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坐席……◎
“二毛他们走了十几天了？就我们两个人在家, 也太安静了。”王东林边吃饭边和范亚娟说。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会更安静，你说三毛以后干什么工作？”
范亚娟不担心二毛，担心三毛, 这小子从小跟着姐姐, 不想当兵。
“三毛去招工，现在省里招工的单位挺多。”王东林夹了一块脆生生的黄瓜。
范亚娟拍拍王东林的手，靠近他，笑着说：“你就不想让你的小儿子也当兵吗？”
“随便他, 自己养活得了自己就行。孟老师退休了，一帮人都住到干休所去了，他家的房子空了，咱要搬家吗？”
“搬，三层楼，房间多，孩子大了，刚好都有地方住。”
王东林今年升了副师长，刘桂香一直舍不得自家的月季花园, 想让范亚娟住进去。
夫妻商量好了，王东林就找人重新粉刷，按照自己的意愿简单装修了一下。
“玉梅他们明年高二毕业，咱真的不管？”
“管什么, 没法管。”
“哦。”范亚娟想张大红几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选一个休息日, 范亚娟王东林把家搬到了孟老师住的独栋小楼, 门口进来一个大花园, 一块井井有条十几坪的菜地。
三层楼一层有大小两间客房厨房客厅, 二层一间大卧室, 一间书房, 一间小卧室，三楼是两间客房，一间大的活动室。
范亚娟王东林住二楼大卧室，书房分两半，一半范亚娟把自己做缝纫的家具摆好，一半王东林非要和她挤一间看书。
“你说，二毛会选哪个房间？”范亚娟眼睛发亮，打量着暂新的房间，一边往衣柜里放衣服。
“我觉得她会选一楼那个大房间。”王东林过来搂着媳妇儿。
“三毛呢？”
“三毛跟他哥住三楼。”
范亚娟不相信二毛会选一楼，就说等二毛三毛回来，要是王东林说中了，她答应他一个条件。
八月初一艳华出嫁，老队长家要办出嫁酒席。
前一天晚上，男方背陪嫁的就来了，三毛去派家具，给二毛带了2毛钱的姊妹钱，亲房们同辈的女孩都有。
第二天，三毛跟着大伯大清早去帮忙，二毛要等中午代表家里去坐席。
艳华出嫁比玉华更隆重，陪嫁的新式四开门衣柜，高低柜，箱子被褥红通通贴着红纸，陪嫁里最醒目的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三大件。
老队长家客人多，二毛觉得轮到村里人坐席，应该都是下午第三轮了吧。
二毛场边听大娘们闲话，突然就被点名了。
“二毛，你啥时候结婚？”李大嘴这么一问，场上好些人的注意力都到二毛这边。
“应该得过几年。”二毛想了想实话实说，她们纯粹就是好奇。
“那不成老姑娘了。”李大嘴直接笑道，没看到王桂花板着脸正走过来，“要不要大娘给你介绍一个？”
“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王桂花一把将人掰过来，笑着说，“你先说说，你准备介绍个什么样的？”
“婶子，我跟二毛开玩笑呢，二毛长得好，我们都好奇二毛将来会领个什么样的对象呢。哪里敢给她介绍对象。”
“婶子，我们说闲话呢。”旁边几个婶子笑着附和。
“婶子，艳华对象买的这个块手表，不便宜吧？”二毛拉着奶奶的手，跟李大嘴指了指盒子里装着的手表，笑问。
“听说，二百八十块钱呢，咱县里刚到的新货。自行车230元，缝纫机一百多，艳华这个女娃比男娃娶媳妇都花的多。”李大嘴正说着呢，张大红也过来了。
“啥手表二百八，我看看。”张大红仔细的看了看盒子里的新表，又往二毛手上看了看，瞧不上，没有钻石不好看，二毛一块旧表顶她两块新表。
“大红，听说你家玉梅谈了个城里的对象，啥时候吃喜酒呢？”
跟李氏相好的姐妹看不得张大红一脸瞧不上的样子，故意问道：“到时候，你准备给玉梅陪嫁什么？”
没给家里人说玉梅处对象的事，张大红在婆婆面前有点气短，道：“那要看男方给多少彩礼，男方给多少彩礼，我看着陪嫁什么。”
“城里人有钱听说大面上彩礼一百八十八。”话里的意思是就这点彩礼连缝纫机都买不到。
正热闹呢，一身新宣的李氏突然过来，笑着说：“玉琳，等你艳华姐要出门，你能不能作为娘家女客送她出门。”
二毛看看奶奶，陪新娘出门的女客应该是前一天就商量好的，怎么现在才说。
“你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姑娘，你能去送客，艳华婆家都要高看艳华一眼呢……”二毛不答应，李氏能一直说下去。
“李奶奶，我可以的。”二毛在王桂花不满的眼神下，赶紧答应了，送客就送客，明天耽误一天也没事。
艳华婆家在大南驿街上，是她姐姐玉华做的媒，男方虽然没有工作，但长得一表人才，在道班修公路上班，会开拖拉机，一天5毛钱工资。
李氏得意的说，明天迎亲，男方会开拖拉机，送亲的人不用自己走路，让二毛打扮好就行。
大家附和着说艳华找了个好对象。
大喜的日子，大家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只有王桂花生气写在脸上，二毛悠哉乐哉坐席夹菜，席面比生礼满月酒更丰富，老队长甚至杀了一头猪，全部用来办酒席。
请的也是方圆有名的厨子，柴火烧出来的大锅菜分外的好吃。
二毛不能再像小时候可以拿个碗，只能筷子稍微快一点，当然坐席也有礼仪，一般一个桌子几个人都有分量，只夹自己的那一份，顾忌着别人，不能真的你看着好吃一盘子菜都抢了一个人吃。
二毛现在大了，丢不起那个人。
“二毛，你妈妈还做缝纫吗？”
“做呢。”二毛夹一筷子扣肉，好吃。
尤其是瘦肉炒辣椒，二毛觉得尤其好吃。
十二个菜，一席坐下来都傍晚了，男方来迎亲人已经到了，看了热闹，二毛牵着奶奶的手一起回家。
“奶，我明天晚上要吃玉米面搅团和鱼鱼。”
回家了，王桂花还是不高兴李氏早不说陪客的事。
“老队长也真是的，要早说陪客，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早不说，今天才说，什么意思吗？别人是尊贵的请来的陪客，你就是随便吩咐一声就成的。”
“奶奶，没事的，都是一个村里的，明天去帮个忙而已。”二毛反过来劝奶奶，说：“你就当我免费坐车去大南驿转一圈旅游旅游去的。”
晚上，老队长广播里说包了《白毛女》的电影，大家带凳子到大场上看。
二毛提起凳子就往大场上冲，王桂花张大红李桂芝三个玉也跟着一起跑。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主题曲响起，喜儿的故事开始了。
王桂花看得热泪盈眶，张大红一边抹眼泪一边和二毛说，那时候日子多苦。
“现在日子好了。”
“北风那个吹……”二毛抱着自己的小板凳，边走边唱，王桂花本来很伤心的被她给逗笑了。
她想起二毛以前看电影也这样跟唱。
尤其攥着小拳头扎个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很可爱。
第二天，二毛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蓝色小西装，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干练利落，觉得自己天生丽质不用打扮。
来队长家，李氏一见面却嫌二毛对当客不够重视，素面朝天的，笑着说：“二毛，婶子昨天要你好好打扮打扮的，你怎么还这样素呢。你看看，别人都把你比下去了。”
李氏指了指一溜烟7个画了眉毛擦了粉和红唇打扮艳丽的姑娘。
“李奶奶，我这样穿习惯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二毛说着就要回去。
“哎呀，玉琳，我说笑的，都说好的，你不能走！”
送嫁队伍出发的时候，老队长看到洋气的和大家格格不入的二毛，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别的姑娘顾妆容衣裳的时候，二毛拿个报纸铺在车厢里，靠着车厢席地而坐，听着突突突冒着浓烟的柴油机声，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感受着习习的微风。
路实在不好走，既是路不好，拖拉机接亲也是头一遭，走到大路上，路边站着看热闹的人。
迎亲人象征性的撒糖。
大南驿自汉代就是驿站，三条河交汇，四通八达，古代商贸重镇，这里的人与别的地方的人有明显的区别，分外的热情好客。
二毛也被请到别人家里喝了面条汤。
今天是男方家办酒席，不愧是相比而言富裕的乡镇，菜肴丰富有甜酒米，腊肉等，大白米面馍馍管饱。
坐上席，好几个男青年跃跃欲试要跟二毛打招呼，向二毛旁边的姑娘一打听她是王团长的女儿，都蔫了。
正常人，没人愿意自取其辱。
二毛安静的吃了一桌席，傍晚，男方大方开拖拉机将女方的送客都给送回来了。
二毛谢绝了李氏留下吃饭说说话的邀请，慢悠悠走回家。
“姐，你可回来了，奶奶都望眼欲穿了。”三毛在试树上的猕猴桃，看哪个不那么酸能吃了。
“你吃了吗？”二毛看郁郁葱葱高到房顶遮了半个院墙的猕猴桃架，伸手也摸了一个猕猴桃。
“吃了，酸菜粉鱼。”三毛被猕猴桃酸的急忙跑厨房喝水了。
“傻！”二毛摇摇头。
王桂花听到二毛回来，屋里出来。
“二毛，饿坏了吧，走先去吃饭。”王桂花看满树的猕猴桃，笑着说：“等会儿我摘了猕猴桃埋在麦衣里，过几天就甜了。这棵树你爷爷养得好，结的果子越来越大了。”
“肯定好吃。”二毛骄傲，她栽的树。
王桂花给热了酸菜，调上辣椒酸菜汤韭菜段，二毛噗噗吃了两大碗酸菜鱼鱼。
“你这是饿坏了吧！”
“没有。吃了的，就是奶你做的好吃。奶奶，过两天我就回去了，我跟许奶奶说好9月要给她代班的。这都过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