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生气……◎
范亚娟回来, 看了二毛给她的丝巾和蓝青色披肩，乐呵呵去厨房准备晚饭。
“严斐考上大学的消息传来，找我们说话的人才少了, 一打听那是重点大学, 家属们都羡慕起来。我耳边才安静。”
范亚娟一边摘菜，一边和二毛说。
“听说，都有人专门找你爸爸谈话了。”
“组织找爸爸谈话不是他要升职了？”爸爸今年45岁，应该会往上再升一级, 以后怕就在这个职位上要退休了。
“这只是一方面，找他谈话的是特派员，是关于严斐的，你爸保密的很。”
“斐哥这个人，我也没想到他会退伍，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有超强的能力和执行力，别人没法撼动。”
不是因为你？才去上大学的。范亚娟把年轻人看不透了。
“不管他从事什么职业都能做到最好。”
“那倒也是。可能严斐这孩子也累了，听你徐慧阿姨说, 他以前工作不分昼夜，忙得很。”
“妈，我姐回来了？”
三毛下班回来，王东林也回来了, 一家人吃过饭, 二毛给他们挨个儿发礼物。
“这白衬衫短袖, 爸爸和三毛的是一样的款式, 另外唐装爸爸是蓝色, 妈妈和徐慧阿姨是青色。三毛是红色, 大哥没买, 给大哥另外买了一双皮鞋，和点心一起寄过去了。”
三个人最喜欢的是二毛拍的照片。
三毛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二毛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二毛把自己的拍的照片连着周围的风景，给大家讲了一遍。
三毛见爸爸妈妈收拾礼物，悄声跟二毛说：“姐，我的房子租出去了2间，一间5块钱，租给了王凯和赵宇，另外我留了一间，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有个偷偷卖红薯的外地大婶非要租，他还在考虑。
“明天早上我要去看孟爷爷刘奶奶，杜奶奶还有刘穗玲奶奶，王刚叔叔家也要去。只能下午去看你的房子。”
三毛帮着二毛包点心衣服鞋子和罐头。
“我准备给大家拍照，赚一笔外快。”二毛给三毛看她买回来的相机和胶卷显影剂。
王东林范亚娟吃着点心，也来看她买的照相机。
“二毛，你这投资这么大，能赚回来吗？”
照相机150元，胶卷显影剂得二百多过去了。
“应该能赚回来，我写了七篇文章已经投稿了，每家给我一二十块钱的稿费，大概150元左右，其他的就是我接下来要挣的钱。我们大院家属千人，每人一张照片，每张挣个几毛钱，都赚回来了。”
范亚娟每次觉得什么事到二毛这里，好像就变得简单了，这要是三毛，她还要跟着担心，二毛说的话她就相信了。
“爸爸，你看下，这就是我未来的商业计划之一，你要不要投点钱？我哥给我投了200元，每年分红5块。今年的分红前头我已经给连礼物寄过去了。”
二毛准备好明天给各家的礼物，给王东林看自己的笔记本。
“我来看看。”王东林翻开笔记本，先看了三页大纲，涉及各行各业80多种小商品。
尤其重点标注产品五花八门，像点心，丝巾，饼干，冰棍这些，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什么唐僧肉泡泡糖等。
“这么多的货，你得准备个大房子，一个冰柜七八百块钱，投入也很大。”
“爸爸，现在最主要的是我要怎么说服这些厂家给我供货，您知道的，现在不允许私人经销，我要开商店必须挂靠在国营单位名下，这又牵扯到利益分配问题。
关键是我在北城人生地不熟，根本找不到一家国营单位挂靠。”
这才是她现在开商店最大的阻力。
不过，到80年开始，国家就允许个人经营，后面还出台一系列政策，申请个体户，办理相关经营许可证，私人经营合法化。在这之前，她需要的是考察市场考察商品，静待时机。
“需要爸爸给你介绍人脉？”
“不用，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想办法。”二毛摇头，给王东林介绍起各个项目可能产生的利润和经营风险。
“点心好看，也好吃，就是运输和保存，但是现在只要不要票，还是很好卖的。”二毛准备开学就让王婆婆给她发几箱，她骑自行车到村里去卖。
王东林面上看不出什么，范亚娟很激动，怎么二毛来说，就是地上捡钱那么容易！
“二毛，你说妈妈去北城开一家缝纫店，怎么样？你买回来的衬衫短袖我看一下就会做。只要有布料，我完全可以做出来。”
“再等等，等我买好房子，我给你打电话，你跟爸爸好好商量。”
二毛没敢答应，妈妈去北城，爸爸就一个人在家了。她先头说过后面自己后悔了。
看看时间，二毛去洗漱睡觉了。
王东林和范亚娟拿着二毛的笔记本，头挨着头一起看，这么长时间，王东林这是第一次知道女儿的雄心壮志。
范亚娟反而比他了解二毛，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女人家又比较心细。
“我总觉得我们和二毛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看了她的这个笔记，她尽量小心，也让我看到未来商人横行祖国蓬勃发展的势头。要是国家允许私人经商，竞争少不了，不把国营工厂挤垮才怪。”
“那怎么办，现在单位包揽了职工医疗孩子上学这些，要是自己花钱看病，就几十块工资哪里够。”一个单位关系着一个家庭的方方面面。
“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王东林将笔记本放好，“这些都是国家考虑的事，你担心得不睡觉，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东林指了指桌子上相机和胶卷，这比他们后勤准备的都多。
女儿这大方，也不知道随了谁！
“明天，二毛要去照相赚钱，你好好看着，看她能不能把这些成本赚回来吧！”
“那应该能行吧。”范亚娟注意力果然转移了，“大家都是熟人，会给二毛给照片钱吗？”
“肯定会给，都是长辈，谁会少她这一块两块的！”王东林笃定的说。
“这样会不会不好，感觉像是跟大家要钱一样？”范亚娟有些不好意思，换了她，她肯定不给大家拍照，省了麻烦。
“那不会，照相是新鲜玩意儿，爱美的人都愿意留个纪念。只要二毛脸皮厚，大院多得是找她照相的人。尤其家里有老人孩子的，都愿意照一张纪念照。”
王东林一语成谶，二毛第二天本来是走亲戚顺便拍照的，一早上就从大院没走出去。
刘穗玲奶奶哗啦领着一帮老太太来找她拍照，甚至有的还要她帮忙化妆搭配衣服，这些奶奶儿女孝顺，自己更不差钱。
“玉琳，你再等等，中午你叔和你婶子单位下班，我孙子孙女放学，麻烦你给我们拍一张全家福。”中午十二点，又来了几个拍过照片的奶奶，把二毛堵在路上。
二毛不回去吃饭了，趁热打铁，一家家照片拍过去，一家最少拍2张，用完了2卷胶卷。
有几家正犹豫，说要准备准备服装，能不能改天再拍，有的人员不齐，也要等一等。
二毛都答应了。
连着五天，二毛拍照片，第二天早上三毛上班前拿去照相馆去洗胶卷，因为用的显影剂是自己的，照相馆相应的收了少量洗照片的钱。
后面用的胶卷都是从外汇商店买的。
等三毛把先头照的一百多张照片拿回来，二毛挨家挨户送照片，大家就把照片钱给了，一张照片二毛能赚个3毛钱，也比照相馆便宜8毛。
而且二毛拍照有自己的特点，她拍外景，也帮忙化妆搭配衣服，人就在家门口，方便又便宜。
也有人私下议论说王东林纵容女儿经商，心里想归想，没人愿意当出头鸟说出来。
本来是给爱美的人拍照玩儿，后面有几个奶奶要求给爷爷们也拍照片。
二毛干脆在自家院里搭了一个摄影棚，业务发展到拍证件照，偏重严肃庄重的照片。
客户群也变了，大多数是不愿意到照相馆去的老爷爷们，被奶奶拉着来拍纪念照。
老将军们胸前挂着军功章，这些照片需要保密，二毛只负责拍照，最后是后勤负责洗照片。
为了照顾二毛的生意，后勤给她算工费，反而比她自己洗照片收入要高。
严斐过了体检，政审，拿到开学通知，二毛都在忙着赚钱。
二毛拍的照片洗出来，真实又好看，尤其奶奶们很满意，又给她介绍了几十单生意。
有的战士要相亲，有的想给家里寄照片，也打听着找二毛拍照，二毛在爸爸黑脸前收手。
之后给战士们拍的照片，免费送。
这样，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找二毛拍照了。
“东林呀，听说二毛拍照技术过硬，什么时候给我们这些老东西安排照张相呢？”
二毛才消停，孟建设直接把电话打到王东林的办公室。
二毛正在家整理这一段时间的盈收。
说到底，给大家拍照非常赚钱，除去成本，不算人工费，这十几天二毛前前后后赚了200多。
相当于一个工人7个月的工资。
现在一斤米才卖4毛钱。
二毛看到了职业摄影师的大好前景。
“怎么？不愿意？”孟建设没等到王东林干脆的回答，反问道：“孩子照片拍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去国营照相馆也是这个价格，为什么我们不能找二毛！”
“东林呀，你也不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说好了，明天二毛有时间了干休所来一趟，大家都准备好，就等她呢！”
王东林回家一说，二毛赶紧找严斐帮忙，给老同志们拍照，讲究注意的地方更多，她怕出岔子。
听玉琳说明来意，严斐冷冷的瞥对象一眼，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辛苦费分你一半，好不好？”玉琳看家里没人，站起来，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可以吗？”
见他纹丝不动，二毛眼眸一转，语不惊人死不休，拉着他的手，小声道：“斐哥，我们生个孩子玩吧！”
“王玉琳，说话就说话，不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承诺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孩子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严斐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你回去。我答应了，明天早上去找你。”
看看吧，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代沟，她明明很认真，说的也是真话，现在怀孕，等孩子生下来给妈妈带，她刚好去搞生意，两不耽误。
可惜，他不愿意。
二毛看他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没敢解释，灰溜溜从严斐家出来。
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
第二天早上八点严斐冷冰冰机械一样帮忙干活，二毛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笑眯眯给爷爷奶奶们拍照片。
“爷爷，对，你再往奶奶这边靠一靠，对，就这样笑一笑——好，特别好，这一张拍的特别好。”
严斐见她从头到尾喜笑颜开，和老人们说说笑笑，没事人一样，心里的火气渐渐又浮了起来。
“孟爷爷，将你杀敌的气势展现出来，对——就是这样！”二毛选好角度，咔嚓，给孟建设拍了一张杀气满满的军装照。
大家都很简省，一共用了一合胶卷，照相机和胶卷都是部队提供的，比二毛自己的质量好，回来交东西，后勤要给二毛算工费，二毛一分钱没要。
“叔，你给我算工费，我今天只怕进不了家门就被我爸揍了，爷爷奶奶们功在千秋，我一个晚辈有这机会给他们拍照是我的荣幸。哪敢收钱。”
“你说的也是。”
等照片出来，孟建设还专门给二毛打电话说：“二毛，你不愧是孟爷爷看好的年轻人，你拍的照片，他们说老远都一股子的杀气，好像我战场上的样子。好样的！”
“孟爷爷，等我在研究研究技术，肯定给你拍的更好。”
“哈哈哈，那我等着呢！你刘奶奶想跟你说话。”孟建设大笑着把电话给刘桂香。
刘桂香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二毛，等你们院子里的花开了，我们明年再拍几张照片。
你和严斐什么时候去北城，我和你孟爷爷也要去北城看你叔叔，到时候，还要请你给我们拍几张爬长城，转□□的照片。”
“奶奶，你们什么时候去北城？”二毛算算时间，现在去学校也可以，能陪老人玩两天。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刘桂香考虑二毛的时间。
“我8月31号，斐哥是9月2号报到。”
“那我们26号买火车票，行不行？”
“好的，奶奶到时候我们去买票，你准备好孟爷爷和你的证件。”还有2天，二毛计划明天去看三毛的房子。
“车票的事有我和你孟爷爷呢，我请你和严斐坐卧铺，你不管了。”刘桂香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等王东林范亚娟三毛回家，二毛就说自己后天要走的事。
“刘奶奶要补贴我，请我坐卧铺。”
“那我给你准备吃的，你下学期放学把被褥拿回来，我给你拆了洗一洗，冬天那边冷得很，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6斤的棉花被，等你们走的时候让严斐背上。”范亚娟算着时间。
三毛在一旁着急了。
那个大婶把她的身世说得极为可怜，家里还有3个嗷嗷待养的孙子孙女，她就指靠着卖红薯挣钱呢。
“明天去看你的房子。”二毛在三毛没开口之前说。
电话突然响了，范亚娟接通电话，听到大毛那边说。
“妈妈，我今天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