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中午。
日头正是猛烈。
户外温度都快接近三十八度了, 然而陆延枫却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屏幕冷汗直冒，感到有阵阵阴风从背后袭来。
他以为是空调温度调太低的原因。
慌忙手忙脚乱去找空调遥控器。
可找到遥控后才意识到，原来昨夜睡着地太匆忙, 空调压根儿就没打开。
刷的一下。
陆延枫脸色登时白了。
他深呼吸着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巧合罢了。”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呢？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至于瑶瑶……陆延枫没忍住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小姑娘的微信头像不知什么时候换了。
从前是孤儿院门口的那颗梧桐树。
梧桐树有些年份了, 陆延枫进去的时候就在, 陆延枫走的时候仍然在。
还记得小时候, 池瑶很喜欢这颗梧桐树。
午睡的时候，旁的小朋友都睡觉了。
可池瑶会缠着放学回来的他, 让他在树荫底下念课本上的故事给她听。
那时候的小姑娘多可爱啊。
虽然因为贫穷的缘故，很朴素，没有带任何花发卡，头绳, 身上的衣服也是孤儿院其他大些孩子穿不上的旧衣服。
可那一双杏眼明亮如星子。
五官精致又小巧。
陆延枫当时就觉得, 等她长大, 褪去稚气, 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人。
后来果然如他所料。
小姑娘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只是看一眼都叫人心跳加速。
可与外貌一齐变化的却还有内心的野望。
她不再满足于从前的小天地, 决定走向更大的舞台。
陆延枫心知肚明的是，当这颗蒙尘的宝珠终于拂去尘埃以后, 一定会让所有人惊艳万分。
可到时候, 在她宽广的世界里, 怎么可能还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危机感来袭的陆延枫当然是否认了她想要出国的想法。
并对她告白, 试图用名为“爱”的绳索将她彻底拴住。
可惜, 倔强的池瑶拒绝了他。
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小姑娘这一次态度十分坚决。
这是陆延枫从未想过的进展。
两人大吵一架，几乎断了联系……一直到三年后的现在。
陆延枫没想过再见到她, 会是在热搜上。
陆延枫更没想过，她会和如今的顶流男团KTM扯上关系。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陆延枫如今的心情，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是自家养大的小土猫，忽然一下子攀上了富贵人家的高枝，变得养尊处优，并且再也不认从前的主人一样。
小土猫甚至连头像都换了。
从前是承载两人共同回忆的梧桐树。
如今却是一张毛茸茸平摊开的毛肚皮，每一根毛发都透露着懒散与舒适。
陆延枫越看这张头像越不舒服，看到聊天记录里戛然而止的对话就更不舒服。
他本不想和池瑶继续吵架的。
但仍然是忍不住打字，以哥哥的身份教育她：
“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想，就算告白失败，两人没能做成情侣。
但他是她哥哥的事实不会改变。
在孤儿院相依为命那几年，陆延枫自认为和池瑶的关系是特殊的，无论过多少年吵多少次架都不会改变。
哪怕池瑶会生气。
可气着气着，两人的隔阂也许就消失了。
然而陆延枫绝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教育”根本连让池瑶生气的本事都没有。
“叮。”
微信发出提示音。
鲜红的感叹号后跟着一句无情的提示：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请先添加好友然后发送消息。
……
咚咚咚——
办公室大门被急促敲响。
陆延枫面无表情盯着手机里的好友删除提示，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去更不是。
这时门外传来助理着急的声音：“陆导，陆导，您醒了吗？”
“醒了，进来。”
陆延枫闭上眼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助理拧开门把手，推门而进：“陆导，台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台长？”
陆延枫眉心不由得皱紧：“他不是今天要出差，怎么还有工夫叫我？”
“这……”
助理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
陆延枫却已经意识到不对，问：“首播成绩出来了？”
“嗯。”
助理轻轻点了点头。
陆延枫心里咯噔响了声。
看到助理这个样子就知道成绩肯定不太好。
否则他恐怕早就跳起来眉飞色舞开始报喜。
但陆延枫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成绩竟然可以不好成这样。
“直播间人气，平台讨论量，选手吸粉数……竟然一个都没有达标？”陆延枫瞳孔猛地放大，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闪耀少女》是他筹备一年多的心血结晶。
可以说是他的亲生孩子也不为过。
原本他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这孩子一定可以上清华北大的，再不济，考一个上游985也行。
可如今成绩一出来。
却告诉他孩子落榜了。
这谁能接受的了？
“对不起，陆导……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们这个节目播出时间的原因，早上九点还是太早了，看选秀的观众这个点儿都还没起呢。另外，第一期我们算是先导预热篇，播放的内容是各个练习生入场自我介绍，没什么人气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
说到后头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了。
什么时间什么内容，通通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就是《闪耀少女》的热度完完全全被同档期《舞台背后的他和她》抢了！
从这会儿的微博文娱榜热搜上就能看得出端倪。
五十个话题。
《舞台背后》相关占据了一多半。
《闪耀少女》却只有三个。
就这三个，还是节目组和微博官方合作，硬推上去的话题。
而《舞台背后》呢。
除了一些#开播首秀##全员集结#这样的官方话题以外。
竟还有许多观众看完节目以后自发刷上去的话题。
#全职女儿睡懒觉# #沈甜甜五分钟极限化妆##龚老师公园和大爷斗舞##小公主但悲伤蛙#……等等各种看似与节目无关的话题，事实上都是《舞台背后》几个嘉宾的直播内容。
隔壁橙台显然也是做了宣发准备工作的。
这些话题下少不了有营销号的入场和引流。
但刷开热搜话题实时便能看到，吸引来的“真”路人绝不在少数，各种搞笑GIF也被路人们舞出了上万转发，节目超话以及嘉宾个人超话更是飞速涨粉。
眼看着隔壁节目的热度节节升高。
简直大有霸占整个暑期档的趋势。
助理当然是坐不住了。
但其实又何止助理，整个《闪耀》的幕后团队通通都坐不住了。如果不是怕陆延枫生气，恐怕一众手下老早就来拍他的办公室大门了。
不过。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该知道的，陆延枫迟早要知道。
现在就看陆延枫打算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助理紧张地等待着陆延枫的反应。
出乎助理意料的是，陆延枫竟然没有生气。
可能是就连陆延枫也有了危机感，知道生气在这种时候起不到半点效果，反而只会误事。
陆延枫强自冷静了下来，在去台长办公室挨骂前，给助理做好了工作安排：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着急是没有用的。水军和营销号这边儿都继续安排，尤其是水军，很重要，一定要让他们去隔壁的直播间里继续带节奏扰乱视听，顺带给我们的节目引流。”
“另外，联系营销号和微博那边的负责人，晚上的时候我们要主动出击造一番话题。”
助理有些好奇：“什么话题？是营销我们的选手吗？”
“呵呵，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节目，谈何认识我们的选手。”
陆延枫冷笑一声穿上外套，与此同时，幽深的眼眸颇有深意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手机：
“水军就一定是我们买的吗？”
“怎么就不能是对方反炒。”
“我们是受害者才对。”
“这……”
助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陆延枫这个手段可够阴毒的，哪怕在这个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圈子里也不太受人待见。不过，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不阴毒一点又能怎么办呢？
助理只是一个打工人罢了。
他的希望只是自己参与的项目能够有个好成绩罢了。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
他才懒得搭理。
……
城市的另一端。
碧玺山庄独栋别墅的顶楼天台。
火锅的香气香飘万里，就连路过一只狗都要被馋的流口水，更别提身临其境的池瑶了。
摄像头直播下。
池瑶动作飞快地夹着各种食材进锅。
红汤麻辣锅诱人，火红火红的辣椒配上最新鲜的顶级和牛肉卷，下锅只需要八秒就能熟透。
再蘸上一口香油碟。
配上一口脆生生的牛毛肚。
这滋味，绝了！
池瑶吃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一大盘和牛肉卷都被吃完了。沈浩晟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可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惊呆了。
【哇靠，我要收回这个工作我来我也行的话了，我真不行啊。我可能把刚刚那个帝王蟹腿吃完我就饱的七七八八了。】
【什么？你饭量也太小了吧！蟹腿虽然大，但都是白肉，不占肚子的。我至少得再把那盘香菜丸子还有第一盘牛肉卷吃完才行，唔，有时候饿了还能再加碗米饭吧，咖喱土豆牛肉盖浇饭，就像瑶妹刚刚吃的那样。】
【喂喂，但你们是不是忘了！瑶妹除了吃了刚刚你说的那些以外，还吃了整整一盘虾滑，一盘炸小酥肉，一盘贡菜，还有一盘从地里刚摘出来的小白菜，然后她现在又开始对桌子上的第二盘肉卷和毛肚动手了……说这活你们能干地，你们真的能干吗？】
【啊这……】
弹幕小小沉默了一会儿。
的确。
一开始觉得这个工作也蛮简单的。
不就是吃东西吗？
我不会做饭还不会吃饭吗？
尤其又是这么顶级的食材和一看就非常美味的火锅锅底，直播间网友们纷纷摩拳擦掌表示，放着我来！这工作我接了！
但很快观众们就发现事情似乎不对劲了起来。
池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吃相也非常斯文。
但怎么不知不觉，三大盘肉菜都空了啊？
而且她斯文归斯文。
速度可半点不慢吞吞。
用网友的话来说，看这个直播间连眨眼都不行，因为可能一个眨眼的功夫，有一盘菜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啧啧。
看她吃饭可真香啊！
看池瑶吃火锅，很多观众自己也免不得多吃了两口午饭，食欲大开。
而且，还不仅如此。
在吃火锅的同时，池瑶还不忘和父亲聊天。
至于聊天的内容，自然也是关于火锅的。
“爸爸你这个小酥肉真的炸的特别好吃酥脆，里面是不是还放了花椒啊，吃起来口感有些椒麻。”
沈浩晟正慢条斯理给锅里下第三盘肉卷呢。
一听这话，英俊的眉峰不自觉上挑几分：“哦？瑶瑶吃出来了？”
“当然，爸爸炸的小酥肉和外面卖的半成品味道完全不同。”
池瑶一边夹了最后一筷子小酥肉，沾着辣椒面干碟，一边评价道。
“嗯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很多外面的半成品用的不完全是里脊肉，我怕他们用五花肉口感会肥腻，鸡肉会柴，所以自己炸了。”
沈浩晟笑眯眯地解释道。
“这个虾滑也是爸爸自己做的对不对？我尝到里面大颗的虾肉颗粒了！”
池瑶又道。
沈浩晟笑出声来：“瑶瑶真聪明，对，虾滑也是我自己弄得。用的新鲜的黑虎虾肉，一部分搅拌成了泥，一部分切成了虾肉碎，再加上鱼子酱。口感还不错吧？”
“那岂止是不错，简直是非常不错了！”
池瑶放下筷子，给沈浩晟来了一个夸张地比心。
同时她不忘继续认可父亲的劳动：“爸爸辛苦了，这一桌子菜估计要准备好久，待会儿吃完你歇着吧，我来收拾。”
“瑶瑶……”
见女儿这么懂事。
沈浩晟难免眼眶湿润，有些感动。
但被触动却不仅仅只是沈浩晟而已。
直播间的不少观众见到这一幕，也是深有感触。
【看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了，瑶妹这个女儿做的真的很称职啊。虽然她没有做饭，家里是爸爸负责做饭，可她的情绪价值却给的相当充足。谁懂？作为家里辛辛苦苦做饭的那一个人，一个大家庭各有分工，我给大家做饭其实是心甘情愿地。但如果家人能够看得到我的付出，肯定我的付出，我会更开心的。】
【对啊，我刚刚也想说……而且瑶妹真的很给面子啊，她吃的这么香，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开心了，别提爸妈。我爸妈平时最爱看我吃东西了，我吃的越多越好，如果哪天吃的少了，他们少不了要唉声叹气。】
【当父母的可太懂这一点了！我女儿要是胃口这么好，这么肯夸我，那我乐死了！更别提瑶妹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她不是说了待会儿她来负责收拾卫生吗？】
【那确实很不容易了……做饭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做饭还简单，最怕的就是后续收拾，洗碗。尤其他们吃的还是火锅，太难收拾了。】
【确实，这个全职女儿当的相当称职。】
然而就在这弹幕一派和谐之中。
忽然，猛不丢的，一个大号加粗字体的红色弹幕突兀出现在屏幕中：
【呵呵呵呵，我说弹幕别太舔了，这难道不一看就是剧本吗？有钱人家哪没有三四个保姆伺候着，哪里还轮得到主人亲自做饭亲自收拾的？】
橙台APP的规则是。
只有会员才可以发送彩色弹幕。
超级会员才可以发送加粗彩色弹幕。
所以这个弹幕之所以能在人群中如此引人注目，完全就是因为他是橙台APP的超级会员。
会费一年249呢！
可这钱是交给了橙台，又不是交给了观众。
普通观众正看节目看得好好的，忽然出来一个泼冷水的，谁能开心？
当即就有不少潜水的会员也冒出来反驳他：
【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就不能自己做饭了吗？】
【而且就算是剧本，他们愿意演，观众看得开心也不行吗？】
【要我说你才是别太酸了，这么闲去把村口大粪挑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红色大字被群起而攻之以后，本以为会就此消停。
可没想到，非但没消停，还连带着一大堆身份不明的人一起在弹幕你一言我一句搞得整个弹幕乌烟瘴气。
【求求你们吃点儿好的吧！这种父慈女孝假的要死的真人秀剧本还有人看啊？】
【酸她什么了？酸她待会儿要去洗锅刷碗吗？不好意思，家里虽然不住碧玺山庄，但出门吃一顿火锅的钱是有的。】
【就是，什么全职女儿，我看还是全职保姆，只是叫法好听点儿了罢了，与其看这个，我还不如去看隔壁《闪耀少女》呢，听说今晚加更嘞。】
观众：【？】
什么少女？你再说一遍？
好啊。
这些忽然冒出来捣乱的弹幕可算是又冒出了马脚。
虽然这次他们聪明了点儿，买了一些高级账号，有些还充了会员。可《闪耀少女》这四个字一出现，观众们立刻便意识到了，原来是早上那群隔壁的水军又卷土重来。
【给我气笑了这群水军，早上被打脸还不够吗？】
【看样子这回还下了本钱，好几个VIP账号呢，也不知道算不算主播的业绩。】
【应该要算的吧？否则主播也太亏了！】
弹幕替池瑶打抱不平。
而池瑶这边却浑然不觉。
没有看到弹幕，也不知道直播间人气的她只是美美吃了一顿火锅罢了。不得不说，太久没吃火锅了，这一顿真的是没收住。
爸爸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品。
有肉有虾有鱼的，池瑶本来还觉得有点吃不完呢。
结果最后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片菜叶子都不剩。
“嗝——”
池瑶轻轻打了个饱嗝，摸着鼓鼓的肚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不好意思啊爸爸，好像吃的有点多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准备的东西就是拿来给瑶瑶吃的啊。”
沈浩晟也吃饱了，但这显然还不止这顿午餐的结束，他又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杯饮品来：“生椰抹茶，还能喝的下去吗？”
“能！”
池瑶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
太好了。
又有什么比吃完火锅后，一杯冰冰凉凉又甜滋滋的生椰抹茶更让人舒适呢？
而且饮料和主食是两个胃还有人不知道吗？
抹茶中和了厚椰乳的甜腻。
冰块儿又带来凉爽。
这款饮料可谓是池瑶夏日最爱了，经常一到下午池瑶就会点外卖让送到家里。上次也给爸爸点了一杯，没想到爸爸就这样记住了，这次火锅前提前就准备好，放进了冰箱里。
“不过我还是先收拾再喝吧。”
池瑶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道：“火锅的油如果不快点收拾会凝固在一起，到那时候就很难打理了。”
却不成想沈浩晟轻笑一声就给她打开了饮料，递给她：“行了瑶瑶，快去休息吧。”
“啊这？”
池瑶有些懵，接过生椰抹茶的手不知所措：“可是我都说好了。”
“说好什么了？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再说了，咱们家还不至于轮到你来收拾锅碗这些。”
说着，沈浩晟低头拿手机发了条微信。
不多时，两个池瑶平时就挺眼熟的保姆阿姨利落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刘姐，王姐，麻烦了。”
沈浩晟温声道。
两个保姆手脚麻利，装备齐全，带着手套和围裙半点不磨叽，立刻就开始动手收拾残局了：“麻烦什么，这都是我们分内的活罢了，不让我干我还怕工资拿着亏心呢！”
沈浩晟笑了笑，便道：“好，那接下来就交给两个姐了，我们俩先下去。”
“好！快下去吧！我们要开始干活了。”
一个大姐摆摆手道。
那架势简直就是觉得父女俩此刻站在这里就像妨碍一样。
这一幕也是看得弹幕纷纷乐了起来：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保姆大姐刚刚说话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把活都干了，是不是想辞退我们啊？】
【太懂了，尤其最后那幕，大写的一个你们俩别来打扰我们工作。】
【那我要是保姆我也喜欢在这家工作啊，一看就不差钱不说，你看刚刚瑶妹的爸爸多礼貌啊，还叫姐，一点儿都没有那种有钱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对，另外还有一个细节，爸爸的饮料竟然一共有四杯，除了父女俩的，两个保姆大姐也有，这福利真不错呀。】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艾特刚刚的水军们出来打脸了，别人不但有保姆，还有俩怎么说？】
……水军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冒出来非要逆风嘴硬。
事实上，这会儿他们正憋着气，打算养精蓄锐，再寻找下一个黑点。
而这时。
直播画面却已经伴随着池瑶和沈浩晟的转移。
来到了客厅。
“瑶瑶去忙你的吧。”
沈浩晟见池瑶还跟在自己身后，有些意外地说：“今天的工作量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由你自己支配。”
“爸爸，真的就这么点儿工作吗？”
池瑶手里握着生椰抹茶，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工作也太轻松了吧！
吃一顿火锅，就下班了。
沈浩晟笑了笑：“对啊，就这么点儿工作，你不会以为你爸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吧？”
“那倒也不是，只是……”
池瑶眨了眨眼，忽然，她看到父亲身后装裱起来的一副电影海报，脑海内灵光一闪道：“爸爸今天下午是不是你的电影日？”
“是，怎么了吗？”
沈浩晟还有些不明就里。
池瑶当即说：“那我陪爸爸一起看吧，反正下午也无聊的很，今天不想打游戏了。”
沈浩晟当然不会不乐意。
事实上。
虽然他如今已经阔别娱乐圈影视行业多年，但多年以来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保留了观赏电影的爱好。
每个周四的下午。
如果没有什么外出活动。
他大概率会在家里的家庭影院花一下午时间看一整部电影。
但以往都是他一个人。
因为妻子要上班，儿子要去上学。
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看。
如今有池瑶作伴，沈浩晟高兴还来不及。
他没想太多，当即决定带着池瑶一起去平时只有自己在的家庭影院。
而池瑶的想法却比说出来的无聊要更多一层。
老早就知道父亲是退休影帝，可池瑶竟然一部父亲的作品都没看过。有时候忽然想起来要看了，但一个人在手机上看电影就觉得很没意思，而且很难专注。
但如果和爸爸一起看就不一样了。
有爸爸在身边，可以讲解，也可以陪伴，讨论剧情。
池瑶觉得这再好不过了。
而且周四本来就是爸爸的电影时间。
多她一个也不多嘛。
这样想着，池瑶主动提出了请求，并且在得到应允后，和沈浩晟一齐来到了别墅的地下一层。
【哇，原来别墅地下还有空间！】
【谁说不是呢，开眼界了，我刚刚有看到一个酒窖一闪而过，里头恐怕都是好酒吧？】
【啧啧，我刚刚去网上搜了下这个别墅的户型图，其实还有二层停车库呢。】
池瑶也是这么多天第一次下地下。
她刘姥姥进大观园，和网友们的感想差不多。
而沈浩晟在前方轻车熟路的带路，滴答一声用指纹解了锁：“瑶瑶待会儿把指纹也录一下吧，这样你想看电影了随时就能过来。”
“好。”
池瑶高兴地应声。
随着她的应声，房间里的灯也全数被打开，整个家庭影院的布局一下子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哇，好舒适的地方。”
池瑶没忍住感慨了一声。
其他设备她也许没看懂，但房间里五个排排坐的真皮按摩沙发她可太懂了。
在这沙发上看一场电影。
电影看完，一场按摩放松也就结束了。
但这间家庭影院更精彩的地方却并非座椅，而是房间左侧，一整墙的电影蓝光DVD收藏。
“瑶瑶想看什么，自己挑吧。”
沈浩晟说。
不过话虽然如此，沈浩晟的眼神却不自觉往最左侧的那一个方向看，不出意外，那里存放着的都是他的作品。
身为一个父亲。
怎么会不希望孩子能了解自己的作品呢？
沈浩晟这么期待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池瑶也不出所望，立刻就找到了沈浩晟的作品集合区，随手拿起一个便惊喜的道：“我要看这个《春桃》！”
听说《春桃》可是爸爸封帝之作。
演技一定非常出色。
却不成想沈浩晟蹙起眉心，罕见没有附和她的意见：“但我觉得春桃演得不算太好。”
他却不知自己这句话捅了马蜂窝。
等候多时的水军和黑子们一下子爆发出来。
【他竟然说春桃演得不好！他以为他是谁啊！】
【也太没礼貌不尊重前辈了，虽然沈影帝已经退圈十多年，但他的粉丝只是不出来了，不是死了。】
【就是！我是沈老师的粉丝，喜欢他多年了……原本看这个爸爸和沈老师年轻时候长得还算相像，本来对他很有好感呢。结果呢，呵呵呵。他不会是因为长相总被拿出来和沈影帝攀比，所以自卑故意黑沈影帝吧？】
【我看八成是，这种人最恶心了。】
沈浩晟曾经是很有国民度的影帝。
拍出过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
哪怕离开娱乐圈十年之久，如今提起他来，也多是好评一片。也因此，这一次黑子和水军带的节奏，虽然路人觉得稍微有些过分，却也不好出来反驳，甚至还觉得这个爸爸似乎是该骂——
直到这位爸爸一本正经地说：
“还是看《加速》吧，加速是我后期拍的作品，整体而言都还算满意。《春桃》是大学毕业拍的，当初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运气好碰上好班底才拿了影帝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