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秦若对白狼王夫妇道:“这镜子应该就是这凹槽的钥匙, 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也感谢你们为我打开这条路。”
说完,白狼王夫妇点头之后, 秦若看了眼右腕上的手表, 随即左手按着镜子隔空对准了那个看着大小和铜镜一样的凹槽, 随即一道月光经过泉底的反射照回镜子上, “咔嚓”一声轻响, 秦若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泉水波光一闪,覆盖了那露出的凹槽, 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好像过了许久, 又似乎才瞬间,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秦若的五感六识, 她用力睁大眼睛, 伸出手感觉应该放到了眼前, 可是连手指些微的轮廓都看不见。
一阵风吹过,秦若感觉自己的双脚终于踩在了实处,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在努力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空气里一阵死寂,她往前走了一步,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缓缓吸了一缕空气, 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这才开大口大口喘息, 可是耳中却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秦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把手中死死攥着的铜镜装回衣兜里,随即恰了个符诀,左手指尖燃起符火,率先看向右手手腕上的手表,四点二十一分,在拿着那个铜镜对准泉底前一秒,她看了眼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也就是说,至少可能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确定了时间,秦若把左手往远处伸了下,想把符火照亮的范围扩大一点,可是依旧只能看到手掌大小的一块地方,她把手往低处一放,这才看清……
脚下踩着的,是累累白骨。
把手上的符火往前移了几厘米,再看,依旧是白骨。
也就是说,她脚下这条路,就是白骨铺就的。
秦若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并没有踩着凸凹不平的骨头该有的触感,可是这一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空气中终于传来了声音,“咔嚓”“咔嚓”一声接着一声,就像……
就像齿轮转动的声音,也像组装玩具时榫卯之间的卡扣摩擦声。
声音越来越响,近处的仿佛在耳边,远处的仿佛向前延伸了几米远。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我一生积德行善,见佛拜佛遇庙上香,为何我一家人落得个被山贼灭口弃尸荒野的下场?为何我死后还要白骨铺路任人践踏?”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秦若眼前刷的一亮,她面前,正是一具森森白骨,那黑洞洞的眼眶与她对视着,那一瞬间,白骨上刀痕累累血流成河,但这个画面仅仅只是一瞬间。
秦若打量了她所在的地方一眼,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除了望不见尽头的白骨,空无一物。
“你儿子奸污良家女子,那女子不堪受辱跳井自戕,其父母告官,那县令反被你收买,六旬老夫妇被冤打五十大板,衙役抬回家就死了,你在佛前求得功名利禄,在庙里拜的男盗女娼,漫天神佛凭什么救你?你三世有善人贤明,却每一世恶事做尽,那山贼前两世被你冤杀全家,第三世还报于你,所以他死后能去投胎,你的枯骨只配任人践踏。”
秦若话音落下,那具骷髅一散,又成了脚下的铺路骨。
“那我呢?十年寒窗一朝高中,辛辛苦苦走上金殿为臣,我不过想活命,不敢有违圣意拒尚公主,为何龙头铡下不容情?死后还要白骨铺路投生无门?”
秦若踩着那散去的白骨,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具无头骷髅挡在了她面前问因由。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戏中最著名的驸马爷呀,”秦若啧了一声,“真遗憾,包大人还是太仁慈了,搁我审判你只配狗头铡!”
“你十年寒窗苦读就是吃了十年软饭,你发妻秦香莲奉养你父母,一人种田供养你读书,你的笔墨纸砚哪一样不是她辛苦劳作换来的,她十月怀胎为你生儿育女,你一朝高中攀龙附凤,你在金銮殿上当皇亲国戚,她在家里剪了头发换棺材,剖坟脏你父母,带儿女上京寻亲,你先是差太监羞辱,再是派韩琦杀妻灭子,最后幸好老天有眼,包大人将你这不养父母杀妻灭子忘恩负义的畜生绳之以法,你哪有脸叫屈,踩着你的骨头都让人恶心!”
“哗啦”一声,骨架再次散尽,秦若踩着骨头走了过去。
一步一问心,一步一审判,随着秦若一步一步跨过,回头看,来时的路已经走了老远。
最后一句骨架倒下,秦若掏出了五帝钱辟邪剑,右手持剑左手抹过剑锋,一道血光一闪而逝,“我不成佛,白骨问心于我无用。”
“这幻境你是自己散?还是等我破?”
说是这么说,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挥剑精准的朝坎位一挥而下,随即一拍衣兜,把獓因放了出来,“那些白骨里的怨鬼都是你的零嘴儿,去吧。”
獓因欢呼的吼了一声,撒着欢儿冲上了秦若才走过的白骨路,对着那些白骨里愤愤难平的怨魂一顿吞食,一边吃一边美滋滋的想,这个主人真不错,他时不时来这么一顿,就像过年一样。
秦若这才露出真正的目的,早在看清脚下是白骨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是一条问心路,可是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的地藏王菩萨最终都难以渡空世间罪孽,她一介凡人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玄学能力罢了,她又怎么会有渡尽世间善恶的不自量力的想法呢?
她耐着性子多走这一路,只是给獓因的零嘴儿进行一下严选优品罢了。
挥出的剑影化作一道黑红交织的巨蟒,张开巨口吐出猩红的蛇信子朝着坎位扑了过去。
獓因吞下最后一个怨鬼回到秦若身边那一瞬间,“噗”的一声,他们身后白骨路化作了齑粉,眼前的一阵刺目的强光传来,霎时间,照的秦若几乎睁不开眼,画面一转,再看时,秦若眼前,是一片湖泊,而她,正身处在沙漠里。
一望无际的黄沙,眼前碧蓝的湖泊,和炎热的温度,脚下的沙粒都带着一股滚烫的触感。
秦若抬手,一看手表,四点三十一分。
也就是说走那一条白骨路到破了幻境,才过去了十分钟。
秦若看着眼前的湖泊,平静的毫无一丝波澜,像藏在沙漠深处的一颗蓝宝石,她走近俯身,清澈到映着蓝天显得湖水是蓝色的湖泊竟然照不出一丝一毫的人影。
她蹲下身伸出手要往水里浸入那一瞬间,一个犹豫秦若收回了手,随手捡了一颗珍珠大小的砂砾往水中一丢,一道波纹打着旋儿的朝远处扩大散开,平静的湖面一闪,终于映出了画面,却不是蓝天白云,也不是秦若。
画面里,是一间病房,一片白色的空间里,清晰可见墙上的白漆斑驳掉落,一个人躺在**,光秃秃的头上没有头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搭在眼下,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瘦弱的右手上扎着输液针,另一只左手指尖上,夹着脉搏血氧仪的夹子。
那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秃头病人,长了一张和秦若极其相似的脸。
画面一闪,一对中年男女开门走了进来,女人提着食盒,两鬓的白发衬的脸格外苍老憔悴,男人眉间的川字纹深的可以夹住一根针。
中年女人看到**的人,捂着嘴伏在了丈夫的肩头无声哭泣,只有颤抖的身躯昭示着她的悲伤。
“爸,妈……”
秦若嘴唇动了动,一声哽咽溢出唇角,现实里的她……昏迷不醒把英俊潇洒的父亲和美丽温柔的母亲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吗?
如果,如果她现在死去,会不会在那病**醒来?
泪流满面的秦若,怔怔看着眼前的湖泊,心底一阵一阵涌起跳下去,跳下去就能回家见父母的想法。
她仿佛忘记了她在哪里,一心只想回家见父母,缓缓松开的左手,攥着的獓因木雕脱手而出,秦若满眼急切的看着湖面,站起身,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獓因急的团团转,口中叼着她的衣角轻扯,可秦若却视若无睹纹丝不动。
平静的湖面上西北角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缓缓冒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水泡,秦若脚跟离地缓缓踮起脚尖身子前倾,就在她即将跃下湖泊的一瞬间,她猛地睁开双眼,眉眼一厉抬起手中五帝钱辟邪剑就朝着西北角处一戳,再看她本人,眼里哪有丝毫沉迷,借着獓因的力道秦若剑尖轻点湖面,一个鹞子翻身,衣角擦着湖面险而又险的落回了地面上。
巨蟒的虚影带着杀气直戳湖面上那个不起眼的水泡,几息之后,血色巨蟒口中咬着一只几乎透明的东西扔在了地上,随即,化作了一道血气重回五帝钱辟邪剑。
那透明的东西在地上一个翻滚,卷起黄沙快速往水中跑去,秦若一挥手,獓因一跃挡在了那透明东西的身前,“丑东西往哪儿跑?”
秦若本来十分生气的心情被这獓因一句不着调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的,自己是个黑黢黢的四不像,总说别人丑东西,真是……真是臭不要脸。
被这么一打岔,秦若心情好了不少。
“蜃……龟?”
秦若不确定的看着那个被獓因威风凛凛的踩在脚下的东西,分明是一只透明的乌龟,龟壳和四条腿以及短粗的脖子上那个蠢蠢的头还有身后比猪尾巴还短的那一小节细尾巴,分明就是个乌龟,只是这只是通体透明的罢了。
瞧那龟背上那龙纹,应该就像她猜测的那样,是蜃龙的后裔,只是血脉不够纯净罢了,如果是蜃龙布下的幻境,那她真的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蜃龙通体透明,只有在不周山上才能显现形貌,这只蜃龟能被獓因精准的踩在爪下,就是秦若趁其不备用五帝钱辟邪剑刺出的一剑伤了它,虽然它没有传承到蜃龙的全部能力,但也绝对不是这么好抓的。
“你本事不到家还想迷惑我下这湖泊简直做梦,那住院的情景是从我记忆里我姥姥住院的记忆片段里截取的,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在乎的人威胁我,要么交出极炼之海的钥匙,要么,我卜卦正好缺个龟甲,你这能力一般,但也有几千年的修为了,勉强还能凑合用。”
秦若说着,提起那五帝钱辟邪剑就要斩,她早在看到病**的人是她自己那一刻,她就已经清醒了,她只身赵汗青那个人渣是男主的一本破书里,她最担心的就是现实里的父母,可是想尽办法也回不去的时候,那她必须要把现下的日子过好,否则对不起父母的教诲。
这个蜃龟不知死活一连设下两处幻境,其实狼族泉底的传送阵传过来就在这里,那白骨路是蜃龟设下的第一重幻境,也不尽然说幻境,因为那些白骨和白骨里的怨魂都是存在的,这第一重幻境的目的有两点,一是如果她心智不坚定心有尘垢就会被迷惑,倒在那白骨路上尸骨无存,二则是为接下来这个更为虚假的第二重幻境做铺垫——白骨怨魂都是真的,那么人下意识的会觉得接下来的画面里的东西也是真的。
这蜃龟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算计人生利用人性,可是它低估了秦若的警觉。
秦若是外婆带大的,哪怕她那时候才五岁,但外婆去世的情景深深烙印在她记忆里,二十多年毫无遗忘褪色,所以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两千年县城里的病房,当时外婆出了车祸根本不能移动,爸爸接了全国的专家去县医院做的手术,可是还是没有留下外婆的生命。
而现实中如今已经是十分现代化的时代,她就算出了事,她父母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让她住在高级病房里,绝不会有墙皮掉落的情形。
眼见这个女人跟杀神一样提剑就斩,还惦记它最为宝贵的龟壳,蜃龟迅速将头一缩,缩回了龟壳里,不等獓因发怒它头又伸了出来,张嘴往地上一吐,一个蓝色的珠子掉落在了地上。
“算你识相。”
五帝钱辟邪剑里的巨蟒几乎已经要咬到那蜃龟了,秦若及时一收,巨蟒擦着沙子一个腾身,叼起那珠子卷起黄沙无数,瞬间回到了五帝钱辟邪剑里,那一枚蓝色的珠子掉落在了秦若的手心里。
“獓因你看住它,我用这珠子试一试看看打不打得开这湖泊,打不开直接给你加餐。”
掌心里一片冰凉,那蓝色的珠子就像一滴蓝眼泪,沁着雾蒙蒙的水意,秦若走到湖畔,指尖牵起一丝煞气裹着珠子往水里一扔,蓝色的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像是湖底架起了火堆被谁烧开了似的开始翻滚,紧接着眨眼睛湖水化作了滚滚火海。
秦若等了几秒,火海仿佛燃尽了柴火寂灭了一样,眼前不见湖水也不见火海,是一条向下的阶梯。
“这个幻境水平不错,”秦若赞赏了一句,对獓因道:“带着它跟我走。”
獓因欢快的应了一声,一口咬住那蜃龟撒着欢儿朝秦若跑去。
那阶梯一眼望不到头,视线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交点,一人一兽一龟顺着漫长的阶梯往下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头,尽头处是一处地宫,地宫里满墙刻着一条巨龙,那巨龙蜿蜒在墙面上几乎看不到头。
硕大的地宫里墙上的青铜灯盏燃着一豆大小的青色的火苗,秦若带着獓因往前走,走了大约五分钟,一股刺骨的冰冷袭来,面前,秦若冻得打了个激灵,獓因慌忙吐出蜃龟一爪按住,然后朝秦若张嘴一喷,一股温暖的气息驱散了秦若的寒意,她心下一暖,看了眼獓因,“谢谢。”
獓因这一口气息,却是拿自己的修为再给秦若取暖。
听秦若道谢,它得意扬扬的蹭蹭秦若的腿,然后重新叼起蜃龟,跟着秦若往前走。
有獓因的修为护着她,秦若不需要用煞气燃起符火取暖,她径直往前走,看到了一处寒潭。
那寒潭很是奇怪,表面结着一层冰,底下一半是黄沙一半是冰冷刺骨的幽蓝的极冷之水,冰下趴着尺余长的一物正在寒潭中间,头浸在极冷之水里,尾巴却戳在沙漠里。再一细看,那怪物头部是龙头,身躯和尾巴却是带着鱼鳍的鱼身鱼尾,只是它身躯上长得不是鱼鳞,而是黑色的长毛,
正是与那鱄鱼融为一体的鸱吻。
獓因把蜃龟再次吐出来踩在脚底下,急切的对秦若道:“这就是龙老九,成了这幅德行,真是个丑东西。”
它这一句话,显然是惊醒了沉睡休眠中的鸱吻,鸱吻龙目一睁,一个摆尾跃出了水面,腾空身躯瞬间长到丈长,在水里还清晰的龙头却成了一道不甚凝实的虚影,硕大的头部已经成了鱄鱼的头,纵然如此它依旧逞强的用带着威压的目光紧锁着秦若,“小小人类安敢放肆!”
“我呸,丑东西,你还当你是龙老九呢?”
不等秦若说话,獓因先是一声鄙夷至极的唾骂,“瞧瞧你堕落成什么样了,啧啧啧,”獓因极为人性化的摇摇头,一副不忍见世风日下的模样,“你好歹也是真龙后裔,跟一条鱼勉强凑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鸱吻被气的胡须抖动着喷出一口气,“我母本就是极寒玄鱼,我与鱄鱼相就不过权宜之计。”
正在这二位吵架说话之际,秦若迅速挥起五帝钱辟邪剑画出八道锁灵符,直接封死了八个方位,鸱吻如梦初醒想逃,却已经晚了。
就像獓因说的,只有一丝龙魂在鱄鱼身体里的鸱吻,根本不足为惧。
“干得漂亮,”秦若摸摸獓因的头夸了它一句,然后收起五帝钱辟邪剑左手轻轻扣了扣右臂,对那兽头九环刀魂道:“虽然说煞气对你来说困扰,但我确实受益良多,我也承你的情,所以你这兄弟,你管不管?不管我就宰了。”
本来被困住之后无法回到寒潭里的鸱吻很是惊慌,听到秦若这句话,它猛地一怔,随即目眦尽裂的摆尾朝着秦若不顾一切的攻击而去,獓因哈出一口气困住蜃龟,然后纵身一跃迎了上去,不仅身姿矫健口中还丝毫不饶,“这会儿知道丢人了?不干人事儿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我踏马一个凶兽杀的人都没你多,你还好意思觉得丢脸?”獓因一边羞辱一边顶着角一头撞在了鸱吻的身上,那庞大的身躯瞬间撞得凝滞了一分没有攻击到秦若身上。
“你给我闭嘴!”
鸱吻被刺激疯了,不要命的驱动鱼尾朝着獓因开始攻击,粒粒黄沙同时洒落而下,它口中喷出一道冰寒刺骨的水,几乎双管齐下朝獓因笼罩而来。
“找死!”獓因怒吼一声“嗷”的一口咬住了那粗壮的鱼尾,“一身粗毛我都看不上吃,勉勉强强吧。”
这一口差点把鱄鱼的尾巴咬断,鸱吻疼的嘶吼一声在空中翻滚着鲜血淋漓的鱼尾砸到了墙壁上,墙壁不知道用什么铸的,竟然纹丝不动,只留下了一条血痕。
“你赶紧的呀,你再不发话我就把这丑东西咬死了。”
獓因的身躯在空中一个回旋,还抽空朝秦若抱怨了一句。
秦若看了眼久无动静的右臂,正要发话让獓因咬死算了之际,右手臂一凉,浓重的煞气自她右臂汹涌而出,随即,兽头九环刀的本体立在了地上。
“老九,收手吧。”
兽头九环刀的吞口处一闪,睚眦声音传了出来。
獓因见此,停下攻击的利爪落回了地面开始看兄弟争斗的热闹。
鸱吻嗤笑一声,“我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你又比我能好到哪里去?一把沾满人血的刀,嗤笑我半龙半妖,你看看你配吗?”
睚眦的话就像猜到了鸱吻的痛脚,以前本就以命相搏的兄弟,如今再见,却是这般境地。
睚眦叹了口气,“我是一把斩奸除恶的刀,因为世人觉得我龙之二子睚眦应当在凶器上做吞口,我才得以苏醒,熬了千年,才保住体内龙魂,我为刀时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我还有机会从这把兽头九环刀的刀魂修出实体,你还要机会吗?”
“诸神时代结束了,那一场天劫之后,你我九兄弟的争斗仿佛一个笑话,你还看不开吗?”
“哼!”鸱吻冷笑一声,眼中一丝怜悯夹杂着轻蔑目光看向他,“凡人如蝼蚁,若不是女娲多事儿,如今哪能让这些蝼蚁站在顶端,我那好斗的二哥竟然像个收手的赌徒一样彻底认命,你觉得诸神时代已经过去了?”
说着,鸱吻眼中闪过一抹狂热,“我母极寒玄鱼一族本就是寒域霸主,父王更是龙之始祖,我龙九子该在天地之间翱翔驰骋,绝不做屋顶的望风辟火兽!只要时空之境炼成,那位成佛之日,便是上古诸神时代再次降临之时。”
“多谢,我自己清理门户。”
兽头九环刀话音落下,原地弹出一道龙魂虚影,快若闪电朝那半龙半鱼的鸱吻袭去,只一击,那鸱吻一声惨叫已经脱落了鱄鱼的身躯,鱄鱼在地上颤动着挣扎了几秒,本体回归,化作了尺长大小。
睚眦携着一点淡淡的虚影重回兽头九环刀里。
那一点虚影就是鸱吻微弱的龙魂,比起睚眦凝实的龙魂来差了老远。
“你套我的话?!”鸱吻这才察觉自己上当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秦若敲击手臂与兽头九环刀对话那一刻,其实就是提出了交易,由睚眦出面套出这一切背后的阴谋,能套多少事多少,相应的,秦若会放鸱吻的龙魂一马。
“慢着!”
秦若见兽头九环刀要携裹着鸱吻的龙魂回她胳膊上的图腾里,出声阻止住了。
“你休想从我口中再套出一句话,要杀便杀!”微弱的鸱吻口气依旧十分硬气。
“我要知道那二十九个战士的魂魄在何处,我确实答应你二哥放你一马,但是你作恶多端,若是没有我庇护,你这点儿龙魂活不过三天。”
这一句话瞬间挡住了睚眦尚未出口的质问,确实,放过鸱吻一马和允许他带着老九这点龙魂进去她右手手臂处是两件事。
秦若敢答应,自然就有对策,一个为虎作伥的鸱吻,她答应放他一马那得足够的利益来交换。
鸱吻咬死了不再出声,秦若轻笑了下,“你看,他堕落成这种不妖不神的东西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你出来这一趟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让我的小伙伴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