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若不是夏添说,唐霜还真不知道这些。
她知晓孟鹤之突然考学并非心血**,也知晓他很聪慧,却不知道他竟然如此聪慧。
她这夫君,确实很叫她惊喜与意外。
“怎就突然不考了?“唐霜一双眸子印着烛火的微光,清凌的看着孟鹤之问。
夏添闻声便默了,摸了摸脑袋看了眼自家公子。
孟鹤之神色有些异样,不似方才柔和,脸沉下来许多。
唐霜了然,看了眼夏添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夏添说错了话,闻声如蒙大赦,忙点头应该,只是关门时看向唐霜,眼里的意思大致是好好安慰安慰她家公子。
唐霜莞尔笑了笑,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烛火微微闪闪,唐霜笃定道:“是为了证明给公公看?”
孟鹤之猛然抬头,眼里皆是惊愕,他在这刹那有被拆穿的窘迫。
见孟鹤之这个反应,那就是了。
她看向孟鹤之的眼里都是心疼,又问:“既然想证明,为何又突然不考学了?”
唐霜有些困惑,也有些可惜,不然白浪费这么久的时间,凭孟鹤之的聪慧,许早便及第登科,在朝堂中已有一番作为了。
孟鹤之眼底都是阴霾,这事太久,可每每想起,都觉当初的自己,又可怜又可悲,攥了攥手许久才道:“只要发现,考的好与坏,在他眼里便分文不值。”
唐霜眼底的困惑被孟鹤之一句话,犹如结冰的湖面投掷的巨石,顷刻间便解了惑。
唐霜如今也能想到,少年许以为,孟文轩喜欢孟廊之,是因为他听话又学问好,他为获这丝毫的喜欢,便也奋发去学,考学三次,他皆兴高采烈捧着好名次到他父亲跟前,只是皆都得他漠视,一次又一次,心彻底淡了,这三次中,但凡有一次,孟文轩瞧见了,夸赞了,哪怕是敷衍一次,这少年许也不会蹉跎了七八年,拿自己折腾了七八年。
唐霜也是头一回对孟文轩有了怨气。
她伸拉住孟鹤之的手道:“你很聪慧。”
孟鹤之叫她这冷不丁地夸赞弄的涨红了脸,这算什么?补他前些年的遗憾?替孟文轩夸赞他?
他即便脸皮很厚,但也禁不住唐霜撩拨,不过心底却是酥麻一片。
她确实宽慰了他这么些年的遗憾。
他眸光流转,细细密密的打在唐霜身上道:“不够。”
唐霜眼眸颤了颤,有些不解。
孟鹤之一把将她拉在怀中,手紧紧的箍着她那又细又软的腰:“再夸些,不够听。”
是夜,南苑的烛火直到夜班才熄落,趴在孟鹤之胸膛昏睡过去的唐霜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浑身被欺负的都是青紫,唇瓣又红又肿,睡梦中能听见她嘟囔一声,才学斐然,聪明睿智等夸赞之词。
转眼便至放榜日,这日一早,西院上下都死气沉沉的,甚至都没打发人去看榜。
孟廊之,不出意外落了榜,本也只当是寻常的落榜生,却不想他那事迹,却在放榜处散播开,放榜这样热闹的的日子,消息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播开来,这一日,孟廊之虽未中榜,却也算是风头极甚。
这也是头一回,他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今日放榜,榜首却叫人出其不意,任谁也没想到,竟是沈舒安,那与孟鹤之一般无二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沈舒安之前秋闱排次,还在末尾,如今看来,许是扮猪吃老虎。
午门前旁的酒楼处,窗扇半开,栢楼扒在窗台前又仔细看了看,回身看向沈舒安道:“你这回也算是能交差了!”
沈舒安嘴角弯弯,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孟鹤之道:“那还是要托孟孟二公子的福。”
孟廊之在考场昏睡,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场几人皆都心知肚明。
孟鹤之抿唇道:“你本也不必孟廊之差。”
沈舒安耸肩,未置可否,他自己什么底子,他自己清楚,他们三人之间,他实算不上聪慧。
不过是死学死读而已。
孟鹤之这话,沈舒安听来,确实也算安慰,他眸光中的犹豫散去,斟了杯茶放在了孟鹤之跟前,忽开口道:“唐缇,我约莫知道他在哪了。”
孟鹤之短杯的手一滞,不过也未见多少意外,倒是一旁栢楼反应兴奋,凑到沈舒安身侧问:“在哪?”
沈舒安还未答话,孟鹤之已经明显一步回:“二公子府上吧。”
沈舒安瞳孔一缩,有些惊愕。
栢楼一见他这反应,便知确实如此,他反倒平静下来,而后坐了下来,意味深长道:“果然如此。”
沈舒安闻声便坐不住了,孟鹤之能猜到,他尚且自我安慰是他聪颖过人,可栢楼竟也知道。
“你怎会知道!”沈舒安看向栢楼问道。
孟鹤之则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下,栢楼如坐针毡,深觉自己说错了话。
孟鹤之眯了眯眼眸,最先开了口:“上回我就觉得你不大对劲,发现什么了?”
沈舒安也促道:“说!”
栢楼深吸了口气,看向孟鹤之道:“上回你让我去寻唐缇的踪迹,你可还记得?”
孟鹤之颔首,算是默认。
栢楼道:“那日护送唐缇离开的车马,是他沈家的车马。”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你为什么早不说!”沈舒安问。
栢楼皱眉道:“怎么说?说你父亲与唐家一案有关?那时唐霜还未嫁给鹤之,我怎会让一不想干的女人坏你我三人感情,后来她嫁给了鹤之,这事便更不能说,说了,比之前情势更坏,这事我本想带进棺材里死也不说的,也没想着今日一时嘴快说漏了嘴。”
沈舒安的话里有生气,有质问,却唯独没有惊愕。
孟鹤之忽然想起唐家出事时,沈舒安领着他去了趟邹家后,便再难出门,原有些事,确实有迹可循。
“你是怎么知道唐缇在二皇子处的!”孟鹤之问出话中关窍。
沈舒安眼里划过惭愧,他道:“来前,我还胡诌了一夜的瞎话,想来是毫无用处了。”他顿顿,神色凝重道:“前日,今兆府尹戚禅和来过我家一趟,我那是恰在书房里间,听到了些。”
“听到什么!”孟鹤之沉声问。
“好似是二皇子不愿动唐缇,他与我父亲商量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他。”
果然,孟鹤之看向沈舒安,神色难看的很:“难怪沈重阵在唐家出事后,连越两级,直任礼部尚书。”
沈舒安垂下头道:“这些,我在前日之前当真毫不知情!”
话音刚落下,门“砰”的一下被推开,是夏添。
“公子,府上,府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