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江容给孩子们划了一块试验田, 把自己曾经在课本里学来的东西都教给他们,让他们在上面种东西。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可谓是忙得飞起,但也很快乐。

李晨瀚那边,因为要远程操控朝堂的事, 也挺忙。

两个人就这样白天各忙各的, 晚上再一起交流一整天的心得。其实大部分是江容说, 李晨瀚听。

对于江容而言,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让她发光发热,她非常珍惜这样的时光。有个时候甚至还担忧, 等水灾结束之后, 她要离开青州回去宫廷,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不过那最快也得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她也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想想, 并没有想太多。

至于李晨瀚嘛……

以往他和江容时刻待在一起, 能碰能亲但是不能吃,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种甜蜜的折磨。眼下江容每天早出晚归, 两个人每天分开几乎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他可以有更多时间用来布局和处理朝堂上的事物。

晚上再见到江容, 又能体会那种类似于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而且江容每天在外面走动,回来的时候基本都会比较累, 他心疼她,看她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 疲惫的样子, 他反而不太会生出那些旖旎的心思。

也省得他被欲念折磨。

“我今天教他们改进了一下犁。他们之前使用的犁, 上面的杆子是直的,我改成了曲的, 还添了一个小零件让它能更好的运作。”

其实这些都是她以前在历史课本上学过的内容,那是凝聚了华国古人的智慧改造出来的,被她就这样直接拿来用了,说句实话,她有过那么一点点心虚。

不敢冒领这样的功劳,她只含糊地对百姓说这是她在一本不可考的书上看到的,但是百姓却都不是很在意她的这个说法,在试验了曲辕犁的好用之后,他们都不讲道理地把功劳归在她身上。

“百姓们试了试,都是确实好用很多。孩子们也说曲辕犁比直辕犁更好看。”

李晨瀚看她又累又兴奋的小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他何德何能,可以把她从那样和平又先进的世界抢过来,在他的身边发光发热。

照亮他,温暖他。

可是她身上的那个死劫,却又把她变成了一只风筝。他虽然抱着她,却又像是在抓着一根和她连接的线。那根线什么时候会断,会怎么断,他都没有头绪。只能被迫地害怕着那一天的到来。

“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朝堂那边有什么事吗?”江容抬头看着李晨瀚。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美人,情绪会变好。累了的时候看美人,身上就会燃出一股干劲!好几次她在外面跑累了,回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她只想找个地方瘫着。

但是只要一看到李晨瀚的脸,她就就得自己好像被治愈了。

只想看着他的脸犯犯花痴。

更不用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是独属于她的,没有任何女人来和她抢,她们也抢不走。

他会抱着她温柔地亲吻,会用低沉温柔又好听的声音问她今天做了什么,累不累,会用温柔又缠绵的湿吻带走她所有的疲惫……

好喜欢他啊。她每天都在想。

好像每一天都会更喜欢他一点。

喜欢到,想要把他的容颜深深地刻进脑海里,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记得。

李晨瀚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稍稍收拢手中的力度,把她抱紧了些。

“盛国安派人给你下毒,想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再把问题归咎在灾情后的疫病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不过既然他能把盛国安的计划都说出来,就说明问题已经被他解决了。

“哇!老匹夫!”江容恨恨地骂了一句:“那你知道了他的盘算,他准备的毒药是已经送过来了吗?”

“送过来了。”李晨瀚声音微沉。

不过江容又有些好奇:“是什么毒药呀?鹤顶红?还是鸩酒?”

李晨瀚道:“情花。”

“情花?”江容皱了皱眉:“名字还挺好听的,但是好像以前没听说过。”

李晨瀚:“它还有个名字,叫曼陀罗。”

这个江容就懂了!

她坐直了腰杆子,双手握拳,皱着眉头对李晨瀚说道:“他想毒死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这样逗他开心,李晨瀚还是被她可爱到了。他温柔地帮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容儿想怎么做?”

江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懒懒地依偎进他怀里,一边在他胸前画圈圈,然后抬头看着他的下巴。

“我选择——”

李晨瀚:“嗯?”

“——交给你!”江容蹭了蹭他的胸膛:“我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还是交给你吧。毕竟保护爱妃是皇帝的责任,你说对吧,陛下?”

李晨瀚闷笑出声,终于忍不住,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那包毒药的药粉早就被他截住,并送回了晋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在了盛国安的杯子里。

宰相暴毙,晋都现在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

而他这些年来暗中扶植的人,早已渗透了三省六部的每一个角落。盛国安暴毙,他的几个儿子在任期间犯错的把柄也全都在李晨瀚手上。

晋都要变天了。

盛家也全完了。

……

整出了曲辕犁之后,江容继续在自己的脑子里挖东西。

直至此时,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其实说实在的,她穿越来之后,简化了字,拯救了绝大多数的灾民,还把先进的耕种技术和工具教给了百姓,已经算是立了好几个大功了。

但她总觉得还不够。

虽然知道社会不可能一脚就直接跨进工业社会,她还是想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好在今天,孩子们终于为她带来了一株稻穗。

青绿青绿的稻穗,上面结了不算多的稻子。但是果实不多没关系,江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株稻穗的生存能力。

青州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在其他农作物都被浇死或者淹死的情况下,这一株稻穗还能或者,甚至结出稻子来,那它就是妥妥的稻坚强!

这个世界没有先进的培育技术,也没有像袁爷爷那样优秀的人。江容不奢望能搞出杂交水稻,但是她可以教孩子们给稻子人工授粉,看能不能杂交出又能结果生存能力又强的新一代稻谷。

孩子们之前被江容交代过,看到这样的稻穗,一定要连周围的土一起挖回来,不能伤到它的根。

所以发现稻穗的孩子,是连着土一起捧来江容面前的。

江容让孩子们把那株稻穗种在一块小田里,然后教他们人工授粉的知识。

“这一株稻子的种子有限,育苗的时候我们先把颗粒饱满的种子挑出来,作为重点实验对象。但是为了避免浪费,那些颗粒不饱满的种子也要留下,看能不能种出一两株稻穗来,在从中挑选好的种子。”

说到这里,江容嗓子突然有些痒痒,她不得不停下来咳了一阵。

“娘娘喝水。”

“要不休息一下吧,娘娘。”

“对啊,娘娘先休息。”

孩子们纷纷围过来。

江容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不过她自己也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回事,她最近时不时地觉得嗓子痒痒。可是除了嗓子痒之外,她喉咙也不痛,也不打喷嚏流鼻涕,头也不晕,没有别的任何的感冒的症状。

而且她咳嗽的时候大多都是轻咳,就像清嗓子那样,稍微咳两下就不痒了。只有偶尔一两次才会像今天这样,咳嗽这么长时间。

与此同时,驿站里。

了寂一身僧衣,站在屋子里向李晨瀚汇报他今天的见闻。

“贫僧远远看着,娘娘身上似有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

李晨瀚眉目舒展,颔首道:“她最近一直都在为百姓奔波,此次青州百姓能活着,大多是她的功劳。”

“可是陛下——”了寂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娘娘身上不但有功德金光,她面上却似乎有一层黑气笼罩,隔得太远贫僧没有看清楚,可那……”

“那什么?!”李晨瀚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

“那似乎……是死气!”了寂的话说的艰难。

李晨瀚处事不惊惯了,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没克制住变了脸色。

他蓦地站起,快步走到了寂面前。

“怎会如此?”

“贫僧也不知道,只是看那黑气只浓郁,怕是已经出现有一段日子了。”

其实了寂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地方,那就是他当初,第一次在寺庙门口远远地看到江容,就觉得这位娘娘面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黑气。

只是那点黑气太不明显,稍纵即逝,他至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李晨瀚当即叫来子夜,让他把江容请回来。

“她没有去过寺庙。这些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江容接触过的那些孩子,其实一直都被他找人看管起来,自被选中送到江容身边开始,他们就没有再回过家,也没有再和外界有过接触,怕的就是他们四处乱跑,会不小心染上什么疫病。

就连他们听了江容的吩咐,去外面找寻各种稻苗的时候,都是在李晨瀚提前划分好的区域里找的。

江容虽然每天都在外面忙碌,但她所经过的地方,所接触的人,都会被他以前安排好。为了更保险一点,整个县城也都被他严格地监管起来,至少目前来说县城里没有疫病发生。

江容又怎么会——

李晨瀚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她回来,你近距离好好看看,可不要看错了。”

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问了寂道:“你接触她有没有问题?”

了寂知道他的意思。

“娘娘不能进寺庙,但是偶尔接触僧人还是无大碍的。”但是了寂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如今这经历对他来说也是头一遭。他犹豫着补充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望陛下安排一个地方,让贫僧能稍微隔一段距离观察娘娘。”

李晨瀚想亲自去接江容。

但是又担心他这突然的动作会让江容多想。毕竟在这之前,他只跟着她去过大棚一次。

——不行,他得亲自去。

对了寂交代一句:“你就在花园等着。”

他去内室换上面具,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

子夜找到江容的时候,江容才刚刚止住咳嗽。孩子们脸上的担忧还没有完全消失,看到此情况,再想想李晨瀚刚才略有些失色的脸,子夜心下微微一沉。

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还希望娘娘不要出事才好。

“突然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子夜也不多说,只回禀道:“主子只让我请您回去。”

江容点了点头,给孩子们放了假,跟着子夜走出大棚,上了马车。

正巧在半路上碰到了李晨瀚。

周围有不少百姓,李晨瀚不好下马进马车,就只能骑马跟在江容的马车旁边。

江容掀开车帘,见他面色不是很好,也有些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盛国安死了。”李晨瀚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理由。

盛国安被他毒死这事,还没有传到青州,之前李晨瀚也没有明确地跟江容说过他的处理方式。

江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这和我的关系不大吧?怎么突然把我叫回来?”

“他想毒杀你,却反被毒死。我怕盛家人因怒报复,他们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

江容想了想。

“所以你想让我这些天都呆在驿站,不要出去吗?”

李晨瀚微微点头。

以前看电视,江容可讨厌那种不听劝告,非要在紧要关头出去送死的主角了。

所以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李晨瀚唱反调。

“正巧我已经把水稻的事都教给孩子们了,前一阵子太忙,这段时间刚刚好可以休息休息。”

说话间,周围的人少了许多。

李晨瀚找了个四周无人的空挡,翻身下马,进了马车。

子夜本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待李晨瀚上马车后,他翻身上马。

他不苟言笑,李晨瀚也很沉默,两人还都极少出现在人前,因此,哪怕马背上的人换了一个,百姓们也认不出来。

李晨瀚进来后,江容见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太对,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

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情绪不太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可以告诉我的事吗?……和我有关?”

李晨瀚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容不是很有头绪。

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虽然好奇心重,可她也是一个善解人心的小解语花啊。

李晨瀚不肯告诉她的事,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她要是非得追问,他估计就要为难了。

她不想看他为难。

“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先静下心来。”

她说完,抓着李晨瀚的手,用力握住。

像是鼓励,又像是要给他力量。

“拜托,你可是皇帝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真的难住你的问题。你继续这样沉不下心来,我可能也会被影响……不过也没事,反正我就陪着你一起担心咯。”她说着,笑着看他:“这也是妻子应该做的事,忧君之忧。”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还是在观察他的神情。

想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李晨瀚大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拥进怀里,不让她多看。

他低头,深深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

“你最近身子可有不适?”

江容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一迟疑,让李晨瀚心猛地提起。

他低下头,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是哪里不适?为什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