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十年代牧羊犬
分别只是为了再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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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脸拉仇恨的铁(脆皮)T在用自己身上所有的肉吸引狂化的野猪, 而村子里的羊圈里,公羊们也在摩拳擦掌——全村都为了野猪的事情聚在一起紧张地等待着结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羊圈这边的情况, 这无疑给了公羊们出逃的机会。
安泰用犄角挑开门闩,这一才艺它默默观察了秦冷好多天才学会的,实施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难,门打开的时候,母羊们顶着大肚子目送族群最强壮的一群公羊在头领的带领下冲出了羊圈,它们目光湿润, 对族群勇士充满信任,而那些因为身材不够彪悍, 力气不够强大, 犄角不够威风被留下的公羊们, 只能投去羡慕的目光。
安泰带着自己的亲弟弟、表弟弟、堂弟弟、儿子、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各种亲堂表兄弟向山林进发, 它的蹄子落在草地上一砸一个坑,带着复仇的怒火,公羊们的犄角在阳光下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饥渴难耐地想要见见血。
山林里, 场面有些血腥, 人的、野猪的、狗的,都有不同情况受伤,骆芸依靠的Y型大树在野猪头领的撞击下摇摇欲坠,虎子和啾啾一直在旁边骚扰大野猪,大野猪不亏是头领, 皮厚毛硬, 虎子和啾啾的口腔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骆芸看的直着急, 但她能做的就是在大野猪想要调头攻击它们俩的时候,再一次用身体当诱饵,将自己暴露在野猪的攻击范围内,把自己当成绑在野猪面前的萝卜,让它抱有能弄死自己的希望。
每每这时,虎子都看的心惊胆战,更愤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一口拿下这野猪,完全忘了就算实力再强悍,面对血厚防高的大boss也不是一口能够解决的。
骆芸再次惊险地逃过大野猪的血盆大口,成功给啾啾解围,她看向四周,寻找另一个放风筝的完美路线,当听到脚下的大树发出即将断裂的脆响后,骆芸果断放弃暂时的安全地带,跳下树往另一个相中的目标跑去,边跑边回头挑衅野猪:来追我啊,你快来追我啊!
虎子气的想打小狗子的屁股,丫的居然还敢挑衅,这时候就应该自顾自逃命去!
野猪愤怒地绕过Y型树干,哼哧哼哧奔向前方十分嚣张蹦跶的小狗砸。
骆芸在混乱的战场上旋转、跳跃,确保海拔不太高的野猪能够精准锁定自己,在对方即将追上来的时候,再次跳上一个Y型树杈,对树下的野猪汪汪狂吼。
野猪抬头看着她:……
骆芸后来回忆,当时野猪看向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可怜。
骆芸站在全场最高点,将所有战况一收眼底,战况很是乐观,人们把野猪一个个分开,让它们各自为战,然后一群人上去围殴,将以多胜少的经典战术发挥的淋淋尽致,狗子们更是配合无间,雪雪叼着一个猪蹄子使劲往后拽,疼的那野猪嗷嗷惨叫,大黄上去一顿扑咬,将野猪的脖子咬的鲜血淋淋,从大黄和雪雪发红的眼睛可以看出来,它们馋坏了——这是美食的力量!
纵观现场,唯一难搞的就是这头大野猪,等人们收拾好其他野猪,这头野猪也命不久矣了,所以骆芸并不担心,她只要护住虎子和啾啾不受伤就可以了——用她养肥了一圈的身体。
野猪那个气啊,它也知道这时候太执着黑白狗对自己不利,身边两个骚扰的犬科动物实力不弱,它只是仗着一身结实的皮肉硬抗伤害,可每当它脑子冷却下来想要转头攻击另外两条胆大包天的犬和狼时,站在树杈上非常欠揍的黑白狗就摇晃着它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自己眼前瞎晃,晃的它更加狂躁,血压biubiu往上窜,恨不得上去一口咬掉她欠扁的大尾巴。
骆芸再次抬起屁股,将尾巴高高抬起,野猪的利齿在半空中咬了个空,再次懊恼地掉回地上,野猪气得发疯,愤怒地冲撞树干:你丫给我下来,我们单挑,单挑!
骆芸:你当我是大傻子啊!傻子才跟你单挑!
野猪:啊啊啊,你个怂货。
骆芸:啊呸!
以上全部都是野猪的颅内骂架。
被脑补气到的野猪气得浑身都快冒烟了,眼睛充血,眼白都看不见了。
骆芸看的一脸莫名其妙,野猪仇视她她知道,但现在她什么都没干,野猪咋突然快气炸的样子?
她都怀疑不需要虎子它们出手,野猪单单看着她,就能把自己气死。
骆芸骄傲:我真是个合格的T。
靠脸就要赢了,都不需要输出什么事儿。
虎子张口掏野猪的肚子,被野猪一蹄子踹开,就它这个吨位,踢力十分骇人,虎子机敏地躲过,绕着野猪寻找弱点,它不能让小狗子再冒险了。
啾啾也急,这可是它的首战,可它连一头野猪都没搞定。
边上的老村长指着骆芸对村子里的人喊:“你们赶紧派几个人去帮妞妞,妞妞都吓得爬树上去了!”
立刻有几个宝山村的村民结束手里的野猪,赶紧提着武器去支援被吓到爬树(大雾)的妞妞。
安泰带着公羊们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仇敌大野猪被一群人和狗子围攻,它的黑白小保镖站在树杈上对被围殴的野猪狂吠。
安泰大吼一声:“咩咩咩~~”
它抬起前蹄在空中踢塌两下,落下身子后将头一低,露出两个锋利无比的尖角,气势汹汹地冲向被围殴的野猪,跟在它身后的公羊们也一个姿态冲上来,队形整齐划一,成尖刀攻击阵型向野猪冲锋。
将野猪围住的人和犬回头一看,吓得面若白色,纷纷尖叫着散开,生怕晚一点自己就成了羊角上的人肉串串。
被围殴的野猪突然视野开阔,还以为自己牛逼轰轰打跑了那些人,果然反抗是有用的,血皮厚就是不怕打,它叉着腿,在原地转着圈地藐视众人,就得自己就是山上的王!
没有人、没有犬、没有狼能干得过它!
骄傲的野猪翘起尾巴,没有发现急速冲锋的羊群,刚刚那些内心的骄傲不过是几秒钟闪过的事情,等它发现身后风向不对的时候,安泰已经贴近它身后,在所有人反应不及时,一个深-顶,羊犄角深深地扎进野猪暴露出来的**里。
看到全过程的骆芸嗷呜一声惨叫,**跟着一紧,整个牙齿都在发酸。
看着就好痛。
画面太过血腥,骆芸抬爪捂住了眼睛,她还是个纯洁的大姑娘,怎么能给她看这么黄(shi)暴(xue)的东西!
在场所有人都两股一夹,脸色惨白。
安泰猛一甩头,四百来斤的野猪惨嚎一声栽倒在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安泰那威风凛凛的羊角从中间断开了,它承受不起野猪的重量,从羊脑袋上断了下来,永远地跟野猪的**在一起。
安泰的脑袋失衡,摇摇晃晃了几下才站稳,它看着地上抽搐的野猪,露出复仇后畅快的笑容,跟在它后边的公羊们根本没有停留,直接越过安泰,从野猪的身上踩了过去,它们养着脑袋,在野猪的身上踩踏,发出喜悦的咩咩声——这一年多来它们被野猪抢了多少食物,霸占了多少浆果,还被野猪追得满山跑,多少只羊被追的慌不择路摔断了腿,还有它们的保镖犬们,也没少因此受伤。山上已经不是曾经快乐的乐园,而是要忙着生命危险才能吃一口浆果的危险之地。
既然野猪不想要和平共处,那它们干脆就……就踩它!
咩咩咩——
公羊们叫着在野猪身上犁过来、踏过去,终于发泄了心中积攒了多时的怨气。
再看那野猪,躺平在地出气比进气多,已成半死状态。
制霸山林一年零两个月,赶走了一头小棕熊、咬跑了一头小老虎,欺负山上所有的动物没有安家之所的野猪黑恶势力,终于在今天轰然倒塌,小动物们躲在藏身之处目睹了这一切。
在它们短暂的记忆里最为鲜活的就是那条骑在大树杈上的黑白神犬,它的毛发又长又密,站得比人类还高,面对恶霸野猪头领临危不乱,指挥野狼和狼犬左右攻击,更传奇的是,连人类都听命与它,跟狗群和野狼一起围殴大野猪,而此时骑在树上指挥的黑白神犬英勇的简直要晃瞎所有小动物的眼睛,它们捧着盛满星星的目光崇拜地看着漂亮的大犬,这是它们的救世主啊!
骆芸:我只是在旁边加油打气啊喂,你们不要脑补!
树(羞涩):我也有当成坐骑的一天,羞~~
小动物们看向羊群,好多都认出这些羊就是黑白犬平日看管的那些。
嘤~~英雄牧的羊都这么英武不凡,谁见过胆子这么大的羊啊,没有!
黑白犬的传说在山林里飞快传播,而骆芸对此以我所知,她被秦冷从树上抱下来,此时的她才感觉到爪子疼的厉害,低头一看,好家伙,好几个指甲都劈了,有个最严重的,从指甲根开始往外渗血,一定是跳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刚才高度紧张,她都没注意到。
野猪群被消灭了,逃走的几头母猪带着一两只小野猪离开了这片山林,大概很长时间它们都不敢靠近这片死亡之地。
骆芸的脚爪坏了,秦冷舍不得她在地上跑,干脆扛在肩膀上抱回了村子,虎子紧跟在秦冷身边,抬头嗅着小狗子受伤的脚掌,眼里闪过心疼,直接伸舌头舔了一下。
犬的脚掌十分敏感,布满精神末梢,被湿热的舌头一条,骆芸直接被刺激的一激灵,她将脚爪拳起,看着下方跟着的虎子:不准□□,脚多臭啊。
狗爪是排汗的重要部位,那味道简直媲美汗脚,属于风一吹能将味道飘出三米远,骆芸虽然勤于擦脚垫,但到底那也是脚,□□实在是太羞耻了。
尤其还是刚刚参加过战斗,满山乱跑的脚。
虎子不顾骆芸的阻拦,上前嗅了嗅,很认真的说:不臭。
小狗子的脚跟雪雪它们比,简直可以被夸香香脚,就连虎子自己都比不上。
骆芸听了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居然还一脸正经的跟她保证,她伸爪在虎子额头上一按,揉了揉它的脑袋。
虎子眯起眼,站直身子抬起脑袋,让骆芸揉的更轻松一些。
老村长和养猪村的人把野猪分了,大野猪是宝山村的狗和羊拿下的,所以整头猪被抬走,养猪村因此被多分了一头小母猪。
这些野猪个头大,其实都是两年左右的年轻猪,肉并不老,待会食堂下锅炖,倒些散白酒去腥,味道也是一级棒的。
上山打猪的队伍有些受了伤,人就送到何郎中那里,犬送到娄思国那儿。
娄思国给骆芸处理好伤口,受伤的爪子被巴扎成了小馒头,在未来的几天里,她都要三条腿行走了,对于前爪失衡的骆芸来说,她真的非常非常想要一个拐支撑一下无法走路的前爪。
失去了一个犄角的安泰走路时脑袋微微往另一边偏,它还在适应自己崭新的造型,丢掉了羊角让安泰看起来有点滑稽,但公羊们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残缺美的它,那可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被安泰一角穿菊,彻底收服了所有公羊的心,哪怕它的样子不在英武,但在公羊们的心里,它永远是那只能够带领它们勇敢冲撞野猪的头领。
大仇得报,安泰的心里那个美呀,回来的路上都是蹦跶着走的,小蹄子撅起草地上的泥土,任谁都能看出它的好心情。
回到村子里以后,安泰再次被村民们围观,大家津津乐道地讨论着安泰站野猪的故事,连娄思国都跑过来看这只创造奇迹的大绵羊。
安泰绝对是娄思国行医生涯里见过最特别的绵羊,它简直违背了一只绵羊所有的习性。
勇敢、冷静、胆子贼大,而且有独立的思想——它都能因为不愿意剪毛而逃走了,其他的绵羊哪儿有这脑子想这种问题。
娄思国跟老村长说:“多好的绵羊啊,做种羊多多繁殖吧。”
老村长:“好嘞,这就安排。”
安泰:???
老子都是做爷爷的辈儿了!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大黄生了,生了六条小狼犬,每一条都很强壮,冯大姐杀了家里一只鸡,熬了一大锅鸡汤,全家人+犬吃了个肚圆,冯大姐家的闺女到处跟人说,她借着大黄的光吃上了肌肉,开心的不得了:“若是大黄能天天生小宝宝该多好呀。”
小姑娘发出了渴望的声音。
自从大黄怀了崽儿,脱离单身队伍后,十里八村的公狗伤心的不得了,它们纷纷赶到宝山村围观那个抢走心中女神的家伙到底长成什么样,有些公狗还跃跃欲试想要跟对方打一架。
但等它们发现那是一匹纯血大野狼后,所有的狗子都灰溜溜地跑掉了——开玩笑,单打独斗谁打的过野狼。
宝山村的村花大黄名花有主后,养猪村的村花斑斑也跟雪雪组成了小家庭,放眼望去,附近村子有能力有容貌的单身母犬就只剩下宝山村那条黑白狗妞妞了。
于是,骆芸成了公狗们心目中新的女神,它们在宝山村附近四处游**,寻找机会跟女神来一场艳遇,若是能让女神相中自己并且怀上自己的血脉,那简直是能骄傲一辈子的事儿——女神是谁?那可是牧羊一把手,宝山村头犬,干掉大野猪的犬,能与它拥有后代,做梦都会笑醒。
公狗们的窃窃私语骆芸听了个全,她看着对面搔首弄姿,秀自己大臀肌的隔壁村公狗,一脸冷漠。
她腿都瘸成这样了,居然还有狗子来勾引她。
当三条犬在她面前厮打起来的时候,骆芸叹了口气,她做人的时候若是有这魅力,何愁还没拉过小哥哥的手。
骆芸蹦跶着躲开那群掐疯的犬,一瘸一拐地往供销社走,今天有新鲜的猪头肉,她可得赶在头前拿到最好的部位。
路上碰见的村民看到她,都要笑着讨论下最近村子里的盛况,骆芸很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关心一条犬的绯闻,兽医站的娄思国的美貌你们已经看腻了吗?他身边的追求者不比她的好看?
娄思国在工作室里狂打喷嚏,揉着鼻子猜测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他。
显然村民觉得一群大姑娘羞答答地对娄思国表达好感的场面,没有一群公狗为妞妞干架的场面精彩,他们依旧孜孜不倦地猜测最后到底是谁能虏获妞妞的芳心。
刘老汉最近为自家狗子打气,为了让它能在竞争者脱颖而出,舍不得吃的鸡蛋都给虎子煮了俩,他听说狗吃鸡蛋能亮毛。
他拍着虎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虎子啊,你竞争者多起来了,你可给咱家挣个气,拿下妞妞。”
虎子啃着鸡蛋,歪着脑袋看刘老汉,不是太懂他沉重的语气里到底表达什么意思,是因为多给自己吃了俩鸡蛋,所以家庭开销大了?可为什么还要提到妞妞呢?
虎子听的懵懵懂懂,自己结合家里的实际情况,得出刘老汉很疼爱自己,但给它吃了俩鸡蛋,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于是当天晚上,虎子去草丛里摸了窝野鸡蛋,含在嘴巴里跑回了家。
刘老汉第二天看到枕头边的野鸡蛋们,在炕上愣了老半天。
虽然虎子没get到刘老汉的用意,但它确实对那些天天在村边转悠的公狗十分膈应,一条条的都想往小狗子身边凑,没看到小狗子烦的都绕着你们走嘛。
于是,虎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地溜出了村子……
……
骆芸靠在虎子的身边,跟它分享一块美味的猪头肉,她看着风平浪静了好几天的村子,疑惑地问虎子:最近都见不到隔壁村的公狗来打架了。
虎子一愣,神色如常地将撕下来的猪头肉递到小狗子的嘴巴边上,骆芸十分自然地张口吃掉,一边咀嚼一边说:最近好安静,都不太热闹了。
虎子看着小狗子:想看热闹?
骆芸点头:嗯,养伤期间哪儿都去不了,有点无聊。
虎子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当天晚上,它又双叒叕偷偷溜出了村子……
第二天,宝山村果然热闹起来,一群精神萎靡的公狗们再次出现在村子里,在骆芸的面前厮打起来,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它们厮打的劲儿头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看着十分地没趣。
骆芸围观了一会儿,一脸漠然地走开了。
扭打在一起的公狗此时才敢发出声音,哭唧唧地对对方说:你下爪轻点啊,我身上的伤还疼着呢。
另一条公犬: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找妈妈QAQ。
在骆芸不知道的地方,虎子站在隐蔽的角落,冷冰冰地看着又惹小狗子不开心的公狗们。
公狗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呜呜呜,宝山村太可怕了,它们再也不要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骆芸爪子彻底好了以后,就跟着狗子们在雪地里到处撒欢,羊群在解禁的骆芸带领下,更是跑的飞快,人们的目光落在骆芸的肚皮上,等到了深冬也没有看到鼓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年的妞妞,依旧没有选中自己的新郎,她们盼望的混血犬,也依旧没有踪影。
公狗们再也没出现在宝山村,守在妞妞身边的依旧还是虎子,可所有人都发现,它们俩虽然亲密,但根本就是纯纯的友谊。
刘老汉抓头发,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虎子不行?
一想到这个可能,刘老汉就点崩溃,甚至干出丧心病狂的行为——大早上掰开虎子的后腿,顶着看了许久。把虎子看的一脸懵逼。
后来刘老汉还把虎子抱到娄思国那里检查,得到的结果是虎子非常健康,发育的也非常健全。
这下刘老汉就茫然了,既然两条狗子都身体奔儿棒,怎么天天腻味在一起就没发生点什么事儿呢?
娄思国想了想说:“也许它们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感情。”
看着双眼迷茫的刘老汉,娄思国揉了揉鼻子,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老人家解释“精神世界”的问题。
反正,不管懂不懂,刘老汉只知道,自家的狗子八成还是个童子狗,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虎子回家了。
他的步伐很沉重,背影佝偻着,像极了一位为孩子婚事发愁的老父亲。每当去冯大姐家里看那一窝小狼犬的时候,都会露出羡慕人家有孙子般的目光。
刘老汉的愁思并不能与虎子共通,虎子现在很快乐,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等着被小狗子投喂,以及投喂小狗子。
因为村子里得了不少野猪肉,食堂大厨把猪肉处理了下保存起来,整个冬季饭盆里的伙食都带着肉味儿,狗子们吃的十分开怀。
大家都在冬天里胖了一圈,连骆芸的小蛮腰都吃成了水桶腰,从上边往下看,脖子到屁股是一条直线,得到了全村人的喜爱。
虎子很有成就感,小狗子的肥膘有它的一半功劳。
而骆芸也很开心,她完全不用为了身材发愁,胖胖的狗子才招人爱,谁也不会指着她的游泳圈说“哇,你好胖,要减肥”,大家只会说“哇,好可爱,想摸摸”。
骆芸翻身露出肚皮享受姑娘们的马杀鸡,好舒服,揉得她昏昏欲睡,东北热炕头绝对是睡觉的不二之选,骆芸在舒服的火炕上躺了一个冬天。
第二年开春,正式步入1977年,在这一年的冬季,全国学子将迎来时隔十年的高考,大学的门扉向他们敞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整之残酷可想而知。
陶妮在艾文君的辅导下已经将能学习到的知识全部吃透,艾文君已经教无可教,如今陶妮在吴二丫的陪同下,正在跟娄思国学习,有吴二丫陪同,还是在户外,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倒是没有多少。
吴二丫大字不识,可她知道自己的小孙女想学习、爱学习,她作为长辈,别的帮不上忙,走动走动关系还是可以的,她跟老村长商量后,就把注意打在了娄思国的身上,一个月一篮子鸡蛋,就把娄思国给拿下了。
骆芸十分欣慰,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相信陶妮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卷。
而在所有人为了新的一年忙碌时,石泉县的领导来到宝山村,带来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他们要把妞妞带走了。
老村长久久回不过神,妞妞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他差点就以为这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狗子了。
然而妞妞并不属于宝山村,她属于组织,属于国家。如今宝山村的羊群是全县最多的、发展最好的,村子里的狗子还参加了绅国的牧羊犬大赛,就算没有妞妞,也足以支撑起牧羊事业。
妞妞在这里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县里要将妞妞送到更需要它的地方去,它才四岁,工作的全盛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试点村,宝山村的牧羊崛起让县领导看到了牧羊犬的重要作用,他们对妞妞十分重视,选择下一个村子时也经过层层筛选,不管是从地理环境,还是从村民对犬的态度,都经过了严格筛选,毕竟将妞妞送过去,他们也不能一直跟在身边看着,那种喜欢吃狗肉,对犬只不好的村庄首先排除出去,妞妞的性命和福利被摆在了第一位,若是出现任何闪失,别说省里同不同意,汤明估计就要第一个对他们发难,毕竟这是一条为国争光的冠军犬。
老村长没有办法阻拦这种事情,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地哭了一场,然后瞒着自己的小孙女,将妞妞送还了县里。
骆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冲出了老村长家,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
没有多少告别的时间,她想要告别的人和犬太多太多,可时间上不允许。
她在村子里狂奔,一路跑到虎子的家,虎子正在家里躺着晒阳阳,看到她的身影立刻翻身站起,跑到她身边蹭了蹭,疑惑的看着她。
骆芸来不及详细解释,她已经听到了老村长呼喊她的声音,虎子也听见了,它竖起耳朵去聆听,眼神依旧落在骆芸的身上,微微皱起的眉看得出来它的焦虑,这种突然升起的预感让虎子十分不安。
骆芸抬爪弯头,脱下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狼牙,这颗狼牙是她刚到宝山村的时候,为了保护村子里的羊群,与一匹老狼搏斗,这是她的功勋章,也是她的骄傲。
她将狼牙套在虎子的脖子上,拍了拍它的胸口:虎子,我要走了,要去其他村子继续牧羊,从今以后,你就是狗群的头犬,你要好好的守护羊群,守护宝山村。
骆芸哽咽,她快要说不下去了,她看着懵掉的虎子,上去抱了抱它。
虎子虽然是条犬,但与她的感情最深厚,这些年在一起,骆芸早就不把虎子当成一条单纯的狗子来看待了。
虎子的聪明、虎子的忠诚、虎子异于其他狗子的成熟与稳重,让骆芸快要把它当成人来看呆了。
老狗成精,可虎子明明很年轻,却跟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相信虎子能明白她说的话,老村长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骆芸贴了贴虎子的脸蛋,转身往外走。
虎子被惊醒了,连忙跑上前拦住小狗子,它的脑子有点乱,能理解小狗子的话,可不理解为什么要走:不走可以吗?这里不好吗?
虎子哀求地呜咽,它绞尽脑汁想要留下小狗子。
骆芸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拍了拍虎子的狗头:不可以哦,因为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虎子愣愣地看着小狗子,安静了下来。
任务!
它无比熟悉,贯穿整个狗生的使命。
原来,它和小狗子还是不同的。
小狗子属于国家,身上肩负着人类赋予它的任务。
而它属于这里,一个在乡下长大的狗子。
它此生再也没有任务,不需要去危险的地方,不需要为了人类拼搏,可如今,虎子却恨不得自己也是属于国家的,这样它就可以跟小狗子一起走了,不会分开。
它一直把小狗子视为战友,而如今战友即将远航,自己却永远留在了原地。
骆芸被抱上三轮汽车的时候,虎子从家里疯狂地追出来,它追在汽车的后边,不停地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退役,等到你完成任务。你会回来吗?
我会回来吗?
骆芸视野模糊,她看着追赶着汽车的狼犬,突然冲到车边上,在众人惊呼声中对虎子吼道:会的。我退役的时候他们不送我回来,我……我就闹,就吵,就作妖,我一定会把自己作回来的!
接骆芸回去的工作人员看到两条犬一个在车上,一个追在车下喊话,感动地擦着眼泪:“没想到狗狗们也这么重感情。放心吧妞妞,以后你们一定有机会相见的。”
都是在石泉县,走不出这个地理范围的。
虎子停了下来,默默地目送着三轮汽车带着它的小狗子不见了,它低头嗅着胸口的狼牙吊坠,上面还有小狗子的气息。
虎子趴下来,吧嗒吧嗒叼着眼泪,心里难受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养老系统叹了口气,看着幸福值慢慢下滑的指标,也没有太在意,它出生安慰着虎子说:“工作犬服役年龄都是八九岁,再等思念,它也许就回来了。”
虎子蹭干净眼泪,抽噎地看着小狗子离去的方向,下定决心:它等,它死等。
等候是它最擅长的事情,它一定会等到小狗子回来的那天。
宝山村因为妞妞的离开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人,还是村子里的狗,都闷闷不乐,一直到十月份,全国高考恢复的消息飞进山村,才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知青们兴高采烈地欢呼着,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去为高考奋斗,艾文君喜极而涕,她因为教陶妮课程,一年多里已经把需要的知识点全都重度了一遍,最后一个月的复习期间,她的起点比其他人要高的多。
娄思国跟吴二丫和冷子妈提议让陶妮和秦冷也去试试,他们一直在学习,也许真有机会踏进大学那到大门。
而虎子也重新振作起来,在它等待骆芸这四年里,它将宝山村的羊群带上了另一座高峰,而越来越多的人捧着酬金想要把自己家的狗子塞进来学习学习本领。
虎子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它才会抱着那颗狼牙,嗅着上边淡不可闻的小狗子的气息。
大黄生三胎了,啾啾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如今村子里到处都是它们的孩子,这些混血儿跟在虎子身后学本领,有一些狼犬已经被别的村子求走了。
雪雪和斑斑两地分居,不过在同一片大山下,还是经常碰面的,斑斑会带着它们的狗娃们跟雪雪见面,让孩子们享受一下父爱的温暖。
大花当了爷爷,大头当上了曾爷爷,黄二在虎子的手里终于被训练出了胆识,黄五也渐渐在狗群里有了姓名。
陶妮和秦冷考上了大学,今年已经去外地读书,吴二丫和老村长含泪送走了陶妮,冷子妈叮嘱秦冷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小姑娘只身在外,总会遇见一些不公平的事儿,秦冷好歹比陶妮大六岁,是个成年人了,总能护着点。
所有人和犬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虎子却依旧停留在一年前,它依旧是那个虎子,等待小狗子回来的虎子。
月圆月缺,身边的事物在飞速变化,1981年,大学毕业的陶妮分到了县里的政府机关工作,管理财务,秦冷回到村子里,用所学的知识发展畜牧业。
最让人意外的是艾文君也回到了宝山村,她的目标比较明确,就是奔着娄思国来的,娄思国在宝山村一呆就是六七年,如今早就对村子有了感情,但是他在村子里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去年去县里讲座的时候,他还在另一个村子里见到了妞妞。
娄思国回来说,妞妞没什么变化,那个村子里的人对它也非常好,如今已经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牧羊犬,只不过它的身体最近出现了点问题,娄思国过去就是给妞妞治病的,工作犬因为工作量负担大,身体状况要比同龄的家养犬要差一些。
娄思国私底下跟老村长说,县里有意让妞妞这两年退下来养老,现在在研究养老的地方,汤明那边有把它接到县里的打算,若是老村长有意把妞妞接回来,最好趁早去县里疏通下关系。毕竟都是石泉县的人,县里的倾向也是把妞妞留下来。
私心里,娄思国觉得省里的条件更适合妞妞养老,那里的兽医和城市条件都比村子里先进,可他看得出来,妞妞更想念的是这里,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妞妞都表现得很兴奋,那种渴望回来的感觉,娄思国自认为自己不会看错。
老村长精神大振,妞妞离开四年多,他没有一天不想它的,如今终于熬到退休了,怎么滴都得把狗子接回来养老。
为此,老村长开始勤跑县里,动用自己所有的人际关系开始争取妞妞的抚养权。
而虎子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天,他站在自己和小狗子的秘密屋顶上,数着系统里那些存下来的食物,小狗子最喜欢的卤牛肉已经攒的有牛车那么高了,等它回来一定会吃个爽。
鸡肉味儿的蛋糕它解锁了新款,牛肉味的蛋糕不知道小狗子喜不喜欢?
它还用一些食物兑换了一个蓝色的皮球,看小狗子在国外跟它妈妈玩球的样子,它应该会喜欢。
抱住自己的小爪爪,虎子枕在上边皱着眉想:小狗子什么时候回来呢?它都快数不清它们分开多少天了。
远处传来三轮汽车的突突声,虎子立刻抬起头,站在屋顶上向村口望去,这声音哪怕听过一次,也被虎子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就是这样的声音,突突突地把小狗子从自己身边带走的。
如今这个声音又突突突地跑回来,难道……?
虎子瞬间精神起来,跳下屋顶往村口狂奔,它越跑越兴奋,越跑越觉得自己的预感一定没有错。
四年前,突突突把小狗子从自己身边带走,四年后,也许突突突又把小狗子给还回来呢?
虎子跑的呼吸急促,它终于赶在三轮车前守在了村口,它急切地眺望着远方,看到熟悉的三轮车慢吞吞地向它开来。
那车子速度其实并不慢,虎子曾经深深地领教过,然而这时候对虎子来说,简直慢的想蜗牛!
虎子等不及了,撒腿迎向三轮车,当它在吹来的风里闻到小狗子熟悉的气息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模糊了视线。
它跑啊叫啊,又兴奋又难过。
等待的过程能靠麻痹自己熬过来,可即将见面的短短时间却那么的难熬。
它迫切的想要见到小狗子,当三轮车被它半路拦下,当小狗子那熟悉的脸从车斗里钻出来时,虎子呆愣在原地,竟是不敢上前。
它怕这一切都是以往做的梦,当它靠近时,小狗子的身影就被撞碎了。
梦醒后的痛苦实在太难熬,虎子胆怯的宁愿多凝望着小狗子一会儿,贪婪地看着小狗子伸出舌头对它犬吠。
虎子看着小狗子对它疯狂摇尾巴,激烈的整个后半身都在甩动。
它看着小狗子挣脱老村长的手,从三轮车上蹦了下来,向它张开双臂,欢喜地叫着:虎子,我回来啦~!
那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清脆,带了一点撒娇的甜甜味道,当它的脸埋进厚实柔软的长毛里时,虎子本能地站起身子抱住了扑进怀里的小狗子,柔软温热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鼻翼里充满了小狗子好闻的味道。
虎子僵硬着身子,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骆芸抬起身,关心地看着被自己扑倒在地的虎子,当看到泪流满面的虎子时,她心里一酸,低头蹭了蹭虎子湿漉漉的脸,轻轻地说: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没有骗你哦~!
跟狗狗准守的第一个约定,永远不要欺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