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冤孽
街道上， 江母压根就没有想到何美丽竟然会踹她一脚，她以前说何美丽，何美丽都不敢多说话。她用力地拍打何美丽几下，何美丽也是不敢说话的， 何美丽甚至都不敢告诉江大海。
而现在， 何美丽还手了。
“何美丽， 你是不是疯了？”江母问， “你敢踹我？”
“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何美丽问，“要我再踹一脚吗？刚刚那一脚还是没有用力的， 再来一脚？”
“你真是跟你妹学坏了。”江母咬牙。
“不是我跟我妹学坏了， 是我以前就是这样， 我以前比我妹妹还要凶。”何美丽回忆她没有出嫁时候的那些事情， 她当时的脾气比妹妹还要不好。
爸妈的大儿子失踪了，他们就把爱放在了何美丽的身上。何美丽被宠着， 即便父母生了何晓雅， 何美丽也比何晓雅得宠。何美丽主要就是因为经历特殊年代， 她嫁给了江大海， 所以她才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你想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吗？”何美丽问，她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定又是做了什么， 妹妹似乎很喜欢去折腾。
何美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可以肯定，自己的妹妹一定没有吃亏。
“你……你……”江母颤抖着手指着何美丽。
“还有事吗？还是你要报警？”何美丽问。
“滚。”江母怕自己报警都占不到好处， 那些警察指不定就是站在何美丽那边，谁让江大海自己拿了何美丽那么多钱。
何美丽懒得理会江母， 她去找何晓雅，她得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情， 就是让小良去要抚养费。”何晓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晚一点，电视都没有节目了，“小良也是江大海的儿子，江大海有钱养别人的孩子，就没有钱养小良吗？”
“我没有打算找他要抚养费。”何美丽实话实说。
“就算你不要，等到以后，江大海没有人养老，他还是会找小良的。”何晓雅道，“知道的人明白你是不想多一丝一毫的麻烦，这才没去找江大海要抚养费。可是等到以后呢，你是要让小良懊悔没有去要抚养费。等他要小良给他养老，他就没有那么善良。”
何晓雅就想着与其等着别人后面来为难自己，倒不如自己先为难别人。当然，江大海以后也不可能找何晓雅给他养老，何晓雅就是觉得太便宜她了。
“别说这跟我没有关系，小良是我外甥。”何晓雅道，“他脆弱的心灵原本就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你们以前就只知道江芷蔓，现在呢，你天天就知道去工厂，江大海就知道那个常席一啊。”
“……”何美丽沉默。
“我在学校代课的时候，还见到江大海去接常席一。他有去接过小良吗？他记着小良跟常席一是一个学校吗？”何晓雅道，“小良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江大海接常席一的。别说他是为了见一见小良，这才去接常席一的，你信吗？反正我不相信，他要是真想对小良好，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
何晓雅认为江大海就是想要装傻，他们不能给他装傻的机会，就应该把事情明明白白说开。让江大海自己做选择，还得是让他在江梓良的面前做选择。
这对江梓良而言，或许有点残忍。
可与其等着江梓良慢慢地被江大海消磨了感情，不如重击。
一点点地消磨，别人就觉得他本身就这样的。一下子重击，给人带去的震撼就大。
何美丽不去做的事情，何晓雅可以去做。
“小良是你的亲生儿子，姐，你真的关心他吗？”何晓雅问，“还是你觉得他是你的儿子，他就得承受这些磨难？他是一个男孩子，他就得那样？”
“不是。”何美丽道，“你要怎么做，都随便你。”
“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小良先是你的儿子，才是我的外甥。”何晓雅道，“要是没有这一层关系，我才不去处理呢。”
“是，是，是，麻烦你了。”何美丽道。
“当然啊。”何晓雅道，“你还是得报答我一下吧？”
“你呀。”何美丽轻笑。
姐妹之间，一点小矛盾，很快就过去了。何美丽发现妹妹还是很愿意帮衬自己，而自己以前就没有做好。
此时，吕萍把常席一拉到厨房，她询问常席一有没有被何晓雅欺负。
“没有。”常席一道。
“你要是被欺负了，你就说。”吕萍道，“我明天去学校给你换一个班级。”
“换一个班级？”常席一没有想到他妈会这么说。
“对，给你换一个班级。”吕萍点头，“就算她现在没有欺负你，以后欺负你呢。她要是没有好好教导你，你的学习成绩后退呢？”
吕萍不放心，她不相信何美丽的妹妹会对自己的儿子好。
如果她和江大海没有结婚，兴许何美丽和江大海还能复婚呢？
吕萍不想让常席一给何晓雅当学生，何晓雅根本就不是一个好老师的。他们都听到了何晓雅说那些难听的话，何晓雅太会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被何晓雅骂。
“不用了，妈，在这个班级就可以。”常席一道。
“不行。”吕萍道，“妈这一辈子没有能耐，也没有文化。妈就是得靠你，你读书成绩得好，等到以后，你才能挺直腰做人，就不用被那些人欺负。你妈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爸……就是你大海爸，他当年娶了何美丽不娶我，不也是因为我不够有文化不够有气质吗？”
当年，江母觉得对不住吕萍，但是江母还是有些许高兴的。江母对村子里的人说何美丽有文化，说何美丽认识很多字，这样的姑娘还是不错的。
吕萍永远都记得江母说何美丽好的表情，也记得那些人夸赞何美丽的话。而她呢，她就只能躲在角落里，她不能上前，她要是上前，别人就会觉得是她不如何美丽，所以江大海才没有选择她。
“你不能跟妈这样，你懂得吗？”吕萍道，“你得读下去，一直读下去，只有这样，别人才不能瞧不起你。”
“妈。”常席一感觉压力很大。
“别看我跟你大海爸爸结婚了，但是……我要是没有再给他生孩子，他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吕萍道，“要是妈妈再生孩子，你要记住，你始终都是妈妈的孩子。”
吕萍给儿子打预防针，她要让儿子明白，自己是很疼他的。
“就算以后，妈妈看上去更疼你弟弟妹妹，那也是因为你大海爸爸，懂吗？”吕萍道，“你是妈妈的第一个儿子，是很重要的存在，懂吗？”
常席一点点头，他记得妈妈的话。
“要不是为了你，妈妈也不可能这么快嫁人。”吕萍道，“妈妈没有本事，一个人养不起你，也没有办法让你读书，就只能给你找一个爸爸。”
“妈，我都知道了。”常席一最近一段时间没少听他妈妈这么说，他妈妈就是喜欢说这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妈妈是担心他忘记吧。
常席一觉得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妈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忘记那些事情，他忘不了的。
清早，吕萍送常席一去学校，她也找了常席一的班主任，说是要给儿子换班的事情。常席一原本就是插班进来，就是托人入学的。
常席一平时的作业也不是很亮眼，班主任也有教导常席一。当班主任听吕萍说要给常席一换班的时候，她就是特别无语，就常席一这样的，还担心别人对他不好？
“你们要换班，那就换。”班主任没有意见，“小何老师还是不错的，班上很多学生都很喜欢她，他们做作业都积极多了。”
“那也得换。”吕萍道，“她是我丈夫的前妻的妹妹，这关系……还是别让她教导我儿子比较好。”
吕萍故意说出这一层关系，她又没有每天都待在学校，就怕何晓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为难常席一。
“那你的儿子也不能跟小何老师的外甥在一个班级了吧。”班主任接触过很多家长，有的家长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各种各样的复杂关系。
班主任不是很喜欢管这些事情，她只希望这些人别把事情闹到她的面前。她是老师，又不是为他们处理家庭矛盾的人。
“是，也不能跟他一个班级。”吕萍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跟江梓良一个班级。
江梓良的成绩好，吕萍担心自己的儿子被江梓良碾压。如果儿子跟江梓良没有在一个班级，他们还能说是江梓良班级的老师更好。要是他们在一个班级，别人就更会拿常席一和江梓良做对比。
吕萍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蠢，自己的儿子就是出生在乡下，儿子这才不能得到好的教育。要是自己的儿子一开始就在城里读书，那么她的儿子一定更加强大，她的儿子分分钟就能碾压江梓良。
江梓良就是出生好，他能一直在城里学习，何家还会给江梓良买很多东西，让那个江梓良能好好学习。
“老师，我儿子……”吕萍顿了顿，“他平时学习怎么样？”
“换班级换吧。”班主任道，“应该不是问题，现在就去？”
“对，现在就去。”吕萍点头，她当然就得让儿子现在就换班级。要是现在没换，等她回去之后，班主任又不肯给常席一换班级了。
“换班级之后，我就不是他的班主任了，你们以后要是有事情，就去找他新的班主任。”班主任道，“走吧。”
这一位班主任一点都不喜欢常席一这样的麻烦人物，吕萍今天是要给儿子换班级，明天呢。班主任想着常席一去别的班级也比较好，省得这孩子在自己的班级。
只是这也得要别的班级的班主任同意才行，不是说她想把常席一塞去哪个班级就去哪个班级。
“我去问问其他班主任。”班主任道。
“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去找校长。”吕萍道，“应该能换。”
“能换。”班主任真想直接翻白眼，这个家长在威胁她。还是早点解决这一件事情比较，省得日后还有别的麻烦事情。
吕萍才不管班主任怎么想的，她就是担心儿子被何晓雅伤害。孩子还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大人的心黑着呢。
当何晓雅得知吕萍要给常席一换班级，她双手同意。她来代课之前，也不知道常席一在自己教导的班级，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也想着不教常席一。
可代课的课程都已经安排好，班级也安排好了，何晓雅就顺其自然，没有去说要换一个班级。她那么说的话，校长他们一定会很难为难。
有的班主任不愿意常席一过去，他们就婉拒了。但也有个别班主任就让常席一过去，人家还要说几句，说吕萍真的很懂得关心孩子呢。
何晓雅明白，有个别老师就是觉得她是来抢饭碗的。她都说自己是来代课的，她已经保研了，以后要继续读书的，她以后也不是教导小学生，但是就是有人不喜欢她。
这让何晓雅也没有办法，这些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常席一的心情就有些复杂，江梓良的小姨对他没有多不好，而自己这么快就要换班级了。班级上的很多学生都很喜欢何晓雅，常席一夜觉得何晓雅讲课很生动，他能听进去更多。
可是他妈要给他换班级，常席一也不敢说不，他就跟提线木偶一样，他亲妈给他安排好一切，他就只要照着走就比较好。
学校里的很多老师都知道了常席一换班级的事情，有的人在背后说何晓雅是不是真的欺负人了。也有人说何晓雅做得很好了，没瞧见那些小朋友都这么喜欢何晓雅么。
要是吕萍和江大海之间的亲事正正当当的，吕萍也就不用担心何晓雅对那个孩子不好。吕萍和江大海一定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才担心江大海前妻的家人报复他们。
常席一在学校的处境更加尴尬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学不愿意跟他走近，他跟同学打招呼，同学都不搭理他。
“……”常席一不敢说更多的话，就只能任由别人孤立他。
常席一想要跟别人玩耍，别人不跟他玩，他硬凑上去，别人也只会一哄而散。他回到家里，吕萍问他，他也不敢说。他怕他妈说这是小何老师的问题，怕他妈说是江梓良让别的小朋友都不要搭理他。
吕萍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对，她为儿子多了很多事情。
何晓雅才不去管常席一是不是有被同学孤立，她不是常席一的老师，也不是常席一的亲戚，她干嘛要去管那些事情呢。就算她瞧见那些人孤立常席一，她也是当作自己没有看见。
她要是上去了，别人就该觉得她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欺负常席一，那就不值当了。
何晓雅走出学校门口，她看见了马巧兰。
“何晓雅？”马巧兰震惊，“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应该是我说你怎么在这里吧？”何晓雅道。
“我过来当老师的。”马巧兰道。
“你来小学当老师？”何晓雅惊讶，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你不是要考研吗？”
“不考了。”马巧兰道，“我以后要过来教书，正好大四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了。”
马巧兰不想去不好的地方，她想尽了办法，这才留在这个城里。高中、初中的老师工资高，有很多人过去。加上马巧兰在学校的骚操作，有的学校就不想要她，最后，马巧兰就想着要不就想着小学，小学也不错。
只要能留在这边，她以后还能跟男朋友在一起。
马巧兰不愿意去别的地方，怕她跟男朋友在不同的城市。男朋友不要她，那她该怎么办？
只有留在同一个城市，她和男朋友再早早领证，这才好。
她都已经为了男朋友放弃保研，那她就不能再被男朋友放弃。
“你呢，你怎么在这里？”马巧兰又问。
“当然是过来代课的啊。”何晓雅道，“我家就住在这边，正好这边缺老师，我就过来了。也难怪了，太缺老师，这不，跟你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马巧兰也想不到自己过来这边当老师还能遇见何晓雅，何晓雅都保研了，怎么还来当代课老师。马巧兰想：这就是冤孽啊。
“教几年级啊？”何晓雅问。
“三年级。”马巧兰道，她先教低年级，等到以后可能要教高年级。
马巧兰本来还觉得自己能有留在这边的机会就很不错了，结果人家何晓雅还能来代课。是不是成绩好，就能有很多好处？
“挺好的，挺好的。”何晓雅道，马巧兰这个人心思狭小，要是马巧兰去教导江梓良，马巧兰万一又做了不好的事情，何晓雅怕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赶走马巧兰。
马巧兰听何晓雅这么说，心下有些紧张。
“你……你别乱来啊。”马巧兰道，“我就是来当老师，又不是要跟你抢工作。不对，你是保研了，我……”
“你瞧瞧你，你都语无伦次了。”何晓雅微笑，“开心一点，这就是缘分。我们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现在又在一起工作。虽然我就陪你这么几个月，但是呢，也许会成为你难以忘怀的几个月呢。”
马巧兰表示这感觉一点都不好，她为什么就遇见了何晓雅呢。
“小姨。”就在这个时候，江梓良来了，“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