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流不再那么湍急之后, 所有人发现水里长出了一种水藻。
刚开始没人敢碰这个玩意，毕竟水挺脏的，现在无论什么垃圾都往水里面扔, 连尸体都不少。
直到有人饿急了, 抱着死也要做饿死鬼的想法拽一把水藻回去煮着吃。
结果只是拉肚子, 拉着拉着就好了。
水里的水藻能吃，迅速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虽然要拉肚子，但是拉两顿肠胃就能适应，而且这玩意还是植物, 能补充维生素吧？
怎么都比饿死强。
长期食用方便面, 压缩饼干, 稀饭，大家都太渴望绿色“蔬菜”。
水藻一时间变成了大热门，每天天还没亮所有人就出门找水藻，去晚了就没了。
幸好这玩意繁/殖能力恐怖, 一晚上都能长出来新鲜的。
除此之外, 就是下雨太久导致空气都是潮湿的，楼道里长出蘑菇来。
这蘑菇比水藻还受欢迎，能让邻居打破头。
程季栎兄妹俩每天也会轮班捞水藻，阮凝也跟着去，两兄妹会把没吃完的做成干菜，以防哪一天水藻被捞断子绝孙。
程季宽忧患意识比较强，每天还会一个人出门走远点, 找点家具木板，或者砍点树枝树干回来。
弄回来之后, 他会给阮凝分一点，让她先收好, 小心液化气罐用完了也不能恢复秩序。
这样一段时间后，终于迎来第二次发粮。
上次压缩饼干发得太少，不少人家里早就吃完了，每天靠着稀水汤煮水藻过活，天天掰手指头算还有多久发物资。
这天一大早，人们早早外出把水藻捞回来，然后眼巴巴盯着天上。
等不知道多久，天空终于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所有人一哄而上，围到顶楼上面。
这次严若雪没有来，只有那个小警察，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政府决定收水藻，二十斤水藻就能换一斤压缩饼干，也就是五块。”
“四十斤水藻还能换一斤大米。”
听到大米，不少人暗自咽口水。
在平常有菜有肉，油水丰富的情况下根本吃不了多少米饭，可是没菜没肉，米袋迅速见底。
就暴雨前囤的那点，几乎家家户户都吃完了。
“那在哪里换？”有人飞快问。
小警察回答：“以后每天都会派出一艘大船来收集水藻，到你们小区大概是中午十一点。”
“太好了！能换大米，我能给孩子熬点浓粥喝了。”一个妈妈哭着说。
众人都是喜形于色，还有人压根不听了，赶紧下去抢水藻。
程季栎最高兴，因为她每天实在有太多精力用不完，现在捞水藻能换压缩饼干。
要知道这批压缩饼干可是军用物资，保质期最短都是五年。
他们太需要长保质期的东西了。
程季栎挽住阮凝胳膊：“凝凝，以后我们就每天出门捞水藻，争取一天换一斤压缩饼干。”
阮凝心中哭笑不得：“你还想捞那么多呢？这个政策出来水藻要抢疯了，一天捞十斤不错了。”
“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程季栎说：“我们说好了，明天早点起来捞。”
阮凝点头。
第二天，两人不到五点钟就从家里出发，没想到水面已经全部都是人。
阮凝想想道：“我们走远点吧，他们用的洗澡盆漂不远，我们去远点的地方应该能多捞一点。”
程季栎点头。
两人划船大概半个小时，这边人果然少许多，水面密密麻麻全是水藻。
程季栎眼睛大亮，赶紧拿出一把刀来，拽起一把水藻开始割。
八点钟，她们俩弄了整整一船。
不过这还达不到政府收储标准，必须先把水藻弄干，两人赶忙往家里赶，一路上收获无数嫉妒羡慕的目光。
阮凝只能当作没看见。
回到18楼以后，她们俩就在楼道里挤压水藻水分，然后拿出几块木板搭成晾晒架，把水藻们搭上去。
程季宽出来帮忙，看见两人弄了这么多：“你们是不是把船划远了？”
程季栎感叹：“没办法，人山人海太恐怖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出来捞水藻了。”
程季宽没有再多说，帮忙抱水藻。
阮凝道：“你不是还要出门弄柴火吗？这里不用你管，我们能搞定。”
程季宽想了想：“好，你们出门换物资时小心点。”
程季栎天真道：“现在不是很少人抢东西吗，我看自救会都安静下来了。”
程季宽摇摇头，对阮凝说：“麻烦你多照顾了。”
阮凝笑起来：“你赶紧出门吧，真没事，我今天没打算去交换，等明天晾干了再去。”
程季宽点头，带着橡皮艇离开。
程季栎凑近阮凝低声问道：“凝凝，真的还会有人抢物资吗？”
“你知道现在大米多值钱吗？”阮凝问。
程季栎摇头。
阮凝道：“现在人还不吃人肉，把你卖了估计换不来五斤大米。”
程季栎惊呼：“那我不就值两百斤水藻，有没有这么夸张？再说怎么可能有人吃人肉啊。”
阮凝笑了笑：“对呀，怎么可能呢？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弄自己的，别管别人。”
两人花一番工夫把水藻晾晒好，阮凝估计最多也就二十四斤。
这还是她们船比较好，能去更远的地方，才能获得这么丰厚的回报。
隔天清早，两人又去捞水藻。
之后，她们俩一起把新收的水藻晾起来，昨天晾干的水藻用袋子装好，等待船来收。
大概十二点多，大船才姗姗来迟。
不少人早就在雨中等着，看见大船赶紧争先恐后划过去。
因为推推搡搡，不少人被挤掉下水。
阮凝跟程季栎没凑这个热闹，她们穿着防水服不怕雨，老老实实排在后面。
队伍进展很慢，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要对斤两产生质疑。
老百姓的说法是，我们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是多少就该是多少。
负责称重工作人员则不同，他们的要求是收集干一点的水藻，要是按照现在这个含水量，他们交不了差。
这一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八斤水藻除水后到底是五斤还是六斤，能吵十分钟。
程季栎等得郁闷：“怎么这样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得排到晚上。”
阮凝拿出来一块压缩饼干：“饿了吗，饿了咱们就先垫一垫。”
程季栎摇头：“我不饿，就是等的好着急。”
这一点，阮凝也没办法。
好在这样耗一个小时后，从船内走出来一个军官，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岁，身高一米八五，腰杆挺直，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朝着天上鸣放一枪，军官朗声道：“大家都听好了！”
“今后上交的水藻必须先沥干水分，如果不做到这一点，我们不仅不给压缩饼干或者大米，还会直接没收水藻。”
“今天就算了，不过究竟重量是多少，一切以工作人员标准为准，劝解不听的水藻一律没收，还会被纳入黑名单，五天内不准再来交换物资。”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私下嘀咕，说这个军官太霸道，怎么能没收东西呢？
这就是搞霸权！
阮凝却心中佩服，这个解决方式看上去很霸道，但是能怎么办呢？
在末世跟你说一个小时道理？
这个时间，饿死跳楼的都不知道多少人。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没有政策能达到十全十美，现在这种做法老百姓是不敢缺斤少两糊弄了事，可谁知道办事人员会不会对老百姓做什么？
因为这个军官在，没有人再敢吵吵嚷嚷，很快就轮到阮凝两人。
她们俩把水藻交上去，重量是二十五斤。
因为不像其他人一样湿哒哒的，办事人员非常开心：“你们这个不错，可以换一斤压缩饼干，剩下的五斤你们是自己带回去还是存在这儿。”
程季栎问：“怎么存？”
“我这里有个本子，会给你们写上有多少斤，下次凑足数你们可以一起领取。”
程季栎看向阮凝，阮凝道：“我们今天吃的已经留了，就存在这儿吧。”
办事人员给他们一斤压缩饼干，交代道：“收好，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去路上小心，不要让人盯上了。”
程季栎看见饼干眼睛亮晶晶，笑眯眯道：“知道啦！谢谢。”
杵在旁边的军官这时往她们俩扫一眼，又看向桌上的水藻，收回目光。
阮凝两人拿着饼干回到十八楼，程季栎递过来三块：“水藻是我们俩捞回来的，我哥说就对半分，今天你拿三块，明天我拿三块，完美。”
阮凝想了想道：“你哥最近帮我带回来那么多柴火，我是不是该给点报酬啊？”
程季栎语重心长：“凝凝，你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又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们帮你一点不是应该吗？你真的别客气。”
阮凝笑了笑，把压缩饼干收起来：“行吧，有机会再带你们飞。”
程季栎今天换来压缩饼干心里高兴，一句话就被逗得喜笑颜开。
下午，两个人就空闲了。
她们一起练会弓箭，累了就躺着聊天。
晚上，阮凝打开小夜灯，翻开《我在末世靠开枝散叶拯救全家族》。
按照小说，今晚是一个小剧情点。
阮凝现在的小区跟楚定风小区相隔挺远，因为运送能力的问题，他们那边今天白天才发放压缩饼干。
天狼团觉得养了一个月的韭菜熟了，今晚会过去收割。
楚定风上次惨胜，这次依旧会带着楼栋的人迎敌。
系统实时播报：“上次天狼团在这个小区吃了亏，这次加派人手，由团长亲自带着人前来。”
“他们围住了楚定风所在楼栋。”
“天狼团团长搜过一个被淹没的警察局，今天他的炮灰任务是给男主角送枪送子弹。”
“只要今天楚定风获胜，他就能得到最重要的热武器，并利用家族贡献点无限复制枪跟子弹。”
阮凝问：“他能赢吗？”
系统回答：“这不好说，毕竟他是男主角，不过因为没有得到周家姐妹花，他现在实力不怎么样。”
“顺便，他上次拿到贡献点立刻给自己整容了。”
阮凝：……
“天狼团有人冲上了楼。”
“楼栋有人死了。”
“天狼团死亡两人。”
随着时间流逝，两边战况越来越激烈。
系统最后道：“楚定风杀死了天狼团团长，获得手/枪一把，子弹3颗。”
“楚定风楼栋当场死亡23人，受伤41人，减员比小说中严重。”
“再加上前期饿死病死的人，以及上次战斗，现在他楼栋已经死亡38人，剩余300不到。”
“楚定风脸上露出笑容，他对邻居的死亡并不在意，因为上辈子正是这些人害死了他，现在花点压缩饼干就让他们做前锋，他心中又得意又有复仇快感。”
“不过想起因为变帅把家族贡献点花光了，他又有点郁闷。”
“很快，他又高兴起来，决定今天或者明天晚上再让人献上女儿。”
“这样他就可以复制枪/支子弹，变得所向无敌。”
叙述到这儿，系统紧张道：“宿主，我们得赶紧阻止他啊！再这样发育下去，我们就危险了。”
阮凝没好气：“我怎么阻止他？拿我的几千发子弹跟他三发子弹对拼，看谁能赢吗？”
系统弱弱道：“不是，一切都听您的。”
阮凝眯起眼睛：“听我的那就睡觉，等下一波剧情。”
第二天，阮凝依旧早上出去弄水藻，只是打捞的人太多，今天远处也没那么容易捞到了。
两人花更多的时间，终于弄到一船。
11点，她们照常去交换物资。
兑换点人依旧多，幸好排队时间大大缩减，很快就轮到程季栎跟阮凝。
两人把水藻放在称上，换完压缩饼干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个男声道：“等等。”
阮凝回头望去，见是上次发话的军官朝她们走来。
不知道他喊自己做什么，阮凝顿时有些戒备：“领导，有什么事吗？”
军官说：“你们俩能上船吗，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谈谈。”
阮凝跟程季栎对视一眼，众目睽睽之下，对方说话也客气，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阮凝没有选择上船，而是道：“领导，您有事就直接说吧，我们就在小船上没问题。”
军官道：“行吧，我看你们物资册上名字，你就是阮凝？”
阮凝一愣：“我是，怎么了吗？”
“是严若雪让我联系你们，”他说，“本来应该找一个叫王灵夏的女士，不过她没有在我们这里登记过。”
阮凝皱眉。
王灵夏跟尤大福他们一起行动，他们人口又比较多，有老人有孩子，没有多少水藻能够上交，或者上交都是凑够数再来，不会挂账。
严若雪找王灵夏是为什么呢？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阮凝道：“她就住在我楼下，我确实认识。”
军官道：“那我就放心了。”
“是这样的，这些日子以来，严若雪警官一直在帮忙寻找她丈夫，可是现在联系不便，情况又复杂，直到昨天我们才确认，秦兵已经牺牲了。”
阮凝眉头紧锁。
程季栎不知所措：“什么意思？人不在了，那怎么办？”
军官沉默片刻：“他是为了救人牺牲的，按理说应该给予抚恤金，但现在的情况你们清楚。”
“严若雪警官就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还有我们，一起凑了二十斤压缩饼干。”
一斤压缩饼干是5块，也就是说总共100块饼干。
军官又道：“还有三斤大米，这是严若雪母亲寄给她的，她全部拿了出来。”
阮凝点头：“谢谢，我马上回去让她过来领。”
军官交代：“最好你们一起来，现在路上有危险。”
阮凝：“好。”
说完话，两人划船往小区里面走。
程季栎整个人还是懵的，虽然只短短认识一个多月，但现在可以说是一起拼过命的革命友谊。
她差点哭了：“凝凝，你说怎么办啊，她公公才过世，灵夏姐能撑住吗？”
阮凝摇头表示不知道。
程季栎：“那待会儿我们怎么告诉她？我不敢说。”
阮凝道：“我来说，她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程季栎都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她更不能想象王灵夏的心情。
很快，她们俩来到17楼。
程季栎没有凑上前去，只知道阮凝跟王灵夏单独聊了许久，王灵夏捂住嘴眼泪不停。
她没有哭出声，怕儿子听见了。
过了很久，阮凝才叫来尤大福，三个人一起护送王灵夏领东西。
路上，所有人都沉默。
他们找到军官，小心翼翼把东西藏在布袋子里，生怕被人窥见。
如果被人知道这么多吃的，还有三斤大米，有些人才不管是不是抚恤物资，肯定会打主意偷抢。
领完东西后，军官对王灵夏说：“我叫孙永超，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王灵夏含泪点头。
在旁边的阮凝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抬起头来。
这名字不是原书中严若雪的未婚夫，因为三番四次阻止楚定风，被视为眼中钉，最后惨死的反派男配吗？
没想到长得这么人高马大的，霸道倒是跟小说里一模一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作起来。
想了想，阮凝凑到孙永超身边道：“领导，严若雪警官最近在忙什么？”
孙永超看她一眼：“她最近在想办法搜集物资。”
原书中严若雪一直在战斗第一线，阮凝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干这事去了。
她故作苦恼道：“是吗？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来见我。”
孙永超说：“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一样。”
阮凝露出怀疑的神情：“真的吗？”
孙永超：“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必须让她帮忙的事情，我可以转告她，看她愿不愿意帮忙。”
阮凝顿时说：“那倒也不是，就是……”
她压低声音：“领导，我们能不能到旁边聊？”
孙永超看她两眼，点头同意。
阮凝跳上大船，跟孙永超来到角落。
她说：“是这样的，领导您知道一个叫天狼的团队吗？他们到处抢东西，简直是无恶不作。”
孙永超神色一凛，瞬间戒备：“你知道这个组织？”
阮凝：“我们是群众，群众自然有群众的消息渠道，这些话你们是听不到的。”
孙永超干脆果决：“你要是提供确切消息，我可以给你申请3斤压缩饼干。”
3斤啊……也不少了。
阮凝不图这个，她道：“我听朋友说，昨天天狼团在别的小区闹出大动静，据说还用了这个。”
她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孙永超：“没错。”
阮凝说：“就是你们赶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全部被扔水里，所以不知道死了什么人，死了多少人。”
“刚好，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他跟那个小区楼栋里有联系，说死了很多很多人。”
孙永超不知道阮凝什么意思：“这不算消息吧？”
阮凝：“那我知道天狼团老巢在哪里呢？”
孙永超目光变了。
阮凝冲他笑了笑：“10斤压缩饼干。”
这倒不是阮凝非要，关键是她得表现出来自己贪婪，要不然孙永超会怀疑她动机。
孙永超直接道：“不可能，最多4斤。”
阮凝：“8斤，不能再少了。”
孙永超说：“悬赏的就是这么多，不过我可以给你多1斤，再多绝对没有。”
阮凝心道这人还真是霸道：“行吧，就5斤。”
知道天狼团老巢在哪里很简单，她看过小说啊。
阮凝把地址说了：“领导，你们如果要去最好今晚之前就去，我听说他们昨晚损失惨重，今天打算转移巢穴。”
这当然是胡扯的，其实是因为楚定风今晚要去收物资收女人，必须让孙永超赶在前面。
孙永超深深看她一眼：“好。”
“5斤压缩饼干先欠着，今天要是找到了地方，我明天再把报酬给你。”
阮凝大气道：“没问题。”
离开大船后，三人把王灵夏送回17楼，阮凝装作看大米质量，偷偷往里面加进去一点。
然后，她转身提醒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粮食，最好把大米换成压缩饼干，再不然赶紧吃了，免得有人惦记上。
王灵夏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家之后，系统笑嘻嘻道：“宿主，你真棒！只要孙永超早一步抄了天狼团老巢，楚定风今晚过去绝对扑空。”
“希望他动作快吧。”阮凝说：“谁叫楚定风拖延症晚期，昨晚不乘胜追击。”
系统嘿嘿笑：“当然，他哪比得上您反应迅速，机智过人。”
阮凝摇头：“你还是结算奖励时卖力一点吧，拍马屁真的不用。”
系统嘿嘿。
事实上，孙永超动作确实快。
他不仅捣毁了天狼团窝点，还担心有成员在外边没回来，所以布置了人马在那里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