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谢怀回宫复命后,也并未回钦天监,直奔回了府。

唐缇此刻正慌不择路,知晓因自己当日犯下的糊涂事,如今连累的小妹夫婿也受到牵连。

只等着谢怀回来好好问一问。

谢怀一进门,就瞧见唐缇人站在长廊上,也不大惊讶,好似生知唐缇秉性。

唐缇瞧见谢怀,忙奔了过去:“谢大人!孟鹤之他……”

谢怀挑了挑眉头看向唐缇问:“唐公子行止一贯如此?”

唐缇怔住,脸上显出难堪来。

“你进府上时,谢某应当早与你说过,人心难测,尤其府上下人多,也未必都是忠心耿耿的,若是叫二皇子听到风声,莫说唐家援救无望,就是我谢家也要受到牵连……”

唐缇脸色难看,青灰一片,自知有愧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担心……”

谢怀看向唐缇,神色难测,捏了捏眉骨才道:“眼下正是关键,还望唐公子做事时切记三思。”

唐缇艰难点了点头,可心里又止不住想问。

谢怀并未在为难他,开口道:“一切安妥。”

“当真!”唐缇不禁大喜,心中那一直高悬的弦终于落定,而后忙朝着唐缇躬身谢道:“多谢谢大人!”

谢怀笑而不语,自个却之不恭,含笑应下了。

只是目光落在面前这少年郎上,神色一沉,忽道:“二殿下还在寻你!”

听到高朝的名字,唐缇神色一黯,而后又咬起牙齿来:“疯子!”

谢怀嘴角微微一勾:“你就不好奇,二殿下为何非要寻你?“

还能为甚?秉性怪癖,想到在皇子府受到的屈辱,唐缇便忍不住将他碎尸万段。

可那些事,实在难以启齿。

面上带了些许屈辱模样。

只是面前的谢怀笑盈盈的盯着他瞧,看的唐缇心里发毛,心猛然一坠问:“谢大人什么意思?”

谢怀上前一步问:“我想问问,你在二皇子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寻常人质不说严刑拷问,铁牢囚禁,也该落魄无助,轻瘦几斤,倒是没见过又像唐公子这般的,无半分人质该有的落魄。”

唐缇咬了咬牙回:“我只是……”

谢怀挑了挑眉头提醒道:“二公子想清楚些再说,许是事关唐家的关键。”

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唐缇的脸紧握成拳,一会红一会青的,很是难看。

谢怀自始至终只是含着笑意看着他。

唐缇吐出一口浊气道:“他好似喜欢男人……”

谢怀显然也是一怔,没想到是这个答复,第一次在他脸上瞧出愕然来:“怎会!”

唐缇说了,他还不信,面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恼恨:“这事我会胡乱说?虽未叫他得逞,但他那举止分明就是!”

谢怀沉下心来,手不住地掐算,人好似陷入癫狂之中,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对!不对!”

唐缇一副莫名其妙奇妙的样子看着他,总觉得他是疯了。

他实在无言,摊上这样的事,该疯的不应该是他吗?

谢怀顿下脚步,看看天又看看掌心嘴上还道:“我本就奇怪,照理说那样生辰出生的人,不该如此,分明该是个皇.....”

话毕又顿住,为求稳妥他又追问道:“二殿下府上可有旁人?”

唐缇愣住:“什么旁人?”

谢怀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咬了咬唇道:“像你这样的人!”

唐缇脸色一沉,虽觉气恼,但也知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沉吟半晌,在他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我去哪都有人跟着,并未发现旁人。”

顿了顿道;“他这人心思深,定是深藏起来,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些年竟什么都没发现。”

谢怀摸了摸自己下巴,忽抬头看向唐缇认真道:“若是只有你一个呢?”

“你这是什么话!”

谢怀安抚道:“你莫气恼,你只仔细想想,是不是如此!说白了,你是二殿下的死穴,但凡露面,便是玉石俱焚,为何他死也不肯动你,自你失踪后,就没一刻停下寻你。”

唐缇抿了抿唇,脑海中又不禁浮现起那人黑黝瞳孔里的认真。

他挺了挺腰板道:“那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倒霉?竟被昔日称兄道弟的哥们瞧上了?

谢怀没答话,只是又反问道:“你们可有坦诚相见过!”

唐缇脸色刹那就白了,怕慢了一步就毁了清誉,甩袖道:“没有,自然没有!我怎能叫他得逞!”

谢怀闻声神色里竟然出现些许失望。

唐缇自然看的清清楚楚问:“你很想我们有什么?这什么都没有发生,谢大人是不是很失望!”

谢怀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方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思量唐缇,想解释又觉得无处可讲,毕竟自己想的,也只是毫无根据的猜忌,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而后看着他若有所思问:“你两朝夕相处就没发现出二殿下的不对来?”

不对?有何不对……

谢怀眸光一闪引导他问:“有没有觉得她……很软?”

软?

谢怀虽已年过二十,可实在并未成亲,后院干净得很,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对女子没有个笼统概念,唯一有的,也就是路过酒楼时,听几个男子细说青楼女子如何如何……他也并未故意窥探。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是面红耳赤呼吸灼热,憋了半晌也只是总结出这么个结论来。

唐缇愣了一下,只因压根没往这处想,还愣了一下:“为何会软?”

谢怀抿了抿唇,实在无言以对,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还不明白。

他无声叹息一声,看了眼天色,转而什么话没说就直接走了。

唐缇正要伸手喊他,可忽然猛然一怔,瞳孔骤然缩了下,手都一颤。

只听他喃喃低语道:“不!不会……”

可他似乎已经从往日的记忆里,窥探出些许不寻常来,经过谢怀一提点,那怀疑便越渐越深。

须臾只听他咬牙切齿道念叨了一声:“高朝!”

他好似已经百分百确凿了,依然不需要去验证,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在长廊上静默良久,须臾之间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掀起一抹诡异的笑来,甚至比这入深秋的夜还要冷。

因要科考,官员也得应避,谢怀人都到了贡院门口,见到紧闭的大门,这才后知后觉,拍了下自己脑袋懊恼道:“真是昏头了。”

而后是恹然让车夫调转车头,先去宫中一趟。

只是马车调转时,马车居与旁人家的碰到一起,猛烈撞击,让谢怀都趔趄了下,掀开帘便往外头看去,瞧清楚是邹家的帜旗,愣了下,下一刻就瞧见同样掀开车帘往外头看的唐烟。

谢怀看了眼贡院大门,又看了眼邹家勒停的车马,忽就悟了。

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邹夫人。”

唐烟认得谢怀,点头回道:“谢大人。”

看了眼相撞的车马,有些怔然。

谢怀咧起笑来道:“本有事要寻陆大人,倒是忘了贡院禁严。”

提到陆然,唐烟神色有些许不大自然。

谢怀瞧出来,便他心眼坏,问了一句:“邹夫人也是来寻人的?”

唐烟面闪过慌乱,这声也在她耳朵里尤为刺耳,她嘴角扯了扯道:“路过……我只是路过。”

谢怀闻声恍然大悟,长“哦”了一声,而后朝她笑了笑。

大有一副她先请的意味。

唐烟看了眼贡院的门,又看了眼谢怀,撂下车帘对外喊了一声:“回府!”

蕊素无奈,转头去吩咐车夫。

谢怀看着车马离去,嘴角的笑意淡去,看了眼贡院大门喃喃道:“真是劫啊!”

又看了眼唐烟离去的方向,感慨道:“唐家两个女儿命倒是很好。”

“啧”了一声,回到了车厢,敲了敲车壁道:“进宫!”

车夫领命调转车头进了宫。

无人注意到,贡院门口角落处挺着车马,正是陆家的帜旗,只见直存从里头探出头来,眼神有些许复杂。

唐霜难得清静几日,回来便迷迷糊糊睡下,一连昏昏沉沉好几日,真清醒竟春闱都要结束了。

睁开双眸还有些迷离问:“什么时辰了?”

春织忙上前将她扶起道:“申时了,姑爷快要出考场了,姑娘可要去接?”

唐霜闻声忙掀开软被下了地,竟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春织忙上前扶住她,一双眼睛仔细的盯着她,还不忘叫又冬拿起大氅跟上。

“姑娘,慢些!”

这如何慢得,唐霜生怕完了一步,考场门户大开,他瞧不见自己。

见她一连跨过三个台阶,春织瞧着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春织跟着小跑便提醒道:“姑娘修养昏睡这几日,张先生来问过好几次脉,虽说胎儿安稳许多,但还是要当心的!”

唐霜闻声顿下脚步,心坠了一瞬,而后忙抚向自己小腹,她这将将清醒,竟是忘了自己身怀有孕了。

唐霜不禁小心起来,转而看向春织问:“当真?”

春织笑道:“姑娘若是不信,等回来奴婢再去请张先生来,您自个儿问问。”

唐霜长吁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嘴角不禁泛起几分笑意来,不过须臾嘴角又下压,孟鹤之虽醒来,可两人一直没时间商量孩子这事。

想起他的态度,唐霜心口有些泛酸。

本雀跃的脚步忽就却步了,春织一眼便瞧出来,忙伸手扶着唐霜往前头走:“姑娘还愣着作甚!再晚些该接不到姑爷了,姑爷那日不是特地跟姑娘约定了,定要姑娘亲自去接吗?”

唐霜见状也不好多想,被春织半推半就的就上了马车。

马车上,春织劝慰道:“姑娘莫要多想,经过此番,也未必是坏事,你也知晓姑爷的心病,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这么多日下来,衣不解带的照料,也未有半分嫌弃,姑爷足以瞧见姑娘的决心,定会再好好想想的。”

唐霜没言语,只是眼神恹恹,她太清楚孟鹤之了,这人脾气极其硬,定下的主意很是难改动,她低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孩子,你父亲也很喜欢你,只是他胆子小,怕......你且等母亲好好劝劝他。”

自打孟鹤之病下后,唐霜便时常对着自己腹中孩儿喃喃自语,怕孩子知晓他父亲其实不愿他降生,听了伤心。

春织在一旁看着心疼的很。

唐霜朝着她笑了笑,勉强自己没什么关系,转念忽又想起了唐烟来。

开口问道:“长姐这几日可来了?”

突然提起唐烟,春织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眼神下意识便有些闪躲,自打那日交代过蕊素后,邹家便在没派人来过,她也没派人去问过,她是怕真有什么事,自己瞒不住叫姑娘瞧出来,又惹得姑娘操心。

“怎么了?”唐霜问道。

春织忙一副轻松模样道:“没来过,奴婢上次回来时,听蕊素讲大姑娘这些日子在给将军诵平安经,许是在忙这事还未抽身。”

唐霜有些惊异,觉出些许匪夷所思来,若是按照以往,她派人传话,长姐必是要亲自跑一趟的,从未被什么事情绊住过。

正要问春织时,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夏添的声音:“少夫人,到了!”

春织忙掀开车帘道:“姑娘!到了!奴婢这就去寻姑爷!”

说着便窜下了马车,不留给唐霜问话的机会,唐霜蹙了蹙眉头,直觉有什么,可眼下也不是问的时候,恰此刻一声锣鼓声响起,里头有侍卫到工院门前高和春闱试毕,考生散场。

唐霜心下一急,就要下马车,却被夏添拦住道:“少夫人就在马车上等着,这人多,以防不长眼的错上伤了您。”

唐霜想了想也是,掀开车帘往外头看去,此刻考场外人头攒动,都是来接考生的,她眼见着身穿藕粉色衣裙的春织扎进了人堆里,便没了踪影。

一时间觉得有些许好笑,目光也不住四处去找孟鹤之的身影。

下一刻她眸光一顿,便对上了孟鹤之那黑黢黢的眼神,一个站在贡院门前,一个还坐在马车里,却是这样不约而同对上了目光。

唐霜这么些日子,心里的委屈似顷刻间散去。

也不知为何,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唐霜便觉得心安上了许多。

她瞧见春织那丫头窜到了他跟前,孟鹤之微微颔首,便跟着她往外头走。

这短短距离,好似是越尽千帆唐霜忽觉得鼻尖发酸,她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怎自打有孕后,便一直很爱哭哭啼啼。

孟鹤之走到马车下,眸光深又寂道:“我回来了。”

走的近些,唐霜才惊觉他清瘦了许多,眼角泛着乌青,下巴竟还生出了拉碴胡须,下一刻孟鹤之便攥紧了马车里,唐霜还诶反应过来,便被孟鹤之抱在了怀中。

他虽好几日未梳洗换衣,身上却不难闻,唐霜鼻息间扑满了墨香。

唐霜被他拥抱在怀,他下巴一直摩挲着她,一下又一下,霸道又贪婪,可又带着依恋,只听他在耳畔边问:“可想我了?”

唐霜这回未在躲他亲昵的接触,难得很是主动的回应他,应道:“想!”

只是这话刚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嗓音沙哑,一听便知方才哭过了。

果不其然,男人察觉到了,身形一滞微微松开她,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她,手在她眼角抚了抚问:“哭过了?”

唐霜忙擦了下眼角摇头道:“风大,吹的!”

她抓住他的手关切问道:“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其实一直记挂着他的身子,刚清醒就又来这贡院受苦,很是担心他吃不消,尤其见她轻瘦了不少,更是担心得很。

也不等他答应,忙敲了敲外头车壁:“春织,快回府!”

孟鹤之见她抱在怀中,她两条腿被他紧紧并拢道:“我好得很,你莫要急!”

唐霜却是不信他了,自打上回后,便知晓他是个要强的性格。

“不成那你说的不算!得需张先生瞧过了我才能发下心来。”

她一双眼睛就娇娇的瞪着他,仿若在说,他不应她,她立时便能叫他好瞧。

此刻的她好似是只炸了毛的兔子,孟鹤之实在手痒,在她发间揉了揉道:“好!回府!”

唐霜闻声这才满意。

马车刚动,却忽又停下,两人不解对视一眼,掀开帘看去,竟是直存。

“孟公子,我家大人有事约您相商。”

孟鹤之撇撇嘴,心下暗骂陆绻怎这样没有眼色,也不待唐霜说话。便撂下车帘道:“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我也不是铁打的,想让我死了不成,去回你家大人,明日我去见他。”

说着便对着外头的夏添道:“夏添!走!”

夏添欸了一声,有些抱歉的看了眼直存道:“我家公子大病初愈,确实累不得了,大夫此刻正在府上等着呢,耽误不得,还劳你回去与陆大人说说清楚。”

这话自夏添嘴里说出来就好听许多,直存从方才的呆愣中回神,点了点头道:“明白的,我回去回禀我家大人。”

夏添轻松了口气,而后扬鞭便离去。

直存看着离去的车马喃喃自语:“这大公子说话还当真是不中听啊。”

直存走到马车旁,回禀完话也未见陆绻答他,他有些奇怪,抬头却见自己大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处瞧。

神色竟有些些许在意,直存已久不在自家公子脸上瞧见这神色了,除了遇到那位的事,他后知后觉,心猛然一惊,顺着视线看去,果在人堆里瞧见了蕊素的身影。

只听陆绻喃喃问:“蕊素?”

直存忙打着马虎眼道:“大人定是瞧错了,小的没瞧见在哪呢,定是劳累这么些日子眼睛花了。”

说着便要车夫快走。

车夫会意,扬鞭便要离去,只是这鞭声竟吸引了蕊素。

她顺着声音看去,瞧见是陆绻的马车,眸光一亮,就要往这边赶来。

陆绻瞧的真真的,在看直存一副心虚的模样,抓住车门道:“停下!”

车夫还是头回听见自家大人如此戾呵,忙勒停了马车。

陆绻看向直存,眯了眯眼睛问道:“说清楚!”

直存抿了抿唇眼神里有些倔强,又带了些许心疼:“大人,大姑娘的事咱不管了成不成,她当真不配......”

“直存!”陆绻满含怒意的呵斥他。

直存停下了话,撇了撇嘴,仍旧有些愤愤不平。

“到底出了什么事!”陆绻问道。

直存倒也不是凭那日一眼,就猜到是唐烟要寻自家大人,自打那日起,他心里就有些在意,而后便命人去邹家打听了一二,虽未打听出详事,但大约也猜到了一半。

再加今日二见蕊素,便更是确定了。

见自家公子当真生气了,直存无奈道;“应当是邹家出事了。”

邹家出事了!

陆绻眉眼一蹙,眼底都是在意,说话见蕊素已经走到了马车边。

瞧见陆绻忙躬身喊了一句:“陆大人。”

陆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蕊素闻声一怔,显然没想到陆绻如此直白,便接话道:“我家姑娘在老地方等您,劳烦陆大人去一趟。”

陆绻之间微绻,撂下帘子后便没了动静,这突如其来的,谁也不知道怎么了,蕊素生怕他不应,忙又道:“大人!我家姑娘等了你好几日了,只求见大人一面!”

车厢里去仍旧无人应答。

蕊素咬了咬牙又道:“劳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去一趟。”

直存攥着拳头怒目而视道:“凭你们也好意思提往日的情面,蕊素,你家姑娘是怎么待我家大人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怎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些话来!当我家大人是什么!”

蕊素被羞的脸直臊,可是也是毫无办法,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车厢。

只听里头许久应了一声道:“带路吧。”

直存愣住了,喊了一声:“大人!”

陆绻却是没应话,只是重复道;“带路!”

直存听出自家大人这是真生气了,怨恼的等了一眼蕊素而后道:“你还愣着做什么,都求到了,还在这装什么傻!”

蕊素有些委屈看了眼直存,倒也不怪他对自己这般不客气,易地而处,若是自己姑娘被如此辜负,她也是不会有好眼色的。

总归是能交差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到了所谓的老地方。

是个不大的书阁。

如今春闱刚才结束,都忙着修生养息,这书阁人便格外少些。

这处是陆绻求学时呆的最长的地方,那时唐烟常来陪他,有时一陪就是一整日。

只是自打两人情断后,陆绻也就没再来过。

有时路过,也未从进过,只是停着马车子远远的瞧着,这一瞧许就是好几个时辰。

直存嗤笑一声:“真是会选地方。”

蕊素看向直存,直存又瞪了她一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家姑娘倒是最会那刀子往我家大人心窝子里扎!”

蕊素今日被气的够呛,只是想到屋子里的两人,她又只能把话咽下了,只是一门心思的记挂着屋内。

屋内陆绻坐在椅子上,眼皮微耷没看唐烟,唐烟则是坐在明窗前的杌子上,垂着头也不说话。

两人已久不再这蔽塞的屋子里呆过了。

陆绻余光里的人一动不动,他索性收回目光道:“我时间不多,有话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应当知道后果。”

唐烟抿唇,也不敢看她,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道:“他受伤了。”

这个他是谁,陆绻几乎不用想也知道。

他闻声侧目看向唐烟问:“所以呢?”

唐烟觉得有些难堪,可眉宇间的焦急又遮掩不住:“我想求你去宫中查探查探,他到底要不要紧!我虽收到信,但信上却无详细,我想着圣上那里定然清楚。所以想.....”

“所以想让我去替你问问?”陆绻嘴角掀起一抹讽刺又道:“唐烟!你也想得出!”

唐烟自也知道她此刻很不体面,可她已经毫无办法了,她直接道:“邹沢的事,向来瞒的很严,我只知道,圣上对他尤为关心,时常往来信件,有些事情,毕竟我这个做妻子的都要清楚,我也是没有办法……”

陆绻闻声神色有些微变,他忽像是想到了什么,嗓音里有些干哑道:“你此话当真!”

唐烟点了点头道:“自然!”

陆绻又问:“他当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