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偷听

◎“玄知,饶了我吧。”◎

傍晚时,程清清原本想去书房找江怀谨,然后一起用晚膳,不料苏灵筠先她一步,让人送了一份饭菜到客房,还有丫鬟在一旁守着她吃,无奈之下,她只能独自一人吃了晚膳。

天气热,她匆匆吃了晚膳后,出了一身汗,便让人送了热水过来,沐浴过后,天还没彻底暗下,她出了屋子,刚要苏灵筠的屋里去,不成想,那阴魂不散的江蕙兰又找上门来。

白日她在房中休息,江蕙兰突然找上门来,端着那千金小姐的架子,趾高气扬地问她来她家做什么。

程清清看不惯她那高傲的模样,没理会她,只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在她眼里,江蕙兰不过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她无非是仗着从小在薛夫人膝下长大以及江怀谨的宠爱才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她才不会像苏灵筠那样小心翼翼地应付她,像受气包一样受她的气。

江蕙兰见她无视她,当即怒了,冲上来就抓起她的头发骂她是狐狸精,勾引男人,她哪里忍得了,当即也扯住了她的头发,两人就这样扯来扯去,直到苏灵筠到来才分开。

程清清看着面前发髻梳得光滑,衣服穿得端庄的江蕙兰,不觉冷笑一声,打扮得再像小姐,骨子里还是个泼妇,她不悦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江蕙兰虽说承诺过苏灵筠和江怀谨不来找程清清的茬,但一想到今日的事,越想越气,不过来挑衅一下她今晚睡不着,“我才要问你要去哪里?”

她气势虽足,但只敢远远地站着,免得与她发生冲突。

程清清也没打算再与她再打一架,毕竟她以后要进江家,就不能和她闹得太僵,“你管我去哪里?”

江蕙兰知道她要去哪里,冷笑道:“你不能去找我兄长和嫂子。”今日之事后,江蕙兰对苏灵筠改观了不少,加上认定程清清抢走了沈凛,她先前对苏灵筠的那点讨厌就全部转移到了程清清身上,她现在就只想苏灵筠和她兄长恩恩爱爱,好气死这程清清,却不去想,要是程清清当了她兄长的妾室,那么程清清和沈凛的亲事就没法成了。

程清清气得不行,“我去哪里关你何事?”说着就往外走,江蕙兰却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一番僵持后,程清清服输了,她不愿意再与江蕙兰打起来以免惹江怀谨不满,于是只能忍气回屋里坐着,直等到江蕙兰受不住走后才出来,也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来到苏灵筠住处时,夜色已经转浓。

想进屋寻苏灵筠,又被素竹拦住,程清清心中的燥火愈发强盛,“素竹,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苏灵筠听到程清清的声音后,整个人瞬间僵硬住,此刻的她像是被人串在炙热的铁棍上,颠来颠去地烤。

肌肤泛红,汗水淋漓,很热,真的很热……

苏灵筠平日里喜静,不喜欢这样反复折腾,也讨厌这种让她流汗的热。

或许因为这浴房太狭小,所有的窗门都紧闭着闷热难当,眼前烟雾缭绕,她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离开了水,即将窒息的鱼,呼吸急促,每动一下她就感觉仿佛要死了。

苏灵筠甚是煎熬,她抓住桌案上不停颤动的香炉,想往身前模糊的影子砸过去,但身子突然一软,往后重重地撞去,她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手一滑,把那香炉弄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程清清正与素竹说着话,猛地听到一声痛苦难耐的呻.吟声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表姐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生这样的声音。

程清清心口一沉,目光紧盯着素竹脸上的反应,她看着一点都不担心,“我表姐是不是跌倒了?你不进去看一下么?万一我表姐受了伤如何是好?”

素竹此刻一门心思地阻止她进去,“里面有姑爷呢。表小姐,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会告诉小姐,您来找过她。”

程清清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不再与她白费唇舌,恨恨瞪了她一眼后,她不甘心地转头离去。

素竹见程清清离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家小姐叮嘱过她,不许让任何人进屋,要是方才程清清强行闯入屋中,她真不知晓该如何向小姐交代。方才听到动静,她内心也有些担心,她很怕江怀谨在对她家小姐施虐,很想进去看一下,但又谨记苏灵筠的叮嘱,不敢轻举妄动。

程清清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回去,她想知道苏灵筠在搞什么名堂,到了小门前,她回头看了眼素竹,见她没注意这边,转头往另一方向而去。

今晚月很圆很亮,照得院子恍如白昼,就算没拿纱灯,也完全能视物。

江怀谨抱着奄奄一息的苏灵筠来到杨妃榻上,苏灵筠倒在他的怀中,臋终于碰到了实处,虽是肉垫,但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悬着的,提心吊胆,一直担心坠落,整个人只有恐惧与害怕,完全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感受。

虽然肚子还是被撑得难受,但苏灵筠感觉好了些,饧涩的眼缓缓恢复清明,扬起脸看向江怀谨弧度精致的下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他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中了药物的原因。

苏灵筠看不到他眼里的情形,这会儿他倚在靠背上,闭眼假寐,像一只慵懒且优雅的兽,一旦醒来,大概又要掀起一番狂风骤雨。

她不敢打扰他,眼眸越过杨妃榻的靠背,看到映在窗子上纤细的影子,不觉皱了下眉头。她让素竹守在门口,她肯定不敢跑来这里偷听,那么就是……苏灵筠忽然注意到外头的人发髻上轻微摇曳的步摇,然后想到今日程清清的打扮,眸光顿时微沉。

“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江怀谨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苏灵筠回眸看去,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她,见他要回头,苏灵筠一急,连忙勾住他的脖子,亲上他的唇,然只是稍触即离。

“夫君,我……”苏灵筠有些慌,然后感觉肚子跳动了下,她惊讶地看向江怀谨,还来?

苏灵筠不由又看了一眼窗的方向,而后不等江怀谨有所怀疑,就又凑了过去。

江怀谨修眉一蹙,下意识地仰头躲避她,然后喉结就被她袭击了,他身子一僵,喉结不觉滑动两下。

苏灵筠目的是他的唇,不想偏了方向,又被他这动作惊了一跳,正要逃离,后脑却蓦然被一双大手按住,动弹不得。

她微抬眼,对上江怀谨晦暗不明的目光。

“继续。”他道,看到苏灵筠眼里的抗拒,他存心不让她好ʟᴇxɪ过,是她主动撩拨的,结果退却的也是她,他温柔地笑:“方才不是很大胆么?我的娘子。”

他轻佻的语气令苏灵筠感到羞愧,但一想到程清清之前叫他不许碰她,她忽然心生报复的心理,她鼓足勇气,唇轻轻地蹭他的喉结。

江怀谨笑容一敛,冷声命令道:“用舌头。”

苏灵筠窘迫不已,却还是遵照他的指令轻轻吐露舌尖,像舌忝糖一样舌忝了下他的喉结,明知江怀谨在捉弄她,她内心自然没什么旖旎的想法。

程清清站在窗下,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一开始她听不到任何声响,只当里面没人,正要走的时候,才听到江怀谨的声音,什么“继续”“用舌头”听得她气得不行。

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在浴房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程清清越想越生气,她那表姐平日里循规蹈矩又端庄持重,她倒不知晓她私底下这般放浪。

她看到地上有半块砖头,她想也没想就去捡了起来,想往窗上砸去,但刚伸出去的手又猛地缩了回去,不行,她一砖头砸下去,苏灵筠肯定知晓是她。

她内心一阵气苦,只能悻悻地将砖头放回原处,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对狗男女。

苏灵筠又一次感到痛苦,但她没想过收手,她的目光越过江怀谨的肩膀,看向窗外,那道影子仍静静地立在那里,她不由想,程清清如今会是怎样的神情?会不会气得发狂?

她黛眉拧紧,但唇角却浮起抹淡淡的笑,很可惜,她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江怀谨忽然伸手把苏灵筠的脸扳回来面对他。

苏灵筠有些不高兴,把脸又偏过去,他再次把她的脸扳回来,如此反复,她服输了,她心中恼怒无比,她唯一一点点的趣味也被他弄没了,只能陷入无尽的煎熬之中。

目光落在他俊美的面庞上,他的眼眸不是冰冷的,有股动人心魄的媚色,她忽然恍惚了下,好像这一刻,他无比地迷恋于自己,觉得这一刻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于是,苏灵筠一低头,报复性地狠狠咬了他一口,可惜她的牙齿不够锋利,他的肉太结实,她没有伤到他分毫,她改用指甲狠狠地挠他,把他挠出了血。

果然,他没有生气,甚至好像还很高兴,然后狠狠地捉弄她。

苏灵筠害怕,后悔咬了他,挠了他,“夫君,饶了我,不要像方才那样对我了。”

苏灵筠求饶道,然其中不乏是故意出的声,好让窗外的人听见。

江怀谨还是第一次听到苏灵筠这般娇滴滴的声音,他方才只道她是个闷葫芦,一声不吭,他低笑了起来,亲昵地咬着她的耳朵,“不要怎么对你?”

苏灵筠说不出来,于是招来他无情地挞伐,她只好抱着他,求饶般地一边又一边地喊着夫君,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她亲着他的脸,他的唇,深情地,低低地喊了声:“玄知,饶了我。”

玄知,饶了我。这句话仿佛有股巨大的杀伤力,脑海中有一道白光闪过,江怀谨蓦然顿住,绷紧了身体。

苏灵筠没想到自己这一声“玄知”竟然会管用,玄知是他的字,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她只听过薛夫人这么唤过他。

窗外,月照东墙,树影幢幢。

屋里头已经安静下来,程清清从窗的位置挪到墙边,然后身子靠在墙上呆呆地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脸上布满愁绪。

她的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五味杂陈,还有股被人背叛的愤怒,虽然知晓他们二人已经是夫妻,就算做什么都不会过分,但她还是无法接受。

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傻子。

她总想赢苏灵筠,但好像到最后她都无法如愿以偿,她想要的也永远得不到,她转头看了眼窗户的方向,随后失魂落魄地抬脚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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