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向名导自荐
岚姐使出了召唤成奕术
樊不晚在心中过了很多个预案, 但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武打演员确实要求武艺精湛，可她同样也是一位演员，而演员就要演出自己的角色设定，演出个人理解后所展现的独特魅力。
摄像师已经做好了录制准备, 本来他提议要不要多叫几个人多架设几台机器的, 因为那样拍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但尤傲岚拒绝了。
她知道项斯年的脾气。如果有人越是喜欢耍小聪明, 想把他猜的透透的，起到的效果就越是反作用。
与他打交道就是要抹去所有的刻意，但又要能够在不经意之间投其所好。
而在尤傲岚的计划中，到时候要发过去的试镜视频最好像是记录平时训练那样，不能有花里胡哨的剪辑痕迹，但一刀一式又正好符合电影中女将军一角的特点。
只要能够引起项导的好奇心, 她就有机会带着樊不晚去片场，进行真正的试镜。
她相信, 只要项导亲眼见到了樊不晚，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颗沧海遗珠。
“岚姐, 我准备好了。”樊不晚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对她点头。
“那就来吧，小沈你配合着拍，尽量拍出很早之前武打戏的朴拙感。”
“明白。”小沈比了个OK, 扛着摄像头找角度。
一声开始之后，樊不晚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
为了入戏, 她先是假装跌下马，一个利落的滚身之后，她腰力发劲, 双手握持大刀猛然向前冲！
一持一扎, 一劈一砍, 每一招式都展现出了她大开大合的凶猛之势。
和武术比赛中严格展示大刀招术不同，现在她是在演一位战场上厮杀的女将军，那么所有刀法必须以最快击杀敌人为目标，每一招都干脆利落，灵活多变，刀法分明，绝不含糊。
尤傲岚曾评价过樊不晚，她的眼神是整个人身上最吸睛的存在。
所以在演示的过程中，樊不晚充分抓住了自己的长处，用眼神来表现自己隐忍的情绪。
她的眼神中空无一物，只有沉痛的悲壮之情，以及坚守家国大义的坚毅。
身旁是兄弟，背后是我国。
自己作为将军，绝对不能倒下！
耍大刀是个力气活，如此卖力的表演之后，樊不晚的动作不禁有些迟缓。
杀……杀不完……
耳旁不停传来兄弟们倒下的声音，血模糊了双眼。
不能退。
不能放弃！
她闷哼一声使劲，扛起大刀再度劈砍，即使竭力也要继续战斗！！
最后一式，刀尖向着镜头狠狠刺来。
而镜头中的画面，也从逐渐放大的反光刀背，缓缓移向了樊不晚杀气腾腾的眼神。
以我之血，护我之国！
小沈时刻盯着镜头里的画面，然后向他不断靠近的刀尖吓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嘎了。
心脏咚咚咚地不停狂跳，冷汗唰了一下就冒出来了。
要不是自己的职业操守让他稳稳的扎根在原地，他可能连手里的摄像机都要丢出去。
而樊不晚的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就悬停在镜头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刀背还在轻微晃动着，一旁悬挂的九个铁环琳琅作响。
“很不错。”尤傲岚很给面子的率先鼓掌，走着过去。
樊不晚顺势收刀，骇人的气息顿时如雾一般向后散去。
摄像师在樊不晚走远之后，才艰难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麻了，腿麻了。
樊不晚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在拍摄的过程中打的还挺爽的，但她也不知道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会如何。
为了方便观看，摄像师把视频导到了随身携带的平板上，点下了播放键。
事实证明，以小沈本来的天赋，再加上他到国外进修过一段时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回报，都完美呈现在了镜头当中。
尽管没有背景音乐，但这一镜到底的画面非常丝滑，忽略樊不晚身后的武馆背景，观看时，自己仿佛随着镜头置身于战场之上，看她大杀四方。
刀身与铁环碰撞的清脆声，刀片晃动时发出的嗡声，还有划破空气时的簌簌声，都为画面增添了不少质感。
整个视频看下来已经完美到不需要再补拍的程度，尤傲岚非常满意。
就算站在项导的视角来观看，这个视频也足够吸睛，如同隔靴搔痒般，精准拿捏住他的好奇。
主人公的配合已经到位，接下来就要看她如何打辅助了。
尤傲岚让小沈把这个视频发到自己的邮件上，同时也告诉樊不晚，让她在这几天这几天多练练身手。
一旦自己这边有了确切的消息，就可以直接带他去现场试镜，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樊不晚自然是激动地应好，随时恭候经纪人的好消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三人分别之后，尤傲岚回到了家中。
在接收小沈发过来的邮件视频之后，她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编辑正文内容。
好歹自己上辈子经常去项导家里串门送礼，熟悉他的尤傲岚自然知道项斯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
——他特别喜欢用邮件。
给别人发消息喜欢用邮件，收消息也喜欢用邮件，甚至有事没事还会登上邮箱，看看有没有垃圾消息可以删。
尤傲岚曾经好奇的问过这背后的故事。
项导那会儿没好意思说，就只能由项夫人笑着解答。
原来项斯年当年在导演行列中属于野路子出身，本身是没有系统学过导演的。
但他独特的审美和独到的视角，往往能诠释出很多科班出身的导演所看不到的人生百态。
也许正是年轻的时候吃了没文化的亏，尝试过被别人嘲笑的滋味，成名之后他就有了这样一个怪癖。
他总觉得习惯性用邮件的人，看上去会更有文化一些。
他也很希望别人把他当做老学究那样对待，叫他老师比叫他导演会更容易受到他的喜爱。
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
不过大多数人就算知道了也不甚在意。
财帛动人心，何必如此麻烦麻烦地用邮件联系，然后再决定见面试镜呢。
对于很多资方以及出名的艺人来说，直接找上门才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有发邮件的时间，还不如直接一通电话或者vx消息呢。
然而尤傲岚才不和这些眼光短浅的人一样蠢，她依旧打算用邮件“自荐”。
从记忆中找出对方的邮箱号码，尤傲岚在正文内容处，非常礼貌恭敬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内容中提到，自己是傲煌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尤傲岚，偶然得知电影《长空》的戏份已经拍摄至尾声，但也听说戏中有个角色迟迟未定，而她手里就有一位非常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是否符合项导的条件。
她在附件那里加上了在武馆里录的演示视频。
邮件的编辑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
然而刚写完就贸然发出去显然是不对的，联系过导师的人就知道，选择这么晚的时间点发送邮件，会给老师留下一种不够诚心正式，并且情商低的不良印象。
她当然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在她的计划中，自己最好明天上午就发邮件，等待对方确认查收之后，下午直接登门拜访。
这样双管齐下才不容易被拒绝。
何况她还是想要恢复上辈子和项导忘年交的友情，并不满足只停留在一次经纪人与导演之间介绍试镜的商业关系。
如何拉近与项导之间的距离，这又是一门新学问了。
既然决定登门拜访，那么理应把自己放在小辈的位置上，空手上门决然不妥。
只是买什么样的礼物上门拜访才不会显得唐突过于贵重而被婉拒，同时又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呢？
尤傲岚在心中快速思索着。
拎着茅台上门？不行。
项导是爱喝酒，但他的肝脏不太好，自己拎酒上门确实能够戳中项斯年的心，但也有很大几率在项夫人留下一个不懂事的印象。
和项夫人打好关系可比和项导打好关系重要的多。
那么除了酒之外，项导还喜欢什么呢？
哦，对，还有文房四宝。
项导只有初中学历，文化水平不高，但自从成名之后，他就苦学各种知识，最终自考上了研究生。
这已经很励志了，然而对于项导来说学无止境，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升自己。因为觉得自己的一手字签起名来不好看，他还专门找了书法老师学习书法，练到现在，他的字在书法圈都算小有名气。
不错，文房四宝是个很好的选择，笔墨纸砚皆可为礼。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还有文房第五宝——镇纸。
镇纸是古人写毛笔字或者作画时用来压纸的一个物件，论工艺精巧度，它可以做的比其他四个高。
项导家里应该多的是人送笔墨纸砚，也不缺自己一份礼，倒不如带着造型精巧的镇纸上门。
打定主意之后，尤傲岚的表情舒缓了许多。
现在买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她记得成奕家里就收藏了几个镇纸来着，先问他拿来救救急再说。
其中有一个让她印象还挺深刻的，是一件木质镇纸，由一块上好的小叶紫檀雕刻而成。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圆雕双螭镇纸，寓意吉祥，赏心悦目。
想到这里， 尤傲岚也就不再纠结了，她想也没想地就拨通了成奕的号码。
此时，22:00。
回到家的成奕刚刚洗完澡，因热气熏腾而红润的脸还没来得及降温，他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头发还在滴水，但成奕已经顾不上了，早已培养成习惯的条件反射完全打败了洁癖，他快步冲出去拿手机。
这个独特的铃声是他为尤傲岚专门设置的，所以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他就可以立马判断出接电话的轻重缓急情况。
很显然，眼下这条通话属于秒接圣旨级别。
“喂阿岚，这么晚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成奕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来，随意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一通乱弄之后变的半湿不干。
其实如果不是阿岚打来的电话，他大概率是不会接的，也不会这么粗暴地对待他的头发。
“很晚吗？”尤傲岚真心不解对方的老年人作息，忍不住吐槽，“是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晚吧。”
也不知道成奕到底算不算得上一位正常的年轻人。
他从小到大都保持着晚上23点睡觉，早上6点起床的习惯，简直自律的令人发指。
除非极个别情况会熬夜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如此，完全没有夜生活爱好。
而且后二十年，成奕还是保持这般苦行僧的生活，着实稀奇。
不说上辈子的事情了。
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十二点睡觉可能都算是作息不错的人了，尤傲岚自己偶尔都会来一次通宵。
当然了，熬夜确实很伤身体，这一点所有熬夜的人都知道。
但尤傲岚的身体已然习惯了混乱的作息，就算想调都调不回去。
“阿岚，熬夜是不好的，你还是要早一点休息，睡前记得喝一杯牛奶助助睡眠。还有，你维生素是不是又没吃？本来你就挑食还——”
“可以了可以了，”尤傲岚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就算声音再好听，总是被这么念叨也很让人心烦，“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要你帮忙。”
“嗯，你说。”被打断的成奕从善如流地跟着转换话题，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脾气。
“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叶紫檀镇纸对吧，能不能给我，我想拿去送礼，回头我还你一个黄花梨的。”
“嗯，是有这个没错。”成奕对这个镇纸也有印象。
他会书法，但并不是一个酷爱书法的人，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写字静心。
而刚刚尤傲岚提到的这个镇纸，是他之前商业上的一位合作伙伴送给他的，一直放在家里吃灰，成为了一个装饰品。
成奕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往自己的收藏柜去，确定镇纸还在后回复道：
“不用还我，你想要就随便拿，反正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放在我这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
成奕表示完全没关系。
尤傲岚当然清楚成奕的为人了，也知道他根本不会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只是自己刚刚从公司回来，习惯性的客套话还没有完全放下，这不，电话里随口拈来，嘴巴一下子没转过弯。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打算明天就去送。”尤傲岚直接开口。
“明天吗，这么急？”
成奕平缓的眉宇不禁一拧，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一滞，随手把毛巾甩在了沙发上，拎起一旁的外套，“那我一会儿开车给你送过来吧。”
“那我等你啊。”尤傲岚习以为常，“快一点，不然你今天十二点前可就睡不了了。”
成奕有些哭笑不得，我睡不了还不是你造成的。
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已经习惯性地去成为一位任劳任怨的哥哥。
外面的风有点冷，成奕的头发也没有全干，按照他的性格，他总会一板一眼地把身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消灭。
但尤傲岚一声召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稍微多穿一点，然后把车里的空调开起来，尽量不让自己感冒。
等他赶到尤傲岚家里，时间刚好过去了20分钟。
不过要是尤傲岚还住在祖宅的话，成奕只要到她家里也就是一分钟串门的事情。
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尤傲岚就迅速搬到了另一处别墅，成奕去她家的时间成本也就增加了许多。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阿岚的住处。
拎着袋子，成奕熟门熟路的拿备用钥匙打开了尤傲岚家的门，自己从鞋柜里找出仅有的一双男士拖鞋，轻声地往楼上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尤傲岚端着一杯牛奶探头过来，表情很是惊讶：“你还挺快的嘛。”
一路风尘仆仆甚至头发还隐约冻成绺儿的成奕：“……”
终究是他承担了所有。
然而他的贴心没被发现，还反过来被尤傲岚训了一顿。
“多大人了，头发不吹干就到处乱跑，快点拿去吹干，小心你偏头痛又犯了。”她跑去把吹风机拿过来塞到成奕手里，又端着牛奶喝了一口，颇为嫌弃。
成奕没辙，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接过吹风机就去卫生间吹干。
其实吹头发也不过三分钟的事情，毕竟头发短，眼下也不是很在乎发型的打理，所以很快就好了。
“这个就是镇纸吗？”尤傲岚打开了成奕放在桌子上的袋子，问道。
“对，还给你包装一下，可以直接送。”成奕扭头，随意拨了两下头发点头。
平日里成奕总是用发胶把头发打理成高高梳起的背头，但洗完头后完全就是顺毛造型，精英气质骤减，增加了几分居家的温柔。
“怎么突然想到要送镇纸？”成奕好奇。
尤傲岚也没瞒着他，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唯一隐瞒的一点就是她很早就认识了项导并且早就得知他的喜好，只说是自己找关系打听出来的。
“那确实是宜早不宜迟，这个礼物也不算太贵重，应该不会被拒收。”成奕赞同了她的想法，“最好明天早上就发邮件，下午登门拜访，显得有诚意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傲岚一口干掉了牛奶。
还是老友默契，想的都一样。
成奕的到来让冷冰冰的别墅多了一丝烟火气，尤傲岚也难得有了几分倾诉的欲望。
“你还记得高中的连锦橙，橙子吗？”尤傲岚问道。
“记得啊，她不是喊你龙傲天吗。”成奕弯着眼睛笑道，回忆也紧跟着尤傲岚的话来到了高中时期。
那时候的阿岚大概是进入了叛逆期，天天摆着一张臭脸，却偏偏拿橙子无可奈何，那种反应还挺可爱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她在毕业之后就断了联系了。但是前几天，她又找上了我。”
“嗯？”这件事成奕可并不知情，他不由得好奇追问，“发生什么了？”
自己对成奕不设防，因此在他身边，很多话都会变的更容易说出口。
尤傲岚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语措辞，不要暴露出重生的事实，稍微变化一番之后把橙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原以为除了你之外，我是没有朋友的。就算有了友谊，也会因为我的不主动而慢慢淡去。”
大概是和成奕相处久了，尤傲岚下意识以为友情不需要刻意维系。
只要彼此认定，彼此信任，什么时候联系见面都不会影响感情浓淡。
但这种想法其实会把很多人推之在外，渐行渐远。
何况她和成奕的相处模式已经超出了友情，更像是亲情，自然不能用普通的朋友相处模式来界定。
“在她联系上我之后，我还挺高兴的。我终于知道，其实我是可以有朋友的，我不是孤单一人。”
尤傲岚认真反省：“我以后也会慢慢做出改变，不能让橙子单方面付出。”
听完尤傲岚的发言，成奕轻声叹气，眼里也多了一丝欣慰。
作为青梅竹马，成奕再清楚不过她的脾气，任何说教的话对她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只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一切只能等她自己有所体悟，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着。
而现在，阿岚终于又长大了一点。
“干嘛摆出这副眼神看着我。”尤傲岚再度嫌弃成奕。
又没有比自己大多少，总总是摆出这种老父亲的眼神，怎么，吃准我不会揍你吗？
成奕别过头闷笑，再度回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不给尤傲岚继续吐槽的机会。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也回去了。”成奕提出离开。
生物钟让他涌出了几分困意，全靠着和尤傲岚对话强撑精神。
“嗯行，那你就回去吧。”尤傲岚挥手放人，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只留给成奕一个帅气的背影。
刚刚走到自己房门口，楼下成奕的声音隐隐传来：“别忘了还有维生素。”
已经默默喝了牛奶的尤傲岚顿时火冒三丈，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照做，但这种从气势上就输给他了的挫败感让人很是恼火。
该死的成老头，你管那么多干嘛！
“快出去！”她暴躁了。
轻轻一声咔嗒，成奕关门，溜之大吉。
回到房间的尤傲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作为心理年龄四十岁的人，不要和三十岁不到的成奕生气。
然而几次深呼吸之后，她还是很郁闷，十分不耐烦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维生素维生素，这有什么好吃的。”
声音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