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萧景曜对人的情绪感知还算敏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新任禁卫军统领不太相熟的缘故, 萧景曜总觉得他神经过于紧绷了,每次见到萧景曜,这位新任禁卫军统领的态度都太过谨慎。萧景曜都觉得对方就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要是再不松手,他就得崩溃。
禁卫军统领这个位置不好坐,压力大, 萧景曜能理解。但压力也没大到这份儿上吧?看看前任禁卫军统领,还能和正宁帝拍桌互骂呢(窦平旌:你闭嘴!)
再说了, 能当禁卫军统领的,无一不是正宁帝的心腹重臣。这么个天子宠臣的待遇, 他慌什么慌?
萧景曜这个已经离开了正宁帝身边的天子宠臣, 底气都比每天都能见到正宁帝的禁卫军统领足。
为此, 萧景曜还特地向福王打听了一下内情。
“啊?你是说徐统领?”福王茫然地瞪大了双眼, “他不是挺好的?我每回进宫, 他伺候得都很周到。”
在福王看来, 刘统领上任,可比先前窦平旌当禁卫军统领时负责多了。谁家的禁卫军统领当值的时候不见人影, 翘班跑出去领着一帮人去踢蹴鞠的?窦平旌就经常这么干。这也就算了, 他还经常和正宁帝吵架,每次都得他们这几个倒霉的皇子去拉架,十分容易被误伤。
现在窦平旌被正宁帝勒令回家反省。毫不夸张地说,福王觉得进宫时,心情都轻快了几分。
谁想当亲爹和舅舅吵架的炮灰啊?
从皇后那边论,窦平旌是所有皇子们的舅舅。仔细按血缘来分,窦平旌和正宁帝是表兄弟, 福王等人就算没有母亲那方的血缘,只按正宁帝这边的血缘关系, 和窦平旌的关系也还算亲近,可以叫窦平旌一声表叔。
是以窦平旌对夺嫡一点兴趣都没有。承恩公府本来就稳坐钓鱼台,保持中立的立场才是最好的选择。真要下场趟夺嫡的浑水,指不定连带着一家人完蛋。
萧景曜一直都觉得窦平旌是个聪明人。哪怕窦平旌没什么好名声,但萧景曜也坚定地认为,窦平旌就是面憨心细。大事儿上可从来不含糊,干的事情虽然离谱,但仔细想想,却都对承恩公府有利。
就算是被人抨击得最厉害的将整个家族都给拆得七零八落一事,萧景曜都觉得窦平旌这是别出心裁,急流勇退。
看看现在正宁帝对承恩公府多么放心!
不用想都知道,以正宁帝对窦平旌的优待,哪怕正宁帝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都会给窦平旌铺好路。承恩公府只要自己不作妖,再延续三代富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窦平旌这次触怒正宁帝,到底是真的气头上来犯浑,还是有意为之?
萧景曜倾向于第二种。
福王不想动这个脑子,只想摆烂,“这些复杂的事情能不能别来找我,你看我像是个能玩转这些局中局的精明人吗?”
不得不说,福王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清晰的认知的,但不多。
起码萧景曜就很认真地反驳他,“你有。只要你愿意仔细思考,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别念了别念了。”福王双手抱头,“为什么本王都开府成家了,还要听这种小时候夫子恨铁不成钢训斥本王的话?”
“孩子很聪明,就是不爱动脑子。你们当夫子的,都是同一个老夫子教出来的吗?以前拿这话来评价本王,现在拿这话贴在本王儿子头上,合着一句话能传三代?”
萧景曜也没想到福王的槽点如此清奇,从禁卫军统领换人一事,竟然跳到了吐槽夫子上。话说当福王儿子的夫子也不容易,听起来貌似又是另一个福王,夫子真是辛苦了。
萧景曜本来觉得这把高端局,可能会有福王的一席之地。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没进场,别说混经验了,他连队都没有组。
萧景曜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对福王天生敏锐的感知有几分信任,试探地问了一句福王,“那殿下觉得,徐统领这人可否相交?”
“这种事情你来问本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福王满脸诧异,“本王一个出宫开府的王爷,特地去结交父皇的禁卫军统领,本王脑子有病吧?”
那是在他父皇敏感的爆点上大鹏展翅啊。
萧景曜明白了福王的意思,笑着奉承了福王一句,“王爷英明。”
福王白了萧景曜一眼,“本王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本王?”
阴阳怪气的人最讨厌了!
萧景曜无辜地看着福王,“下官绝无此意,殿下多虑了。”
福王冷笑三声,磨了磨牙,“本王知道你想在本王这儿套点消息,但你也不想想,本王要真能将父皇的近臣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还能是现在这么个废物王爷?”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差点笑出声,给了福王一个敬佩的眼神,“殿下倒也不必如此看轻自己。”
福王再次翻了个白眼,抬手让萧景曜滚蛋。
萧景曜快离开时,福王又叫住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福王还是对着萧景曜招了招手,贴着萧景曜的耳朵道:“这些日子你警醒些,我这心里一直不怎么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你才刚成亲,可别晕乎乎地卷进别人的陷阱里去了。对了,你那老丈人挺不错,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去问他准没错,别来烦本王!”
萧景曜深深地看了福王一眼,在福王不耐烦的眼神中,笑着告退。
看来这个徐统领确实有些问题。
萧景曜又给承恩公府递了拜帖,前去拜访了正在家里闲着揍儿子的窦平旌。
窦平旌很是悠闲,每天吃饭睡觉骂正宁帝揍儿子,生活十分规律。
见了萧景曜,窦平旌圆润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顺手就将他那个倒霉儿子往萧景曜的方向一推,“你来得正好,这小子自己本事不大,不是读书的料,却十分佩服你。你若是有空,随便给他留一幅字,够他乐上好几个月。”
萧景曜在窦平旌面前尤为随意,当即笑道:“您这是故意拿我做人情呢?”
“这小子成天在家挨我的打,也不容易。”
承恩公世子听了这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万分感动地看着他亲爹,又用期冀的眼神望着萧景曜,就像一只眼巴巴等着吃肉干的狗狗,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萧景曜都没想到,窦平旌这个霸道暴躁的性子,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清澈单纯的画风。
窦平旌被萧景曜惊讶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很稀奇吗?”
萧景曜赶紧笑着给他顺毛,“当然不稀奇,就是有点惊讶。”
窦平旌看看萧景曜,再看看亲儿子,顿觉糟心,又把怒火对准了儿子,拍桌道:“你说说你,跟着夫子学了一大堆之乎者也,张嘴闭嘴就是礼义廉耻,都快把自己给念成榆木脑袋了,还好意思说你仰慕萧景曜?萧景曜看了你这模样都得摇头!”
“您自己的锅可千万别往我身上甩。”萧景曜淡定地往窦平旌手中塞了一杯茶,打趣道,“还好世子宽宏大量,不同我计较。不然的话,就您这句话,世子就该记恨我了。”
承恩公世子白皙秀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红晕,赶紧拱手道:“萧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记恨您?”
萧景曜看向窦平旌,窦平旌右手扶额,叹气,“别看我,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个天真的性子。”
权贵圈中,天真可不是什么好形容词。一帮差狼虎豹中突然冒出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不被人拆分入腹,怎么可能?
萧景曜瞬间就懂了,为什么窦平旌一直以世子还在求学念书的理由,不让世子外出交际,还一直保持着嚣张跋扈的做派,不掺和进夺嫡的浑水中。
有这么个儿子就够让他操心的了,实在不想再操心别的事情。
承恩公世子就比萧景曜小两岁,但和外表光风霁月,内里心眼比筛子还多的萧景曜比起来,承恩公世子那就是一个又圆又白的汤圆,还是甜口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真善美的气息。
萧景曜前几年先前见承恩公世子时,对方还小,着实没想到对方长大后依然没移了性情。
窦平旌刚刚才揍过儿子一顿,对方却毫不记仇,见窦平旌豪爽仰头,像喝酒那样将茶水一饮而尽。承恩公世子立马上前,亲自为窦平旌添了茶水,又细心地用手摸了摸茶杯,试了一下茶水的温度后,才双手将茶杯递给窦平旌,十分好脾气地提醒窦平旌,“爹,茶水有些烫,您小心一点,慢些喝。”
窦平旌再多的火都没了,叹了口气,接过糟心儿子手里的茶杯,窦平旌看向萧景曜,挑眉道:“你可是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准备找我打听什么事?”
承恩公世子转身欲离开,却被窦平旌给叫住,让他好好坐在椅子上认真听。
萧景曜也不含糊,直接问窦平旌,“窦统领,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窦平旌看了一眼萧景曜,第一反应是要将还站在一旁的儿子给打发出去。想了一会儿,窦平旌又放弃了,嘴角微微一翘,深深看着萧景曜,语气高深莫测,“你觉得呢?”
萧景曜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正宁帝好歹当了近二十年的皇帝,性子虽然温和,却也御下有方,要是掌管皇宫安全的禁卫军统领都不在正宁帝的掌控之下,那正宁帝怕是连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要睁一只眼。
窦平旌顿时哈哈大笑,对着萧景曜举了举杯,“那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承恩公世子听得一头雾水,看得窦平旌又觉得手有点痒,想给儿子再来一通爱的教育。
萧景曜心领神会,对着窦平旌拱手笑道:“多谢承恩公提点。”
这一出戏,戏台子都给搭好了,就等着生旦净末丑角依次登场,唱一出热闹大戏。就是不知道,该配合演戏的人,到底是蒙在鼓中,还是心知肚明,却依然走上戏台子,将这出戏给唱下去。
萧景曜心里有了底,对朝中的紧张气氛也没放在心上。就像窦平旌和福王说的那样,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别趟浑水,自然就能保全自己。
顾希夷不知道朝堂上瞬息万变的形势,却感受到了萧景曜的忧虑,算着萧景曜回来的时间,等到萧景曜来到后院,顾希夷正好让人将补气宁神的汤端上来,亲自给萧景曜盛了一碗,仔细吹温后,再将汤碗递给萧景曜,笑道:“夫君试试,这方子还是先前在边疆时,一个老神医给我爹娘的。喝下去后,晚上睡觉特别安稳,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
萧景曜含笑接过汤碗,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有劳夫人了。还好有夫人在,解了我许多烦忧。”
顾希夷扬唇一笑,满室生辉,“夫君惯会哄我。”
“真不是哄你。”萧景曜将汤喝完,握住了顾希夷的手,语气感慨,“忙了一天,回家有个知心人能说说话,确实能解不少忧愁。”
顾希夷神态柔和下来,往萧景曜的方向靠了靠,“可是有大事发生?”
萧景曜并没有什么后宅妇人就该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别打听朝堂大事,免得心野了的想法。前堂后宅本就是一体,妻子眼界开阔一点,对整个家都大有裨益,为什么要将妻子的眼光圈在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上?
顾希夷这么问,萧景曜也没瞒着她,挑了些能说的事说了,又贴在顾希夷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猜测。
顾希夷果然如萧景曜预料的那样,迅速做出了决定,“既如此,那即便有大事发生,也该是有惊无险。不过祖父祖母上了年纪,受不得惊吓。我让护卫们轮流当值,尤其前厅正门那边,多派些人把守。若是有什么意外,也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真的有政变,那必定会动军队。不管是哪一支军队,想控制萧府,也不容易。围住容易,要攻进来可不简单。顾希夷嘴里的护卫,那都是在边疆身经百战的战士,战斗经验丰富,多次从阎王殿逃回人间,是精兵中的精兵。要不是实在疼爱女儿,顾明晟都舍不得这一队精兵。
萧景曜也知晓这队精兵的实力。说实在的,精兵入府后,萧景曜的安全感又往上涨了涨。自觉萧府的护卫水平,放在整个京城都是相当能打的存在。
若是之后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有人想趁乱做些什么,也不至于没脑子到来啃萧府这块硬骨头。
这么一想,萧景曜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又拍了拍顾希夷的手背,真心实意地笑道:“我果然好运道,娶了个贤内助。”
顾希夷眉头一扬,依稀是初见那般明媚张扬,“那还是我眼光好,下手快,一眼就瞧中了你,迅速将你捉回了家。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后悔自己当初下手慢!”
萧景曜也挑眉,“说的好像他们当初下手快,我就一定会同意似的。”
顾希夷先是一愣,而后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嗔了萧景曜一眼,眼中波光流转,动人心魄。
萧景曜目光微微一凝,唇边不知什么也露出了笑意,新婚小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虽然没有什么甜言蜜语,黏黏糊糊,却自有一股默契在,两人都觉得舒服放松,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萧景曜尽量让自己忽视徐统领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并不是萧景曜不想关注就能不关注的。萧景曜这种天生爱掌握更多信息,想一直占据主导权的性子,注定了他不会成为自欺欺人的人。知道徐统领大概率有问题后,萧景曜无意识地留意分析了一下诸位皇子以及正宁帝的言行举止。
嗯……太子和平王小动作最多,宁王趁机搅混水,康王揪着咋咋呼呼的荣王往福王府里扔,二对一,荣王终于老实了下来。
最重要的人物正宁帝,他病了。
太医几乎要住在养心殿,闻起来就苦得要命的汤药一碗接一碗地熬,正宁帝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迷,朝野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萧景曜原本以为这是这出戏的一环,但知道正宁帝清醒后将顾明晟和李首辅宣进宫,没说清楚对他们的吩咐,又陷入昏迷后,萧景曜也开始忧心起来。
正宁帝的身体,不会真的撑不住了吧?
早先正宁帝就捂着心口吃药丸,现在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
宫中早就戒备森严,萧景曜心下再着急,也不能进宫一探虚实。
这些日子,都是太子监国。
太子胖乎乎的身影存在感简直爆棚,萧景曜都看到原来一些对太子不冷不热的官员,已经在向太子卖好表忠心了。尤其是太监和宫女,对太子的态度更为小心谄媚,几乎将太子当成主君来看待。
平王一系原本和太子斗得有来有往,结果正宁帝这么一病,平王的声势瞬间就降了下去。朝堂上,平王虽然还能和太子抗衡一二,但底气明显不如以前那么足。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要是正宁帝有个万一,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除非平王想自己扯杆旗反了,不然就得老老实实向太子俯首称臣,后半辈子都活在新帝的冷遇中。
平王倒是想扯旗,问题是追随他的人,只想捞个从龙之功,并不想成为乱臣贼子。捞从龙之功失败顶天就是后半辈子再也没办法出头,但当了乱臣贼子,那可是家族消消乐大派送。谁能遭得住这个?
京城上空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萧景曜每天回府,神情一天比一天凝重。
这种强压之下,大理寺反倒没碰上什么棘手的案子。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家都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给其他人的情绪一个宣泄口。许多人家愣是将家里的纨绔真正打断腿,坚决阻止他们上街闹事,给家里惹祸。
一直等到倭岛那边运送的第一批银子进京,京城的氛围终于好了些许。
梁千山拿下倭岛后,正宁帝就将萧景曜先前圈出来的倭岛金银矿分布图给了梁千山,让梁千山就照着图挖。
梁千山拿到图后都惊呆了,这年头儿的人哪见过这个?不是萧景曜的图画得惊天地泣鬼神,而是这种地底下的矿物分布情况,肉眼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齐真的有神仙相助吗?
“神仙”萧景曜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梁千山在倭岛挖金银矿挖得很开心,这一场仗大多都是倭人和倭国贵族拼了个你死我活,大齐的伤亡很少。现在开采金银矿,大多也是倭人干,大齐的将士只是当监工,监督他们干活。
倭岛的大金银矿,那真是一挖就刷刷往外冒银子。这产量,梁千山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第一批运去京城的银子,梁千山挑了个吉利的数字,八十八万两白银。充分体现了他对于发大财的狂喜之情。
只可惜正宁帝现在还病着,清醒了些,却还是精神不济,继续在**躺着,依旧让太子监国。
倭岛运的白银到京城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倭岛竟然还有金银矿!
一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原先那些反对对倭岛动兵的官员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早就知晓此事!
至于正宁帝从何而知……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大家谁也猜不到。只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眼神时不时地在萧景曜身上扫过,心理动态在是他不是他中纠结,要是这会儿给他们递朵花,他们指不定还能一边揪花瓣一边嘀嘀咕咕进行猜测。
只有倭奴王痛心疾首:为什么岛上的金银矿,大齐人比他更清楚?
苍天不公!
也有人想着倭岛的金银矿,心旌神摇,这要是能安排自己人过去……
最后,大家的目光又放在了海禁上。
正在大家一扫先前的紧张心情,轻松地讨论倭岛的金银矿之事时,宫中终于有了动静。
宫中的具体情况,萧景曜也不知道。那天,萧景曜下值回府,到了半夜,突然就被一阵动静惊醒,外面火光冲天,原来是萧府已经被禁卫军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萧元青几人着实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萧景曜犯了事,朝中前来拿人。
还是顾希夷安排的护卫派上了大用场,一行人往墙上一爬,有防守的,有藏在暗处弯弓搭箭对准禁卫军头领的……
对方对萧景曜很是客气,骑在马上对着萧景曜抱拳道:“奉陛下口令,捉拿反贼。烦请萧大人好好在家待着,别出门。”
正宁帝出手了?
萧景曜心间一动,客气地给对方回了个礼,“既然是陛下的命令,下官自然应当听令。”
这样焦灼的氛围,持续了两个晚上。
第三天,围在萧府周围的禁卫军终于散去,萧家人顿时长松口气,这一关,看来已经过了。
今天正好是早朝日,萧景曜穿好官袍,神情凝重地进宫参加早朝。
所有官员的神情都十分凝重,见面后只用眼神互相示意,不知道这一出最终到底谁成了赢家。
萧景曜眼观鼻鼻观心,垂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空出来的位置一点疑惑都没有。
窦平旌也站在了殿内,再往前看看,六位成年皇子只来了三个。太子、宁王和平王全都不在。
萧景曜垂下眼,静静等着正宁帝出场。
正宁帝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在苏世安的搀扶下坐上了龙椅,脸色还算正常,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模样,上来就给大家扔了个雷,“朕欲废太子,众卿家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