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话说得太顺口, 余酩、安静和还有平板后昏昏欲睡的小道士们都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明白。

好半晌,车绪鸣疑惑开口:“死人跟死人还换什么?那不是……两个鬼吗?”

苏云突然反应过来, 沉默一会儿:“……我的意思是, 把鬼的命格也换了,就像是把某个鬼的功德换到另外一个鬼身上,以争取罪大恶极的那个鬼可以不受那么多罪。”

“十殿阎罗又不是瞎的,还能让这点小手段骗过去?”车绪鸣没好气地说。

“其实……紫渊居士真试过, 但就是被揭穿了,所以这条路不了了之。”余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 整个地下室更沉默了。

苏云一拍手:“所以说,有能力的人从不抱怨大环境, 紫渊居士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尤其是你余先生, 你但凡从人家身上学到一星半点的,你说不定也能改变命运了!”

余酩冲她翻白眼:“你觉得紫渊居士能让我学会这精神吗?”

那确实不可能, 便不继续往下讨论了,反正余酩现在没多少时间能重头再来, 要不是苏云突发奇想把静灵门的人找来,他还被骗着呢。

在紫渊居士的研究里, 重要器官会影响人的一生,如果只是换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器官,还是可能会被命格掰正回来, 但重要命格替换是不可逆的, 后面就算再换回来, 也无法收回一些影响,除非在影响发生之前就终止实验。

其中有个算是紫渊居士实验分水岭的例子——余酩的一个师兄回家探亲救人被捅了几十刀, 身上脏器被多出破坏、失血过多、肌肉损失、肌腱和神经多处断裂,加上送医时间太晚,医生给出的结果是要么做好人瘫痪的准备,要么准备后事。

静灵门的老师收到消息,赶紧联系了杏济观的道医过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救回来,自家弟子,肯定是要想办法救。

余酩跟着其他弟子作为探望代表过去,然后他就在火车上又碰到了紫渊居士,对方递了消息,说这次的弟子情况很不错,适合当一个完美实验品。

这次的事安静和也参与了,但他那时候年纪不大,除了跟着走动,以及看到师兄的惨状特别难过气愤外,没太多情绪,至于余酩在其中做了什么事,安静和完全不知道。

“紫渊居士通知我,他要偷偷把那个师兄身上受伤最重的地方都给换了,最好换成健康且命格足够好的人身上摘下来的器官,我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就是在做蠢事,可……当时那个师兄换了身体之后,确实性情大变并且离开了静灵门,我甚至怀疑,紫渊居士是不是连魂魄都一块换掉了。”余酩说起这个事情也是一头雾水。

安静和皱起眉头:“可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余酩直接回:“望风,你那时候还问我去哪里了,我说出去玩,因为难得来一次,但实际上我就在医院里,主要是给紫渊居士的望风,如果有人过来,就通知他赶紧跑,并且器官也不是一次性换完的,他每天都在道医们过去查看情况前换一点。”

每次都在道医前手动换一两样器官,道医们检查过后只会觉得是病人接受了治疗在慢慢康复,而不会去想,是有人直接把坏的器官丢掉换了新的进去。

苏云对这个流程很感兴趣:“这么说的话,紫渊居士就是跟当初从我身体取出器官后一样,直接换到了需要的人体内,并且对方性情大变?可是换了我命格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呀。”

“不太清楚,我知道你的命格现在被苏家那个亲生女儿用着,但是她确实性格没太大的变化,所以我才怀疑,紫渊居士当时可能连魂魄一起换了,可是我真看不出来,或者,师兄你想想。”余酩不耐烦地把问题丢给安静和。

按时间推算,安静和当时有二十岁出头,人虽然还蠢蠢的,至少记事了。

安静和迟疑了一会儿,说:“那个师兄我有印象,他出事之前是个特别好的人,而且已经定了修炼方向,修为并不差……其实我当年就怀疑一件事,以他的修为 ,很难被人打成那个样子的,除非发疯的人修为在他之上。”

余酩对静灵门没感情,自然跟这些师兄师弟的不熟悉,许多事情就听个表面,现在听安静和说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已经选定方向了?那道侣呢?他都不当道士了,还离开了静灵门,道侣怎么办?”

问这个并不是余酩忽然大发善心转性了,单纯是他八卦。

安静和回道:“他并没有找道侣,只是定了方向,说是他找老师算了一卦,觉得跟鬼有缘,本来是打算修鬼的,说不定是前世有段情,今生变成了人鬼情未了。”

静灵门并不会因为徒弟们没找到道侣就不继续往下教了,而是希望徒弟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向,选定后将来如果道侣的种类不对,也可以换,至少得定个大的方向。

赵涂胡就是提前定了要选最强的僵尸,而余酩是拖着没定,修为一直到叛逃之前都不高。

也有很多弟子跟离开的师兄一样,先去算自己命中到底跟谁有缘,一般是算个类型就完了,提前做好准备。

像离开的师兄那样,定完了修道方向反而闹着要离开是几乎没有出现过的事,毕竟道门可以结婚生子,许多人并不排斥,虽说静灵门特殊,想生未必能生,可应付家里人说身体不行是够了,自然没什么人在有修为后决定离开。

在安静和的印象中,那个师兄后来经过了非常漫长的手术时间终于清醒过来,原本温和有礼的人,忽然变得非常狂躁,看起来像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废物男人。

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流行词来形容一个人如何,安静和去探望时听见了自己的师父跟对方说话。

师父说:“可你以前上山,就是来修道的呀 ,现在怎么就觉得当道士没意思了?”

“静灵门又穷又破,说好的修道,你看这是修道吗?当着道士还说有修为,那我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师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各种嘲讽。

“你一直温吞有礼貌,或许只是不想跟普通人动手,做手术这段时间你的态度也不是这样啊。”师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难过。

然而师兄充满恶意地回道:“我当然得装得好一点,不然你们走了不给我治病怎么办?看起来你们是真有本事的,肯定是因为你们把真本事教给我,才让我被打成这样,你们要是见死不救,我多亏啊。”

本来是好心救命,被对方这么一颠倒乾坤,倒成了静灵门的不是,师父也被气到了,直接同意对方退出静灵门,连手续都不用回去办,回头道士证直接由静灵门这边去吊销。

因为师父被气得离开,安静和没知道太多后续,后来回了宗门,其他年纪更大一点的师兄偷偷告诉他,说那个师兄性情大变,回家后殴打自己的父母亲戚,还找了个老婆,一家人被他整得支离破碎。

安静和觉得那个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还忍不住偷偷去看过一次,发现原本清瘦高挑的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肥头大耳丑陋不堪。

都说相由心生,原本那个师兄长得蛮俊朗,现在完全看不出是本人,反而是很凶恶的面相,大腹便便,走出去能吓哭小孩儿的模样。

可是一个从小在静灵门接受教育的人,离开前还说好要如何修炼,难道大病一场真会让人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吗?

安静和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给师父听,师父说,人不可能做没有目的事,那师兄从前在静灵门的模样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他现在都即将修炼功法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他就算是某些人派来偷功法的,也得等功法到手再暴露真面目才对不是?

所以师父怀疑,他们去救人的时候太晚了,师兄的魂早就散了,他们救了个怪物回来。

“怪物?是说有孤魂野鬼趁人将死未死的时候进入了身体里鸠占鹊巢吗?”苏云疑惑地问,她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但没亲眼见过。

“师父是那么说的,师兄的事整个都透着一股古怪,我们静灵门与他人无怨无仇,只能怀疑是师兄的魂散了,但我们非要救,倒也不是说师兄的魂魄完全没在身体里,可能就是一部分在地府,一部分被人占了,所以看起来还是师兄本人却性情大变。”安静和说起来相当唏嘘。

这个事情静灵门没办法,应该说从古至今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这就像是做了个换心手术,人体器官有自己的记忆,你要救命,就得接受这种变化。

很多做过换心手术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一般医院是劝家属慢慢来,经过复建后用关爱与亲情的记忆覆盖掉原本器官的记忆。

安静和师兄那个就像是倒霉被换了个人渣的心脏,以至于人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苏云听得有些恶心:“这种行为,不就是强制性把两个人给换了过来吗?就像两瓶饮料,难道互相换了个瓶子,就算是改变命运了?”

“那时候主要是实验,”余酩给苏云解释,“类似的实验还有不少,因为不确定到底换什么东西能够更改命格,所以紫渊居士什么都试一下,后来也有换了全身器官也不成功的,不过那不是静灵门的弟子,是我听他说的。”

除了静灵门,紫渊居士还发展了其他人当自己的实验品,就以改运改命来引诱控制那些人,如同引诱余酩一样。

曾经有个城市发生重大车祸,紫渊居士直接过去找了幸存者,其中一个幸幸存者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却始终没放弃,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抢救,最后推进了ICU。

医生都说,这可能就是留下一段时间的命而已,并不能完全救回来,然而那家人有钱,就这么吊着命,如同乌家老爷子那样,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紫渊居士刚好就看上了这样的身体,直接给人换了受伤的器官跟一些骨头,奔以为能看到跟安静和师兄一样的情况,到时候就可以成为案例与成功证据之一,结果病人好好地恢复了,并没有性情大变,命格也没有任何变化。

余酩说完这个例子,对苏云说:“苏馆长,你仔细想想,这个例子,是不是更接近你跟苏家那个亲女儿的情况?有人给你们换了命格,但你们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是这样,虽说我已经死了,不算在没有改变的情况里,但那个苏芸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她换上了我的命格也没有变得像我。”苏云有些嫌弃地说。

“所以我才说,你现在的情况是紫渊居士根据多年实验调整的结果,他利用这些年的经验,已经可以做到只换命格不换人了。”余酩冷笑一声,拳头都捏紧了。

苏云还是有点没明白:“可是,我推测的结果是,苏家另外找了人推后我死亡的时间,才让苏芸占了我的命格啊,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紫渊居士做的,你又怎么说自己不清楚呢?”

结果余酩说:“你傻啊?紫渊居士当然是两头收钱了,这边收了苏家的钱说要给苏芸保命,然后又盯上了你的命格,就让撺掇苏家说,把你跟苏芸的命格换一换,然后他算出到底是谁要你的命格,两头出主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翻车,但你被抱走替换的事,是他做的。”

说着说着,居然还绕回了苏云当年被抱走的事,现在这看起来更古怪了。

苏云抬起手制止了余酩的话:“等等,你怎么说回我这边了,你离开静灵门是三十年前,我出生,是在二十六年前,紫渊居士的计划,居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余酩点点头:“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其实只参与了一点,因为我当时已经逃出来四年了,修炼速度一直在下降,静灵门又追得凶,很着急,没空陪紫渊居士玩过家家。”

“那你又是为什么叛逃?我很后悔当时亲手解开了你的阵法,如果你没能出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安静和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难过。

看着安静和相当难过的表情,余酩直接说:“师兄,你不来救我,也会有别的师兄师弟来救我的,那是就是没有被改动的命数,我一定会因为贪念离开静灵门,而当时,紫渊居士跟我说,那个子母僵跟我有缘分,如果我能得到那个子母僵,我就可以离开静灵门,出去做生意,赚大钱,当人上人。”

从某个角度来说,紫渊居士其实算得没错,余酩确实赚了钱,哪怕是替代楚飞独的,后来也有被人奉为大师的毕恭毕敬对待的时候,哪怕仅仅是昙花一现,依旧让那个时期因为修为暴涨而目中无人的余酩对紫渊居士深信不疑。

然而很快,余酩开始发现不对——他修炼速度太慢了,从一开始可以跟静灵门前门主打得有来有回,到后面居然被打得抱头鼠窜,根本不是紫渊居士说的,出来后就能当人上人,改变命运。

紫渊居士当时也一副疑惑的模样,反过来怀疑余酩是不是在静灵门没学好,毕竟他如果真的学好了,不可能带着一个强大的母僵而修为毫无进步。

怀疑余酩的时候紫渊居士还相当道貌岸然,他说:“余酩啊,我只是一个算命的,我可以给算出人生命数,但我不能帮你修炼啊,你在静灵门也不是没用工学习,那有没有可能,你的功法是不全的呢?”

余酩听他推卸责任已经快气死了:“你不是会算命吗?你不是算得准吗?那你怎么不算算到底是不是?还要我自己想?”

谁知紫渊居士忽然一脸苦恼:“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像他们这种大门派,都是有护山大阵守护重要东西的,比如说功法啊、宝物啊什么的,所以外人基本算不出来,除非我修为比他们一门派的老怪物们加起来都强,但你看看这可能吗?我修炼八百年都不行啊。”

对方说得还蛮有道理的,余酩想来想去没想到反驳的话,就信了,并且根据紫渊居士的建议,准备日后再从静灵门策反一些有修炼天赋的弟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这就后来为什么赵涂胡修炼得好好的选择了叛逃,还在叛逃前去把祖师爷放了出来、偷了宗门的灵芝。

余酩不管怎么相信紫渊居士的预言,生活是自己在过,所以他除了接收紫渊居士的消息之外,还得自己讨生活,加上他为人虚荣又贪心,开始走上不归路。

差不多逃出来四年后,余酩被静灵门逼得太紧了,准备来个金蝉脱壳,但是这个时候紫渊居士来说,他碰上了一个可能出生的绝佳命格,但是他的技术还不成熟,如果现在破坏了,会很可惜。

“可能?还出生?你有病呢?可能出生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好命格?我都快被静灵门弄死了,你撺掇我出来的,不给我想办法,反而在这可能,信不信我弄死你?”余酩听紫渊居士这捕捉四六的话就想打人,恨不得当场把紫渊居士的脑袋拧下来去给静灵门赔罪。

“哎呀,你别急啊,这个出生的女孩儿,是个太岁命,你想想什么是太岁?只有她犯别人,没有别人犯她,懂了吗?这命格啊,老天来了都得给她嗑一个,如果你能分到她两分命格,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紫渊居士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识货的眼神看余酩。

余酩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不想承认自己不识货,也是贪心苏云的命格,他那时候被静灵门撵狗似的撵,恨不得打回去,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命格不心动?

但凡看过苏云或者苏芸如今命格的都知道那是太岁命,完全不用避讳,苏云听着也没什么不舒服。

倒是余酩小心看了眼苏云:“咳咳咳,苏馆长,我等会儿说你别生气啊,你那太岁命格谁看到都很难不心动的,这世界上好的命格就那么几个,皇帝、皇后、贪狼、紫薇、破军,你这太岁命进可当皇帝退可一生富贵,是个人都想要。”

苏云摇摇头:“我不会生气,命格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没什么用的财产,丢就丢了,我就当倒霉被人偷了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到底谁要我这命格还不明不白地杀了我?”

余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苏云的脸色,确定她没因为这个生气,就继续往下说:“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其实啊,那个命格太好了,紫渊居士没敢动,况且……他来找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知道有苏云出生,是因为紫渊居士接了苏家的单子。

苏家父母那时候还恩爱,想要个小女儿,打算凑个儿女双全。

那个年代生二胎可不容易,也就是苏家有钱,可以随便罚款,像他们那样的世家,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其实老大不是儿子的话,肯定拼一个儿子,如果老大是儿子了,就贪心地想要个儿女双全,将来女儿还可以打发去联姻。

不过恩爱夫妻肯定都会装模做样地说想要个漂亮女儿。

找人算命很讲究,国内不允许测胎儿性别,算命其实也是在看男女,当然可以偷偷做,不过算一下是顺带的。

苏家找到紫渊居士后,对方一看那胎位,就知道是个短命鬼,就暗示苏家夫妻说:“这胎儿啊,跟另外两个胎儿是三秒钟前后按序出生,但是你家女儿是最后一个,这种事,最前面的跟最后面的都不好,中间时辰出生的命格,才是占便宜的。”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苏家一听就知道自己家的女儿大概命不好,于是赶紧问是不是剖腹产提前出生能避开啊?

紫渊居士赶紧阻止:“不行啊,第一个出生的那个命格是个穷鬼命,你们的女儿,要是穷一辈子,意味着什么?”

苏家现在有权有势,他们的孩子肯定衣食无忧,如果孩子是个穷鬼命,那只能说明苏家倒了。

不能第一个出生也不能最后一个出生,中间出生他们倒是想啊,可哪里掐得这么准,前后就三秒钟,就算是同一个手术室里做剖腹产,都没办法刚好掐住这三秒。

这个预言弄得苏家夫妻心情非常不好,刚想要不换个厉害的算一下呢,就听紫渊居士说:“二位要是能接受,我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刚才那是粗略算算,事实上并不是不能解决的。”

苏家夫妻的心理一下子就被拿捏住了,刚才还只是粗略算算的话,那深入算算,话可能不好听,但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啊!

于是紫渊居士就将自己算好的预言说出来:“其实啊,出生时间带来的命格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谁当了苏家大小姐二十年,谁就会死!只有命格最强的那个孩子能度过这次劫数。”

换言之,三秒前后出生的三个孩子里,只有中间出生的那个孩子成为苏家大小姐二十年后不会死。

不得不说,苏家夫妻一下就心动了,他们犹豫了一下,问紫渊居士能不能把中间出生的那个孩子抱过来养,让她当大小姐 ,反正苏家的财产足够多养一个孩子。

然而紫渊居士非常神秘地摇了摇头:“不行哦,你们这样是骗不过老天的,抱养来的孩子跟亲生孩子一对比,谁是亲生的就很明显,人家老天捏着命格呢,哪里是你们多抱养一个就能解决的?”

“那怎么办啊?我们就看着女儿死吗?”苏家夫人怀孕情绪不定,直接就哭出来了。

“您先别哭,我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的,我能想到的办法是,你们啊,把自己的孩子送走,别去看也别去相认,最好呢,二十岁等劫数过了之后再认回来,然后呢,抱养那个出生在中间的孩子,假装她就是苏家的大小姐。”紫渊居士说的时候眼里闪过精光。

苏家夫妻有些犹豫,不养自己的孩子,反而要去换一个不熟悉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啊?那不亲不熟的,难道老天就看不出来他们偷偷换掉了吗?

见两人好像不上当的样子,紫渊居士继续**道:“你们别不信,看过《聊斋》里换头换脸的故事吗?其实啊,你们这就像是给自己女儿换个头,老天那边呢,因为中间出生那个孩子的命格,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像故事里那个貌美的大小姐,只要她死了,就没人能怀疑有人换了她的头。

苏家夫妻还是不想拿别人家的女儿当自己的孩子疼,自己的孩子不疼反而去疼一个抱养来的,这叫什么事啊?

紫渊居士看他们油盐不进的,眼珠子一转,就说他们再考虑考虑,毕竟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几天。

趁这几天,紫渊居士找到了余酩,问他怎么办,最好出个主意,毕竟这命格啊,不用真是太浪费了,他们得找多少孩子才能碰上这一个太岁命?

现在有的皇帝皇后命跟贪狼紫薇那些都一把年纪了,而且已经身居高位,身边最少都跟着三五个老家伙,不是他们能接触的。

苏云这个刚出生的太岁命,应该是他们一辈子里唯一一个能碰上的绝佳命格。

余酩也是个混的,直接说:“你不会给人做点手脚啊?只要做出点征兆来,还怕他们不信?”

“这不行,他们要是一气之下把亲生女儿也给疏远了怎么办?我就直说了,这三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啊,都是女孩儿,而且她们三个的命从头到尾都是缠在一起的,如果其中一个废了,那我们换命格是绝对不成功的。”紫渊居士头疼地说。

“那你就去跟苏家说,这个抱来的孩子命格绝佳,如果是出生在苏家,那苏家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余酩思来想去,就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紫渊居士回想了下苏家夫妻的面相,觉得能行,商人重利,能让他们放下亲情的,只有利益。

这一次苏家夫妻在几番犹豫之下,终究是同意了,那个年代真的很不容易,他们虽然趁改革开放后抓住东风发展了事业,可这恰恰说明,上面的想法绝对会影响市场,但凡是有远见以及消息来源的,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于是苏家同意了紫渊居士的做法,准备把两家的孩子交换过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日后可以再做亲子鉴定换回来。

谁知紫渊居士坚持说不行,他说那对能生出绝佳命格的夫妻本身命格也不差,人也鬼精,如果交换了女儿的话,说不定不到二十年就被他们发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苏家夫妻直接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行,直接听他的算了。

紫渊居士说,第一个生出孩子的那个女人她是未婚先孕,并不期待那个孩子,所以那个孩子是穷鬼命,苏家最好是将那个穷鬼命的女婴直接弄死再去交换,然后直接把两个女儿都换到自己这边。

苏家夫妻不明白为什么要弄死其中一个女婴,这事做得愈发不地道,他们甚至怀疑紫渊居士是不是跟那两对夫妻有仇,如果真有仇的话,他们不是给人当qiang使吗?

表面上苏家夫妻装作同意的样子,还跟那两个孕妇住进了同一家私人医院里,做好了同一天生产的准备。

原本苏家夫妻要去查紫渊居士的背景跟生平,想着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公报私仇利用他们,结果查来查去,只查到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非常准的大师。

哪怕是换人、换调查途径,最后得到的结果都完全相同,平时他没什么仇人,在同行里也很低调,看着就是个闲云野鹤、仙风道骨的普通道士,算得还准。

消息显示没问题,苏家还是不放心,又去调查了准备生产的两个孕妇,其中一对夫妻很恩爱,就是普通的小资家庭,能住进私人医院像是花光了家底,但两个人都很高兴。

还有一个孕妇是独身的,没有人照顾,连娘家人都不在,听说她是未婚先孕,本来跟男方谈得好好的,准备生产完就结婚,结果男方出轨,女方脾气硬,直接就分手,还打算把孩子给打了 ,但是她月份大了,打胎她会受影响,不得已才选择生。

这样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估计也是送给人的命,不过送人总比在不爱自己的父母身边好,万一养父母对她好呢?

查来查去查不到紫渊居士跟这些人的联系,苏家只能放下疑惑,相信紫渊居士的预言。

中间紫渊居士又给苏家夫妻洗了几次脑,余酩从旁偷偷给苏家夫妻使绊子,让他们相信,只要接触了那个穷鬼命的女儿以及孕妇就会倒霉,于是更加不敢跟那孕妇接触。

时间很快来到三个孕妇生产的时候,她们三个完全就是前后脚开始阵痛、破羊水,也是一前一后被推进了生产室。

那个年代的医疗资源其实没有那么富余,很多地方如果孕妇多且是同一个时间生产的话,甚至会被推进一个手术室里生,互相能看见此生最尴尬、最没有尊严、最丢人的时刻。

只有私人医院能够给每个孕妇单独的手术室以及最好的服务,避开了尴尬跟丢人,有些生孩子的场景真是女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三个孕妇被推进了不同方向的手术室中,其中一个是孤零零生产,没有任何人在外等候,季微棠那边自从进了手术室,外面的苏一翎就跟热锅上蚂蚁似的,手里抱着保温桶走来走去,旁边还有个预备照顾月子的阿姨拿着小被褥、头巾、外套等东西。

苏家那边阵仗比苏一翎这边还大,光阿姨就有好几个,都是等着照顾大人跟孩子的,还有营养师等专业人士。

因为人多,所以多一个少一个不就不明显,在孕妇推进手术室后,苏父去找了紫渊居士,向他确认到底要做什么。

紫渊居士那天带着画过妆的余酩,宣称是自己的徒弟,面对苏父的疑问,就说等,以及买通护士,最先出生的那个孩子可以偷偷抱出来,反正那个母亲肯定不会管。

至于苏一翎跟季微棠那边,紫渊居士的想法是,让护士偷偷给季微棠上一点镇静剂,让她意识别那么清楚,免得她听见了孩子哭,或者护士想办法捂住孩子的嘴,再把孩子给换进去。

这种事他们都是第一次干,毕竟是当着孕妇面的狸猫换太子,一个不好就会被母亲发现,尤其那个母亲还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那真是一点动静都瞒不过;。

护士是早就买通的,苏家思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趁孕妇疼的时候给她偷偷打一点药,让她迷糊,又不至于太清醒,回头她问起来,就说她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其实真到了那个时候,孕妇的精神都很差,那个想丢孩子的一生完就晕了,季微棠这边倒是有点意识,可听护士说要抢救什么的,也晕了过去。

至于苏母那边,因为是二胎,所以很顺利,生完人还清醒着。

三个孩子就这么摆到了苏父跟紫渊居士的面前。

第一个孩子在哭,第二个孩子在笑,第三个孩子在睡觉,仿佛已经明白她们接下来的命运。

苏父对着第一个孩子伸了好几次手都没完全按下去,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旁边的紫渊居士看不过去了,他直接丢出去一枚银针扎进小孩儿的天灵盖里,顿时小孩儿就没声了。

“所以,第一个孩子是紫渊居士杀的?就为了骗过我爸妈?”苏云蓦地睁大了眼睛,她偷听到的消息是苏父把孩子杀了,没想到真正动手的是紫渊居士。

“不死怎么行啊?你爸妈多精的人你不知道啊?不给个死婴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而且看他们还把你救了回来,估计这个死婴也没骗他们多久。”余酩没好气地说,那对夫妻是真的很难骗。

苏云欲言又止,可是余酩说得没错,苏一翎跟季微棠太精了,换任何活的小孩儿过去,他们肯定会从细枝末节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紫渊居士觉得换个死婴让他们死心最好。

结果这个死婴刚开始确实骗过了他们,谁能想到,他们会去各个寺庙道观给苏云祈福啊?还刚好碰上有真本事的道士,直接把紫渊居士的谎言给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