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语忻不是孤儿, 她有父有母,表哥似乎不配用‘白眼狼’这样的字眼随意评价。另外,不愿意给你疏通工作是我的意思, 跟语忻无关,不仅是你,今后所有找上门来乱七八糟的事我都不会同意,你对这有意见?”
蒋志明能有什么意见, 又哪里敢有意见,当一个人的能力跟对方不是一个量级时, 压根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毫不夸张的说,卓郢江真想对付他连根手指都用不着动, 只要一个电话别说编制了, 工作都得丢。
他身后的童语忻偷偷扬起了唇角,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爱死了这样无脑护着自己的卓郢江。
这细微的表情被顾敏捕捉到了, 而后就是一阵心酸。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那么大,自己只是希望丈夫能有份稳定的工作,捧上踏实的饭碗, 而童语忻却已经站在了自己永远企及不到的珠穆朗玛峰, 命运自己又何曾公平过?
卓郢江出场, 蒋志明夫妇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连他们带的礼物卓郢江也不肯收让一并带走。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童语忻看着卓郢江没说话,还不自觉的带上了委屈的表情,让本想“教育”她一番的卓郢江没忍住心疼了。
“遇到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你就这么傻乎乎坐着随他指着鼻子骂?平时在我面前的厉害劲去哪了?”
原来他生气的点是这个。
危机解除,童语忻鸵鸟一样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不说话, 再次被男人感动到了。
哪怕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还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说爱情就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反复爱上同一个人。对她而言,这种情感正在发生,尤其是听到卓郢江说是他不想帮蒋志明跟自己无关时。
“你怎么这么好啊,好的让人受不了了。”
蒋志明的那些话他肯定听到了,但他就是不问,百分百信任自己,就跟上次罗杨的事一样,说过去了就不会再提,对她一如既往。
卓郢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用温柔中带着郑重的语气开口说,“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以后任何事都要及时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撑,我们是夫妻,是应该同甘共苦的亲密伙伴,你永远可以信任我,因为我绝不会背叛你的信任。”
就像在战场上,他永远放心将后背交给战友们一样。
蒋志明说的那些他一句不信,在他心里妻子压根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也从没有想借助自己或者家里去图谋过任何东西。
没见到连工作都是她自己找的?部队当时承诺说给她解决婉拒了,还干的非常出色,甚至出色到让他都开始感到很有压力。在整个江海省,有几个男人的妻子能在短短半年内挣到了一辆进口小汽车,只半年工资奖金加起来就大几万,比自己一年的津贴还多。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找个条件好的男人享受生活的话,婚后又何必那么辛苦工作,这个逻辑在卓郢江那根本不成立。
媳妇跟他说过不喜欢不劳而获,他永远相信媳妇的话。
蒋志明两口子过来后,童语忻找了个时间给娘家打了通电话,毫不意外被李惠蓉念叨了很久,主要指责的就是换了号码不跟家里说,以及连着三个月都想不起来联系父母的问题。
“我现在已经不敢认你这个女儿了,从小到大费了多少心血把你养成今天这样,让你找了个好工作嫁了个好婆家,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大姨说我养了个白眼狼我还不信,谁能想到我李惠蓉也会有这一天?”
童语忻在心里再次给李金华打了个叉,这也是今天第二次听到“白眼狼”三个字。
她倒是挺能理解李惠蓉破防的点,他们这一代的父母总认为养育孩子是恩赐,渴望子女全力报答,擅长用“孝”来压制子女。
但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认同,尤其是现在被指着鼻子骂的人是自己。
坐童语忻身旁的护妻狂魔卓郢江同志对这些说辞相当厌恶,跟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理念不能说不一样,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明明童语忻没开扩音,可营长同志不仅视力绝佳,听力也超乎寻常,加上李惠蓉情绪激动,通话内容轻松破译。
卓营长蹙着眉头听了半晌,灌了一杯凉白开下肚,见自家媳妇一句不敢反驳任岳母在电话里发怒,心疼地伸手,示意童语忻把电话递给他。
童语忻捂住话筒摇头,不想让他这时候跟李惠蓉正面对上。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不理会。就算吵一架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毕竟在传统社会中,子女对父母不孝是很大的诟病。虽然李惠蓉夫妇对女儿有利用的成分,但他们把原主抚养长大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除非他们有毫无争议的错处,否则对上别人也只会对做女儿女婿的指指点点。
“别担心,这些话我都没放心上,你出面的话事情更糟。家里晚饭还没做,要不你去厨房随便煮点吧。”
好在李惠蓉的目的也不是跟女儿闹翻,而且经过这几个月无法联系到女儿的困境,她内心深处对不知从何时变得面目全非的女儿是些恐惧的,今天这出不过是色厉内荏的挣扎。
相对李惠蓉在电话里的激烈,童语忻就平和多了,一直等到对方骂不动才开口说,“妈,换号码没有及时告诉你们是我做的欠妥,不过最近我跟郢江都挺忙的,等年前我们抽时间回去一趟,你跟爸消消气,把身体气坏了不是更难受嘛。”
童语忻这番略带歉意的关心好歹让李惠蓉全了做母亲的脸面,但对于童语忻不肯帮表哥蒋志明的事,依旧很有怨言。
“你帮一下你表哥怎么了,都是一家人,你表哥好了对你不也有好处嘛,总比现在娘家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亲戚都没有。”
童语忻立刻换上了委屈的语气,再次茶言茶语起来,“这事郢江不乐意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在婆家有多难,下次再有类似的事就帮我拦着吧,我自己地位还不稳呢,想帮也帮不上啊,万一事情没办好别人还怨我,我可真是太难了。”
李惠蓉更是怒其不争,“你都嫁到卓家了,连个枕边风都吹不好,我跟你爸哪天才能享到你的福。”
“那这次的事就算了,不管怎么样哄好郢江才是正理。“说着话音一转,李惠蓉提起了最近腰疼的事。
“可能是家里的床垫太软了,隔壁的丹婶说她买的那种好,松木的,软硬适中,有保护脊椎的功效,晚上睡觉特别香,就是有点儿贵,得两三千块呢。”
这是隐晦地问童语忻要钱呢,虽然两三千对童语忻来说不算什么,但除了过年过节送些必要的烟酒礼品,并不想为他们花费更多。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新闻上提到给老人卖床垫骗钱的例子,妈,你可千万别信这个,这些骗子就爱骗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
李惠蓉有种被扼住喉咙的失语感,不懂女儿以前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怎么现在油盐不进了。
但作为一个披着“温柔善良”羊皮的好妈妈,万万做不出主动向女儿要钱的举动,因此直到电话挂断也没能达成目的,反而比之前更加生气了。
卓郢江的壮语在童李两家产生了地震级效应,姨妈婶婶把所有埋怨发泄在了李惠蓉身上,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的童海峰反而因祸得福神隐了。
“三妹,你之前信誓旦旦说女婿有多听语忻的话,指定能帮上志明的忙,结果志明找上门去受了那么大的侮辱,被你的好女婿指着鼻子骂,你说的话还能信吗?把女儿娇惯的不成样,简直一点不把长辈放眼里。”
要不是现在嫁了人,真要动手帮他们做父母的教育一番了。
“好歹是姓‘童’的,连帮堂妹安排工作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乐意,以前我没少在外人面前夸侄女这好那好,现在好了,啪啪打我脸呢。”
“听志明说语忻在省城开着几十万的进口车,当表哥的做生意经济困难借三万都不肯。”
李惠蓉心想,三万你都敢想,我连三千都没要着。
最后众人一致得出结论,这侄(外甥)女指望不上了,既沾不上光,还不能得罪,属实鸡肋,也算间接达到了童语忻的目的。
元旦这天下起了雪,童语忻虽然不用上班但商场有活动,加上卓郢江不在家一个人也无聊,就准备开车去看看。
车里有空调,她也就不用包的太严实,穿了件厚外套围了个姜黄色围巾就出门了,车子开到公交站台,认出了人群中等车的李萍和周聪。
“萍姐,聪聪,你们去哪啊?我送你们吧。”
“哎,是语忻啊。”
李萍就是想趁元旦带儿子把过年衣服买齐全,不过她可没打算去隆辉,在她印象里商场的东西都特贵,不是普通百姓去的地儿。
收伞上车,李萍拿了赶紧的手帕给儿子聪聪擦脸上的雪珠子,童语忻视线盯着前方,笑着跟她寒暄问,“萍姐你能接受什么价位,我有员工折扣,打折下来一件品牌棉衣也才一两百块。”
周勇的收入水平童语忻大致知道,李萍虽然不工作但部队也有津贴发放,只要舍得,这个价位的衣服是可以接受的。
“一两百啊……”
李萍果然心动了,做父母的都愿意给孩子最好的,商场的衣服怎么也比批发市场上档次,如果是一两百也不是不能考虑。
“那今天就去你们商场逛逛,要是碰上合适的衣服用你的员工卡打折方不方便?”
“当然可以,不用员工卡我打声招呼也行的。”
起码在隆辉童语忻这个自信还是有的,几次活动下来商家们赚的盆满钵满,就差把她当财神爷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