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到方舒窈沐浴完起身转头时,就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那件衣服虽也妩媚妖娆到极不适合在这种时候穿出去,但总不能叫她光着身子走出去吧。

方舒窈不知是自己方才将衣服搭得不稳滑落了下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要出声询问外头的卫司渊。

可这就在一间封闭的屋子中,眼前仅有一道形同虚设的屏风将她遮挡。

连带着在沐浴时都叫她胆战心惊,这会更是不想闹出半点动静让那男人得以有机会靠近这边。

心里天人交战之际,她忽的视线一撇,瞥见了刚才被她随手落在了一旁的貂毛大氅上。

大氅是卫司渊的,宽大得让她仅能当做斗篷来披在肩上。

她拿起大氅端详了一阵,别无它法,手上利落地开始摆弄起大氅的衣襟来。

在外等了片刻后的卫司渊,却迟迟未等到方舒窈向他发来求助的声音。

他抬眸便瞧见了屏风后晃动的身影,俨然是在穿衣服。

眉心一撇,他正要起身,屏风后却缓缓走出来一道沉黑的身影。

可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那件宽大的大氅,而是一只雪白通透的玉足。

纤细的脚踝在抬腿之际滑落了本就松散的衣角,光滑的小腿顺势显露出来,在烛光下泛着盈盈光泽,又白又嫩,刺得人眼眶发胀。

方舒窈鬓角的头发沾染了水汽,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发丝上。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襟,整个人局促又慌张:“我、我的衣服好像掉下去了,我……”

话音未落,她一抬眼,就在不远处的床榻上瞧见了自己那件薄纱。

她顿时瞪大了眼眸,眸底又惊又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卫司渊眸色浓重,凸起的喉结抑制不住地上下滚了滚,眸光中映着眼前的女人穿着他那一身不合她身的衣服。

本该会因尺寸而显得滑稽,却又在她脸庞上娇艳欲滴的红晕下,显露出令人难以言喻的风情来。

舌尖难耐地顶了顶后槽牙,仅是看着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就好似已经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而那宽大衣衫下遮掩的身子,只怕是连贴身的里衣都未着,柔软紧密地直接贴在了他的衣衫下。

方舒窈本想发怒斥责卫司渊拿走她衣服的恶劣行为,可一对上他那一副直白露骨表达情绪的面容,顿时又吓得涨红了脸,话锋一转认怂道:“我、我这就拿衣服去换。”

她别过眼去避开男人的视线,卫司渊却忽的有了动作,转而走向了一旁的衣橱:“换身舒服的穿着,都是洗净过的,换这个。”

说完,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里衣,面料柔软,尺寸仍是宽大。

方舒窈一愣,一手要拉紧松不得分毫的衣襟,一手又下意识去接那被轻轻扔来的衣服。

整个人手忙脚乱,全然没注意到衣摆下泄露的风光。

卫司渊眸色一沉,费了好大劲才迫使自己移开眼来,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压抑不住了。

正这时,方舒窈接住了衣服看了看,小声道:“没、没有女子的衣服吗?”

“我屋里哪来的女人的衣服,赶紧去换了睡觉,别磨蹭了。”语气算不上好,嗓音更是暗哑低沉。

方舒窈把想要婉拒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身又回到了屏风后换上了这一身。

虽然仍是卫司渊的衣服,但里衣自然是比大氅穿着要舒服得多,谨慎地调整了一下系带,这才完全将不该露出的地方全给遮掩了去,除了宽松得不大合身,别的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了。

方舒窈再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比刚才少了些局促,但小脸蛋仍是红扑扑的。

目光落在已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卫司渊身上,呼吸微微一窒,脚下步子也顿住了一瞬。

方才换衣服的间隙她在脑子里理清了些思绪。

或许有些事并非她能掌控和决定的,而眼下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别人的手里,她又有何反抗的余地。

卫司渊方才那一次次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就此拆吃入腹了一般。

眼下就要被他留宿在寝殿中,他嘴上是说着不会动她,可男人的鬼话也大多都信不得,今日或许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心中揣有不安,但仍为了寻求一个心理安慰,一边朝着床榻边走去,一边张了张嘴。

正要开口,脚下却忽的踩到了过长的裤腿,整个人重心不稳,霎时就往前倾倒了去。

卫司渊神色微变,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拉住。

可还来不及将人扶起,方舒窈慌乱之际,另一只脚又再次踩滑,直直朝卫司渊怀里扑了个结实。

香软扑怀,故技重施。

那费了极大力气才平稳住的兄弟,在此刻又一次地叫嚣了起来。

疼得脑仁都在发胀,耀武扬威

地在不断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方舒窈眉心一撇,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卫司渊抱了个满怀。

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撞进卫司渊的怀中,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她本也是深入虎穴了,似乎也并没有退路了。

方舒窈深吸一口气,手缓缓在两侧抬起,绕过他的腰腹,环住他的腰身。

在他怀中,缓缓抬起头来,指骨蜷缩着攥住了他腰上的衣服。

本是勾.引,却又带起了几分壮烈的悲壮来,将刚才未能说出的话,又再一次提起了气息,一字一句问道:“王当真愿意与我成婚了,对吗?”

即使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承诺与否,决定权皆在对方手中,他可以应允,也可以随时反悔。

方舒窈只是想为踏上这条路,最终寻求个心安罢了。

那些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被卫司渊沉郁的眼眸尽收眼底。

呼吸在她的勾缠下无法抑制地变得粗重,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还有那明显可观的不容忽视,都在彰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默了片刻,卫司渊突然皱起眉头,一把抱起怀中的柔软,一个翻身,带起的风熄灭烛火,顺带将人带到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人紧紧揽在了怀中:“对,我他娘的早晚得死在你身上,睡觉!”

方舒窈眼前天旋地转一瞬,整个人就被卫司渊从后完全抱住了。

可仅仅是抱住而已。

除了耳畔还在来回回**的那带着沙哑的厉声,卫司渊却再无别的动作了。

卫司渊烫得出奇的体温完全将她笼罩住,即使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和令人不适,但在寒冷冬日,这无疑像个巨型高温的汤婆子,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暖流四溢。

身后男人的呼吸在几番喘息后逐渐平稳了下来,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自己。

方舒窈在黑暗中警惕地睁眼了许久,直到真的确定身后没有别的动静,卫司渊也肯定是睡着了,这才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竟然,还真的遵守了他的承诺。

带着几分落定的心安,在舒适的暖意中,不知何时,她也沉沉睡了去。

唯有刻意保持平稳呼吸的卫司渊在良久之后,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扑洒在她的颈间,却并未将她吵醒。

黑暗和寂静滋长了心底那股一直未能得到抒发的欲念,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还依了她那完全有违常理的狗屁规矩。

一旦有苗头蹿上,原本筑起的防线就会骤生裂缝,而后再难稳固。

卫司渊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后脑勺,被褥下的手指微动,不知是想要再将她抱紧些,还是将她的头扭过来看见她。

正想着,忽然一声低喃传来,夹杂在呼吸中的梦呓令人听得不清晰。

卫司渊凑着脑袋正想凑近些听个仔细,怀中的身躯顿时不老实地动了动,而后一个翻身,整个人在卫司渊圈出的怀抱中,将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

“唔……好暖和……”

这回,他听清了。

敢情这是把他当汤婆子抱住了。

黑暗中一声沉哑的低笑声划破宁静。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人的,看来得快些将这婚事办了。

待那洞房之夜,不,待那之后的每一夜,他倒要看看她这张鬼话连篇的小嘴,还能说出些什么狗屁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