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林雅站在研发人员的身边, 与面容沉静的赵嘉相比, 她的情绪明显要激动许多。林雅的双手交叠在一起, 手心里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双目极为紧张地盯着此刻正在轰隆不断运转的大型机器上, 看着研发人员忙上忙下的身影。
林雅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 只是看了这么几十分钟, 她的心脏就跳得飞快, 生理反应告诉她，此刻她必须尽快转移注意力。她转头看向了赵嘉，此刻赵嘉的嘴边正噙着一丝微笑, 甚至在林雅看过去的时候，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子来。
林雅问道：“你难道就不紧张吗？”
赵嘉摇了摇头，此刻他年轻的面庞上充满着自信, 他看了林雅一眼说道：“与其现在顾着紧张, 倒不如录一下视频，将第一块R金属生产成功的场面记录下来, 这会成为我们公司最为重要的写实资料。”
听到这句话, 林雅才反应过来, 原本响**在自己耳边的巨大轰鸣声此刻早已停了下来, 围绕在生产机器旁边的研发人员正要上前按下开关。林雅见此, 眼疾手快地拿出了手机, 打开了相机，开始录制起了视频。
伴随着研发人员的动作，一块银白色的巨大金属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带着梦幻的色彩。赵嘉走上了前, 他俊秀的侧脸出现在了视频当中，原本轻佻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认真，他蹲下身|子，看着研究人员将这块金属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的测试，当测试的结果全部符合黎橙给的范围之后，他的眉眼才重新弯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子，身影恰好出现在了视频最佳拍摄点上，他的目光沉着而又冷静，但隐约间还是能够看出些许的激动。赵嘉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高声宣布道：
“里程第一块R金属研发成功，择日便可投入生产！”
这句话响亮高昂，没有任何鼓动性的语言，却迎来了全部研发人员的欢呼声。他们也是里程的一份子，自然知道近半个月来，里程面对的流言蜚语有多少。而让里程能够翻身的短期内就只有一个项目——全息游戏！
R金属就是制造出全息游戏头盔最重要的一个金属。可以说，有了它，全息游戏这个项目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要靠之后的另一个项目了。
赵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稳稳地停留在了林雅的身上，更准确地说，他是在望着林雅手机里的摄像头说道：“很多人都说，里程是拼不过IGM游戏公司的。如果硬要将两者进行对比的话，那么套用一句很经典的话，那就是里程只是扬子江里的鳄鱼，而IGM却是海里的鲨鱼。由此可见，里程与IGM的差距。
“但大家可能不知道，鳄鱼可是连鲨鱼都吃的。”赵嘉顿了顿，还想继续说下去，就看到林雅放下了手机，低头在捣鼓着视频。他皱了皱眉，朝林雅的方向走了过去，嘴中抱怨道：“是我拍得不好看吗，我还可以重新拍的。”
林雅的眼中饱含着笑意，她将刚刚录制的视频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之后，对着赵嘉说道：“视频拍得很不错，看不出造作的痕迹，完全可以作为纪录片的引用视频资料。”说完这句话，她朝着赵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刚刚那些自恋的话语，才是她印象里的赵嘉的性格。之前能够冷静吩咐她准备拍摄视频，是因为赵嘉本人就处于一种极为紧张的状态，头脑才会如此清醒。
赵嘉的脚步一顿，他的面上出现了一道不自然的神色，林雅目光中透露着的了然，让他忍不住转变了步伐，朝着研发人员的方向走去，与对方聊起了天，交代了一些后续的工作。
将赵嘉的所有转变收入了眼里，林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将手机的通讯录打开，准备给黎橙拨打这通电话，告诉她这则好消息！然而嘟嘟几声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的并不是林雅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还没等林雅多想，那道男声就做起了自我介绍：“您好，林小姐，我是张全，杨老的保镖。黎小姐和杨老正在谈话，不方便接通电话，还望您能谅解。”
被张全一口一个称呼着您，林雅直感觉到一阵别扭，但此刻她根本就计较不了这么多。张全的解释只能让她信上五分。她清了清喉咙，说道：“您好，张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请问翟苏小姐在吗？”
翟苏是一直跟着黎橙的，如果她在张全的身旁且能够回复，那就说明，很大的可能张全的身份是真的。张全显然也明白林雅的顾虑，他想都没有想，就把电话给了一旁斜靠在墙边的翟苏手上。
“喂~”翟苏懒懒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林雅的耳朵，带着莫名的性|感。她说道：“黎橙小姐在与杨老商量获奖感言的事情，她之前没有和你说吗？”
获奖感言。林雅将这个关键词在自己的脑海里转了一圈，总算有了一些印象。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黎橙将近期诺贝尔颁奖典礼的视频观看了一遍，并拟定了获奖感言的初稿，想要拿给杨老看。但杨老的时间一直空不下来，黎橙也是等了三四天，才终于抓住机会，和杨老约定了一个时间，进行了短时间的交谈。
时间和地点黎橙也和林雅说过，只不过当时正值R金属即将研发成功之际，林雅的整个心神都在R金属上，这件事情也过耳即忘，只留下了一点印象。
只不过这一点印象也足够林雅确认整件事情的真实性，她长吁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林姐？”
是黎橙的声音！林雅睁大了眼睛，问道：“你和杨老他谈好了？”
黎橙应了一声，看着手里的纸张。放眼望去，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满了红字，飘逸至极，与它相比，规规矩矩的铅字看起来极为可怜，仿佛被红字包围，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了角落里。
黎橙看着这些红字就有些头疼，她也不想林雅追问起这件事，只能转移话题道：“有什么事情吗？”
林雅敏锐地感觉到黎橙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极为配合地朝着黎橙宣布了消息：“R金属研发成功了！”即便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林雅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言语中依旧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的声音极大，大到站在一旁的张全都听到了这个消息，目光疑惑地朝着黎橙看了过来。
“恭喜。”黎橙并不像林雅这般激动，她的面容极为平静，仿佛早已预料了一般。在与林雅谈话的瞬间，她就已经坐上了翟苏的车。
这次，黎橙丝毫没有害怕翟苏的车技。她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在疯狂地倒退，唯有她的面容，倒影在车窗上，永恒不变。她的神情恍惚，脑海里不由想起刚刚与杨老的谈话。在聊了获奖感言的内容之后，杨老状有所感说道：
“你知道，李兴国老师名字中的兴国含义吗？”
“那是一代人的期许。”
“但唯有科技才能兴国！”
“现在我国有无数行业都被国外企业占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吃的穿的，身上都有国外的身影。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扶持本土企业。但在全息游戏这个领域上，国内本土企业依旧还存在空白。”
“除了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老看向了黎橙，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他问道：“现在，有两个方案供国家选择，第一个就是颁布新的政策控制国外企业的资金汇入，第二个则是一路给你们开绿灯，满足你们一切的合理要求。前者可控，但在短时间内未必能够见效，届时Z国的游戏市场将会彻底被国外占领，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而后者，考虑的则是你们的能力。”
“而黎橙，你说你们有这个能力吗？”空旷的房间里，杨老的声音悠长而又深远，仿若在黎橙的耳边一阵又一阵的回响着。
那么，她是怎么回答的呢？黎橙歪着头想了半天，才将这句话完整的回想了出来，一字未变。她说道：
“Z国需要一个什么样的里程，里程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