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女儿其实是被那个人用了强◎
卫琼枝听完庆王妃告诉她宫宴上的事, 便在庆王夫妇面前跪下,王妃连忙要她起来,她却道:“女儿不孝。”
她和裴衍舟都在京城, 除非运气好永远都不会碰在一起, 否则便早晚有这一日的, 她想得很清楚,所以虽然一开始有的慌乱,但很快便是镇定下来了。
庆王沉默半晌, 道:“你自己先说清楚,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妾亦有可能是自身品行不端, 卫琼枝又对自己过往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 庆王从宫里回来,不同于庆王妃的忧伤, 他更是又气又急, 生怕女儿以前是走错了路。
可卫琼枝知道父母顾虑, 却不想把真相全部说出来。
于她而言,曾经的不得不低头和委身, 亦是难以启齿的屈辱。
若是向庆王夫妇说出真相,她想她是见不得他们伤心欲绝的。
她也不想父母误会自己。
卫琼枝深吸一口气, 权衡再三之后道:“女儿其实是被那个人用了强。”
话音刚落,庆王妃已经哭出了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绫儿是被逼的, 她这样好的孩子, 怎么会……”庆王妃一边哭着一边抱住卫琼枝, 竟一起委顿到了地上, “王爷, 你一定要给绫儿做主,杀了姓裴的,给绫儿出一口气!”
庆王把王妃和女儿从地上扶起来,迟迟没有说话。
王妃又道:“杀了他。”
“杀他岂是随便说说那么容易的事,”庆王安抚住妻子,便看向卫琼枝,问,“绫儿,你自己怎么想的?”
卫琼枝不假思索道:“我不想再看见他,这辈子都不想。”
“不见就不见,”王妃抹了眼泪立刻接上去说道,“你在王府里,没人敢动你。”
庆王道:“方才我和你母亲离席,因不知底细,倒多看了他几眼,他恐怕已经猜出点什么了。”
“也不能怪绫儿先前一直不说,此等奇耻大辱,她不仅难以启齿,说出来更是难过,猜出来也无妨的,他又没有证据,皇后娘娘更不会告诉他,就让他去猜去罢。”
“这样,”庆王思虑再三,斟酌道,“这阵子先把绫儿送到其他地方去避一避,让锦儿也一同陪着,想来他在京城也不会久留,等他走了之后再回家来。”
庆王妃也表示同意:“若江恪无事,让他也一同前去,否则我不放心。”
卫琼枝却道:“我不走。”
“绫儿听话,这风头避过去了就好了。”
“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我避他?”卫琼枝还是摇头,“我就在这里,若他真的来了,不见他便是。”
庆王妃还要再劝,庆王却拦住她:“罢了,绫儿说的也没错,急着避开反倒像是我们怕了他一般,这事却没什么好怕的,他要来便来,总归有我们替绫儿挡着。”
见状,庆王妃也就不说什么了,一时又想唉声叹气,又怕卫琼枝听见了难受,只能自己忍着。
“夜深了,绫儿先回去睡吧,”她道,“母亲一会儿过去看你。”
等卫琼枝走后,庆王妃又哭了起来:“王爷,你要想个办法,绫儿一向是好性子,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不知怎么不痛快,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不杀他,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庆王听了一时不说话,许久后才道:“宜阳的父亲是我的堂兄,裴衍舟算来倒是小辈,从前看着他是难得争气的,京城里这些人少有比得过他的,没想到品行竟是如此恶劣,真是看走了眼。”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眼下卫琼枝一走,庆王妃更只顾着自己难受,“若不是看绫儿的意思不想再牵扯,我明日一早便去荣襄侯府问个清楚,宜阳是怎么教孙子的,荣襄侯又是怎么教儿子的?”
“绫儿不肯离开,这事或许没那么容易了结。”庆王道。
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裴衍舟起了疑心,想到点什么不是难事。
庆王妃咬牙狠狠道:“那他想怎么样?羞辱了绫儿就想娶她?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绫儿是我们的女儿,便是失了贞洁也不会委屈她嫁了!”
“你也不要太心急,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庆王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你把庭元也给我叫回来,他与裴衍舟私交甚好,我问问他知不知道裴衍舟喜欢奸/□□子的事,无论问出什么,这几日都把他锁在家里不准出去,他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
深夜宫宴结束,蒋端玉又与皇帝说了一会儿话,一直到子时末才重开了宫门回宫。
路上他的随从问他:“大人今日怎么不留宿宫中?”
蒋端玉是外臣,留宿宫中极不合规矩,但这样的恩典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从前陛下刚登基时还是稚儿,蒋端玉又是他的老师,自然比其他人更能得陛下信赖,便常常留了蒋端玉在宫里住,这样的习惯即便是陛下如今大了,也时有发生。
蒋端玉身边的随从都是跟了他许久时日的,甚至在他入朝为官之前就跟着他,他又是最以礼待人,不骄不躁的人,身边亲信多年来竟无一人离开。
他便对随从耐心解释道:“陛下早已大婚,后宫中亦已有了许多妃嫔,我留宿宫中到底不便,虽陛下可以无甚芥蒂,但我却不可不讲这个规章法度。伴君如伴虎,今日对你的恩宠,明日或许就是罪了,为人臣子最忌的就是骄矜自大,目空一切。”
“属下明白了,以后在外行事一定更加小心,不为大人添麻烦。”。
蒋端玉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便自己睁开了眼,他极讲究自律自省,若是午后休憩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若是像这般在外行旅途中小憩,便都是半柱香,即便是夜里饮多了酒也是如此,甚至不用随从去喊他。
蒋端玉方睁眼已是目光清明,他问随从:“庆王夫妇出宫后果然是回府的?”
“是,并且赶得很急,其余并打听不出什么了。”随从想了想,又问他,“大人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为何方才在宫宴上却不提醒裴衍舟,若是他并未往那里想怎么办?”
自从上回路遇德宁郡主,蒋端玉便让人去细细查了一番,细挖之下果然挖出了一点东西,甚至远比庆王所知的都要。
蒋端玉摇了摇头:“裴衍舟不蠢,如果说得太直白,他一定会怀疑我另有所图——虽然他早就意识到了,但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让他自己去猜反而更好。”
“难道大人就不怕庆王非但对裴衍舟没有一丝龃龉,反而将德宁郡主嫁给他吗?”
“宋绫能走一次,她就能走第二次。”蒋端玉道。
蒋端玉一向最擅揣度人心,宋绫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姑娘,一眼便可将她里里外外看透,宋绫若是还对裴衍舟有那个心思,早在回家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此事,再通过庆王去给侯府施压,但她这几年什么都没有做,好似是忘却了这件事一般,纠缠也无,报仇也无,便说明她心里已是破釜沉舟,这样心性坚硬的人是不会妥协的。
况且庆王如今虽然明哲保身,但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年若非拿了他女儿开刀,他为家事所累分身乏术,想必也不会把大权交得那么痛快,尚且再周旋一段时日,他与庆王妃本就爱极了这个长女,丢失多年未见又有愧疚,对长女的爱只会赠不会减,他才不会出于无奈便把女儿嫁给裴衍舟。
宣国乃大永多年来的心腹大患,朝中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庆王目前尚是中立,态度暧昧不明,只看他会不会因与裴衍舟的私怨而站到另一边去。
即便是在想再诡谲龌龊之事的时候,蒋端玉的神情依然清朗如玉,一派光风霁月,他沉思许久后,又对随从道:“庆王府的事难查,□□襄侯府却如同一个漏斗一般,藏不住什么秘密,你去查一查,宋绫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会从侯府出来的。”
蒋端玉出身平凡,能到今日这个位置,除了自身学识能力,其余靠的就是处事圆滑周到,不放过任何琐碎之事,知道的多了总有些用处。
至于宋绫和裴衍舟,裴衍舟此人蒋端玉毫无兴趣,二人门第不同,裴衍舟这种世家贵族子弟未必看得上他,他也同样看不上裴衍舟,裴衍舟十五岁便挣得功绩是不假,可若是他没有郡主奶奶和侯爷父亲,便要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何来机会。
倒是宋绫,蒋端玉早知她幼时长于平民之室,先前见过一面为人倒是不卑不亢,并无蒋端玉最厌恶的京中贵女娇纵之气,也无小人得志的模样,品性亦是坚韧,又当断则断,得势时更不猖狂,蒋端玉倒很是欣赏她。
眼下只看裴衍舟会如何处理他和庆王府的事,既然今日能在大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裴衍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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