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拜堂
一击即中, 狠辣决绝。
连给魏领反驳的机会都不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没有人能想到,看起来病弱到风一吹就会倒的舜华太子竟会突然这般狠厉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小皇帝也完全不曾预料到, 目瞪口呆之后, 涌上心头的是勃然大怒。
但他怒气还未来得及喷涌而出, 刚刚还出手利索得不似常人的舜华太子, 手中匕首之上的血还在滴落,他整个人已然力竭,轰然倒地。
同样被惊呆的南齐使臣团其余人这时好似才反应过来,哭喊着混成一片。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小皇帝揉了揉眉心,满心疲惫忧怒, 先是着人将舜华太子扶到公主府中可以休息之处,再宣太医前来为他治伤。
而后便为拜堂之事发起愁来。
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本就是为安国公主大婚打造。如今还未拜过堂,却接连见了血腥,染了杀意,继续拜堂定然不合适。
但不拜堂, 似乎又不合乎规矩。
正迟疑间,便听到安国公主淡然道:“宋淮思作为巡城统领, 与南齐勾结,兹事体大,陛下还是令人彻查此事为好。”
她说得理所应当然, 一副置身于外的姿态,瞧得赵琦原本勉强压下的怒火腾地一声涌上心头,“宋淮思为何会与南齐勾结,皇姐心中难得不清楚吗?”
安国公主掀起眼皮望着他, 目光寡淡,“陛下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与南齐勾结?”
她还穿着一身血红婚服,头上凤冠坠着的金丝链子有章 纠缠到一起,就像赵琦此刻的心情,理不清,乱糟糟。
赵琦望着她的眼神深沉。
怒意积攒在其中,翻涌着,却又被他仅存的理智死死压制着。
安国公主倒是一片坦然神色,不骄不躁,雍容华贵。
半晌之后,小皇帝拂袖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
倒是顾鸿生老神在在,礼数周全向安国公主行了礼后,拉着至今都未缓过劲来的翟康来,告退而去。
两位相爷一走,其他人也纷纷找理由告退,就连北魏等国使臣,也担心南齐魏领之事牵扯到自己,纷纷离去。
原先热热闹闹的正厅顿时空旷了下来。方镜辞望向安国公主,俊逸雅致的脸上满是歉意,“殿下,抱歉。”
安国公主微扬眉梢,“好端端的,为何要道歉?”
方镜辞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温声道:“奔波许久,殿下可曾饿了?不如先行用膳,如何?”
他神色雅致如常,仿佛贺安大街遇刺、公主府问责等诸事都不曾发生。
安国公主瞧了他两眼,抬手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原先还淡然闲适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有没有什么吃的,先让我垫一垫肚子?” 原先方镜辞不提还好,这会儿一提,她顿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公主府的下人本就是从原先的公主府带过来的,再加上皇帝令赐的几位婢女与仆从,与方镜辞自隔壁宁国公府带过来的身边伺候的几人,都是聪颖伶俐、反应迅速之人。这会儿甚至不等管家钟叔吩咐,立马着手去准备公主所用之膳。
倒是驸马方镜辞不紧不慢,自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打开,里面居然还藏着几块沾染糖霜的果脯。
安国公主眼睛顿时一亮,而后喜笑颜开,“你怎么藏了这么多?”原先凤辇之上的果脯她没吃着,全部掉落在地上。她还可惜了许久。
她这会儿粉面含笑,一扫先前的端庄淡然,整个人都灵动起来。方镜辞有章 目不转睛,“知晓殿下喜欢,便多备了几块。”
安国公主喜不自胜,也不理会他近乎无礼的目光,自顾自拈了一块放入口中。
是她最钟意的那家店的味道。
甜丝丝的滋味自舌尖上蔓延开来,好似弥漫至心底。安国公主微微眯着眼睛,享受一般吃着。
三五块果脯下肚,饥饿感稍退。
方镜辞恰到好处递来一杯热茶,“殿下,喝口热茶,解一解腻。”
茶是果茶,是方镜辞自宁国公府带过来的,香甜可口,不苦不腻。
安国公主尝了一口,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茶?”与她平日里所饮之茶皆不同。
“果茶。”方镜辞唇角含着浅淡笑意,耐心解释道:“先前晾晒而干的果干,以热水冲泡,加以少许蜂蜜制成。”
他眉眼一片淡色,浅浅含笑,温润别致,风雅无双,“殿下可喜欢?”
安国公主不喜品茶,喜好饮酒,又喜甜食。他几乎对她所好了如指掌,却还是对未知之事踌躇不定。
安国公主轻掀眼皮,瞄他一眼,“我喜好甜食,你不是知晓么?”
理所应当,仿佛他知晓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方镜辞彻底安下心来,眉眼仿佛雨后初晴的湖面,满是温暖又耀眼的光。
甩袖回宫的赵琦怒气冲冲进了政和殿,宫人们纷纷行礼,皆被他赶了出去。
于公公在外吩咐人准备茶点后,才刚一进去,一个杯子迎面砸了过来,他惊得动作十分敏捷,微微侧身,杯子在脚边落地,摔得粉碎。
而后,稀里哗啦一阵响,怒气满满的小皇帝在内乱砸一通。
“在她眼里,朕连三岁的孩童都不如吗?做戏做得那般明显,真当朕是个瞎子吗?”怒到极致,光是砸东西还不解气,赵琦随手抄起桌上放着的书卷,抬手就撕。
于公公守在一侧,默默低垂着头,一语不敢发。
乱砸乱撕一通后,瞧着满地狼藉,赵琦好似才稍稍消了火气,冲于公公一抬下巴,“宣顾鸿生跟翟康来进宫见驾。”
于公公踌躇,“这……安国公主的婚礼刚刚结束……”
“那叫结束吗?”赵琦怒笑,“她根本就没把这桩婚事看在眼里!”
于公公不吭声了,心中却道,您赐婚的时候也没跟她商量,她能耐着性子走个过场,已经是很给您面子了,您怎么还能要求她安安分分办完这场婚礼?
况且这桩婚事闹剧这般多,正常人谁能安安分分办完?多亏了是安国公主见多识广,换做怡宁公主,您试试?
但这话在盛怒的小皇帝面前不能说。
“假意应承婚事,背地里却做了这么多事,她是当朕瞎了还是死了?”赵琦说着冷笑一声,“跟南齐太子暗中勾结,达成协议,还好意思张口说别人勾结南齐?”
又是一声冷笑,“她怎么能这般厚脸皮?”
于公公低头不敢言。
“翟康来也是蠢到极致,朕明里暗里说过多少遍,不要轻易惹怒皇姐,他倒好,皇姐大婚当日,自个把脖子送到刀下。他真当皇姐手中的刀生锈砍不动了吗?”
骂完一扫没动的于公公,随手摸到一根笔砸过去,“还不快去!”
这下于公公再不敢耽误,连忙退出门去,着人宣顾鸿生与翟康来。
因未拜堂,公主府酒宴也未曾开。钟叔细心,吩咐人装了酒菜,送往今日前来前来观礼的诸位大臣府中。
方镜辞恰到出来,听闻便道:“再给各位达人备上一份薄礼,聊表歉意。”
他行事有礼周全,钟叔喜极,连连吩咐人去准备。
不想又被他拦住,“殿下带过来的东西,陛下赏赐的嫁妆与今日送来的贺礼,不要动。”
钟叔顿时为难,“陛下平日里赏赐的东西,皆被殿下送往军中,除了嫁妆与贺礼……”
“薄礼由我来准备。”方镜辞声若暖玉,浅浅含笑,如沐春风,“想来嫁妆与贺礼,殿下自有安排。”
他说完,便招来自宁国公府带来的贴身侍从,吩咐他去准备薄礼。
钟叔在一旁瞧着他细细叮嘱,竟无一疏漏,细心谨慎,远胜一般世家公子。
吩咐完,方镜辞又道:“让厨房备着热水,准备药浴,今日诸事操劳,殿下想必万分疲惫,以药浴解解乏。”
这般细致周到,钟叔面上喜色更胜。
顾鸿生到政和殿时,翟康来已经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
小皇帝怒气未消,他不知死活一头撞上来,又的确做错事在先,只能万分憋屈听着骂。
于公公及时端来茶,骂干了嘴的小皇帝端起茶狂饮一口,好在是勉强断了怒气。
但喝过茶之后,小皇帝虽然不骂了,但坐在龙椅之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翟康来被盯得浑身发毛,却不敢发一言,只能将额头死死贴着地面。
听到顾鸿生行礼的声音,他这才微微抬头瞅了一眼,正好对上顾鸿生的视线。
“顾相,今日皇姐大婚,却出现这般大的纰漏,你作为丞相,百官之首,理当主持大局,对此还有何话要说?”不同于盛怒之时,赵琦这会儿语气平平,听不出半点儿刚刚还在的怒气。
顾鸿生搁心底哀叹一声——小兔崽子跟老兔崽子惹祸的时候没跟他商量半句,这会儿倒是要他来背锅了。
他这会儿也不矫情自己有老寒腿什么的,扑通往地上一跪,听得翟康来都觉得膝盖疼。“微臣失职,还请陛下治罪。”
这般老实,跟他平日里圆滑处世的态度大相径庭。
赵琦冷哼一声,“顾相如今认罪到快,先前做什么去了?”
顾鸿生叹了口气,“老臣先前想着安国公主好不容易有桩婚事,能了却先帝遗愿,便想着要好好参加婚礼,谁曾想……”说着,他又是叹息一声。
这话倒是唤起了赵琦的思绪。
想当初先帝驾崩之时,还拉着他的手再三叮嘱——定要为安国公主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搞得他自己还未大婚,已为安国公主赐了好几桩婚事。
一想到安国公主一波三折的婚事,他也是心有戚戚。
但皇威还是得发一发。
于是矛头便指向翟康来,“别以为今日皇姐不追究,朕也会不追究了!”
跪趴于地的翟康来不由得抖了一抖。
“幸好今日大婚……”说到这里,赵琦才突然想到,因接二连三的变故,最后连拜堂都免了。但好在也是行过大典,祭拜过太庙,木已成舟,婚事已不容反悔。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再罚一年俸禄,充作军饷。”稍顿一下,语调蓦地沉了几分,“也算是给皇姐一个交代。”
翟康来不敢有异议。
虽然被罚了一年俸禄,但对他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
他这会儿跪得心悦诚服,“多谢陛下。”
“以后少招惹皇姐。”想了想,小皇帝还是补上这么一句。“不论任何目的。”
顾鸿生在一旁恭声道:“相信经过此次教训,翟相再也没有这个胆量了。”
翟康来瞪他。
“别以为你能一直袖手旁观!”怒气还未消的小皇帝望着顾鸿生,“公主大婚,本就是丞相份内之职,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大乱子。”说着,小皇帝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罚你半年俸禄。”
顾鸿生搁心底叹息一声,无妄之灾。嘴上却乖顺道:“老臣领旨谢恩。”
出了政和殿,顾鸿生就加快了脚步,不管不顾跟在身后的翟康来。
翟康来比他稍胖,平日还好,这会儿顾鸿生走得飞快,他连追一段路便气喘吁吁。只好边追赶,边在后面大气不接上气喊着:“顾相!”
顾鸿生头也没回。
“顾大人!”
“顾鸿生!”
“老狐狸!”
顾鸿生猛地停住脚步。
翟康来收脚不及,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顾鸿生动作敏捷往边上一躲,再一伸脚,翟康来就直挺挺被他绊倒,重重摔到地上。
他怒而爬起,“顾鸿生,你有病?”
顾鸿生居高临下望着他,“清醒点儿没?”
“什么清醒不清醒?”翟康来还是怒气冲冲的。“脑子有病就去治!”
“栽了个大跟头,清醒没?”
“……”翟康来望着他,不出声了。
“年纪也不小了,就别跟小孩子似的异想天开。”顾鸿生觉着自己真是年纪大了,才变得这边爱瞎操心。
“这次是安国公主不跟你计较,不然,宋淮思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下场。”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说不定更惨。”
翟康来不服气,“想当初曹国舅……”话说一半没继续下去。别人虽不曾见过,但他当时在场,回想起当时安国公主盛怒,现在想来,还觉得浑身发寒。
但他依旧嘴硬,“……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顾鸿生斜睨他,“你能跟陛下的亲舅舅比?”
翟康来语塞。
顾鸿生拍了拍他的肩,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叹息一声,忽而又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走远。
被留在原地的翟康来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安国公主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放过我?”
有此疑问的不光是他,方镜辞瞧着坐于对面吃东西的安国公主,也忽而问道——
“殿下为何放过翟康来?”
安国公主吃东西速度很快,却并不难看,相反一举一动,典雅端庄,贵气天然。
闻言搁下筷子,斜睨他一眼,“你想不明白?”
方镜辞拱手道:“还请殿下明示。”
“没了翟康来,总还是会有其他人。”安国公主淡然道。
“温柔乡,英雄冢。人在安乐之中久了,总会消磨掉斗志,厌恶忧患,反感战乱。况且战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哀鸿遍地,民不聊生。”她眼眸里有着浓重的哀伤,墨一般,化不开,抹不去。“那种场面,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永生不会忘怀。”
这种话语太过沉痛,眼眸里的沉痛仿佛满溢出来,笼罩她全身。
方镜辞虽未曾亲眼见证过那人间地狱,但却因她的沉痛而沉痛。
只是安国公主忽而一笑,哀伤眨眼间消逝,她眼睫仿佛翩飞的蝴蝶,轻盈又俏皮,好似那章 沉重是水中花,水波轻轻一**漾,须臾之间便再也找寻不见。
“不过,如今也算是给了翟康来一个小小教训,只怕他日后见了我,会如同老鼠见了猫,怕到恨不得逃进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甚至毫无反抗之心。”
她的笑意轻快明朗,好似春风拂过冻湖,冰雪消融,云开雾散。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灵动娇俏,“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除掉他,给自己重新树立一个不知实力几许的政敌?”
“殿下当年斩断曹国舅三根手指,也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吗?”方镜辞忽然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安国公主眼底的蝴蝶好似转眼飞走,默然片刻,而后才道:“我那时,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方镜辞是永安三年入朝,对此事知之甚少。那时安国公主已经带兵驻扎西北,距离她剑斩曹国舅,已过三个月。
当时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什么,在场诸人无不三缄其口。
方镜辞不是没有问过顾鸿生。
只是一向高深莫测的顾鸿生扶着胡须久久沉默,良久才道:“国之甚哀。”
坊间的传言则一直都是,曹国舅因与安国公主争论军饷一事,被暴怒的安国公主一剑削断三根手指。
但方镜辞却深知,真相不仅如此。
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安国公主无法忍受之事,才令她不顾天子威仪,大殿之上怒斩曹国舅。
安国公主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菜,才抬头疑惑问道:“你不继续问?”
明眸皓雪,抬起眼眸望着人时,别有一番情致。
方镜辞目光短促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而后微微垂下眼眸,轻笑着反问,“我问,殿下会说吗?”
安国公主摇头,“不会。”
她干脆利落,拒绝果断,令方镜辞失笑,“既然殿下不会问,我为何还要问?”
安国公主手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你这般会少很多乐趣,你知道么?”
方镜辞微微抬眼回望,“少了乐趣会如何?”
安国公主咬着筷子笑,“十二说,要是少了乐趣,就会被姑娘们不喜。”说完她又道:“十二,你见过的,今日在贺安大街那举止轻浮之人。”
十二骑,安国公主的亲卫。
知晓安国公主之人,无不对十二骑闻名许久。
安国公主每一桩被广为流传的事迹,都有他们的影子。
方镜辞面上笑意微顿,“那又如何?”于他而言,被不被姑娘们喜欢,并不重要。
安国公主却微微皱眉,“可我还欠你一个拜堂。”
眨眼之间,方镜辞便明了她心中所想——她想让他另娶,从而补充他一个拜堂。
面上笑意顿收,方镜辞眼底染上冷意,“殿下既然这般在乎,不如趁着礼堂未收,先补上这一次的。”
安国公主坐直身子,面带疑惑,“你在生气?”
方镜辞不语。
她好奇,“为什么要生气?”
方镜辞不理会她,她就自个琢磨,“因为今日没拜成堂,所以生气?”但明明先前还笑如春风,没半点生气的模样?
眼珠一转,“还是怪我说你没姑娘喜欢?”
怕她越猜越歪,方镜辞无奈开口,“殿下是吃好了么?”说着,就要伸手去收她的碗。
安国公主一个饿虎扑食,连忙护着自己的碗,“没好,没好!”动作娇俏敏捷,少女一般。
方镜辞面上虽冷,但眼底寒意消散。“既然没吃好,殿下便慢慢吃。”说着,举筷为安国公主夹了一条鱼。
安国公主喜食鱼,却不喜刺,每每吃鱼都搁到最后。
在兴丰城时,方镜辞多次与她同桌吃饭,对她喜好几乎了如指掌。
这会儿一见她眉心微蹙,便二话没说,将鱼重新夹回自个面前未曾用过的碗碟,去除掉鱼刺之后,再将鱼肉悉数夹给安国公主。
他挑刺之时,安国公主也不言语,半趴于桌面之上,就那么静静瞧着。
待到鱼刺挑好,她自觉将碗往前一推,半点没觉得这般等着投喂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方镜辞心中好笑,面上却一片镇定自若,举手投足,无比自然。
用过膳,婢女端来净手的水,方镜辞亲自将毛巾递与她。
安国公主虽觉这是婢女所做之事,但她往常便受方镜辞诸多照顾,便也没觉得奇怪,坦然接受了。
只是此情此景,落于公主府其他下人眼中,却有不同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