的官身。后头进来的暂时还没有这个待遇,给的是最不入流的九品官身。不过他们也都很高兴,甭管入流还是不入流,好歹是将官袍穿在了身,不比先前拼死拼活却一直上不了榜强?
有了正经官身,不说赚多少俸禄,单就能给家里免除徭役,让家族地位飙升这一点好处,就足够让他们大半夜笑出声来了。
更别提研究员就在正宁帝眼皮子底下,他们做出来任何成果,都能直达天听。
看看公孙覃,在正宁帝心目中的印象,指定比一些外放的四品知府深多了!
大齐好几百个府城,研究院可只有一所,能为正宁帝磨出各种透镜的看看新鲜的,也就一个公孙覃。
简在帝心,不外如是。
萧景曜看了看段研究员做出来的蒸汽机,觉得大体和自己印象中的蒸汽机差不离,就是部分材料有所不同,但最重要的是,它真的能给战船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不管段研究员在其中改了哪些材料,能用就是王道!
这不,段研究员刚把蒸汽机搞出来,那边的甄研究员就借助蒸汽机做动力,紧随其后将纺织机做了出来。
都不用其他人再进行说明,正宁帝都看明白了蒸汽机的巨大潜力。
研究院的成果已经上报给了朝廷。正宁帝对于研究院再次给他长脸的行为表示十分欣慰,大手笔的赏赐根本不带犹豫的。
嘿嘿,现在研究院并入了朝廷,给研究员们的赏赐也应该走国库的账!
还没上任首辅,继续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待着的胡阁老脸色漆黑,恨不得继续拍着桌子和正宁帝吵一架。
赏赐不就是意思意思就行了吗?赐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他辛辛苦苦给朝廷攒了这么多的家底容易吗?
胡阁老委屈。
萧景曜还安慰胡阁老呢,“别委屈,想想蒸汽机,再想想纺织机,纺织机真有那么大的功用,日后百姓们的温饱问题,就能解决一半了。”
温饱温饱,没有足够的布,怎么能解决温的问题?
现在,纺织机问世,一台更比十人强,生产力这不就蹭蹭蹭上去了?
产能上来了,自然就能走平价亲民路线。到时候布匹的价格也能再降一波,再穷苦的百姓,也能给家里多买一两匹布,多好!
布匹同时还具有货币属性,必要时刻以物换物也完全没问题。百姓们也乐意买布。
实在!
胡阁老更看重纺织机一些,作为正统文官,胡阁老一贯是不太瞧得上这些奇技**巧的。现在蒸汽机和纺织机问世,对胡阁老而言,也就是出现了一个可以给诸多机器提供动力的东西,以及多了个能更快织布的机器,并未意识到这会是一场变革的起始。
不过布匹的双重属性还是让胡阁老颇为看重。铁公鸡守财奴嘛,当然把钱看得跟**似的。在胡阁老眼中,能昼夜不息不断织出大量布的纺织机,和一台台印钞机差不离。
你看那纺织机织出来的布料又白又亮,像不像那白花花的银子?
胡阁老最喜欢了。
现在听萧景曜拿这能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来安慰他,胡阁老哼哼两声,终于不再计较正宁帝给研究院太多赏赐的问题。
萧景曜还故意去戳胡阁老的肺管子,“当初陛下给我的赏赐也不少,您不会也暗暗心疼了许久吧?”
胡阁老脸色漆黑,眼神不善地瞪着萧景曜,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趁手的东西好抽萧景曜一顿。
皮了一下的萧景曜很是开心,见势不妙赶紧乐呵呵跑路,气得胡阁老鼻子直喷气,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臭小子,越来越不稳重了!哪里还有三品大员的样子!”
福王不知从哪里探出头来,大力点头,继续给胡阁老拱火,一脸气愤地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个萧景曜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也不知道像谁学的臭毛病,越来越会气人。胡阁老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胡阁老不善的目光落在了福王身上,很快又收了回去,低眉敛目,冷冷道:“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福王:“?”
孤怀疑你在内涵孤,并且有证据。
胡阁老可是福王的老上司了,哪里不知道福王是什么德行。更何况福王成了太子后,也没想改变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依旧咸鱼瘫得舒服,爹宝程度更是令人发指。瞧瞧他三天两头就气得正宁帝把他抽得嗷嗷叫,就知道他的气人功夫有多炉火纯青。
就这,福王还好意思问萧景曜是和谁学坏的?
胡阁老心下冷笑了无数声。
福王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是他萧景曜自己要学的,和我福王有什么关系?
萧景曜哪里知道,他这么一跑,福王和胡阁老还有这么一场言语官司呢。现在纺织机已经能吭哧吭哧织布了。不同于时下的手摇一锭纺车,这台织布机有了纺轮和纺锤,织起布来飞快,操作起来更是不费事儿,简单易上手,多做几天就能成为熟练工,继续增加纺织效率。
这样好的东西,当然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上的。要是全都被商贾们给掌握,以商人逐利的天性,那只能是一大堆伙计被解雇,以纺织为生的人家,怕是要迎来一次危机。
万事万物都有利有弊,织布机能提高生产力,那必然就会影响另一些以此为生的人力。工业取代人力,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些会在时代洪流中被浪头打得晕头转向的人,萧景曜也希望尽可能地护住他们。
现在蛋糕只有那么大,市场只有那么多,只要想办法把蛋糕做得更大,许多危机便能迎刃而解。
萧景曜的目光再次放在了海禁上。开海禁,迫在眉睫。
萧景曜又问段研究员,“若你现在回段氏造船厂,要多久时间能造出蒸汽船?”
段研究员知道萧景曜的意思,眼中难掩兴奋,“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能造出来!”
他本来就是段氏嫡支子弟,又在造船上颇有天赋,祖上的造船技术基本都被他给吃透了,融会贯通后,他才突发奇想,去探索另外能让战船战斗力飙升的道路。
生在闵州长在闵州的人,谁不希望大齐的战船更威猛一些呢?最好一炮火下去就将那些该死的倭匪全部送去阎王殿,直接将倭匪的老巢都给轰平了才好!
段研究员年纪也不大,正是愤青的时候。早年间见过被倭匪凌虐而死的无辜百姓,段研究员每次提到倭匪,都恨不得对方族灭,一整个岛全部都消失在世上,省得祸害人。
主观情绪十分浓郁,完全没办法让他客观看待倭人。
萧景曜都忍不住好奇,这位段研究员在研究蒸汽机时,脑海里都脑补了一些什么画面。
想来应该是些十分令人心情愉悦,专治高血压和心梗的画面吧。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脑补的愉悦程度,大概和现代人看到近代史的愤怒成正比。
萧景曜很能理解段研究员。整个研究院的人都能理解段研究员,知道他立志要造出最厉害的战船,将倭匪全都人道毁灭,大家纷纷夸他有志气,这才是咱大齐的好儿郎!
不过现在出了一点点小意外,朝廷已经将倭岛拿下,还从那边源源不断地运回了黄金白银。现在倭岛对朝廷来说有大用处,都给它改了个名,名字十分质朴,就叫金银岛,一听就知道岛上矿产资源十分丰富。
段研究员高兴之余,造船的动力更足了。倭匪彻底清除,如此辽阔的大海,难道不值得他造出新的战船,让大齐水师的威名传遍寰宇吗?
萧景曜不知道段研究员还有这般志气,听他说给他一年时间,他就能造出蒸汽船,萧景曜当即给了他一个诚恳的建议,“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不如早点回造船厂,早日造出蒸汽船,早日能让水师征服大海。你如今也有官职在身,又得陛下赏赐,想来去了造船厂,也不会有人敢轻慢你,估计是争着抢着想跟在你身边帮忙,向你学几手本事。”
蒸汽船可是在正宁帝面前挂过号的,段氏造船厂要是能配合段研究员成功造出蒸汽船,那未来几十年都不用再发愁了。
好在现在朝廷富得很,造蒸汽船的经费还是给得起的。不然的话,哪怕段研究员真的能做出来蒸汽船,朝廷也不会给拨资金。
闵州水师又不是没有战船,大齐开国时,能弄到的战船全给水师了,水师还有什么不满足?
萧景曜都能想象的到胡阁老有多么气急败坏,甚至能想象到胡阁老会唾沫横飞嚷嚷些什么话:国库的银子要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还能撑住的千万别来挨边!
段研究员眼神一亮,觉得萧景曜这个提议非常有道理,当即表示,“我离家多年,也该回去好好侍奉父母了。”
萧景曜则笑道:“侍奉父母也不能把自己的学问给落下。”
段研究员表示自己很懂,“多带着父母去造船厂转一转就好。”
萧景曜则琢磨着,明年就到三年考评年了。他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干了三年,正宁帝也有意让他外放,闵州总督这个位置,他要定了!
就不信他还搞不定一个海禁!
闵州地方豪强再厉害又怎么样?他在闵州也是有人的。闵州总兵梁千山,才领着水师拿下倭岛,正是兵精粮足的时候,谁敢闹事试试?
还有段研究员这样的技术党,以及在闵州根基颇深的段氏造船厂。萧景曜自觉手中筹码很不错,可以和那一帮地方豪强掰一掰手腕,实在不行,就能请梁千山物理消灭他们了。
萧景曜打定主意,明年就去闵州。
正好那时段研究员的蒸汽船也造了出来,萧景曜都可以准备画航海路线了。
大航海时代,大齐来了!
不过现在闵州附近只有倭匪作祟,并无其他相貌怪异的外来者的表述。湾州岛那边同样也没听过什么金发碧眼的外来者的消息。由此可见,西方国家还未开始大航海,这一次,是大齐抢先完成了!
萧景曜想想都热泪盈眶。
但湾州岛现在也不大安分,和交趾眉来眼去,黏黏糊糊,经常在背后给大齐捅刀。萧景曜想想就觉得糟心,怎么都穿越了,湾州岛还在当逆子?
必须得让他们感受一下爸爸的铁拳才行!
萧景曜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等到朝廷正式论功行赏时,萧景曜便顺势提出,“既然研究院的一些技术发明能为朝廷,为百姓们带来巨大的好处,想来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人才的可贵。便是大家不放在眼里的奇技**巧,学好了,学透了,也能为朝廷立功!”
“是以臣提议,将有意进研究院的人,再次安排人给他们出题考试,考试通过后,才能得入研究院。”
这话一出,整个文官集团看萧景曜的目光都很是微妙。
同为正统文官,瞧你小伙子浓眉大眼的,怎么还跑去给文官集团的墙脚给挖石头的?
进研究院还要单独考试,亏你小子敢说!
科举考试都考了大几百年了,金榜题名的进士们,也都是听从朝廷的安排前去哪个官署报道。就这,哪怕去的官署,要当的官和自己的志向完全不同,也只能自己掏银子请幕僚。牛逼如六部都没大言不惭地提要求,说要进六部再考一次试,你这所小小的研究院算哪根葱?
很快就有人出列反驳,将萧景曜数落了一通,心里还怪兴奋的。从来都是萧大人揪住他们的错处滔滔不绝反客为主批评他们,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弹劾萧景曜一回了!
高兴!
萧景曜心说不过就是提前给学生分了文理科而已,这也能算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萧景曜神情有些微妙。
科举考试一大堆卷王,还不兴不想卷的人换个赛道吗?你们知道纯理科生和一堆文科大佬卷四书五经有多痛苦吗?
现在研究院重新出试卷招人才,文科理科界限分明,极大程度囊括了大齐的人才,怎么这么多人还不同意呢?
萧景曜心里也清楚,文官们这么反对,还是因为感受到了危机感。研究院频频出成果,又被正宁帝重点关注。倘若一直这么下去,出身研究院的官员更能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那大家还考什么科举?通通去考研究院好了!
说的严重一点,这种行为,和挖科举考试的根基有什么区别?
萧景曜挑挑拣拣,给研究院默写出来的那一堆教科书也被人称为新学,和儒学区分开来。
现在新学频频传来好消息,几乎有和儒学分庭抗礼之势,文官们怎么可能不反对?
翰林院为何尊贵?因为官场默认的潜规则,非翰林不入内阁。
要是以后来个非研究员不入内阁,那儒生们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
萧景曜图穷匕见,想挖掘出更多数理化方面的人才,另一边则是感到危机,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谁都说服不了谁,研究院自行出题招揽人才之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萧景曜先前都是文官的骄傲,今天破天荒地挨了许多文官白眼。真是令人叹息。
福王这个损人嘴里不停啧啧啧,好以整暇地看萧景曜的热闹,“看看,莽撞了吧?”
萧景曜微微一笑,反问福王,“殿下可曾听过掀屋顶理论?”
“那是什么?”学渣福王一脸茫然。
萧景曜含笑为福王解释了一番,“有位大文豪曾经说过,人天性就爱居中调和的。若是直接说要开窗户,他们肯定不同意。但你若是想要掀屋顶,他们又会同意你开窗户了。”
福王似懂非懂,倒是李首辅几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越品越觉得这话有意思,忍不住问萧景曜,“不知这话是哪位大文豪说的?”
果然不愧大文豪之称!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镇定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就只记得这句话。”
别说李首辅等人了,就连福王都用“你就胡说八道吧”的眼神瞅着萧景曜,意思很明确:就你那开挂的记忆力,想让大家相信你这话,很难啊!
萧景曜移开眼神,不去看福王打趣的目光。其他人见萧景曜这般模样,也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插科打诨,想把这事儿给含糊过去。不过一句话而已,大家听了觉得有道理,也没必要深究,也就随萧景曜去了。
李首辅几人本来觉得萧景曜贸然提出让研究院自行出题招揽英才之事很是鲁莽,现在知道他是有意而为,想争取的另有其事,也就打消了数落了萧景曜的念头。
唯有胡阁老看萧景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哼唧唧好一会儿,胡阁老才阴阳怪气道:“传奇状元好大的志向,自己考了状元,倒是磨刀霍霍向科举了。”
萧景曜无奈叹气,只能解释道:“我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过些日子您就知道了。”
都把现代科学称作新学了,研究院也并入了朝廷,正式吃了上官家饭,同样也成为了官署,那给招生方式提一点点要求也是可以的吧?
比如科举考试的考题,新学有这么大用处,难道不值得单独分出一个新学科吗?
人才,就得从娃娃抓起。
不考试,哪家家长乐意孩子把大量时间花费在这些深奥难懂的科目上?
后世那么多高考生恨数学恨得牙痒痒,做梦都想让数学滚出校园,却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眼泪汪汪地继续听课刷题。
如此精分,是因为他们喜欢数学吗?
不,是因为数学要参加高考,分数占比还大。
家长们瞬间分清了主次,给我把数学往死里学!
只要科举考试科目中把新学加上去,日后研究院根本不愁没有后续人才。
看看科举考试的卷的程度就知道了,读书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要是新学能像五经一样单独成为一门选修课,总会有人想钻研新学直奔通天大道的。
毕竟新学的难度……注定了它很少会被人选。别说学生了,就连授课的夫子们对新学的内容,估计也是一知半解。
这种情况下,还能坚定不移选择新学,并且还能一路果然过关斩将,可见其数理化天分之高。
这样的人,生来就该进研究院的。
萧景曜很是理直气壮。
胡阁老等人无语。
福王定定地看着萧景曜许久,忽然伸手摸了摸萧景曜的脑壳,摇头晃脑,“好好的一颗聪明脑袋,怎么尽琢磨些损事呢?”
学渣福王光是想想新学教科书上的内容,就忍不住两眼冒金星,尤其是那个什么高等数学,那玩意儿真的是人能学会的吗?
萧景曜这个缺大德的,提议科举考试考这些内容,福王觉得萧景曜就是想让考生们死!
萧景曜则不以为然,数学,多好的拉分项目啊。真正的大佬才不会觉得数学难,而是每天都能刷刷题作为放松。
难度高就意味着门槛高,已经筛选掉一大波对手了。就数量和录取率而言,新学难道不是通过率最高的一门吗?
福王:“?”
还能有这种思路?
没被科举考试毒打过的福王目瞪口呆,想到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数理化难题,深深为大齐学子们点了根蜡。一不留神就被人祸害成这样。
真是太惨了!
萧景曜还挺得意,这样一通操作下来,数理化人才也有出头之地,人才晋升的途道又多了一条,还是含金量十足的那种,萧景曜都觉得自己功德无量,配享太庙。
福王这个学渣竟然还诋毁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宁帝倒是无所谓,反正新学祸害的不是他,不管什么途道得到的人才,最终不还是要为帝王办事?
正宁帝没对这事儿提出什么小意见。
李首辅等人先前是有些埋怨萧景曜来着,结果听了萧景曜一通叭叭,觉得给读书人们开辟出一条新路是好事一桩。尤其是出身贫寒又有数理化天分的读书人,正好用数理化补足了他们经学上的劣势,通过考试的几率都大了许多。
至于没有数理化天赋的贫寒学子会不会因此大受影响,开玩笑,这又不是必选课,你选别的选修课就行啊,《诗》《尚书》《礼记》《春秋》《易经》都在,想挑哪本深入学习就挑哪本。
天下读书人该感激萧景曜才是!
福王继续目瞪口呆,总觉得萧景曜这话有些不太对头,又觉得很是正确,很快就不想再了解新学的事。反正最后什么学,都得到他手底下干活,他没必要掰扯得那么清楚。
接下来朝堂的争论果然像萧景曜预想的那样,文官们拧成一股绳喷萧景曜不该让研究院自己出试卷招人。现在研究院并入朝堂,里头的研究员也是有官身的。官员任命,岂是你们研究院一张考卷就能定的,将吏部礼部至于何处?
萧景曜据理力争,将研究院的成果一一报给众人听,理直气壮反问,“这些东西,是学四书五经就能懂的吗?术业有专攻,若是研究院被安排进来一堆不知数理化之人,还怎么为朝廷做贡献?到时候,研究院不就成了鸡肋,官员拿俸禄不干活,亏的是谁?是大齐的国库!”
胡阁老的dna动了,实在没忍住帮了句腔。
胡阁老可是下任首辅,他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分量自然比萧景曜强。本来还有不少人撸袖子要和萧景曜死磕到底,胡阁老一开口后,这些人顿时偃旗息鼓,让萧景曜忍不住啧啧称奇。胡阁老这影响力,真是杠杠的,不愧是下任首辅。
萧景曜在这时却退了一步,说大家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不如两边都退一步,搞一个新学科吧,全凭考生个人兴趣爱好选科,多重视考生本人的意愿。
做出这种决定的朝廷,可真是太有人情味了!
反对的文官们:“……”
这倒也不是不行。你早说啊!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于是从明年开始,科举考试的考题中,会出现一两道数理化的题目。
福王忍不住嘀咕,“真是同情接下来的考生。”
朝廷这边也没闲着,数理化教科书赶紧印起来,不然人家读书人都要考试了还没有书,这不是纯纯坑人吗?
数学倒还好,本来科举考试就会考算学题。至于物理和化学,萧景曜也提议不出难题,就从例题中找算了。
反正加数理化考题的目的是让考生们重视新学,有天赋的或者会直接掉进新学这个坑里。萧景曜从来不会单纯的为难人,能起到选拔特定人才的效果,这门考试的目的已经达到。
当然,如果考新学科的,那考题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一帮人先是松了口气,觉得可算是拦住了萧景曜。冷静下来后一琢磨,突然觉得不对:怎么说着说着,研究院还是有了出题的权利?
萧景曜露出了迷之微笑。
科举这等大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读书人关心至极。现在传出科举考试新增一科的消息,读书人们更是欢欣鼓舞,全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怎样的大坑里。
萧景曜则开始着手准备去闵州之事。
最让萧景曜犯难的就是小汤包。他的年纪还小,不便跟着父亲舟车劳顿。萧景曜很是舍不得小汤包,他也不想和小汤包分开,好几年见不到孩子,错过孩子最关键的成长期,愁得不断叹气。
再说了,小汤包这么小,哪里能离得开亲娘。萧景曜最终决定自己孤身赴任,把顾希夷和小汤包都留在京城。
小汤包知道这个事情后,嚎啕大哭,眼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坏爹,出去玩,不带我!”
萧景曜:“……”
不管萧景曜怎么和小汤包解释他明年外放闵州绝对不是去玩的,但小汤包就是不听不听。这么大一点的小团子,浑身骨头都是软的,骂不得更加打不得。萧景曜都没了办法。
雪上加霜的是,小皇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新学纳入科举考试范畴的消息,也闹了起来。
不愧是正宁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小皇孙。小皇孙闹腾起来也有理有据——新学都要加入科举考试了,想来极为重要。他要多上新学课,好好学习!
这话没毛病。就跟后世音体美不考试时,全都是主科老师占课的对象。等到音体美也要考试,老师们全都背上了kpi,语数外老师再想从音体美老师手中抢课,那就难咯。
先前新学无关紧要,萧景曜的新学课是所有课中最少的。现在同为科举考试内容,那小皇孙不得多学点?
萧景曜:“……”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回旋镖的方式。
小皇孙爱学习,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撸起袖子认真给小皇孙上课吧。
小皇孙好办,小汤包可不是一般的难哄。
小汤包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哪怕现在话还说得不流畅,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小汤包都倔强地每天和萧景曜据理力争,说什么都要和萧景曜一起去闵州。
萧景曜惊讶地发现,这小子记性绝佳,前一天父子两人互相说服对方时说了什么话,小汤包记得清清楚楚,还在萧景曜妄图拿说过的理由糊弄小孩子的时候,用委屈的目光看着萧景曜,大声道:“这个理由,爹爹前天,已经说过了,不做数!”
萧景曜:“……”
震惊,我的崽崽好像也有点子过目不忘的技能在身上!
齐氏他们也发现了这事儿,先是一阵狂喜,觉得萧景曜后继有人,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叛变,站在了小汤包那边,还派出萧元青做代表来说服萧景曜,“小汤包这样的天分,可不能浪费了。天才只能天才来教,难不成你舍得让小汤包浪费他的天赋,庸庸碌碌地过日子?”
萧景曜抿了抿嘴,不吭声。
萧元青再接再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子敬,“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祖父,有谁是个靠谱的?我们照看小汤包的衣食起居倒是没问题,但念书这上头,你指望我们?我只会带他到处瞎玩。”
“万一你在闵州一待就是好几年,我可不能保证,你回京后会看到一个什么性子的儿子。”
萧景曜神情松动,却还是有些迟疑,“去闵州山高路远,小汤包毕竟还小……”
萧元青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你们都随了我,身子骨好得很。你小时候到处折腾也没生过病。我看小汤包也是一样,只要你们一路上好好照看好他,他顺顺利利到闵州,一点问题都没有。”
萧景曜被说服了。
小汤包高兴地屁颠屁颠跑过来对着萧景曜卖弄自己的好记性,张嘴就给萧景曜背了一首《木兰诗》。虽然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吐,一点节奏和韵律美都没有,但这小家伙真的一字不差地把整首诗都给背了下来。
萧景曜还能说什么呢?这么聪明的崽,谁忍心离开他好几年,周围还有一堆不靠谱的长辈?
一起去闵州就一起去吧。
好在要等到明年才动身,小家伙那时候也两岁多了,身体更壮实些,一路上精心照看着,也能放下心来。
儿女都是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