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我拿他当亲哥，他却想净想着当我姐夫！◎
“让钟馨陪你不好么？没必要非要我女装吧……”
钟丞嘴角抽搐。
钟馨也自告奋勇：“我跳得可好了呢。”
宋蜻没有说话。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 突然想起自己是值日生，要去器材室领篮球，下节课是体育课。
宋蜻简单交代了一下, 转身去了小花园，留钟馨钟丞在身后二脸懵逼。
鹭华小花园开满了紫色鸢尾, 废弃的小亭子坐落在花海中央。
宋蜻踩着小石桥，往小亭子里爬去。
他最近心情总是有点郁闷, 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要学着电视剧里的主角，在花海中央思考人生。
宋蜻蹑手蹑脚地来到断壁残垣边，展目看到有人靠在老树根上，仔细一盯，那人突然察觉到有人过来，刷地睁开眼睛。
宋蜻这才看清楚, 这人是谢星孝。
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人！
宋蜻转身就要跑，跌进花丛里, 又满身泥泞地爬起来, 狼狈得像一只被狗追着咬的土拨鼠。
等他好不容易跑到地面上, 谢星孝懒洋洋地从后面叫住宋蜻：“怕什么，我是要吃了你吗？”
听到这话，胆小如鼠的宋蜻就像是被使了定身术, 动都不敢动了。
这时谢星孝又说：“宋蜻, 过来聊聊？”
宋蜻哪里敢拒绝，转身又抖抖索索地踩进了废墟。
谢星孝才睡醒，在阳光下眯着眼睛, 身上笼罩着一团昏昏沉沉的起床气。
看到宋蜻笨手笨脚, 谢星孝撑着膝盖起身, “算了，看你行动的样子也是困难得很，我过来吧。”
谢星孝沿着花丛一条土路，轻车熟路地上了岸。
注视着垂头不敢说话的宋蜻，问道：“你好像很怕我啊？你那两个小伙伴，尤其是那个叫钟馨的都不怕我，你为什么这么胆小？家族遗传吗？”
宋蜻听得似懂非懂，只敢回答：“我不怕你啊。”
他壮起胆子抬头平视谢星孝，触及到谢星孝寒冷的眼睛，又一秒低下脑袋。
谢星孝翘起嘴角，冷笑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下节体育课不是要练习那什么集体舞吗？你为什么不去。”
宋蜻不说话，尴尬地咬住嘴巴。
谢星孝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舞伴，不想再去丢这个人？”
宋蜻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难道不也一样？”
但声音显然没有任何底气。
谢星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确定我是因为丢人才不去的？”
宋蜻嗫嚅：“也不算，至少钟馨肯定愿意当你的舞伴。”
谢星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哈？”
宋蜻叹气。
谢星孝目带端详：“你看上去和那两个转学生关系不错？”
宋蜻：“真的吗？”
谢星孝环手靠在小桥上：“你真觉得他们也对你好吗？”
宋蜻挠头：“你想说什么？”
谢星孝：“我是看你这倒霉样，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宋蜻：“谢星孝，你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吗？”
没想到谢星孝反问宋蜻：“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宋蜻哑然。
谢星孝似乎不想再跟宋蜻多说什么，优哉游哉地踏出小花园，寻找另外的乐土。
宋婵这一整天其实过得有些忐忑。
仔细想来，集体舞的时候，不小心和钟灵遇聊起了过于严肃的话题。
虽然宋婵的自卑心作祟，总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别人的好，不配得到别人的好，但是她也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成为不知好歹的那种人。
她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平衡。
宋婵一边思考着，一边搬动书桌。
班级的座位不是固定的，每隔一段时间会移动座位。
宋婵的东西很多，桌子很重，她艰难移步的时候，大块头的张学恩同学从对面过来，两人狭路相逢，宋婵左右避让不得。
这时候有人过来，接住了她掉出抽屉的水杯，放在地上后，又抱起了桌上的书籍。
宋婵仰头，看见是钟灵遇，他示意宋婵可以侧身了。
宋婵不用再控制桌上那一大堆的书籍，转身侧让的时候也灵活了很多。
张学恩同学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小肚腩憋成腹肌，勉强和宋婵错开了。
来到后面，张学恩顿时放松下来，肚子一放松，肚腩弹动两下，又恢复了从前圆滚滚的样子。
钟灵遇把书放回宋婵桌面，“你还有一个毛毡筒是么？”
宋婵点头，“就在窗户边。”
“行。”
钟灵遇快步走去，因为很了解宋婵有什么杂物，所以很快就全部帮她搬来了。
柔弱的董贤能同学揉揉自己酸疼的手臂，一脸羡慕地望着宋婵：“宋婵同学，真羡慕你，钟灵遇一次能帮你搬好多东西，一看就是平时举铁举得好。不像方茄，跑了四五趟了。”
方茄将董贤能的书本大力往下一砸，气愤地说：“我帮你搬很不错了好伐？还嫌我搬得少，你那苍蝇小腿儿恐怕连这叠书都抱不起来，还嫌我呢。”
宋婵：“……”
董贤能和方茄还在背后骂骂咧咧，宋婵望着钟灵遇的身影却出了神。
位置移动结束，班主任戴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事情。
“我知道最近有些同学，十分在意集体舞的事情，但我需要强调的是，你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除了学习，别的事情根本就不该放在心上。刚才我开了会，今年茁苗奖比赛项目已经启动，下面我将投放此次比赛的规则……”
茁苗奖自前年起已经举行了三届，获奖者皆在各大名校的自主招生中具有不可小觑的优势。
该奖设置文理两种赛道，作品涵盖面积广泛，每个学校分配名额不多，按惯例，各个学校将自行在校内举行初赛，淘汰筛选出最为优秀的作品投放赛道之中，最终将由场内场外两种方式按比例计算最终成绩，选出获奖者。
鹭华中学历来只有最优班，才能参加这类含金量较重的比赛，宋婵如今所在的班级正是最优班。
下课铃打响，钟灵遇见宋婵坐在位置上发呆，他拿起饭盒子，用勺子敲了一下底部，像小锣鼓，在她头顶上发出“当啷”一声。
“宋婵同学，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吃饭了，你肚子不饿么。”
宋婵摆摆手，“没什么。”
她说话间打了个哈欠，找出自己的小饭盒，和钟灵遇一起出门吃饭。
今天是周五，本该是放周末的时间，但高二年级的学生却还是要上晚自习，一直到周六下午才能放学。
但今天的晚自习要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开始，钟灵遇要带宋婵去市中心吃一顿好的，然后再坐车回来上课。
正是晚高峰，开车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地铁上，钟灵遇拉着扶手，坚持要帮宋婵拿书包。
宋婵发觉别人都在看他们。
地铁上就只有他们穿着校服，在一群上班族中颇为明显。他们的确很难不被注意到，男生明显就对女生很照顾，同时也很在意女生的感受，不会过分靠近，只在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会稍微护一下，交谈时也会放低声调，轻声细语，显得十分温柔绅士。
当两人氛围极好，又显得尤为登对的时候，就会产生某种不真实的青春电影感，让出了校园的大人们很难不怀念起从前读书的日子。
钟灵遇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觉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轻轨来到江上时，他示意宋婵看窗外的黄昏。
“今天的落日好像鸭蛋黄。”宋婵在强光中挡了挡眼睛。
“再过一会儿会更好看哦。“
“你经常看吗？”
“嗯，每天都看。”
“我的确有发现你喜欢看天空。”
“不，那是我在开小差。”
宋婵顿时被逗笑了。
“想参加茁苗奖吗？”钟灵遇忽然问宋婵。
“算了。”宋婵摇摇头，小声地说。
钟灵遇知道宋婵对自己不自信。她的不自信表现在方方面面，包括跳集体舞的时候，她那番下意识的自我贬低。
但同时钟灵遇也知道这不能怪宋婵。原生家庭中，宋婵父母在宋婵大姑一家面前时常就表现得自卑见外，宋婵观察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自我贬低的交流模式。
有的人需要用一生来帮助内心的小孩成长，宋婵就是如此。
钟灵遇知晓原因，他愿意等她。
也愿意帮她。
“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你也很想参加吧？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可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怕我被分出一班，那样就算我报名了，最后也不能参加，因为参加比赛的前提是我必须是一班的学生，不是吗。况且我还无法保证到最后一定能得奖，万一耽误了学习的时间，好像更加不划算。总归来说，我参加比赛好像不太现实。”
钟灵遇：“可是你报了名，放假后才会真正开始制作作品，这学期也只是参加学校初赛，只需要你有个初步想法就行了。所以你真正担心的，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兼顾比赛和学习。”
宋婵：“你总是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唉。”其实宋婵在钟灵遇说出这点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放弃参加比赛的根本原因。
要不说聪明的人看问题都十分通透呢。
钟灵遇：“但你不觉得大家其实跟你都是一个想法吗？就算是我们班级第一的董贤能同学，他也跟你有同样的考虑，没有人可以是万无一失的。而你没有发现最重要的一点。”
宋婵抬起头，“什么是最重要的一点？”
钟灵遇：“人文类不是你的优势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你为什么总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首先忽视自己的优点呢？”
钟灵遇的三个问题，直接击中了宋婵灵魂。
宋婵灰蒙蒙的心好像看到了太阳。
“你真的希望我去参加吗？”
“我是很看好你的，但如果你不想，我会始终尊重你的想法。我毕竟不是你本人，无法真的考虑全面。”
宋婵想说，你已经为我考虑得很好了。
如果回家跟爸爸妈妈说这件事，他们肯定会劝她放弃。
在自己父母眼中都是不出彩的人，又怎么能奢望某天变得耀眼呢。
宋婵在刺眼的斜阳里，揉了揉眼睛。
她以为跳集体舞的时候，有了那种奇怪又严肃的谈话，钟灵遇会疏远自己，会不再愿意对她好了。
她当时很后悔，很忐忑。
然而如今宋婵却发现，钟灵遇始终没有变，他仍然对她那样温柔。
而且钟灵遇也绝非单纯地鼓励宋婵，他是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真正帮助宋婵的。
=
钟丞钟馨今天主动留下来陪宋蜻上晚自习。
宋蜻是班级的差生，所以享受了老师的“特殊课后服务”，被留下来写一套卷子。
望着连饭都不愿吃，只顾着生闷气的舅舅，钟馨钟丞急坏了。
钟丞无奈至极：“你该不会真的要让我女装吧？这也太离谱了。”
宋蜻摔笔：“不是你抢走了我的小伙伴，我能一个人跟空气跳？”
钟丞：“可这也不是我自愿的，是老师分配的，不要任性了，快吃饭吧。”
宋蜻：“谁任性了！”
钟丞：“可你这都不算矫情，那什么算矫情呢？”
钟馨急忙摇晃钟丞的胳膊，“不要再说啦……”
钟丞：“我又没说错，跟空气跳舞真的很丢脸吗？我真的只是单纯问问。”
宋蜻：“太过分了！”
钟丞：“我实话实说。”
宋蜻：“你你你，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钟丞：“我要是不拿你当舅舅还会亲自哄你吃饭吗？”
空气突然安静。
宋蜻突然跳上凳子，指着一脸惊恐的钟馨和钟丞：“哈！被我套出来了吧！说，刚才我自称舅舅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反驳！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钟馨钟丞：“……”
宋蜻：“还不肯跟我说是吧，那我去问我姐夫！”
钟馨：“你、你姐夫？”
宋蜻：“钟灵遇啊！”
钟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蜻：“哈！又被我说中了吧！天杀的钟灵遇，我拿他当我亲哥，他却想净想着当我姐夫！可恶！我要跟宋婵告状！让她今后躲远点！”
他说完就飞快地跑出了教室，脚底生风似的窜向高二年级。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除非钟丞你女装——！”
宋蜻声音还在这里，人却已经早就不在原地，眼见他跑得飞快，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眼瞅着宋蜻这不像是要撒谎，而是真的要去质问钟灵遇。
钟丞拉起已经傻眼的钟馨：“还不快追啊！”
作者有话说：
发现了大事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