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姑娘,你**了?”杏枝早起收拾床榻,瞧见床榻上的一抹红,有些愣住了。

唐霜昨夜被折腾的够呛,浑身都疼,小肚子也隐隐的不大舒服,闻声看向了床榻,后知后觉:“是吗?是有点难受。”

杏枝看了眼刚进屋的又冬问:“姑娘上回**是不是月初?”

又冬点了点头道:“初三。”顿了顿又道:“也很少,也就一两日,不似寻常五六日才干净。”

唐霜脸上带了些许担忧,摸了摸小腹。

她月信一贯准时,从未如此过,月初她就心里带了隐隐的担忧,现在又是如此,更叫她在意。

杏枝瞧出来了,忙利索的将手中好的榻布卷起,回身的道:“许是近来忧心事多的缘故。”

话音刚落,孟鹤之正从外头进来,方才进屋前便听到了什么,再加见唐霜眉目微锁,便问:“怎么了?”

一见他,唐霜便响起昨夜,臻首微红,说不出来话。

孟鹤之瞧见了那染血的榻布,眉头一紧,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转头看向夏添:“去,寻府医来!”

夏添闻声忙应是。

唐霜抐了下嘴角道:“不是很要紧……”

孟鹤之则是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唐霜吓得一惊,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将她放到榻上,孟鹤之才问:“我记着你上月月信就不大准是不是?”

春织又冬两个丫头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孟鹤之竟对自家姑娘的事这样上心。

唐霜也是一羞,眸子水泠泠的,哪家夫君将自家夫人的内事挂在嘴上,她看了眼又冬春织,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

孟鹤之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又问:“是不是!”

唐霜被问得没辙,声音犹如蚊蝇,点了点头。

说话间,府医已匆匆而来。

见屋子里人都神色凝重,他不免也有些紧张,如临大敌,忙走到唐霜跟前道:“夫人哪里不适?”

哪里不适?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孟鹤之也知唐霜面薄,只是吩咐道:“先诊脉。”

府医闻声连连应是。

把脉时,府医脸色也是有些严肃,闹得屋子里众人都胆颤心惊。

唐霜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小手紧紧紧握成拳。

“怎么样?”孟鹤之问了一声。

府医把完脉,面上又是一副轻松日常的模样,而后竟是朝着两人拜了一拜。

“恭喜,夫人有孕了!”

唐霜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有些惊愕地说不出来话来。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都是一喜。

唯有孟鹤之脸色发沉,看向唐霜的目光带了些许担忧。

唐霜心下一沉,他不喜欢?

她心蓦然坠落。

孟鹤之坐在唐霜身侧,忽开口道:“她月初月信来,昨夜又至,旁的妇人不会如此,她这般人可要紧!”

自始至终都未问孩子的事。

一个大男人,倒是浑然不觉将妇人事挂在嘴上有何不对。

唐霜这才惊觉,原是在担忧她。

那府医闻声点了点头道:“初初有孕确实会有月信来至,至于昨夜……”

府医面上有些尴尬。

他看了眼唐霜问:“夫人可觉小腹有隐隐作疼?”

唐霜摸着小腹,点头应是。

府医沉吟片刻道:“夫人身子孱弱,有些许气虚,脉略虚浮,堵闭之兆……”

孟鹤之脸色越来越黑,唐霜也听得云里雾里。

孟鹤之终是忍不住道:“啰唆什么!”

府医看了眼两人直言道:“夫人身子弱,旁的倒没什么,就是切忌……**。”

话音一落,唐霜脸在一瞬便红透了。

孟鹤之错愕一瞬,而后也反应过来,复又问了一句:“只是这个?”

那府医见他没什么反应,轻松了口气道:“是,动了胎气便好生养养,其间再吃些安养的药便无大碍了。”

那便真是他的缘故,他放在膝头的手,攥了攥,不禁想起昨夜,眼底闪过些许自责。

点头应好,便让夏添带人下去开方子。

他自始至终都沉着一张脸,两个小丫头瞧着害怕,看了眼唐霜,便闪身退下。

关上门,又冬惊怪道:“姑娘有孕,姑爷怎瞧着不大高兴。”

春织抿唇:“连你也瞧出来了?”

又冬点了点头:“谁瞧不出来,脸沉得好似要杀人,是半点欣喜都没有。”

春织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回身叮嘱道:“你莫在姑娘跟前胡言乱语,她如今有孕,莫要惹她多想。”

又冬连连点头道:“省得了。”

她撇撇嘴道:“只是咱们不说,姑娘自己就瞧不出来了?”

唐霜自然也瞧出来了。

她眼里有些受伤,若说方才是担心她身子,可现在还不见欣喜,实在叫人在意。

她问:“你不高兴?”

话里带着些许委屈。

孟鹤之后知后觉,侧眸看向唐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紧紧抱住唐霜,须臾只听他长吁一口气:“我很欢喜。”

说是欢喜,可瞧不见半分笑颜,他只陪着唐霜坐了坐,便忽站起身了身。

“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说罢便匆匆离去。

唐霜瞧见他离去的背影,自成亲后,头一回生出了落寞来。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眼里都是困惑,只听她喃喃道:“小宝,你父亲其实很欢喜。”

书房

夏添正守在门口,瞧见孟鹤之来,忙躬身道:“人在里面了。”

孟鹤之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夏添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口,神色皆是戒备。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忙站起身来相迎:“公子。”

孟鹤之微微颔首,看了眼他,坐在案牍前,须臾才开口问:“现在能不能诊断出来?”

屋中候着的,正是府医,他闻声摇头道:“这个暂断断不出来,公子也无需太多紧张,您的症状要比老夫人轻许多,孩子也未必就能胎里带上。”

孟鹤之闻声眯了眯眼问:“若是带上了呢!”

府医闻声噤了声,也有些摸不准。

见他不言语,孟鹤之则道:“若是带上了,那合该一辈子提防着,若是没提防住,便是疯子,我已如此,他要如何!”

孩子可以痛苦,他也可以痛苦,可唐霜受得住吗?自己的骨肉胎里带毒,自出生便有疯痴之症,她如何受得住!

府医有些为难,抿唇道:“那公子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孟鹤之没言语,只是脸阴沉至极。

府医低声叹气本想离去,只是想了想还是顿下脚步道:“无论公子如何决定,都东西张某替那还未出生的孩子说几句话。”

孟鹤之抬眸看向张茗。

张茗抿唇道:“即便身怀恶疾,公子可会嫌弃?”

孟鹤之蹙眉,他只在乎唐霜能不能接受,想着这孩子若是长大了,可会如自己一般痛苦,并未想过会嫌弃,他只是摇了摇头。

张茗神色舒缓些许,点了点头:“那便是了,即便当真不幸,身怀恶疾,可这孩子处境与当年公子不同,我知晓公子少时不愉,心有忐忑也是理所以当,但公子并非孟老爷,夫人也不是大夫人,他步不了公子后尘。”

孟鹤之听的一怔,须臾眸光微微闪烁。

张茗知晓他听进去了,又道:“公子不若与夫人商量商量,这孩子的事,也该两人一同决定才是。公子忧心夫人得此噩耗会接受不了,但公子可想过,若是夫人知晓公子有意放弃这个孩子,难道就能接受得住了?”

“公子且好生想想吧。”

张茗出了屋,夏添正守在门口。

瞧见他出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公子什么打算?”

张茗摇了摇头,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他问:“老爷子可知道了?”

夏添被问得一怔,闻声摇了摇头:“公子让瞒着,老爷子还不知道。”

张茗忙将夏添撤出廊下,忌惮地看了眼身后,小声道:“那就让他知道!有老爷子在,公子便动不了手,狠不下心!”

张茗的话惊醒了夏添,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连连应道:“欸!我这边去知会一声。”

说着便直愣愣地要往主屋去。

张茗见状忙扯住他问:“你就准备直接去说?”

夏添一脸诧异:“不然呢?”

张茗深吸了口气,伸手便敲了下他额头:“你就不怕公子若是知道是你故意所为。找你秋后算账?”

当真是虎,张茗身后都泛起冷汗,有险些被他牵连地劫后余生的惊险。

夏添闻声脸便是一垮:“那该如何是好。”

张茗闻声沉吟,开口道:“罢了,只当是送佛送到底西了。”他眸光一转问:“安胎药可好了?”

这好端端的,提什么安胎药,夏添虽诧异,但点头道:“差不多了。”

张茗心下一喜忙道:“你去送,走主屋那边的长廊过。”

主屋,正是贺耽歇下的院子。

夏添也不蠢,立时便了然张茗这举止深意,忙给张茗竖了个拇指,直夸赞他聪慧。

夏添去办事了,张茗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天空喃喃道:“孩子,我以竭力救你,旗其他,全凭你自己造化了。”

他低声叹了口气,而后负手离去。

孟鹤之回屋时天色已黑,唐霜等了半晌有些困顿,便先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抱了满怀,而后只觉得肚皮被人轻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