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孟鹤之抱着她的手一滞,面上闪过些许无措,答非所问道:“还没睡?”

唐霜乖巧的点了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这几日下来,两人的亲昵已很是水到渠成,起码,唐霜再不觉尴尬了。

“我方才在书房.....”孟鹤之心虚干巴巴道。

唐霜闻声并未反驳,只是贴在他胸膛,鼻息轻嗅道:“你身上没有墨香。”

孟鹤之闻声便麻了,正想着要如何搪塞,唐霜又道:“姐夫府上的香都是姐姐亲自挑的,淡淡的月麟混着浓重的郁金,这京城应当很少人家有。”

唐霜深闻一下道:“很好闻。”

孟鹤之放弃挣扎了,往下躺了躺,两人额头相对,鼻尖相触,孟鹤之点了点她鼻尖道:“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个本事。”

唐霜眨了眨眼睛,只是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孟鹤之在她这样的目光下,当真是什么都藏不住,有些暗恨方才为何还留着一盏烛火,叫他此刻瞧的清清楚楚。

“将军在想法子,事情或能回旋。”

他斟酌了下,只是含糊的说了,一来怕给她希望,最终仍旧是那么个结果,怕她希望落空真受了打击,白欢喜一场,二来,怕她知晓贺家的牺牲,叫她心生愧疚,觉得欠他什么。

唐霜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唇角微微勾起,应了声“好”后便并未再多问一句。

她确实很通透,并不给旁人添麻烦,这样的唐霜,如何叫人不欢喜。

孟鹤之没讲,其实快的话,明日便能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翌日上朝时,李丹递上了请愿书。

皇帝见时,看了眼下首默不作声的高朝,才看向李丹问:“爱卿何意?”

李丹举着笏板上前道:“圣上,唐温伯为四皇子私造龙袍,亏礼废节,早已证据确凿,此案累累,留他在世,便是晖藐皇权,如此案犯,竟还在大理寺监牢苟活于世,臣恳亲圣上务要留他侥幸,此乃百官请愿书,名录在上,还请圣上肯允。”

话音落下,朝堂半数官员皆都垂首高喊:“还请圣上肯允。”

看着跪满半堂的官员,邹沢陆绻对视一眼。

皇帝神色难看,身为帝王,最恨被人要挟,尤其是满堂朝臣,竟非要逼他做个决断。

他将眸光看向默不作声的邹沢。

高朝抐了下嘴角,敛了敛眼皮,并未有多少紧张,左不过是又拿出另一份请愿书来。

邹沢上前一步,李丹便出声讥讽道:“邹将军,你虽为唐家婿,也该分得清是非,莫不是要给唐家说情?”

邹沢看了他一眼,眼里皆是蔑视道:“李大人,你当以为我是你吗?”

李丹被说的一怔,邹沢才上前道:“圣上,前方战事吃紧,至使国库待补一事微臣已经寻到了办法。”

说这便从怀中取出奏章。

皇帝闻声有些激动,黄绯忙上前接过奏章,呈交给了皇帝。

这一事打得在高朝李丹等人措不及防,高朝看向李丹,李丹则是一脸不解的耸了耸肩头。戚禅和眼眸深沉,眸底有暗色划过。

高朝色露阴沉,目光落在皇帝阅览的奏章上。

皇帝只粗粗看了几眼,忽而便眉开眼笑,在高堂上高声道:“好,好!邹沢!你可是解了朕燃眉之急!”

邹沢闻声垂首道:“为朝臣者,自要为圣上排忧解难,为百姓思量办事,此是邹沢分内之事,圣上谬赞。”

这话便是点了在场跪倒的大半朝臣。

皇帝眯了眯眼眸,又看了眼奏章上末尾的意思,便将矛头对上了李丹。

“说的很好。”皇帝抿唇又道:“李丹,同为朝臣,你又做了什么!”

李丹吓到腿肚子打颤,忙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微臣,微臣也是为皇权思量啊,圣上!”

皇帝闻声嗤笑道:“思量皇权,你倒是说得出!朕倒是不明白了,他唐温伯关在监牢里,也定了刑事之期,怎就叫你思量皇权?叫你这番费尽心思非要除了他?眼下外患在即,战事吃紧,你未说给朕解忧,大费周章凑这什么请愿书,将那双眼睛盯在这等子细枝末节上!李丹,你可是差事太轻,太闲了!若是清闲,这位子大可给旁人坐!”

皇帝震怒,满堂皆惊,忙跪倒在地,今日名帖在上的,有一个算一个,皆都冷汗直冒,生怕皇帝还觉不大顺气,连带着自己也被责骂。

李丹脸色难看,忙求饶。

皇帝恍若未闻,眯了眯眼睛看向高朝问:“老二你看如何惩治!朕看不是那什么唐温伯活着在挑衅皇权,倒是这李丹,今日做这一出,才是挑衅皇权!”

高朝被点了名,深知这是敲打,垂首道:“父皇说的是,李丹这回确是胆大包天,小惩大戒也该应该,只是李丹自为官来,做事恭谨本分,今日之举许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手下留情,不若罚了半年俸禄当失察论处如何?”

话音一落,在场不少官员皆都附和。

皇帝又看了眼百官,喃喃道:“一时糊涂?”

李丹闻声忙也应道:“是,是微臣一时糊涂,还请圣上赎罪。”

皇帝点了点头,好似是被高朝说服:“如此说来确实有些道理。”

李丹好似如蒙大赦,正要轻松口气,却见皇帝话音陡然一转道:“既然糊涂,那想来是年岁太大的缘故,你如今也已五十了吧。”

李丹不知皇帝此举,看了眼高朝道:“微臣今岁四十有六。”

这个年岁,正是官场上最好的年岁。

皇帝点了点头道:“是朕大意了,不该叫你如此勉强,你如今既易犯糊涂,一桩事都断不清楚,便也该退位让贤了!”

说罢不带众人反应,便高声宣布:“李丹自即日起,着为从四品光禄大夫。”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从四品!李丹竟被连降三品,这便是直接从中枢之职被贬出了边缘。

李丹闻声面惨白一片,瘫倒在地。

高朝,戚禅和也是一愣,怎也没想到皇帝这回竟如此决断。

邹沢则是嘴带冷笑,看着李丹。

“自今日起,唐温伯刑之期再不可议,若再敢如今日这般,便也当如此处置!”

说罢便挥袖散朝,临走时点了高朝,邹沢两人:“随朕去趟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