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进了私牢的大门, 秦枝低声对兄妹俩说道:“跟着我的步伐走,不要踩踏别的地方。”
这里她也只来过一次,别看里面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很多地方都埋着炸弹, 触之即炸。
更有出其不意的地方安装着启动自动扫射枪的按钮。
如果不小心碰到了, 那就自求多福了。
而且,安全的落地点也随时会发生变化。
有人想要劫私牢, 或者私牢里的人要逃出来, 除了实力就要看运气了。
很大概率, 那些人千辛万苦从内牢逃出, 最后都折在了院子里无处不在的机关上了。
当然, 这一切都有惊无险度过了, 还有守门的明贵呢。
自认为历尽千帆的明大爷可喜欢他这份工作, 绝不可能会对砸他饭碗的人手下留情的。
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做高手是寂寞的么?
守门的高手是更加寂寞的。
好容易出来个人,可不得往死里切磋。
据说,曾经有一位实力很强, 运气也很不错的犯人逃到了门口。
然后, 被明贵缠着切磋了三天三夜,人最后自己滚回内牢,从此安分了。
当然,如果犯人实力太强,明贵觉得自己可能干不过。
那也没关系, 旁边就是军院啊。
吼一嗓子“人要跑了”, 保管在军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第一时间跑出来助阵。
这逃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犯人啊, 明明是天降的奖金啊。
要不是军院人少,奖金又多, 大家都够分,估计他们能为了谁最终把人抓住,自己先打起来。
当然,第一军的人都知道该怎么找到安全的落地点。
这也是秦枝刚刚叮嘱兄妹俩跟着她脚步走的原因。
她倒是不怕不小心触发了机关,一个金钟符就能躲过去。
但是,后续,这些使用过的机关邬蒙要全部检索一遍,重新上子弹,改按钮,非常麻烦。
秦枝不喜欢别人给自己添麻烦,她自己也会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夏桑和童天曲刚认了主,自然是秦枝怎么说,他们怎么做的。
为了保险,他们还把黄卜元搬起来,双脚离地,就这么一路小心的跟着秦枝走。
顺利领着人到了北院的私牢,秦枝让他们等在这里,就去汇报工作了。
是的,和隔壁第一军四合院一样,这边也有五个私牢,给五个院子的成员使用。
秦枝拨通北院正房的内线。
孟淮生听到她说意外抓住了黄卜元后,说道:“我跟老大说一声后立刻过来。”
没过多久,项均和孟淮生就一起过来了。
“老大,孟爷爷。”
“这两位是?”孟淮生问道。
秦枝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项均听了后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了眼黄卜元的状况,低声问秦枝:“能让他只开口说话吗?”
秦枝点点头,同样低声把真言符的效用说了一下。
项均听后点点头,明白了,要真言符有效,先决条件就是对方愿意开口说话。
于是,他直接对黄卜元使用了王炸。
“听闻黄老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与令嫂通奸所生侄子的下落?”
秦枝:!
刺激!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用一种“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的眼神看向黄卜元。
黄卜元无法动弹,但他听了项均的话后内心激**,气血翻涌,唇角血线滴滴答答往下落。
显然,项均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最在意的地方。
项均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不才,在下意外下寻到了他的下落。”
“黄老若愿意诚意回答几个问题,我很乐意成人之美。”
说完,他冲秦枝微微颔首。
秦枝会意,直接一张真言符贴在黄卜元身上。
“你想问什么?”黄卜元意识到自己能说话后,问道。
“我要知道茧所有核心成员的资料,犯罪证据,还有上灭门计划者的名单。”
“我可以告诉你上灭门计划者的名单,其他的,无可奉告。”
他是很想找到嫂子为自己留下的血脉,但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不然,找到了后人就是害了他们。
茧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也不是茧里面最厉害的人。
黄卜元是灭门计划的订立者和执行者,计划失败,他被抓,是他技不如人。
关于计划的一切,他都可以交待的清清楚楚的。
唯有与茧有关的东西,他不能说。
他是茧的核心成员,更加知道茧的可怕。
尽管这里只有寥寥几人,但他几乎可以确定,他此时此刻在这里出卖了茧,下一刻,他的名字就会上茧的清理名单。
上了清理名单的人,即使是家里的蚊子也会被灭干净。
他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后人,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稳的生活。
而且,他未必不能逃离这里。
项均能找到人,他同样也能。
秦枝并没有被他的言论和一片所谓的慈父之心感动。
黄卜元动辄灭人满门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被他无故杀死的人是否无辜。
必要的时候,她很愿意用符箓逼供,就像之前的李黑子那样。
“黄老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项均云淡风轻的点明黄卜元的处境,“你现在是阶下囚。”
黄卜元被噎了一下,直接闭口不言。
但项均会让他如愿吗?
显然不会的,他又说道:“恭喜黄老了,你有个天赋资质不错的曾孙。”
黄卜元嘴唇颤动。
“听说茧有个营地专门培养杀手?也会有意识的收拢有特殊天赋的孩子?”
这句话说完后,项均也不再开口。
这威胁对黄卜元显然是有用的,他是茧的核心成员,自然知道营地是什么地方。
不是所有人从营地里出来后,还能像夏桑以及之前的郭伊她们那样还能有自己的思想的。
更多的,是成为没有思想的杀人工具。
他自己创建了这样的地方,用各种手段让别人家的孩子进去营地,却是不舍得自己的后人去这样的地方受苦的。
黄卜元挣扎了。
据他的了解,和华国军人一身浩然正气,办事光明磊落不同。
第一军虽然也是军,但行事风格却莫测诡谲,全凭个人喜好。
黄卜元是真的相信项均会想办法把他的后人送进营地里去的。
他没有把握能在那之前从这里逃出去,更加没有把握能在项均动手之前找到自己的后人。
许久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终于全撂了。
黄卜元是清朝道光皇帝在位最后一年同时也是咸丰登基之年生人。
经历了五代清廷帝王,见证了清廷的灭亡。
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秦枝:若不是知道他的驻颜有术是因为转生阵,她都要羡慕黄卜元会保养了。
这人看上去比六十多的项均和孟淮生年轻多了。
这可还差着一个甲子的时间呢!
黄卜元是流宗一个阵宗的弟子。
他跟嫂嫂的事情被师哥知道后,师哥就开始追杀他,他意外杀了师哥,无处可去,机缘巧合下知道有茧这么个地方,就干脆加入了。
不知道是当初跟他师哥斗法的时候被下了暗手,还是后来作孽太多,又或者是转生阵的副作用。
反正,黄卜元一直没有后代。
随着年岁越大,他就越记挂当年的那个孩子。
当然,那个孩子应该是活不过他的,但他的后人肯定是在的。
黄卜元既然说了,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从他嘴里,他们得到了茧核心成员的名单,灭门计划执行者与被执行者名单,以及营地所在的地址。
黄卜元甚至说了大峡谷后山瀑布后藏着茧历经几个皇朝积累的财富。
最后,秦枝问他嬴澜的下落。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嬴澜是谁。
“她逃进了神农架深处。”黄卜元说道。
审讯完黄卜元后,一行人出了私牢。
秦枝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项均说道:“老大,夏桑和童天曲······”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项均说道:“你是想给他们求情?”
“是。”
按理说,他们都是茧的成员,是要被清算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两个人都属于危险分子。”
一个多年压抑本性与仇恨,在仇人身边侍奉,听多了也看多了阴暗与狠毒。
一个从营地里出来,被称为毒娘子,心性冷漠,杀过不少人。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项均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联,但他很看好秦枝,不希望她因为心软毁掉前程。
正好这个时候庞渡从军院出来,见到秦枝他们在院子外,又有两个陌生人,就走了过来。
“小童和毒娘子。”他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小童的消息我没有收到过,倒是毒娘子。”
他看向夏桑,继续说道:“从营地出来后杀了不少人。”
秦枝心一沉,杀人是该要偿命的。
她原本怀疑的杜兴华的死跟夏桑有关,还能自欺欺人一句:渣男该死。
但其他人呢?无辜被杀的人呢?
秦枝求情的话无法再说出口。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倒也是运气好。”庞渡又说到,“她杀的都是茧组织的内部成员。”
听到这句话,秦枝的心又微微放下了点。
“至于杜兴华,他私下倒卖枪械,还是买给R本人,本来就该死。”
秦枝眼睛微微一亮。
“怎么?你愿意给他们作保?”庞渡好奇问道,“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枝就又把之前童天曲说的话复述了一下。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庞渡点头。
“是。”
“这样吧,我们接下来会全力拔除茧组织,他们两人如果能将功折罪,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项均说道。
“其他的,老孟,你自己决定。”
说完这句话,项均和庞渡就进了军院。
项均和庞渡一走,秦枝就自在了很多。
“孟爷爷,我不强求他们能不能加入第一军得。”秦枝肃容说道,“像现在这样能将功折罪,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用觉得为难。”
曾经是茧的成员,这是夏桑兄妹俩无法掩盖的过去,且就像项均说的那样,他们的性格应该跟常人略有些差异。
秦枝觉得他们能脱离茧,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等将功折罪后,他们就离开第一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你们呢?”孟淮生问夏桑兄妹。
“您放心,我们都听秦枝的,也一定全力以赴铲除茧组织。”兄妹俩异口同声说道。
秦枝刚刚说的时候,隐瞒了嬴家是玄门正宗的事情,这事牵涉有点大,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且“主上”什么的,她也实在接受无能,就都没有说起,只说她们表亲。
当然,他们也确实是表亲,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亲。
童天曲和夏桑找到嬴澜的女儿,又认了主,见秦枝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嘴,只在心里认定秦枝是主上。
“既然这样,那这两人你就领走吧。”孟淮生说道,“不过,他们如果犯了什么事情,你是要担责的。”
“我知道,谢谢孟爷爷。”
军区,万家。
“你就这么容不下那个孩子吗?”纪玉兰疲惫地说道,“你已经不年轻了,还要这么任性吗?”
“是啊,我已经这么大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管着我呢?”万时清反唇相讥,“每次都说为我好,为我好。”
她哼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吗?”
“我前半生一直听你们的,做你们最满意的女儿,嫁你们看好的男人。”
“那男人真的好吗?”
“你们觉得我过得快活吗?”
万景庭夫妻哑口无言,这些指控他们都认,可是:“于海川不是好人。”
纪玉兰终于没有忍住,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你以为于海川多年未婚是为了等你吗?”
“不是的!”
“他早就跟乡下原配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万时清脸上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好巧啊,杜兴华也在乡下和原配有个快二十岁的女儿呢!”
纪玉兰闻言,脸皮抽搐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问道:“时清啊,你是真的中意于海川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跟你父亲的反对激怒了你,你是为了反抗而反抗?”
万时清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她痴心不悔,那是笑话。
真的痴心不悔,她就不会听从父母之命嫁人了。
可杜兴华死了啊!
杜兴华死了,她的心却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她已经不年轻了,就不能为了年少时的爱恋奋不顾身一回吗?
见她沉默,纪玉兰看了万景庭一眼,万景庭点了点头,纪玉兰走到万时清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万时清瞳孔瞬间放大。
显然,纪玉兰说的几句话对她的杀伤力非常大。
“这就是我跟你爸爸不让你跟于海川来往的真正理由。”纪玉兰说道。
“怎么可能!”万时清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的!”
战场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不信!”万时清有些疯狂地说道,“您为了不让我如意,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样的理由您都能想的出来。”
“我没有骗你,这么多年我们小心保护着这个秘密,就是怕你受到牵连。”
纪玉兰失望的看着万时清:“你是疯魔了吗?”
“为了一个男人,你是在质疑我的为人吗?”
“我不知道!您别逼我!”
万时清说完,跑出了家门。
“老万,怎么办?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于海川吧?”
“不会的!”万景庭肯定道,“她不会的!”
万时清脑子很混乱。
一时想起当年那个打马而来,把她从几个调戏她的R本浪人手里救出来的少年郎。
一时想起父母亲从小的谆谆教诲。
一时耳边又响起纪玉兰晦涩的声音。
“我曾经亲眼看见于海川砍杀R本人的时候,R本人一点也没有反抗。”
“这不奇怪,可能是于海川杀气重,震慑住了小R本。”
“但是,我亲眼看见过几个华国人一脸麻木换上统一的R本军服排着队往于海川的枪口上撞。”
“不可否认,于海川的确优秀,但跟他同期参军的青年将领哪个差了?”
“每次在战场上,他的表现都是最亮眼的,杀敌都是最多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军功有猫腻!”
万时清蹲坐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如果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最好的一面,永远是最能吸引你,最能直达你心灵深处的。”
“孩子。”
“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这里可能会有的问题吗?”
“你们年轻人讲什么灵魂契合,什么灵魂伴侣,你真审视过他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灵魂吗?”
转公交车回来军区的三个人,到了公交站点下车后,边走边聊天。
秦枝也知道了童天曲这些年没有杀过人,但帮黄卜元传话的事干了不少,不算无辜。
但好在,他们不在项均大奸大恶的名单上,可以将功折罪。
“你们的名字要换回来吗?”秦枝问道。
兄妹俩齐齐摇头,夏桑说道:“不换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的陪伴,突然换回天曲的名字,恐怕别人喊我,我都不会应声。”
认回了哥哥,认主了秦枝,夏桑整个人似乎都活了过来。
虽然不能手刃黄卜元,但是,她相信他最终会有该有的下场。
相比于夏桑的状态,童天曲还是从前人畜无害,温柔少年的模样。
“我的名字也不改了,但我想把姓该掉。”
“你要姓回嬴姓吗?”秦枝问道。
童天曲摇头:“嬴姓虽然不是非常罕见的姓氏,却容易挑动有心人的神经。”
他说道:“我跟你姓秦好吗?”
“哥,你忘啦?”夏桑小声说道,“主上也不姓秦的,她姓安。”
童天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心里对安家还是有怨怼的。
尽管之前秦枝解释过了当初的混乱和阴差阳错,但他心底终究还是意难平的。
作为嬴家嫡系的秦枝,原本应该是如公主般的存在,却被一对愚夫蠢妇卖了护身的玉牌,还被区别对待。
若不是新华国讲究法治,他想折罪后堂堂正正跟在秦枝身边,又不想给秦枝添麻烦,他现在就能冲去秦家,把那对愚夫蠢妇噶了!
随后,他连忙默念清心咒,那位老者说的对,他见过杀戮,又一直待在黄卜元的身边,三观早就崩坏。
这不行,不能给秦枝找事。
“主上,你的姓氏会改回安姓吗?”夏桑问道。
秦枝停下脚步,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安家人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件事情。
关于姓氏的事情,就这么被忽略了过去。
现在想来,既然一切都重新来过了,那就把姓氏改回来吧。
于是,她笑着说道:“别喊我主上,喊我名字就行,另外,我决定改回安姓了。”
然后,她又对童天曲说道:“我跟秦家人已经两清了,以后也不想有什么交集。”
“你要是气不过,咱们就一起去套安雯和孔文鸿麻袋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孔文鸿是安雯最忠实的舔狗,没有他的纵容和帮忙,两辈子安雯可能都能安分一些,打他一顿出气,不冤。
秦枝甚至暗戳戳的想,以后要不不送织梦符了?
过年过节,心情好了,或者遇上烦心事心情坏了,都去套他们麻袋算了。
童天曲闻言眼睛一亮,忘了有这两人了。
秦枝可没有帮他们隐瞒,当初孔文鸿特意去宁市收买蒋卫东的事情,她也说的清清楚楚的。
见童天曲异动,秦枝笑着说道:“最近京城暗地里还在戒严,咱们小心一些,别露出了马脚。”
“好!”
童天曲原本以为秦枝会说等戒严过去了再动手,心里还有点失望呢。
没想到秦枝这么干脆。
这个主上,他喜欢!
算了,既然主上都原谅了安家,他也就放下对安家的成见吧。
毕竟主上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这天安立信难得在家小憩一会儿,听到秦枝回来,就从书房下楼来。
“回来了啊,累了吧?”安立信仔细打量秦枝,说道,“是不是瘦了些?”
“不然,我还是去申请后勤吧,得给你做些好的补补身体。”
说着,他就要打电话给后勤。
秦枝知道之前有位后勤人员在安家做了很多年,安雯差不多就是她带大的。
安立信怕她不自在,也怕赵妈会对秦枝有意见,跟人商量后,送了一笔丰厚的谢礼把人送走了。
后来,家里就一直没有申请后勤。
不过,秦枝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待得更自在。
她不好违逆老人的好意,于是,直接说道:“爷爷,我想把姓改回来。”
果然,听她这么说,安立信立刻收回了拿电话的手,不敢置信的问道:“我听错了吗?”
“你要改回安姓了?”
秦枝笑着点头:“您没有听错,我确实要改回安姓啦。”
她笑着坐到安立信身边,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好好好,好孩子,我,我亲自去办,我亲自去换新的户口簿。”
安立信很激动,站起来就要去找户口簿。
“爷爷,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您别激动。”
“好,我不激动,我就是太开心了。”
安立信笑着说道:“安枝,这真是个好名字,好听,好听!”
秦枝,不,现在是安枝了,安枝笑着把遇上夏桑兄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夏桑不是杜兴华的女儿?”
安枝点头:“她因为杀人手段隐秘且一击必中,被选中来军区执行灭门任务。”
她把黄卜元交待的,安家原本被作为第一家灭门对象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苍龙擅自增加了万家上名单的事情。
还把杜兴华倒卖枪械的事情也说了。
“杜兴华。”安立信叹了口气,“他是被万家和自己的私心毁了。”
“虽咎由自取,到底,当年如果不是娶了万时清,必然有另一番际遇。”
“这苍龙莫不是和万家有私怨?”安立信很快收起感慨,说道。
然后,他收起若有所思与考量,笑着说道:“这事急不得,靠猜测是定不了案的,回头我让人去细查万家。”
“既然是你的表亲,快点让人进来。”
兄妹俩进了安家后,非常有礼貌的和安立信交流。
“时清?”
听到熟悉到刻到骨子里的声音,万时清从混乱中回过了神。
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北海公园,这个留下她跟于海川很多回忆的地方。
“海川。”
一别经年,恍若隔世。
万时清虽然闹得厉害,嘴上也句句往纪玉兰心上戳。
但她除了在结婚之初不甘心,写了几封信给于海川外,还真的没有私下约见过于海川,连偷偷看他也没有。
这是他们分开十多年后,第一次见面。
于海川还跟记忆里一样,依旧干练英俊,他的脸上被岁月刻画出了一些浅浅的痕迹,却丝毫无损他的气质。
跟她想象中于海川应该有的模样如出一辙。
看着于海川,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这是她的青春,她的梦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影响了她的视觉,惶然间,她似乎从于海川的眼里看到了不耐。
一定是看错了,他是最温柔的人。
“时清,别哭了,我们能重逢是件好事。”
和煦微冷的声音传进耳际,她的心定了定。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好吗?”
“好。”万时清不由自主点头。
安家,简单的互相认识后,安立信坚持要亲自拿着户口簿去办理安枝改姓的事情。
安枝见他坚持,就陪着他一起去京城派出所。
顺便,夏桑和童天曲也要去办个身份证明。
他们最终决定姓母姓——夏。
夏天曲,夏桑。
孙宏知道安立信着急,就开车抄了近道。
只是,车子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
孙宏指着一个被追着砍杀的青年,说道:“司令,好像是曹家的曹灿阳。”
安立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
“去帮忙。”他说道。
安家跟曹家倒是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曹灿阳特别崇拜安琼,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头长大,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他出事,安立信不可能视而不见。
当然,即使没有这层关系,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遇险,他也一定会出手把人救下的。
“爷爷,我们去吧。”
安枝笑着说道:“您去帮我把姓氏改了吧,曹灿阳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年轻人的事情嘛,就让年轻人来解决好了。”
她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是因为夏天曲说,他刚刚好像看到苍龙了。
他知道苍龙的长相,但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住址,他们有一套专门用来联系的方法。
安枝几乎没有犹豫就准备把苍龙抓了。
这可是条大鱼,代表着丰厚的奖金。
当然,也是因为安枝不喜欢有人用苍龙取名,还是个坏人。
安立信对安枝的能力很相信,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把事情交给了安枝。
他说会顺便把兄妹俩的身份证明也办好,就让他们下车了。
孙宏和安立信开车走后,安枝他们直接帮曹灿阳抓住追砍他的人,然后迅速往夏天曲说的地方跑去。
可惜,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人的背影好熟悉。”夏桑说道,“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咦,你们追于师长干嘛?”曹灿阳把追砍自己的几人拷住后,追上他们,好奇问道。
“你确定那个男人是你口中的于师长?”安枝问道。
“确定啊,这家伙一直想追求我二姑姑,最近又常来我家,我能认错嘛。”曹灿阳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背影,是万时清。”夏桑非常确定的说道。
“于师长全名是什么?”安枝问曹灿阳。
“于海川。”曹灿阳回道。
“这就没错了。”夏桑说道:“我不止一次从万时清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是她年轻时处过的对象,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看来他们是重新联系上了。”
“不能够吧?”曹灿阳说道,“这家伙缠我二姑姑缠得挺紧的啊。”
“哎呦,敢拿我二姑姑开涮,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你知道于海川的家住在哪里吗?”安枝问曹灿阳。
“我当然知道啊。”
曹灿阳看了安枝好几眼,忽然惊呼道:“你是秦枝!”
“你怎么会来京城?你是来看我跟安琼姐的吗?”
安枝:······
曹灿阳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不科学!
她的身份自从上次二爷爷大寿后,已经在京城整个圈子传开了。
曹家人都不说八卦的吗?
她以为自己的事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嗨!”曹灿阳挠挠头,“我前阵子不是受伤了吗,被我爷爷送去大姑丈家里住去了。”
“他家老爷子是个厉害的老中医,我去调理身体去了。”他低声说道。
“我才刚回来没几天。”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于是安枝说道:“这事,你回家问一句就知道了。”
“我们有事要办,先走了。”
安枝说完就和夏天画兄妹往于海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安枝头也没回,直接摇手表示不需要。
曹灿阳回到被捆住手脚的几个街溜子旁边,狠狠踢了其中一人一脚。
“敢砍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
说完就不理那几个人的讨饶,把三个人拎去了公安局。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枝他们离开的方向,心说,这救命恩人来了京城,他得找机会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请人吃顿饭才行。
安枝和兄妹俩一路往于海川家追去,扑了个空。
夏天曲在于海川家附近饶了一圈,回来摇头,示意人没有回来过。
“夏桑,你想一想,在杜家的时候,有没有听万时清说起过什么?”
夏桑摇头,万时清三五不时要发疯一回,她懒得费心思了解。
头摇到一半,硬生生刹车,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她有一次闹起来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是纪玉兰在东城招待所找到她,她可能已经跟于海川领了结婚证了。”
“这种充满特殊回忆的地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肯定会过去一起怀恋逝去的岁月。”安枝肯定说道。
夏桑兄妹虽然奇怪安枝怎么会知道这些,但也都相信她的判断,一起往东城招待所赶去。
东城招待所,于海川和万时清正在那里的小湖边忆往昔。
“那时候,我其实有想过直接往湖里跳来威胁我妈的。”万时清说道。
然后,她苦笑摇头:“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我没能为了我的爱情赴汤蹈火一回,海川,你怪我吗?”
于海川摇头:“没有,我永远不会怪罪你。”
“我们当年能有缘相遇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情深缘浅,那也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
“我怎么会怪你呢?”
听到于海川这么说,万时清脸上刚要挂上感动的笑容,脑海里就开始自动播放纪玉兰刚刚的话。
万时清怔愣了一下,是啊,十多年过去了,于海川说的话还是那么动听,还是那么真诚,那么直达她的心房。
但是,一个人真的能十多年了还保持着年少时的赤诚与热爱吗?
她自问对于海川情深义重,遗憾自己初恋成风,一直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但在和杜兴华的婚姻中,她也不是没有动摇过的。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于海川话的时候,他背后突然出现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她最讨厌的继女。
她和一个少年人直接对着于海川发难。
于海川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即使他的军功有水分,但他是真真切切从枪林弹雨中退下来的人。
万时清的表情和背后突然传来的劲风让他瞬间做出反应。
他转身格挡住了夏天曲的攻击,又一脚把夏桑踹翻。
“你们干什么?”万时清惊呼。
然而没有人理她。
安枝见夏天曲不敌,立刻上前帮忙。
没错,她是个脆皮,但那是相对于炼体玄师而言,对于于海川这样的普通人,她对上还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万时清是知道安枝的身份的,也恍惚听过一嘴她找到工作回京城的事情的。
而且安枝跟于海川根本没有交集,对付他不可能是出于私怨。
加上之前纪玉兰跟她说的话,还有此时于海川脸上狰狞的神色。
她忽然间有些恍悟,多年的,厚厚的滤镜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于海川是认识夏天曲和夏桑的,跟万时清的想法截然相反,他第一时间认为是茧要清理他。
毕竟他私自更改灭门计划,不仅把万家添了上去,还把人提到了首位执行的对象。
他敢这么做,不过是仗着他是茧在军中唯一一位高位军官的缘故。
他从前一点也没有担心事情暴露后自己会被清算。
但此刻,他的心里升起久违的畏惧,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凌厉了起来。
只要这次不被抓住,他就有办法让茧不敢动自己。
对于茧,一开始他是敬畏的,能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死在战场上,死在他的刀枪下,还是以R本人的名义死去。
这得有多大的能量!
但一个接一个的荣誉,一场又一场的战功让他迷失了。
当然,他不是迷失了心智,而是迷失在了对权势的执念中。
他从一开始的对茧传过来的命令战战兢兢的执行,到不动声色敷衍,到后来的自作主张。
一步步的试探,让他知道,他对茧来说是特殊的,不可缺少的存在。
他沾沾自喜于自己能略微从茧对他的控制中挣脱一些,同时又想到了稳固自己地位并上升的途径。
他把目光放在了只有曹灿阳一个男丁的曹家身上。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灭人满门才能掌握在手里的,只要杀那么一两个人,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弄得满城风雨的,到最后死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他心里是鄙夷茧的异想天开的,什么灭门计划,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他在军中多年,会不知道那是一群什么人?
能在军区或者家属区被杀的,要么就是出其不意,要么,那人自己就是个靠关系堆起来的草包。
当然,他不在此列,他对自己非常自信,当年即使没有茧,他也能有今天的地位,不过可能会多花点时间和精力罢了。
事情也确实如于海川预料的那样,杜兴华不明不白中毒死后,不仅军区戒严了,连京城都暗中戒严了。
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执行灭门计划,那就只能试试一对一同归于尽了。
茧倒是有这么多杀手可以做这个的,但华国的军人是吃素的?
于海川在军中这么多年,最是知道华国军人的素养。
当然,他也离开茧多年了,不好判定茧那些杀手的实力。
但排除那些有特殊能力的,真刀真枪跟军人对上,胜负还真不好说。
讲真,他不太看好茧,即使他也是茧的一员。
所以,他一直在积极给自己寻找后路。
之前是万时清。
结果,万家那俩老东西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从一开始的看好放任,到后来坚决反对。
甚至不惜让万时清在极短的时间里嫁了个没什么用的男人。
万景庭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做了几次手脚,都没能算计到人。
但他觉得不安,他几乎能确定万家夫妻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是忌惮他跟万时清曾经的关系,怕被牵连,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罢了。
这一家人,他是一定要除掉的。
万景庭不好对付,杜兴华那个草包还不好下手吗?
他就让人去**杜兴华倒卖军械,再伺机爆出来,炸沉万家这条船。
没想到,他还没有爆出这件事情呢,就有了灭门计划。
杜兴华那边毕竟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的,但灭门计划可以啊。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直接做主就把万家添了上去。
这么些年,他自作主张的事情也做过不少。
他怎么也想不到,茧对他放纵了多年,这次竟然这么较真。
他心里越是慌张,手上越是狠辣。
抓住机会拔出□□对着安枝就是一枪。
夏天曲想也没想,直接挡在安枝面前。
安枝见状一张金钟符贴在了夏天曲身上。
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
夏天曲毫发无伤。
于海川见状,转身就跑。
然后!
万时清伸出了脚,把他绊倒在地上了!
于海川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万时清刚刚还跟他你侬我侬呢,这会儿不帮着他逃跑就算了,怎么把他给绊了?
里外分不清的?
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给他们家安排上了灭门计划首位的事情了?
不会,万时清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刚刚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全是感情,没有技巧的。
安枝见状立刻上前把人拷住。
没错,第一军不仅有公安的证件,还有公安的配制,闪亮亮的银镯子安枝也有。
从觉得死而无憾,到死里逃生,到毫发未伤,夏天曲回过神来后,立刻过来帮着安枝把于海川按住。
夏桑伤得蛮重的,她是真正的脆皮,到目前为止,杀人从没有失手过,但对战,也从来没有赢过。
根据她的说法,营地里有一个特殊的分支,所有有特殊能力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边去。
在那边,不用像营地其他人那样接受非人的训练,跟人搏杀才能活下来。
那边很珍惜特殊能力者的生命,会想方设法让他们的能力提升到最高。
至于训练,随能力者自己的意思,参不参加都没事。
夏桑是想参加的,但她被泥石流埋得太久,后遗症很多,平衡能力差就是其中一项。
她根本没有办法跟常人一样接受训练。
于是,她就钻研毒道,还炼出了胖蜜蜂这样,能把人直接蜇噶的存在。
当然,她身上也带着其他的剧毒。
但安枝和她哥在场,她怕误伤。
再说,她看安枝的意思最好是活捉,就没有扔毒药。
等于海川彻底不能动弹后,安枝好奇的看向万时清。
在她汇总的消息里,万时清是个会审时度势的恋爱脑。
在家闹得翻天覆地,私下也没有传出她跟谁谁谁有什么牵连的。
但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自己在家属区的名声都给作没了。
眼下,安枝对她却有些刮目相看。
这是恋爱脑清醒,变成复仇脑了?
她刚刚听曹灿阳说,于海川最近一直向他二姑姑献殷勤,这件事情被万时清知道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万时清没好气的说道。
“抱歉,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帮我们。”安枝实话实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时清一副安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总不能无缘无故抓于海川吧?他肯定有问题啊。”
安枝:······抱歉,这逻辑,恕她没听明白。
不仅她不明白,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于海川更是不甘心自己被抓,出声质问:“万时清你疯了?你帮着他们来对付我!”
安枝看向万时清,就见她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安家的孩子难道会做坏事吗?”
“有问题的肯定是你啊。”
安·安家的孩子·枝:那确实!
于海川一阵无语,特么的,他的深情比不上安家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