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坤宁宫正殿简约里透着精致, 可见自家婆婆高雅的审美。
常乐饮了口茶,道,“娘, 我欲先请各家千金做张算学卷子,好根据她们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授课方式。”
马皇后:“好,我命人在偏殿准备笔墨纸砚。”
晚月向来机灵,闻言,她捧着手里的二十来张卷子去了偏殿。
殿外进来个小宫女,请示道,“娘娘, 燕王妃和福成公主正在外等候。”
马皇后:“快请她们进来。”
她顿了片刻,又吩咐道,“别家女眷再来,请她们去偏殿做太子妃所出的算学题即可。”
宋瑜和朱文玉一前一后进来, “臣妇给皇后娘娘,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马皇后:“瑜儿, 玉儿, 不必多礼, 快坐本宫和乐儿身边来。”
宋瑜行礼谢过,坐到常乐下手的位子, 感慨道,“想来是太子殿下会疼人, 我瞧着太子妃愈发漂亮了。”
马皇后看眼儿媳妇, 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儿可是标儿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太子妃。”
宋瑜煞有介事点点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常乐:“......”
她脸颊通红, 连耳根子都似染了胭脂。
见此,马皇后和宋瑜笑得愈发开怀,朱文玉到底体贴外甥女儿,只捂着嘴偷乐。
常乐重重咳了一声,一本正经扯起正事,“宋姐姐,文玉姐姐,关于算学课,我和娘娘商量后,准备学二休一。”
即女眷们第一天傍晚进宫,第二天和第三天学习,其中第三天课程结束,可以离宫返家。
宋瑜和朱文玉对视了眼,立即起身拜谢,“多谢娘娘和太子妃体恤,特意为我和文玉做此安排。”
其他家来得都是未出阁的贵女,其实无需频繁回府,唯有她两身为家中主母,必须时常回去主持中馈。
马皇后隔空点点她们额头,似埋怨道,“这两孩子,还同我和乐儿客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晚月捧着使用过的算学卷子,站回到自家主子身后。
马皇后见之,吩咐宫女,道,“请姑娘们进殿吧。”
坤宁宫外,十六个姑娘自觉按照父辈官职,排成队依次入殿。
最先进来的是魏国公徐达长女徐妙云,出生于一三六二年三月五日,将满十周岁,她粉脸桃腮,神情端庄,一颦一笑皆都恰到好处,瞧着极有风范。
往后是李文忠之女,邓愈之女......
青春靓丽的姑娘们婷婷袅袅而来,常乐在倒数的位置看到了吕氏。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是不自觉地观察起了丈夫未来可能的次妃。
姑娘们全部入殿,站成两列。
马皇后端起国母威严,道,“诸位可愿成为太子妃的第一批算学学生?”
女孩子们毫不犹豫,“愿意。”
那声音整齐划一,清冽如涓涓山泉。
也不知怎么的,常乐突觉自己油然而起股为人师表的责任。
姑娘们得了恩典落座,她们头回没有父母陪同入宫,一来又猝不及防做了卷子......
马皇后约莫是担心她们害怕,便极有耐心地聊起家常,尤其是年纪最小的那几个。
常乐始终擎着笑意,试图展现自己的平易近人。
偶有些姑娘偷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常乐均回以浅笑。
·
当天,姑娘们进宫又离宫。
马皇后特许她们回家收拾行李,待三日后正式入学。
常乐回春和宫后,第一时间卸掉繁复的发髻,又美美泡了个澡,开始批改姑娘们的卷子。
及至晚膳时间,朱标命人回来传话,他要留在乾清宫陪朱元璋共进晚餐。
常乐自个用了碗面条,又重新埋头改卷子。
夜幕重重,朱标提着灯笼回来时,见自家太子妃那认真的模样,也没打扰,他体贴地删去了今晚的鸳鸯浴计划......
等他洗完澡回来,常乐仍在奋笔疾书。
朱标莫名有种被忽视的落寞,他想了想,还是主动道,“乐儿,今日如何?”
常乐没有抬头,甚至右手都没停,她左手抽出来张卷子,“除了宋姐姐和文玉姐姐,唯有徐叔叔家的妙云稍微有点基础。”
其他小姑娘,文官之女好歹还识点字,武将家的连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朱标仔细看过卷子,感慨道,“到底是徐叔叔,有先见之明。”
常乐点点头,徐妙云果然名副其实,不愧是有“女诸生”之称的徐皇后。
朱标扫眼其余打满红叉的卷子,“那其他人,乐儿作何打算?”
常乐停了笔,道,“我准备增加一堂文化课,请宋姐姐担任老师。”
燕王妃宋瑜乃朱标的启蒙老师,大儒宋濂之女,自幼熟读经史典籍,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标略作思索,赞道,“乐儿思虑周全。”
常乐瞥他一眼,拿起笔,继续正在进行的备课工作。
朱标凑近些许,白纸上面各个簪花小楷极有风骨,“乐儿的字也极好。”
常乐似有若无地“哼”了声,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姑娘。
朱标无声勾唇,又道,“乐儿所著算学书里的字,似乎很特别?”
常乐微顿,反应过来他说的特别,应该是指常茂用的“小学数学”教材。
那有五六本,那么多的字,要是用毛笔,她的纤纤玉手不得废了?!
常乐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根纯黑长条状的物件,瞧着无甚特别。
朱标:“这是何物?”
常乐旋开笔帽,演示了一遍使用方式,道,“这是钢笔。”
朱标学着新奇地握笔姿势,像是刚安装了四肢的机器人,以极其僵硬的动作,在白纸上留下弯弯扭扭的“常乐”二字。
常乐:“......”
朱标继续写,还是“常乐”二字,倒是比第一回 好看了很多。
他拿着钢笔凑到自己眼前,细细观察笔尖,道,“相较于惯用的毛笔,此物似乎更容易控制些。”
常乐:“没错。”
朱标:“但写出来的字,太过单薄,不如毛笔来得厚重。”
常乐看他一眼,“......实用比美观更为重要。”
朱标盖回钢笔笔帽,“那我很幸运。”
常乐:“什么?”
朱标轻笑了声,“我的太子妃既美若天仙,还有满腹才华。”
常乐:“......您都跟谁学得甜言蜜语?”
朱标无辜眨眨眼,“我实话实说而已。”
常乐轻啧了声,突然凑到他面前,“您似乎于床笫之事也很熟练?”
新婚之夜亲得她晕头转向的吻,还有后来坦诚相对的鸳鸯浴......
那是初出茅庐的小少年该有的花花肠子么?
朱标可疑地红了脸,半晌道,“......这算是夸奖么?”
常乐左手伸出食指,左右摇晃,道,“我是在怀疑您的......”
既然都聊到了这份上,趁着新婚燕尔情正浓时,常乐思索片刻,还是用了“忠诚”二字。
常乐:“我是在怀疑您的忠诚。”
万恶的封建社会似乎有试婚宫女一说?
以及春和宫里的宫女们,他可以随意享用?
朱标:“......”
常乐微微后仰,笑道,“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她虽在笑,可朱标硬是听出了她笑里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什么,还是坦白从宽吧。
朱标默默绕到博古架后方,从隐秘的角落抱来个上锁的匣子。
他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再从袖兜里掏出把小钥匙,解锁。
常乐好奇地扬长脖子凑过去,只见里头是几乎塞满匣子的书......
朱标磨磨蹭蹭拿起其中封皮都卷了边的那本,“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中自有颜如玉?
什么意思?
常乐没想明白,她的臭爆脾气,一把夺过那本书。
那书里没有字,只有图......
“......春宫图?!“
常乐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您,您还有看小黄书的癖好?”
朱标:“......”
自家太子妃的反应,总是那么得出人意料。
常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啧啧,我还是太单纯了,我一直以为您是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
朱标:“我是正人君子。”
常乐晃晃手里的图,“我可是有证据的。”
朱标:“周公之礼,人之常情。”
常乐捂着嘴,发出道长长的“咦”。
朱标无奈扶额,片刻后,他突然伸手把她抱至膝头。
啪得一声,常乐手里的书应声落地,书页散乱。
朱标微微挑眉,“乐儿喜欢这个姿势?”
常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图中间摆着张桌子,女孩撑着手半躺在桌面,她双腿高高抬起架在身前男子的肩头,男子立于桌边,两人紧紧相贴......
书房里现成的书桌,朱标轻轻松松把人带到桌面。
常乐:“......”
为什么今天的结局,还是同样的结局!
朱标还不忘问,“乐儿可还喜欢?”
常乐挤出来个字,“......硬!”
朱标兴奋溢于言表,“......乐儿果然直接。”
常乐翻了个白眼,“桌子硬,我背痛!”
朱标:“......”
常乐咬紧牙,“床!”
朱标:“不用。”
常乐:“???”
朱标俯身,双手绕过常乐后背,稍稍使劲把她托离桌面。
常乐无意识闷哼,赶忙搂住他脖颈,整个人完完全全挂在他怀里。
朱标掂了掂,贴在她耳边,哑声问道,“如何?”
低沉沙哑,浓郁雄性气息的嗓音带着磅礴热气喷洒在耳廓。
常乐张开五指紧紧扒在他后颈,忍不住的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