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静的厅堂内只有他磕头的声音, 舅甥俩都不曾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一时都愣住。
“你个混蛋玩意!我宋家祖宗不受你这礼!”到底是宋大老爷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衣裳后领口, 将他狠狠提起来。
陆少渊没反抗, 被拎得打了半个转,勉强稳住身形变成单腿跪着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林幼萱裙下的绣花鞋微微抬起, 然后又收了回去, 稳稳站在原地, 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知道清辉堂这个牌匾是曾曾祖父所书?
她很确定从未和他提起过牌匾的由来, 他却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记得, 又为何要行这一礼?前世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陆少渊不置可否, 在宋迦齐怒视下慢慢站起身, 理了理被揪乱的衣襟, 直到衣冠整洁才拱手向他见一礼。
“是我把姑娘惹生气了, 她气急下扑上前来打我几下出气……”他故意撇去跪拜的原因,一本正经解释脸上的伤由来。
宋迦齐见他还真敢说, 还是睁眼说瞎话。
“扑上前?是她扑上前, 还是你用了卑劣手段让她挣脱不得,才在你脸上留下这样的伤!”他直言揭发。
陆少渊一时哑然,林幼萱回想起自己坐他身上揍人的不雅姿势,还有他亲密的拥抱……没能抵挡住臊意,伸手捂住了滚烫的一张脸。
余光扫见的宋迦齐:……
他这话哪里是让陆少渊难堪, 反倒是叫外甥女难堪了,他一时气糊涂说了不该说的!
陆少渊:……
这还是那个当着面说他不行的林幼萱吗,他绷住了, 她倒是太过实诚,看来一顿打是逃不过了。
陆少渊想法还没落下, 小肚子就受了宋迦齐狠狠砸来的一拳,疼得他眉头都皱一块。
第二拳紧接而至,他眼也没眨受了。
在宋迦齐抡起拳头又要落下的时候,林幼萱到底是上前抱住了舅舅的胳膊:“您一会再弄伤自己了,他挨揍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出出气就差不多了。”
“他到底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他心里装的是其他女人都不计较了!家里有长辈,就是上断头台也轮不到你,你何必与他合谋!”
劝架不要紧的,却把她那番谎言都牵扯了出来。
陆少渊终于找到宋大老爷写信骂自己下贱的缘由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个有其他女人的负心汉了。
林幼萱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索性破罐破摔:“那都是我哄您的鬼话,他没有别的女人,是我怕你多追问为什么跟他闹别扭不嫁了,索性编了个借口。”
“我此身可是清白了?”陆少渊面无表情地问。
她说什么他都可以认,唯独这不行。
林幼萱没想到他居然较真这个,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明显是生气了,硬着头皮说:“清白得很!是我不该抹黑你!”
宋迦齐简直两眼冒金星,那北上南下经商的聪明脑袋都转不动了。
“——那你为何非要撒这种谎,是心里有他,到底没能放下对吗!”
没有放下?!
哪里来的没有放下,她都跟他两清了,是皇贵妃又插一刀,才让他们继续纠缠不清。
林幼萱无辜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大舅舅,哑口无言。
她不能说前世的种种啊。
她左右为难,急得鼻头都冒了汗,最终还是陆少渊来解围,朗声道:“她只是害怕说与我两清了,你们依旧不信而担忧,倒不如直接弄出个能叫你们信服的荒唐谎言。你看,你这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心里有我……”说着,他自嘲地一笑,“若真如此,我求之不得。”
“做你的春秋大梦!”宋迦齐开口就是讥讽,可以说是气得风度尽失。
他的外甥女怎么可能真看上这么个狡诈多端的玩意儿。
话音坠对就才琢磨过来,陆少渊的意思是外甥女真和他一刀两断了?
缘由呢?他看过林幼萱对陆少渊心动的神态,那绝对不能作假。
不过再追究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现在属于藕断丝连,哪怕陆少渊现在表明外甥女已经对他无意。
林幼萱从大舅舅复杂的表情中明白,大舅舅是真的信现在她对陆少渊没有私情了,那就打铁趁热吧。
“舅舅,坐下说吧,过去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已经过去了。”少女上前扶着他胳膊,把他送到椅子边上,神情自若。
陆少渊闻言,哪怕清晰知道这就是两人现在真实的情况,依旧心脏刺疼。
他抿直了唇线,从袖中取出那封缴获的信递上前去。
“我想二姑娘已经跟宋老爷说过关于皇贵妃母子的事,这封信是今日袭击我的人同伙身上缴获的,经过破译,他们还有一个任务。”
宋迦齐冷着脸接过信拆开,看到上方用朱笔做了不少的批注,写着什么论语几页几行位几,信笺最下方空白处是触目惊心的一行红字——探听林二姑娘回京日期,制造意外。
宋迦齐一张脸几乎是视线扫过那行字时就变了色,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什么叫制造意外!他们要萱儿的命?!”
“他们又是谁,便是皇贵妃母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林幼萱拿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神色凝重:“确定破译正确?”
话落后,便知道自己这问的是句废话。
陆少渊上辈子能斗败大皇子,定然熟知他们的手段,小小的通讯手段岂能迷惑他。
她立刻就明白了,双手握成了拳:“不是要我的命,只是要一个意外,然后让我欠下他们一个救命之恩!”
一如既往地卑鄙无耻!
“无耻!”宋迦齐替她给骂了出来,不曾想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已经织就一张大网准备把他们都困在其中了。
此时此刻心里是有惊慌的,惊慌也无用。
宋迦齐抬头冷冷盯着陆少渊看:“你还不曾入仕,哪怕你背靠太子,又哪里来的信心对抗当朝皇子!说白了,你也是乘人之危。”
“就凭我能替林二老爷翻案的本事。”年轻公子淡声应答。
不是自负,而是经历了腥风血雨后的胸有成竹。
宋迦齐沉默了。
陆少渊此时目光轻轻落在林幼萱身上,很快就又挪开,声音有些发沉:“我不曾乘人之危,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悔恨也无补于事。”
林幼萱听出来这些话不单是说给大舅舅听,同样是说给她听的。
她眸光闪了闪,依旧安静地站在一边。
“我并不信任你,但我知道现在没有选择,我会将此事告诉二弟三弟。”宋迦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眸光无比凌厉,“而且跟你合作的也不会是萱儿,只能是我们宋家,我们宁愿将财富悉数归于国库,也不会拿萱儿来跟你做什么交易。”
陆少渊说:“不需要任何利益上的交易,我所谋是二姑娘的平安,而不是她这个人。”
宋迦齐皱了眉,陆少渊却不愿意再多留了,拱拱手,重新带上斗笠离开。
他害怕在宋家逗留久了被人发现,苏州城内未必真清理干净了。
在陆少渊转身到时候,林幼萱终于开口:“我准备过了年初一,就和表哥一块回京。”然后看了一眼满脑子官司的大舅舅,“我送送你。”
她就那么领着陆少渊出了门,走上通往大门游廊。
“我跟你一块回京。”刚上了台阶,陆少渊就开口了。
“你停留这么长时间,可以吗?”林幼萱不置可否,而是反问。
他视线停在她姣好的侧颜片刻,勾着唇角愉悦道:“二姑娘发出同行的邀约,我若是推拒了,就太不懂风情了。”
他这张嘴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正经?!
林幼萱嫌弃地睨他一眼:“你是在帮我,何尝又不是在帮宋家从泥潭里挣脱出来。大舅舅不想欠你的情,往后遇到银钱上的困难,你直说。”
陆少渊垂眸认真地思索片刻,应了一声好。
确实该算清,不然往后他还是有挟恩求报的嫌疑。
“二姑娘邀我同行,可是有什么准备?”陆少渊看着越来越近的宋家大门,长话短说。
林幼萱斟酌着:“要么以身试险,将计就计……”
她话刚开了个头,他就不同意地想打断,她先他一步又说道:“可惜我实在恶心大皇子那个人,怕忍不住直接就扑上去和他拼命,这个还是算了。所以你就藏在暗处,能多抓几个他们的人当把柄,就多抓几个吧,这样停留在苏州时间过久,也能给太子有个交代。”
最后的话让他觉得窝心:“谢谢二姑娘为我谋划。”
林幼萱闻言只想给他窝心一脚:“世子爷,不要自作多情。”
陆少渊:……
她就停在游廊的尽头:“不再多送了,大门在那。”
该就此离开的陆少渊却忽然转过身,到底是没能放过自己,也没能放过她:“二姑娘,还有一事请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是带着一种隐忍的语气。
林幼萱顿时想起什么,往后退一步就要溜之大吉。
可他哪里能让她跑掉:“二姑娘不怕我大声问出来?毕竟我舍得下这张脸。”
林幼萱:……
无耻啊。
她慢慢转身,假笑一下:“瞧您,好好说话就是。”
他忽然上前一步,鞋间几乎碰到她的,头上的斗笠挡住了她半个头顶,过于近的距离叫她十分不自在。
“敢问二姑娘,什么叫我在床笫之间不太行?!”
他是真敢问出口啊,林幼萱咽了咽唾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把往后推:“这么近说话不好,一会我舅舅知道又得揍你一顿。如若你真想找答案,或许问问醉香楼老鸨?!再不济,你找些个**的本子看看?!”
她说完,连脖子都红了。
是身为过人妇不假,也实实在在奚落了他,真直白的讨论,还是叫人难为情的。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穿堂而过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斗笠之下的时间都跟着静止了一般。她不曾抬眼看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炽热的目光,带着蠢蠢欲动的进攻性。
——他要是敢再口出狂言,她还挠他!
林幼萱屏住呼吸,心脏跳得有些快,甚至在这一刻有了懊恼。当时她真是气糊涂了,干嘛要拿这种会让自己也陷入被动和尴尬的暧昧事打击他。
她就安静等着应对,阳光忽然从头顶落下来,他转身一言不发往大门方向去。或者不算一言不发,因为他转身前似乎笑了一下,从喉咙里涌上了的模糊地一声笑,却能分辨出笑声里含着一份愉悦。
——他当时到底是在想什么?!
林幼萱脊背发寒,伸手摸了摸胳膊,发现皮肤上起了一片小疙瘩。
陆少渊这人实在叫人看不透!
她立刻调转脚步,匆忙回到厅堂。
在她落荒而逃的时候,陆少渊正好踏出宋家大门,他回身看她背影,唇角往上一扬,真切地笑出了声。
还以为能多大胆面不改色地给他指点呢,结果落荒而逃的还是她。
不过陆少渊倒是认真思考起来她的指责,或许真的是夫妻不和谐,所以让她对自己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宋迦齐还在清辉堂,坐在椅子里沉着脸,宋敬云和宋芷姝两姐弟安静站在一边,整个清辉堂的气氛压抑得跟有了实质一般黏稠,林幼萱迟迟没抬脚迈过门槛。
“怎么,这么会功夫魂也跟着人飘走了。”
最后还是宋迦齐打破沉默,没好气睨一眼总让人操心却也叫他们心疼的外甥女。
少女这才磨磨蹭蹭进了厅堂,来到愁眉不展的中年男子跟前,轻声喊了声舅舅:“误会不都解开了吗,我能飘哪儿去?”
她白嫩的指头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
宋迦齐看着她小小的手,记忆飘回到了得知妹妹诞下小外甥女,他激动赶往京城见到了母女俩,然后怀里就被妹妹塞进来她这个软软小小的奶娃。
在他怀里不哭不闹,黑又亮的一双眼睛滴溜溜打转,好像是知道他是舅舅,忽然就笑了。笑着用小小的手薅他袖子,薅一下、两下、三下。
妹妹说:“她想要你摇一摇胳膊,她喜欢被这样哄着。”
那个小小一团的奶娃娃,一眨眼长这么大了,都能摇动他胳膊了。
“是我老了,管不住你了。”宋迦齐长长叹一声,从旧忆中回神,抬头看少女还带着些许幼嫩的面容,可她已然反过来要成为那个将他们都庇佑在羽翼中的角色。
林幼萱望着一眨眼就老了许多的大舅舅,从他眉宇间的川字纹中感到一片前路艰难的悲戚。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慢慢蹲下身,脸枕在他膝盖上,柔声说:“舅舅,自从爹爹去世后,一直都是您从江南奔波来到京城。”
“每一次我知道您来了,我都会偷偷去前院看您,每一次都看到您面对祖母和大伯父时小心翼翼赔笑脸。也不知道出口的一句话是您在来时思索了多久,打了多久的腹稿。”
“那个时候的我就在想,等我长大后,我一定要让我的舅舅不再这般卑微,不能再为了我而委曲求全。”
说话间,她眼眶不知不觉红了,泪珠无声滴落,将舅舅的袍子晕染出一朵朵深色泪花。
“我流着宋家人的血,和宋家早已经无法割离,总该让我为自己的血脉亲人做些什么,有难不同当,我即便是死……也无法瞑目。”
“胡说什么!”宋迦齐一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我们萱儿是有后福的人,自当要长命百岁。”
说罢瞪一眼木头似的儿子:“还不过来扶你表妹坐!”
宋敬云习惯了父亲生气就迁怒自己,忙不迭赔笑上前,让林幼萱坐下。
她刚坐下,想着还要怎么说动大舅舅,就听到宋迦齐威严道:“话是这么说,可你有什么应对的想法?总不能全指望那个姓陆的小子,我们也得有后路!”
林幼萱顿时一喜,当即笑着重重点头:“我已经有了打算,还请舅舅您听一听,是否可行!”
这一日,宋家人都聚集在了前厅,在那块清辉堂的牌匾下商议了许久。
宋老太爷看着灯烛下满脸决然的外孙女,良久轻叹一声:“就按萱儿所言。”
次日,宋芷姝又带着林幼萱高调往醉香楼一趟,做掩护让林幼萱去见陆少渊。
昨日挨了打的卓宏走路都费劲,但坚持着骑马一路跟到了醉香楼。
宋芷姝昨夜去探望时,问过他,愿不愿回镖行。
卓宏几乎没有思索说不去,宋芷姝盯着他久久没说话,最终一言不发离开了,也不曾再去父亲跟前说放他到镖行的话。
两人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卓宏依旧是那个尽心尽责的宋大小姐的护卫长,宋芷姝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宋家商行话事人,谁都不曾再提昨日之事,各归各位。
东南角的小楼上,陆少渊在林幼萱说过谋算后,拧着剑眉道:“我不赞同你这种以身试险,如若只是昨日你说的将计就计,抓他们的人,留下活口威慑我可以考虑。但你现在说的接受他们所谓的救命之恩,深入敌腹的做法,我不觉得是上策!”
林幼萱冷硬地回道:“活口威慑,不过是延迟他们二次加害的时间,倒不如直接迷惑他们。陆少渊,我不是和你来商量的,你若不愿意,我们宋家自己解决。”
“萱儿……”陆少渊头疼,无奈唤她闺名。
“陆世子,我们关系似乎不曾有这么亲近。当然,如若我们能继续合作的话,那关系自然不那么生分了。”
陆少渊:……
这么生硬的**吗?
但他确实心动。
“如若你认了这个恩,他们要你以身相许,给大皇子当侧妃呢?!”他握了握拳,声音低沉。
“他们要的,只是宋家站他们那边,若用婚姻来捆绑也不无可能。可是大皇子现在受软禁,不就是因为犯了错,坐实营私结党?既然如此,何不利用?只要让他们知道和宋家相关的人明处来往会引来圣上更多的猜忌,他们母子绝对愿意离我们远远的。”
她说着,眸光一转,眼波如春风,露出的笑亦明媚似春光。
“这便要看陆首辅的手段了。”
她可真是为了他答应不惜用上美人计了。
但陆少渊心里还是认为计划是冒险的,只能暂退一步:“给我几日考虑时间,起码不能有致命的疏漏。”
“那我就等陆首辅的好消息了。”她施施然起身,径直往外走,快到门槛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陆少渊正襟危坐等着她后话,可她没有回头,翩然离开,叫他免不得失落。
腊八一过就是年。
陆少渊原本准备年前就往京城赶,出了此事自然是留下过年。
南方过年的气氛和北方不太相同,热闹却是一样的。
大年三十这晚,明方去厨房给他包饺子,想着孤身在外过年已经够可怜的了,总不能连饺子都不能吃上一口吧。
饺子还没包完,陆少渊那边就先收到了林幼萱叫人暗中送来的食盒。
打开一看,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每一个都包得饱满,不薄不厚的面皮包裹着鲜美的肉馅,只是看就叫人食欲大开了。
他拿起筷子,从一碟子的饺子里挑出了几个。
明方看着他奇怪的举动,疑惑道:“是饺子里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这些是她亲手包的。”
明方愣了一愣,才明白过她是指二姑娘,更好奇了,伸长了脖子看:“世子爷是怎么分得出来的?”
陆少渊手里的筷子停顿在那,片刻后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和林幼萱做了多年的夫妻,自从她进门,但凡府里包饺子,他的那份都是出自她手。他如何能认不出来,外人看着似乎都一样,但他知道,她包饺子有个习惯,在最后一个褶子的时候总是和别人反着的。
虽然不知她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但他发现后,这就是辨认的办法。
他夹起一个放到唇边咬了一口,肉汁鲜美,面皮有嚼劲,剩下的半个饺子内,铜钱圆圆的边正**在缺口中。
他凝视着这个寓意着美好顺遂的铜钱,笑容越发苦涩。
“去给二姑娘送信,就说一切由二姑娘所言,回京那日,我静候二姑娘。”
到底是不忍让她失望,不知该说自己过于心软,还是她这一出牵动旧情的手段太过高明,让他无法拒绝。
消息一送,宋家人都知道要开始准备按计划行事了,宋敬云偷偷挪到林幼萱跟前,低声问:“表妹究竟是怎么让他愿意配合的,这可比他手里捏着活口费劲多了。”
正常来说,陆少渊肯定是当时就拿下大皇子的人交给太子立功来得快。
林幼萱抿着唇笑:“大表哥连喜欢的姑娘都没有,我说了你也不懂。”
宋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