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睡觉 你偷偷抱我干嘛?

魏春兰已经在家等了半天。

她坐立不安, 起身去阳台看了三回,始终没瞧见于佩和谢屹归来的身影。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忍不住高声朝着房间叫唤:“雪容, 雪容啊,你要不去外面看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谢雪容趿着拖鞋, 懒懒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捧着一本杂志往沙发上一坐, 头也没抬:“急什么, 爸和大哥这会儿估计才下火车呢,至少还要十多分钟才到家。”

“谁跟你说他们,我说你二哥和二嫂!”

魏春兰上前一把抽过谢雪容手上杂志,直视着她:“你二哥和二嫂逛商场逛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吃饭, 你要不去外面看看?”

谢雪容:?

谢雪容愣了几秒, 以为听错了。

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我二哥跟着于佩一起去逛商场了?”

“是呀, 你二哥特意来了电话,还能有假?所以我让你……”

魏春兰后面的话还未脱口, 瞧见谢雪容嗖地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风风火火走进房间, 不到一分钟,换好外套, 穿上鞋子, 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魏春兰没明白谢雪容态度转换的根源,只觉得她有点神经兮兮, 拉住她胳膊想要问问原因。

谢雪容大手一挥, 语气坚决:“别拦着我!”

她要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她二哥是不是也叛变了!

刚拉开大门, 楼道里响起几道脚步声。

紧接着, 她二哥扛着吸尘器、拎着大包小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视线,他身后,跟着两手空空、优哉游哉的于佩。

铁证如山!

她二哥的确陪着于佩去逛商场了,还贴心地拎了所有东西!

感受到背叛,谢雪容心里格外憋屈,气呼呼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往房间里走,把房门关得震天响。

魏春兰瞥了一眼房间的动静,又看看楼道里走近的两人,犹豫两秒,果断去了外面迎接。

“哟,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魏春兰接过谢屹手上的大包小包,盯着吸尘器道:“怎么还买了这个?白花这份冤枉钱做什么?家里拿拖把拖一拖就够了,哪用得着这种高级玩意儿啊。”

魏春兰心疼钱,拎着吸尘器追问:“这谁买的?佩佩是不是?拿去退了吧,还能不能退?”

“妈,不能退,你就用着吧,我看你天天都要打扫,用这个方便。”于佩劝道。

魏春兰不依,转身去拉扯谢屹的胳膊,嘱咐他:“佩佩不去退,你去退。”

谢屹动了动唇,刚要发声,对面202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里面探出一个干瘦的脑袋,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将一袋垃圾放在门边,抬头,用一种冷漠的目光扫过站在楼道里发出聒噪声响的三人。

犀利的眼神中带着审判的意味,她收回轻蔑的目光,一言不发,将门合上。

魏春兰脸上讪讪,对着身边两人道:“进屋说,进屋说。”

于佩望了一眼对面的门牌,觉得很奇怪。

现在邻里间的关系虽然远不如以前大院那种氛围,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对户的两家人碰了面连客套的招呼都不打一声。

这不太对劲。

跟着魏春兰进屋后,于佩合上大门,疑惑地问:“妈,对面住的是谁啊?看起来跟咱们家关系不太好?”

魏春兰指了指谢屹,“这个你得问他。”

于佩满脸疑惑,不自觉看向谢屹。

谢屹撇开脑袋,一声不吭走去阳台。

于佩又将目光转向魏春兰,“妈,到底怎么回事,这还跟谢屹有关系?”

魏春兰没好气,“怎么没关系,这梁子就是他结下的!你还记得陈阿辉么?”

听到这个名字,于佩微怔,有些意外:“对门难道是陈阿辉一家?”

“可不咋滴,刚才那人就是陈阿辉他妈郑红。”魏春兰叹息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于佩失笑。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谢屹退学,是因为主动打架,性质恶劣。

而那个被他揍得很惨的人,正是陈阿辉。

兜兜转转,如今两家做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估计两家人心里都很膈应吧。

“对了,陈阿辉也出国留学了,佩佩啊,你在国外那些老乡会上有没有碰见过他?”魏春兰颇为关注这个问题。

想想当初闹矛盾的两个孩子,一个辍学去工地搬砖,一个毕业去国外留学。

偏偏那个去工地搬砖的是自家孩子,怎么想怎么没底气。

魏春兰对这事一直挺介怀,每次听到隔壁郑红当着别人的面炫耀出国留学的儿子,她心里都不太是滋味。

于佩摇头,“没见过。”

魏春兰没追问,转身去厨房收拾。

于佩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慢慢悠悠晃进阳台。

谢屹靠在阳台上,目光凝视着楼下的灌木丛,见有人靠近,他身子一偏,转了方向,只拿背部示人,连侧面都吝啬。

于佩:“……”

行,既然谢屹不委婉,她也不必委婉。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当初揍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于佩以前没细想过,只觉得谢屹冲动,戾气重,不懂事。现在想想,或许之前他退学也是有别的缘由。

那陈阿辉虽说年龄和谢屹差不多,因为上学晚,比谢屹低了两届,和她是一届的,谢屹有自己的圈子,没必要在学校找低年级学生的麻烦。

于佩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谢屹转过身,看她一眼。

语气很淡:“没别的原因,单纯看他不顺眼。”

于佩:“……”

于佩将杂志垫在栏杆上,双臂靠上去,歪着脑袋望向谢屹,嗤笑:“我看以后还是别叫你谢屹了,叫你贝壳吧。”

谢屹挑眉。

于佩耸耸肩,“从你嘴里撬不出一句实话,你的嘴比贝壳还紧。”

谢屹不置可否,目光继续盯着楼下那团青葱的灌木丛。

晚风习习,吹动他额前一缕碎发。

他偏头,才发觉于佩没走,依旧歪着脑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运气,毫不客气地说:“实话只讲给想听的人。”

于佩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有些想笑。

的确,她也不是多想知道,纯粹好奇心作怪,多嘴问了一下而已。

就算谢屹不告诉她,她也不会抓心挠肺地想去了解。

大概这类人是被谢屹排除在外的。

两人站在阳台,周围空气寂静,氛围有些尴尬。这一幕被从厨房出来的魏春兰撞见,却觉得唯美极了。

瞧瞧,瞧瞧,这小两口在阳台说悄悄话呢!

魏春兰欢快极了,一脸欣慰。

余光中瞥见紧闭着的房门,她嘴角笑容变淡。

嗐,这儿还有个生闷气的家伙呢。

魏春兰走近房间,想把谢雪容劝出来,正要敲门,谢岩朋和谢玉溪两父子按响了外面的门铃。

“雪容,你爸和你大哥回来了,你赶紧出来哈!”魏春兰交代完,跑上前给外面的人开门。

谢岩朋和谢玉溪两父子一回家,家里立即变得热闹无比。

魏春兰眉开眼笑,张罗着饭局,“人都齐了,咱们开饭!再不开饭,菜都要放凉啦!”

几人还来不及叙旧,已经被魏春兰按在饭桌上。

于佩和他们的的寒暄是在餐桌上进行的。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却吃得热火朝天。

谢岩朋和谢玉溪对于于佩的国外生活都非常关注,事无巨细地询问种种,两人过于话多,显得一旁的谢雪容和谢屹格外冷清。

一顿饭吃完,趁着众人还未起身,于佩拿了礼物过来,一一送出去。

“爸,这是给您买的手表,您看看。大哥,这是给你的砚台,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岩朋没想到于佩还备了礼物,有些意外,他为于佩这份孝心感到欣慰,打开盒子一看,脸上立即变了色。

他合上盒子,皱眉,“这礼物太贵了。”

一旁的谢玉溪也已经拆开礼物,发觉于佩给她买了一块上好的端砚,眉头也皱了起来。

摆出大哥的架势,开始讲道理:“见面礼只是聊表礼节,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你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不必要这么花费。”

于佩本意只想送送礼物,没想到一个个都嫌礼物贵重,眉头皱成小山头,她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有经济来源的。”

谢玉溪疑惑:“你还没参加工作,有什么经济来源?”

一旁憋了很久没吭声的谢雪容终于找到空隙插话。

她眉头一扬,没好气地说:“还能是什么经济来源,肯定是在餐馆端盘子,做兼职呗。”

于佩轻轻一笑,没否认:“的确是在餐馆端盘子,开始是在别人的餐馆端盘子,后来是在自己的餐馆端盘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谢屹除外。

他神情淡定,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旁边的谢玉溪续了一杯。

谢玉溪最为惊讶,他满脸疑惑:“佩佩,你难道在国外开餐馆?”

远不止这些呢。

于佩笑笑,只说:“所以啊,你就不用担心我的经济问题,这些礼物对我而言不算太贵,你们安心收下吧,也是我一份心意。”

话到这个份上,谢玉溪不好推辞,他接过礼物,一脸欣慰:“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看,现在多有出息,都能在国外做生意了。”

谢岩朋和魏春兰这老两口也都满怀慰藉,脸上呈现一副后生有为的骄傲。

这可把谢雪容怄个半死。

得,她爸妈看于佩的眼神就像在看亲闺女,她大哥简直拿于佩当亲妹妹,这一顿饭下来,就没人来问过她一句,都只围着于佩团团转。

谢雪容心里很失落。

以前在家,她都是独享这些宠爱,现在于佩一回来,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大哥也不是她的大哥了。

本来想呛一呛于佩,现在发现于佩似乎在国外有业务,得,她爸妈和她大哥心里肯定更高看于佩一分。

这么一对比,她自己混得好像挺不成功。

先前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得益于于佩的添砖加瓦,她现在都快要气爆了!

谢雪容想扭身就走,餐桌上的氛围让她窒息。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只是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于佩叫住。

于佩笑盈盈地递过来一份礼物,“这个是给你的,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雪容压根没想到于佩会给自己买礼物,于佩刚回来她就和人家吵了一架,于佩没找她麻烦都算不错了,还能给她准备礼物?

印象中,于佩没这么大方吧?

谢雪容愣住,想接又不太想接。

魏春兰在一旁拿话点她,“你在想什么呢,你嫂子给你的礼物,你赶紧收下呀,拆开看看是什么。”

谢雪容不太情愿地接了过来。

撕开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梳妆盒。

盒子有两层抽屉,顶上带有可折叠镜子,梳妆盒周围雕着白色缀金细花纹,看上去相当漂亮。

谢雪容心里的气立即消了大半。

不得不说,于佩这礼物简直买在她心坎上!

她房间里一堆化妆品没处放,都堆在收纳盒里,有时候找起来特费劲,要是有这样一个空间足够的梳妆盒,以后会省事不少。

其实她早就想买一个这样的梳妆盒来着,苦于一直没找到心仪的,于佩挑的这一款,莫名戳在她心巴上。

谢雪容摸着梳妆盒,一层层打开,检查,简直爱不释手。

魏春兰在一旁看着她不舍得脱手的模样,笑道:“怎样,你嫂子给你买的礼物好不好看?你喜欢吧?”

谢雪容一愣,敛容肃颜:“还行吧。”

哟哟哟,死不承认,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还死不承认。

魏春兰心里好笑,并不拆穿她。

餐桌上,除了当事人,总共五人,有四人得了礼物。

唯独没有礼物的谢屹默默坐着,像个局外人,欣赏大家接到礼物时的惊喜神情。

所幸,大家沉浸在爱不释手的礼物里,没人关注到他两手空空。

突然,旁边的谢雪容用很大声的充满震惊的语气质问他:“二哥,你没礼物?”

一时间,所有目光朝他倾泻,目睹他被于佩单独遗落的窘境。

谢屹:“……”

他想离席,去阳台吹吹风,冷静冷静。

魏春兰看出气氛不大对劲,赶紧打圆场,拍拍谢雪容的脑袋,责备:“小两口的事情你别管!你一个单身姑娘,恋爱都没谈过一次,懂什么。你有闲心关心这个,还不如赶紧去找个对象。”

又来了又来了,老生常谈的问题又来了!

谢雪容撇嘴,一脸不情愿,“妈,你也别催我,你倒是先催催大哥啊,大哥现在都三十了,你应该先关心关心他。”

大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谢雪容成功地转移话题,魏春兰眉心忧郁,开始将话题对准谢玉溪。

照道理,谢玉溪长得也不差,学历又高,人品也是有口皆碑,周围就没人说过他半句歹话,怎么这么一个好苗子,拖到现在都成不了家呢?

魏春兰想到这事,好心情去了大半。

她眼珠子一骨碌,看向于佩,道:“佩佩呀,你国内还有些朋友吗?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给你大哥介绍介绍?”

魏春兰的想法很简单,于佩毕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周围能长期联络的朋友肯定也是知识分子,能和谢玉溪有共同话题。

于佩还没接话,谢玉溪先摆了脸色。

他实在不想听到母亲日复一日的催婚话语,索性站起身,朝于佩招手,“佩佩,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聊,你跟我来。”

于佩心知肚明,起身,跟着谢玉溪去了阳台。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色如墨,伴着点点微风,惬意怡人。

阳台上,谢玉溪支了支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率先开口:“佩佩,你二嫂那亲婶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于佩笑了笑,“还能怎么处置,我依旧是原来的观点。”

谢玉溪沉默。

他和谢屹长得不太像,气质更是千差万别,谢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知识分子的儒雅,谢玉溪往那儿一站,浑身就散发着知识分子的清香。

所以当他沉默时,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想要反省的错觉。

于佩没反省,她很坚定:“这事我当时在电话里答应过你,要等你来一起商量,玉溪哥,你一直都挺照顾我,这个面子我得给,但我的原则不会变,希望你能理解。”

谢玉溪理解,非常理解。

于佩是什么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认定了,让她改变主意,简直难于登天。

可是……

谢玉溪皱起眉头,开始苦口婆心:“佩佩啊,你一向和你两个哥哥关系不太好,你这么一来,关系弄僵,万一彻底闹掰……”

“闹掰就闹掰吧,我不在意,我想他们也不在意。”

于佩说的是实话,谢玉溪无言以对。

血脉是亲人的基础,只要身体里留着同一家的血,再怎样都会互帮互助,都是可亲可爱的家人,但于佩三兄妹身上看不到这一点。

血脉不是拉近关系的纽带,反而成了脱离关系的束缚。

他们之间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谢玉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佩佩啊,你国外的律师资格证没办法在国内用吧?有执业证吗?”

于佩轻轻笑起来,“玉溪哥,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算不能上庭,还不能请律师吗?”

谢玉溪无言。

于佩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更坚决。

看来她的工作是做不通了。

——

阳台上,两人迟迟不散场,急得魏春兰不停踱步。

这两人到底什么事情,聊半天都不结束?

魏春兰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她抱孙子的伟大计划还等着谢屹和于佩付诸行动呢,谢玉溪扣着当事人之一迟迟不放,什么意思嘛!

又在客厅里踱步两圈,魏春兰终于迎来阳台谈话结束。

她拉过谢玉溪,直往外面推,“你赶紧回去吧,该休息了,走好,不送。”

在阳台聊了半天,谢玉溪口渴,想喝杯茶水再走,谁料一转头就被母亲推出门外,合上大门时,母亲还恶狠狠警告他:“以后谈事情别在晚上谈!”

谢玉溪一脸懵,他招谁惹谁了嘛。

送走谢玉溪,魏春兰十分殷勤地叫于佩去洗澡。

趁着于佩去洗澡的工夫,谢雪容溜进谢屹房间,走到谢屹面前,带着十二分的歉意,道:“二哥,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

谢屹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谢雪容凑近,主动交代:“听说你和于佩一起去逛商场,我还以为你也叛变了,不过于佩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唯独没给你准备,我看她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关系照旧那么差,是我误会了。”

谢屹:“……”

他的好妹妹在餐桌上时插了他一刀,现在又来插第二刀。

好样的!

谢屹起身轰人,“还不去睡?”

“这就走这就走。”谢雪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要离开。

转身之际,她突然瞟见床头柜上立着一个天鹅八音盒。

谢雪容脚步一顿,不往外走,拐了个弯凑到床边,端起八音盒细细观察。

越看她越怀疑:“二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个这样的八音盒?”

谢屹眉心一跳,否认:“我没有。”

他拉着谢雪容的胳膊,准备往外轰人。

谢雪容不肯走,拽住床头的木板死死不放,理直气壮地叫吼:“你有,你以前明明有,我见过!”

那一次是她生日临近。

某天放学,她瞧见谢屹拎了一盒东西,鬼鬼祟祟地藏进房间。

以前谢屹买东西从来没有避过她,没有这么偷偷摸摸的时候,她好奇心达到极点。

在强烈的好奇心趋势下,她趁着谢屹不在的空隙,偷偷溜进他房间,翻箱倒柜。

几乎把整个房间找了一遍,才从极为隐蔽的角落里搜寻到谢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音乐盒子。

上面罩着一个椭圆形透明玻璃,玻璃里面有两只天鹅,开关在最底下,按了开关,一边有悠扬的音乐飘出来,一边会变换五颜六色的光,很好看。

她很高兴,以为是谢屹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想给她惊喜,所以偷偷藏着不告诉她。

她当时又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等啊等,等到生日那天,并没有收到这个音乐盒子。

不过那天谢屹送给她一个更令她满意的礼物,她转头就把这个音乐盒子抛之脑后。

她很确定,她脑海中的音乐盒子,就跟面前这个一模一样!

“二哥,你为什么不承认啊,你以前明明就有,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呢,最后也没见你送我,所以后来哪去了,是现在这个吗?”

谢雪容自问自答:“应该不是,这个看着挺新,以前那个要是还在,应该没这么新。”

谢屹:“……”

谢屹:“你记错了,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我没记错!”谢雪容不甘心地叫吼,她记忆力这么好,三岁发生的事情都能记住,怎么会记错这件事!

她明明就看见过!

谢雪容大声的吼叫惊动隔壁房间的魏春兰。

魏春兰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谢雪容竟然死死赖在谢屹房间里不肯走,连谢屹轰都轰不走!

她当即就怒了。

没想到走了一个谢玉溪,又来一个谢雪容,这两兄妹同款没有眼力劲,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魏春兰二话不说,冲进房间拽住谢雪容的胳膊,死命往外拖。

边拖边发牢骚:“这么大个人了,赖在哥哥房间像什么话,你没有自己的房间?你瞅瞅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睡觉?”

谢雪容抵抗住了自己二哥,去没抵抗住自己老妈,在魏春兰大力的拖拽下,她被成功带离房间。

等人一走,于佩刚好洗完澡回房。

她疑惑地望了望另外两间房的方向,问谢屹:“刚才房间里什么声音?”

怪大的,她人在卫生间都能断断续续听到。

“没什么。”谢屹不动声色将八音盒放回原处,拿起床边衣物,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澡。

于佩没追问,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干毛巾,准备擦头发。

打开衣柜,她才发现她又忘了去买几套衣服。

明明今天去了商场的。

下次,下次一定!

谢屹雷厉风行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回到房间,瞧见于佩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她卷曲的长发洒在两肩,已经用吹风机吹过,看起来像镀了一层蜡,格外亮滑。

谢屹撇开视线,拿起**的外套,往肩上一搭,抬脚要走。

于佩叫住他,“你要出去?”

谢屹脚步一顿,望向房间里唯一的床,哂笑:“要不然今晚怎么睡?”

于佩放下毛巾,拍拍手边的沙发,“这个呀!”

谢屹目光往下,落在于佩妙曼身躯压着的沙发,眸色渐深,“你准备让我睡沙发?”

他没料到于佩会打算与他同睡一间房,语气里稍微有些震惊。

这震惊落到于佩耳中,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于佩立即解释:“当然不是,呐,我很公平的,这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沙发,咱们猜拳,谁赢了睡大床,输了睡小沙发。”

谢屹:“……”

在于佩的坚持下,两人猜拳。

于佩布,谢屹剪刀。

她输了。

果然,运气从来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得,愿赌服输。

于佩站起身,打开衣柜,准备从里面抱出一套被子。

谁知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印象中应该摆放在衣柜里的被子。

“嗯?之前衣柜里的被子呢?我明明记得里面有套新被子啊,昨天都还在!”于佩一脸困惑,家里应该没进贼吧?

要不要去问问魏春兰?现在过去问被子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妥。

于佩忍住冲动。

新被子没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薄毛毯。

“用这个将就吧,现在也不算太冷。”

她自顾自往沙发上一趟,盖上毛毯,闭上眼睛,已然一副即将进入梦乡的架势,全然不顾谢屹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谢屹在旁边看了半天,有点想笑。

这人适应极好,闭上眼,看上去睡得很香。

也不嫌木沙发硌得慌。

他轻轻走到床边,将灯光按熄。

好半天才悉悉索索上床躺着。

夜色渐深,沙发上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呵,睡得挺香。

明明身下是舒适宽敞的大床,谢屹辗转反侧,始终睁着眼。

最终,他烦躁地扯开被子,摸着黑轻轻走到沙发前,小心翼翼躬下身子,就着月色打量起面前熟睡的人。

她睡得安稳,大眼睛闭着,少了平日眸子里透出的犀利,整个人温和不少。

结婚那天她都没能在这房间度过一晚,如今却安然地躺在这里,愿意和他待在同一间房睡觉。

这给他一种错觉。

似乎如今两人也约莫有些夫妻的模样。

从窗缝中飘进来的一丝风带乱她额前一撮秀发,他伸手,轻轻替她挽开。

就这样不知道静默多久,蹲到双腿发麻,才稍稍回神。

如果可以,这样默默坐一夜也挺好。

只是……沙发太硬,毯子太薄,她可以睡得安稳,他却于心不忍。

深呼吸一次,收起近乎贪婪的目光,他站起身,将熟睡的人抱起。

温香软玉在怀,贴着她肌肤的手臂瞬间发烫,滚滚一片,烧过他全身,不停颤栗。

他喉结微动,压下冒出来的一股躁意,加快速度。

抱到一半,怀中人惊醒。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猛然睁开,死死盯着抱住她的人,凉凉发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