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仿佛被戴了绿帽◎
在孟阮柔前往镇上的路上, 一封信件被送到了雨河村的茹家小院儿里。
此时的茹家小院已经快一个星期没人住了。
“有人吗？！有人吗？没人我给你扔到院子里了！”
快递员本来就不爱跑乡下，喊了好几次都没人答应，也不耐烦了, 当即把手里的信件塞进了门缝，然后蹬着自行车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准备去村尾找赵家茬的茹文芳看了个清清楚楚。
“信？难道是茹寒毅来的信？！”
茹文芳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 连忙跑到茹家小院后面，翻墙头。
结果翻到一半被孟家人安排盯着茹家小院的孙罗锅看见, 他抹了下刚吃完饭的嘴，连忙也偷偷地猫腰走了过去。
......
这场便饭结束后, 苏国涛父女带着杜老一行人去看了房，而茹邈简单认了个门后，便跟着宋大明去了工商局。
不过十几分钟，所有的手续就顺利办完。
此时的宋大明已经完全变了个嘴脸, 殷勤得不得了，其他工作人员看着这变化，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看来这小姑娘被苏月娟带走后是真的得到了青眼啊，不然这宋大明一个势利眼不可能这么对待她。
茹邈办好各种证件和手续, 就立刻回了租房的地方。
现在她手里一共有八十多块钱，其中十六多块是之前剩下的钱, 二十是今天苏姨塞给她的，比之前说好的工资还要高一些, 五十是杜爷爷给的菜钱。
茹邈决定拿出十块钱再租一个房子，如果只是她一个人, 就无所谓, 可以在店里睡桌子, 但是把寻月一家接来后就绝对不行了。
附近的房子价格都不算贵，茹邈走走看看找了两个小时，找到了一处非常合适的小二套。
一共两个房间，她住一间，赵姨寻月住一间，正好。
因为茹邈愿意一次性付三个月的房租，房东高兴得把每个月十块钱的房租降到了九块。
没有押金。
茹邈付了钱拿了钥匙，就准备再次偷偷回一趟雨河村。
结果好巧不巧，在街口遇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再见的林昭衍。
林昭衍看见茹邈，欣喜若狂，自从与茹邈分开，他每天都在到处逛试图再次遇到茹邈，城南都快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雨河村也回了两趟。
他本想问问村里人知不知道邈邈一家搬去了镇上的哪个地方，但想到之前邈邈给他特意叮嘱过不要对村里人说见过她，便没敢提。
不过第二次回村遇到了赵寻月，他想起来茹邈以前和赵寻月关系很好，就试图旁敲侧击茹邈怎么不在村里了，是不是搬走了，但赵寻月顿时一脸警惕地离开，他最后什么也没问到。
“又见面了！”
林昭衍远远地就开始打招呼，一路狂奔到茹邈面前。
茹邈想装作看不见，但是失败了。
她佯装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这么巧，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这些天一直在镇上啊，我在城南租了房子。”林昭衍兴高采烈，还有点隐隐的害羞，“你住哪儿啊，看看我们俩住的地方离得近不近。”
“你先说你住哪儿。”茹邈说。
“我住南岸路69号！”林昭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边便宜。”
“我住大槐街巷子最里头。”茹邈声音平和，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
既然林昭衍住城南，那他们碰到的机会就非常少。
她不担心会露馅。
而且真露馅了也不怕。
大槐街具体在哪里，林昭衍并不知道，他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就立刻找到这地方，语气欢快地问茹邈：“你要去哪儿？”
“去忙点事儿，你呢？”茹邈照旧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林昭衍此时也多少感觉到茹邈对他很有距离感，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不过他没有沮丧。
“我今天没什么可忙的，你要忙什么，我去帮你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能忙完。”
“两个人忙得更快啊。”
林昭衍这次像极了狗皮膏药，上次因为害羞导致失去了邈邈的信息，在镇上找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找到人，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勇敢一点。
“我是真的想帮忙，而且我很想和你多聊聊。”
林昭衍有点不好意思地降低了一点声音：“我们也算发小了吧，那么多年没见了，我挺怀念以前的大家的。”
林昭衍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茹邈沉默了两秒，直接说：“你回过雨河村吗？”
“回过两次，但是我没有对别人说过我见过你，我只在第二次问过赵寻月。”
“你问她什么？”
“问你们是不是搬家了，怎么敲门没人应。”林昭衍有些紧张，“我答应过你不能泄露你的行踪的，我不可能说话不算话啊，不然也太过分了。”
茹邈盯着林昭衍三秒，把他盯得脸快要红了时，才淡淡开口：“行，我可以告诉你，我过会儿就是要回雨河村，但是我会走小路，如果我的行踪被你泄露了，我再也不会见你，我们俩不是朋友。”
既然甩不掉，那就直白说清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天“家宴”上杜爷爷一行人给了她一点微小的信心。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不围着她孟阮柔转！道德法律也不是以她的喜好为标准。
“我绝不会，绝不会！你放心！”林昭衍有点高兴，又控制不住地有点失落，邈邈看起来并不信任他。
而且这种警惕至极随时会炸毛似的样子，像极了街上被虐待过的流浪猫。
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把以前那样一个开朗坚韧的小姑娘磨成这样......
茹邈没再管林昭衍，她径直往前走，因为抄小路比较浪费时间，这次还是六点多才到雨河村。
她如同之前那样，准备翻墙进赵家院子，结果被又来找茬的王雨山发现了个正着。
“茹邈回来了！是茹邈——茹邈回来了！”
王雨山顿时愤怒上头，一边抄起手中的锄头，一边飞快往墙边冲。
扬起锄头就对着墙上的茹邈狠狠砸去！
茹邈急忙跳下来墙，锄头砸在土墙上，激起一阵飞扬尘土。
“你干什么！”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茹邈身后的林昭衍脸色大变，急忙奔来，愤怒至极地抓住王雨山的领子，“你他妈干什么？！！”
“你谁啊你！”王雨山骤然被揪住领子，气得一拳就对着眼前俊美身长的青年砸了过去，他看见这种男人就没由来地厌恶！
长得跟个花架子似的，就是这种男人在电影里出现得多了，现在那些女人审美才出现了问题！
他这种才应该是男人的标准。
外面你来我往打了起来，茹邈拾起院子里柴火垛边的砍刀，看了亮眼，还是放下了，转而拎起来一边的铁掀。
她拎着铁掀要出去，从屋里冲出来的一瘸一拐的赵叔却一下子拉住了她。
“赵叔？！”茹邈一愣，“你回来了？”
“你这小姑娘真锁越来越不知轻重，躲我后面！”
赵叔抄起一旁的砍刀，一瘸一拐但坚定非常地走了过去，打开院门。
“嗷——！”
外面的王雨山正好被一个摔肩狠狠摔在了地上，林昭衍擦了擦嘴角隐隐的血渍，那双在茹邈面前一向清澈爽朗、像只忠诚狗狗的丹凤眼终于泄出几分邪气和狠色。
茹邈一愣，她之前总觉得林昭衍性格和脸不相符，现在却不禁沉默。
没想到茹邈出来了，林昭衍下意识恢复了脸色，又成了以往那副清澈爽朗的十八岁男生模样，他急忙摆手：“你出来干嘛，别出来啊！”
“你TM什么东西，居然护着茹邈？！”
地上的王雨山气得要炸，他爬起来又要去拳打林昭衍，但已经摸透王雨山蛮力套路的林昭衍接招得越来越轻松，很快又是一个翻摔，把王雨山摔得眼泪都疼出来了。
王雨山疼得在地上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野男人，茹邈的相好是吧？果然喜欢茹邈这种垃圾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等着瞧，我爸可是雨河村的村支书，你敢这么对我，我弄死你！你等着，看我弄不死你，嗷！！！”
王雨山正骂着，却被突然暴.起的林昭衍猛然卸掉了肩膀，顿时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娘的，狗.日的——”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林昭衍一脚踩着王雨山的腿，头发微微垂下，周围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平和得不带一丝狠色的声音。
“不然我废了你的腿。”
“狗.日的，你个狗.日的——”
王雨山惊恐地往一边爬，很快有吃完饭的村民被这边的声响吸引过来，见到王雨山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有人上前去扶他。
“俺滴娘来，你这是咋弄的。”
“茹邈带来的野汉子，茹邈带来的野汉子要杀人！”
王雨山嘶吼着的声音顿时出现人传人现象，很多人顿时愣住了，随后四处都传起了类似的声音。
“茹邈回来了！那个小表.子回来了！”
“我的老天爷，她害完她嫂子还好意思回来啊？”
“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天天偷吃她嫂子的那些白米白面红糖猪肉，吃习惯了，外面上哪儿吃得起去，老贵了！”
“她骗了咱们怎么还好意思回来，不怕咱们一人一口唾沫把她淹死吗？”
“这茹邈是真会狡辩，干了点活就欺负人家小柔，还偷......偷......”正嚷嚷着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顾明冲之前说的偷换概念四个字，干脆放弃，“还想用工分证明她没欺负人，这一肚子坏心眼哟，真够黑的！”
“怪不得你不愿意回来。”
林昭衍突然转过头。
茹邈愣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看着林昭衍，仿佛在看一个神奇的......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
“你......”
茹邈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在问。
“你不相信他们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们？”林昭衍攥着拳，突然从心底感到一阵疼痛，可那疼痛转瞬即逝，下一秒又不知隐匿到了哪里。
“因为......”茹邈停顿了一下，“他们都这么说。”
“都这么说就是真的了吗？”林昭衍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也更相信我认识的那个你。”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意突然席卷了茹邈的眼眶，她心脏微颤，居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颤抖。
也许是因为林昭衍的信任，也许是因为对于这个世界“规则一定会破碎”的期待，也许是因为这种正常却荒谬的事情的不可置信！
总之林昭衍让她一瞬间有种失真的感觉。
即便是在今天那场饭局上，她也是需要解释的，可如今，居然会有一个和她交集并不深的人完完全全地信任她。
也许是剧情离开“轨道”越多，这个世界就会越正常！
“谢谢你，不过以后如果你想知道，我愿意解释一遍。”茹邈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林昭衍很特别”这个猜测上，心中完全没有情情爱爱的她更倾向于“剧情在出走，远离主角的人越来越多恢复正常”这个猜测。
林昭衍刚要张嘴，听到风声的赵寻月如同一只炮.弹似的从路上冲了过来，一下子砸进了茹邈的怀抱。
“邈邈你怎么......”她紧急刹车咽下已经到达齿间的“又”字，“回来了？！”
不是说了不要回来了的吗！
万一那群人拦下邈邈，又去通知孟家人，她们打不过的啊！
“你这妮子！”赵姨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来不及训斥茹邈，飞快把地上一不知从哪儿来的锄头捡起来攥在手里，如临大敌。
一群村民也纷纷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地议论。
“谁去孟家村报信？”孟家人可是说了报信的话给两毛钱呢！
“有人去了吧？！”但是拦住茹邈的话给八毛！
所有人都不想错过发财的机会。
人群里的最后方，顾明冲一脸嫌恶，面上是仿佛被戴了绿帽子一样的吃屎表情。
他死死盯着茹邈旁边那个一直护着她的高个儿男人。
看来茹邈不止是粗野，还很水性杨花！
“你去镇上就是找男人去的？！”
等顾明冲反应过来，他已经来到了茹邈面前，嘴里的话也喷吐而出。
茹邈莫名其妙又有些怒意地看着顾明冲：“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镇上就是去找男......！”“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清脆地在顾明冲脸上炸开。
茹邈扬着手，甚至没有收回。
“别说他和我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你顾明冲又有什么资格这么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