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苛待

◎肆无忌惮地表达占有欲。◎

或许下一瞬就会遭遇危险, 但这时,俩人还在眉来眼去。

确实是在抵出性命去互相撩拨。

凝珑不喜程延,但程延的确能让她安心,让她遇见困难危险时, 总是想去倚靠。

程延穿着一身圆领袍, 蹀躞带环腰。额前带抹额, 小臂处戴着臂鞲,蹀躞七事叮铃咣当, 完全是悠闲的武将打扮。

这身打扮把他衬得更年轻,倒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不过无论他是何模样,他都在无形间成了她会想倚靠之人。他的身份给她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 浑身上下写满了“可靠”二字。

程延也觉得一旦脱去“冠怀生”这道束缚, 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占有欲。

冠怀生无法搂紧她的腰, 从她的耳垂吻到唇瓣,再往里探去。

但程延完全可以。这也就顺理成章地弥补了许多缺憾。

俩人没在原地停留很久, 很快便撤出去,在一条幽静的小道里走着,慢慢走到明亮的长道。

凝珑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侧眸问道:“那巷里, 是哪些人在闹事?”

程延直白地告诉她:“巫教信徒。许是教里出了叛徒,他们内部正在紧急处理。”

“原来是这样。”

程延却在心里想, 不止是这样。凝珑若能再往前走几步, 就能轻易看到,她的兄长凝理穿一身教袍, 戴着獠牙面具, 手起刀落杀着人。

程延主动握起凝珑的手, 心里却嫉妒得发狂。

方才在那倌馆里待着,他眼睁睁看着凝珑挨个把那些人的腹肌摸了个遍。

无非是几块肌肉,有什么好摸的?无论是冠怀生还是程延,她分明不愁抚摸好身材。

这便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吧。

程延侧目望去,那个精致面具依旧服帖地贴在她脸上。

程延不想再透过一层面具看她,手一挥,那面具便离她而去。

他认真道:“我想看看你的脸。”

凝珑只是把面具从他手里要了回来,却没再戴上。

“嬷嬷说,婚前,新郎新娘最好不见面。”

程延轻笑出声,“我确实有认真听嬷嬷的话。只不过今夜得到消息,说巫教派在御街一带有动静,这才出了门,上街巡逻。听岑夫人说,你生性喜静,不好热闹,常待在内宅里。今日中秋,你不在家里吃团圆饭,怎么出来逛街了?”

凝珑摆弄着面具,“那是他们四口人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程延:“你一个人出来?”

凝珑犹豫着要不要把冠怀生给供出来,可她又想问程延面具这事,便实话实说:“还有冠怀生。”

程延:“去哪儿玩了?”

凝珑不自在地摸摸鼻,嗔道:“就在街上走一走,看看摊子都在卖什么嘛。”

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其实她并不擅长说谎。每次撒谎,小动作就会多一些,声音也会放得更轻柔,仿佛是想用撒娇掩饰不自在。

程延气她的话半真半假,却也无法去责怪她。猜想她是要问面具之事,便主动开口提及:“原先我丢给他一块料,倘若他饥寒交迫,还能把这料当了换钱,养活自己。”

“不曾想,他竟是制成了面具。”

原来冠怀生说的是真的。凝珑回:“原以为你对他这个私生子只有恨,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

程延揣摩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冷酷暴戾?”

凝珑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关心冠怀生罢了。”

程延吃味:“你好像对他很上心。”

凝珑想,何止是上心啊,冠怀生人都给她上了。

她傲娇地轻哼一声,“他是程家的私生子,又不是我的私生子,我为什么要对他上心?要钱没有,要脸还勉强过得去。他哪方面都不优秀,我为什么要对他上心?”

但偏偏越解释,越能叫程延看出她有多在意冠怀生。

凝珑想把这话题绕过去,偏偏程延揪着不放。

真是稀罕呐,他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冠怀生了?

走着走着,凝珑故意往程延身边凑。起初俩人中间隔着两拳距离,现在她紧紧贴着他的身,越贴越紧。

明明道路不算狭窄,可程延就是没地落脚,快被她挤到了墙上。

凝珑呢,手指从他的手心爬到他的胸膛,整个身一倾,无比自然地歪在了程延怀里。

程延被她这动静逗笑,“你想做什么?”

凝珑亲了亲他滚动的喉结,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好啦好啦,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不要再提他了嘛,多晦气呀。”

可手指一挑,直接把他腰间环着的一个囊袋给解了下来。

随即抽离开身,继续与他保持着友好距离。

“这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程延对她的若即若离很无奈。她需要你时,你就是个香饽饽。她不需要你时,会果断地把你一脚踢飞。

“给你捎的礼物。”

“礼物?”凝珑把袋拆开,“难道你早料到今晚会在外面碰见我?”

程延摇摇头,“我本想巡逻一圈后拐去凝府,让守卫把礼物转给你。不过本就是送你的,何时何地拆开都不要紧。”

只不过方才她的举动会让他以为,她是真想抱一抱他,好纾解多日未见的想念。

看来是他想多了。

袋里装的是个小东西,拿出来才发现,原来是个用紫砂泥做的小麒麟。

很像是从她刚才看过的那个泥人摊里买来的,但仔细打量,又觉得有哪里不同。

她一时看呆了,“这是……”

“般般。”程延揉了揉她的后脑袋,“般般是麒麟的别称。我想你或许对麒麟别有一番青睐,便去学了捏泥人,捏出一个小麒麟送给你。其实早就捏好了,不过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怪不得有点丑。一个威风凛凛的麒麟,快被他捏成了个怒目圆睁的小猫。

凝珑感激一笑,“世子有心。”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相比起来,她只是给冠怀生买了个泥人,看起来很是敷衍。

不过感激之余,心里又升起一些疑惑。程延冠怀生俩人声线相同,但那声“般般”的语调停顿,竟也一模一样。

都带着能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缱绻。

难道兄弟俩竟能相像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一点疑惑很快又被那些感激压了下去。

倒不是因这礼物有多稀奇珍贵,只是很不可置信,原来真有人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做这等琐碎事。

换作是她,她定是不愿。先前给程延送的礼物,说是她做的,其实是云秀和院里的婢子轮流做的。

她的时间很宝贵,哪会用来做这种不重要的事呢?

凝珑收好礼物,与程延并肩走上正道。程延也不再缠着冠怀生不放,又牵起她的手。

这不由得让凝珑想起上次程延登门拜访,她也是像今晚这样,在他的喉结上做事。不过那次是点他的喉结,这次却是狠狠亲了一口。

“那日你来凝府定婚期,后来我与你单独相见,那时你怪得很呢,哪像今晚这么好说话。”

程延心里一沉,当时是治山假扮他与凝珑相处。不过也好,正能借此机会套一套她的话。

程延面不改色,“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哪里怪?想是你的错觉。”

“哪有……不是错觉。我跟你撒娇,你也不搭理我,浑身僵硬,像冻鱼一样。我点了点你的喉结,可你没给我面子,继续说着我不想听的话。”

不过再一想,这倒也情有可原。

凝珑又道:“不过那是你这个‘媳妇’第一次上门来见公婆,府里到处都是你不熟悉的下人,谨慎些倒也正常。”

程延接着她的话说:“我那时确实很紧张。”

这就对了嘛。凝珑解了疑惑,剩下也不再计较。

反倒是程延心里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审问治山。

他把治山当兄弟,治山却给他戴绿帽!

好啊,他胆子够大,竟敢瞒上欺下,借机接近凝珑。

想着想着,又不免郁闷。

无论他是冠怀生还是程延,头上都顶着一片青绿草原。

偏偏无可奈何。他不会因一次背叛就处死治山,也不会因一次寻乐就抹杀那些倌郎。

*

夜色已深,但街里依旧人群熙攘。大家想是玩累了,都解下了面具,歇在茶棚下吃茶,或是到小吃巷吃夜宵。

不过更多人会选择去河边看涨潮落潮,放水灯。

凝珑无爹无娘,不知与谁去团圆。程延有爹无娘,但从不觉冰冷的国公府是他的家。

俩人这时颇有种同病相怜相惜的意味,站在桥上,一起观望着美景。

河心停着一盏大船,□□们身姿妖娆,跳舞揽客。有人耍百戏杂技,赢来一阵阵叫好。

热闹仿佛与俩人无关,俩人一言不发,静静地欣赏风景。

之后便下桥去放水灯。

有些人会把对逝者的思念写到一张纸里,再把纸塞进水灯,让水灯随波逐流。

凝珑不想写,程延亦是。

站在河边忽地就有些伤感。凝珑问:“这些水灯都会漂到哪里去?它们会漂多远?”

程延回得很妙:“有两个答案,你想听哪个?”

凝珑:“听真答案。”

程延:“天一亮,巡检司就会在下游把水灯全部拦截。水灯从上游漂走,至多漂几里地。有的漂半尺就会被涟漪打翻,有的但凡过道弯,就会翻进河里。很少有能漂到下游的。巡检司派人去下游简单捞几圈,就会顺流而上,一路捡走水灯,能保护水质,也能避免河里的鱼虾误食破碎水灯。”

他放过水灯,站起身。

“有些水灯,刚放进水里就会翻。只不过数量太多,窝在其中不显眼罢了。沿岸百姓也都知道放水灯只不过是存个念想,因此并不阻碍巡检司捕水灯。”

听罢这番话,凝珑的伤感也消失大半。

她也站起身,抬眸看着满河暖黄的水灯。

“那另一个答案呢?”她问道。

另一个答案是:能漂多远,它就会漂多远,最终又漂回放灯人的心里。

但这答案太肉麻,程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索性不再说了,送凝珑回了府。

凝珑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脚底酸痛。她真想一下飞到屋里去,可考虑到身边还有个程延,便又装了装,在府门口黏着他撒娇。

程延:“要不要背你进去?你看起来很累。”

凝珑枕着他的胸肌,用力埋了埋。而后摇摇头说不用,“让府里人看见多不好,还是遵从婚前的习俗吧。”

怀搂春腰,程延却想到了政事上去。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怕等不到二人成婚,江山就得改朝换代。

程延放心不下,“这段时日,外面非常乱。方才你也都看到了,大街小巷里,随时可能有厮杀打斗。所以还是尽量少出门,待在府里总归是安全的。春蛊已解,婚前不用再去宁园,你也不用再烦忧这事。就为大婚好好做准备吧。”

凝珑“嗯”了声。

又说了会儿话,俩人才分开了来。

经过矮墙处,凝珑特意往冠怀生那处看了看。

从外面看,他屋里黑漆漆的。

天色已晚,他这时候歇息也正常。凝珑本想再把他叫过来,又想到前几晚他身上都是鞭痕,似乎再经受不起任何折腾,所以就放由他歇息去。

不过这也正给了他一个换装易容的好时机。

程延假意离开,不过半晌,又翻墙进了凝府。他把刚才那身圆领袍烧了,灰烬倒在竹林里,不多会儿便被风吹散。

之后回了屋,在榻里辗转反侧。他想凝珑或许还会把他叫过去,因此只是闭目养息。

睡不着,手一翻,竟碰到那个被他带回来的束腰带。

他随意一揪,各种带子碰撞在一起,叮铃咣当的。

借着月色,他才看清这带子的全貌。

第一根带子先从脖间穿过,相当于一个能调节控制范围的脖链。

往下的皮革带从胸肌上下两方穿过,完美勒出肌肉。再往下是腰间的黑束腰,小腹前扣着一个铁扣,铁扣下方是两条触感粗糙的绳。这绳比麻绳精致,但却会把小腹以下的东西都紧紧勒住。

勒住后,还有两条革带会绑住大腿肌肉,革带的余量多,能把大腿绑三圈。

束腰带有铁制皮制特有的冰冷生硬,倘若被他穿上身,恐怕能把他勒出血。

难怪凝珑看那玉柜时满眼震惊。想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折磨人的好物件,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试一试。

屋里没光亮,难道就能说明他已歇下了吗?

好奇怪,她怎么还不来找他。

*

卧寝里。

凝珑净了身,躺在榻里翻书看。

看的倒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个讲男女恋情的话本子。

正看得津津有味,便见云秀推门走近。

云秀手里放着一个袋子,“小娘子,这是门卫让我转交给你的。门卫说,方才你沐浴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说你想要的东西他买来了,一定要人给你。”

凝珑接过袋,拆开后发现袋里装着的正是那对小泥人。

看来是那小倌郎送来的。

凝珑只看了一眼,又把泥人摁进袋里,“放到立柜底下的那个木箱里吧。这对泥人,暂时不需要在明面上出现。”

云秀回忆着凝珑进屋后说的话,“小娘子不是要把泥人给冠怀生吗?怎么不派人送去,反倒要藏起来?”

说起来,凝珑也不知为甚要把“礼物”藏起来。

或许是不想助长冠怀生的气焰,不想让他恃宠而骄,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对他有“宠”。

但不论怎么说,经此一事,她的气也消了些。

这晚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她早已身心俱疲。撂下话本子,闭上眼很快就已睡熟。

*

待凝理处理过教内叛徒,子时已过。

平京城内,很多商铺都是巫教派的据点。

这家小倌馆亦是。

此刻馆内的客人都已走完,热闹的馆子顿时冷清下来。吊顶的长灯也被摁灭,整个馆只点着几根光亮微弱的桕烛,把馆子衬得十分瘆人。

掌柜上前迎接凝理,并主动汇报道:“教首,亥时一刻,小娘子带着一个男人来了馆里。她点了六个男人,用了束腰带这一样道具。”

“一个男人?”凝理满心警惕,“是谁?”

掌柜:“小娘子走后,我赶紧去查了查。那男人正是冠怀生。”

“除此之外,还有吗?”

掌柜忽然想起倌郎中途离馆的事,“小娘子让屋里一个小倌去街摊买了个泥人,让他把泥人送到凝府。”

凝理不禁嗤笑,“她胆子真是大,竟会主动暴露住址。”

又说:“她方才去了哪间屋,带我去看看。”

掌柜便领他去了四楼东间。

因提前知道凝理会来馆里,所以掌柜没动屋里的任何东西。凝珑用过的茶盏,坐过的蒲垫都没收拾,还放在原位。

凝理打量着屋内陈设,冷声道:“你可以出去了。”

待门扉一合,凝理才抬脚往前走去。

他捏起凝珑用过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

而后一饮而尽。

身下就是她坐过的蒲垫,手肘落在她靠过的方桌,唇瓣噙着她用过的茶盏。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隔空与她紧紧拥抱,她盘腿环着他的腰,他仰着头,用嘴接她倒下去的茶水。

这种事,兴许她与程延、与冠怀生早已做过,次数或是多到数都数不清。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搂紧她的腰肢,手指陷在她腰间软肉里,感受着她的气息。

但他只能像狗一样,用鼻子嗅着她遗留的气味,待在她待过的地方,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还不待他往更深处想,门便被人叩响。

“教首,有急事要报。”

门外人紧张得浑身发颤。教首一个人放空时,万不能允许旁人前来打扰。但事出有因,情况实在紧急,门外人这才斗胆敲了门。

凝理把玩着茶盏,眸色陡然变沉,“滚过来。”

其实无非是朝堂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凝理听得耳里都快生茧了。

“尤无庸这个草包真是病急乱投医,蠢事不断,令人发笑。这样的怂种,就算侥幸夺来天下,又能如何?守也守不住,还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天下被别人夺走。”

对面教徒不解,“教首的意思是……”

凝理把茶盏往桌上一掷。

“也罢,暂且就帮程延快刀斩乱麻吧。按原计划,挑个好日子给幼帝下毒,把局势搅乱。把下毒的罪名栽赃给宰相派里的任意一人,让他们内斗。之后想必荣王会打着清君侧的名造反,我们就默默隐去踪迹,待新朝建立后再行动。”

教徒把凝理的话记牢后便推门离去。

凝理又倒了一盏茶,喃喃自语:“大妹妹,你这场婚怕是结不成了。”

次日。

谢婉仪又来找凝珑。

婉仪知道凝珑的身世,想她也没过好中秋,便给她带来一篮饼子与糕点,说是要让她尝尝中秋饭的滋味。

凝珑正在梳妆,“中秋已过,吃中秋饭又有何意义?不如当成寻常糕点去享用,心里还好受些。”

婉仪搬高凳坐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嫁妆那事可有着落?赵家爹娘不是给你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嘛,凝家难道还有胆把这嫁妆私吞了?”

凝珑说不知,“舅母说得天花乱坠,每每往深处问,她便会岔开话题不再提。舅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老狐狸一个,别说敢私吞我的嫁妆,就是国库他也敢吞一些。”

婉仪蹙起眉头,“那你是不打算再争回来了?”

凝珑:“自然要争。只是怎么争,什么时候去争,还要再想想。”

婉仪比她还要急,“没时间再去想啦,还有几日你就要成婚喽,必须得在婚前想出个可行的办法。”

提到成婚,凝珑不免叹了口气。

她也蹙起眉,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总觉得这阵子会有坏事发生。你看现在朝里乱得揭不开锅,世道更是混乱。这般环境哪里适合嫁娶?”她晃着婉仪的胳膊,“昨晚出去还碰见有人在巷里杀人呢。我哪还敢再出去?”

婉仪被她唬得惊在原地,“真有这般邪乎?”

凝珑学起程延那副老道模样,劝婉仪不要外出,待在家里避风头。

婉仪听在心里,后来几日果然乖乖在家待着。

凝珑也没再出去,整日板着一张脸苛待冠怀生。

她用不惯束腰带这么洋气的东西,所以用的还是之前的老几样。

给他痛,又一步步教他深陷极乐。

有时看着他蜷起身躺在地上,凝珑会想:这么反反复复地折磨丢弃他,将来会不会遭报复。

可再一想,他也不过是个奴隶罢了。就是想报复,也得有底气去报复。

而他显然没有与她作对的底气。

何况再看看脚边的他吧。

眼眸翻白,嘴巴大张,脸颊升起不正常的红意,浑身抽抽。

哪里是痛的呢,分明喜欢得不得了。

凝珑就这样过日子,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这般平静。

可却不曾想,变故来得令所有人措不及防。

凌晨,雾气未消,整个平京城都尚在沉睡。

忽地,宫里丧钟敲响。再之后,各条街巷都回**起敲梆子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嚎。

凝珑没见过这阵仗,让云秀锁紧屋门,俩人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候,阖府也都紧张起来。

凝珑把榉木窗侧开了一条缝,接着便听见管事高喊道:

“陛下中毒身亡,宰相揭竿而反!”

话音甫落,便见天际雷电轰鸣,暴雨倾盆落下。

外面乱得好像能把天给掀翻,屋里,凝珑的心陡然变冷。

她的身晃了晃,接着腿脚一软,栽进了云秀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以后都是早上六点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