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萧铎鲜少做这样的事。

他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 不像是会这般卑微的。

郁灵的感觉,确实妙极了,今夜自己哪里都去不成了。

凝视着萧铎的唇, 她心脏怦怦直跳。

“你明明就很喜欢。”萧铎唇边笑意明显,起身去桌边斟茶。

啊!!!

一句话周遭那暧昧不明的气氛彻底消散了。

郁灵有一种感觉, 虽然有些荒谬, 但她觉得皇帝与贵妃是不是在争夺她啊?

她在他们心中还挺重要?

嘿嘿。

待萧铎漱完口回来,郁灵道, “陛下方才说私库里有一串东珠项链,比贵妃那串更好,那陛下会不会赐给臣妾?”

正当此时, 外头又有动静。

“陛下,紫宸殿的蔡姑姑过来,问娴妃何时过去?贵妃不肯喝药。”

萧铎脸色阴沉下来,侧眸看着郁灵, 雷厉风行道, “你今夜若留下, 朕就将项链给你。”

他们果然在争夺她啊。

贵妃给了她一串东珠,萧铎给了她一串碧玺项链, 外加一串东珠,今夜萧铎更胜一筹。

郁灵下了龙榻, 整理衣裙后来到御书房门口, 三言两语打发了蔡全, 说自己明日清晨再过去。

“怎么又不去了?”萧铎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好了。

“臣妾是陛下的妃嫔嘛, 陛下身子不适, 臣妾自然要侍奉左右!”

她倒要品鉴品鉴,那串东珠比贵妃那串好多少!

驾轻就熟地跟着萧铎进入他的私库, 郁灵见到东珠链子的瞬间瞠目结舌,原以为那串翡翠珠链已经是旷世稀有,这、这串东珠链子。

珍珠的大小比贵妃那串生生大了一倍,头颈真的不会断掉么?

这才是皇家真正贵重的珠宝。

她身着纯白色衣裳,佩戴这串珠链,衬得肌肤愈加雪白晶莹。

“喜欢?”萧铎问她。

喜欢!不不不,她不能太激动,显得她这个人势利。

“喜欢。”郁灵道。

萧铎眯了眯眼眸,他并不太会欣赏珠宝,只觉得娴妃戴着赏心悦目,郁灵扭头又瞧见珠宝匣子里一对三绞丝翡翠手镯。

碧绿通透,世间罕见,郁灵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她好想将萧铎的私库搬空,然后远走高飞!

隔日清晨,郁灵去紫宸殿侍候贵妃饮汤药,贵妃留意到她脖间的东珠项链,“这是陛下所赐?”

郁灵没有否认。

“再过几日便是你二十岁的生辰了,是个大日子,可惜本宫如今身子这般不好,也没有办法为你筹备生辰宴。”顾贵妃打开妆奁,从中取出一只洁白无瑕的羊脂玉镯。

“这镯子本宫戴着小了,你手腕纤细戴着正好,就给你戴吧。”顾贵妃道。

郁灵受宠若惊,这羊脂玉细腻温润,瞧着是老物件了。

贵妃病重,郁灵连着在紫宸殿照顾了她三日。

待第四日,萧铎又传郁灵去御书房,“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往御书房跑?”

嘿嘿。

“贵妃生病嘛。”郁灵道,“本来臣妾不想照顾贵妃的,但贵妃在病中还想着臣妾生辰将至,还送了臣妾生辰礼。”

郁灵抬手,将贵妃所赠的羊脂玉镯伸到萧铎面前,“所以臣妾感动不已,自愿留在紫宸殿照顾她。”

“不过是一只羊脂玉镯子而已。”萧铎嗤之以鼻,“你怎么那么容易感动。”

就是这样,有竞争才有进步!

“从来都没有人送给臣妾如此贵重的玉镯,贵妃说了二十岁生辰是个大日子,女子一生一定要有一只像样的玉镯,能保平安。”

“朕私库里没有玉镯么?”萧铎道,“随便哪一件都能抵得过你手上的镯子。”

然后这一夜,郁灵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那对三绞丝翡翠镯。

古语有云,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嘿嘿。

“多谢陛下,后宫之中,陛下对臣妾最好了。”郁灵很敬业地揽过萧铎的脖颈,轻轻啄吻他一下。

要不怎么说她这是金饭碗呢?

用珠宝讨女人欢心,萧铎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容易之事。

虚情假意也罢,若她能这样一直演下去,他也无所谓。

“娴妃,你还记得宫宴上蜜瓜么?”

啊?少女睁着晶莹的眼眸,一脸茫然,什么蜜瓜?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的发丝,“不论朕喜不喜欢甜食,不论朕吃不吃,往后你亲手切的蜜瓜,朕都希望你能奉到朕面前,而不是给贵妃,听懂没有?”

郁灵似懂非懂,她觉得萧铎就是贪心。

“贵妃的病,恐怕将来都要静养,往后还是少去紫宸殿。你既收了朕的珠宝,还是多来御书房陪陪朕。”

郁灵笑着道,“臣妾遵旨。”

她巴不得天天在他这儿呢,在他私库里疯狂敛财真的好快乐!!!

照着这形势,淑妃掌权,贵妃的后位毫无指望,若是淑妃登上后位,她就立马卷包跑路!!!

***

郁灵一连两日都再没去见贵妃,直至蔡姑姑来了清宁殿,“贵妃与陛下失和,整日闷闷不乐,娘娘劝劝陛下,去紫宸殿探望贵妃?”

蔡全道,“毕竟她们夫妻多年,情意深厚,或许见了面便好了。”

“可是眼下,皇帝并没有将后宫权柄交还给贵妃的意思。”

郁灵觉得,唯有将淑妃手里的权势拿过来,贵妃与皇帝之间才能冰释前嫌。

“奴婢想起来了,再过几日便是娴妃你的生辰,到时候陛下必定会来清宁殿。”蔡全道,“不如娘娘委曲求全,给皇帝与贵妃单独见面机会?”

郁灵答应下来。

“对了,贵妃说那只羊脂玉镯不够贵重,特意命人寻来这块血玉,听闻所佩戴者百毒不侵,一生平安顺遂。”

哇!这几日见到的珠宝,一样比一样珍贵。

生辰当夜,郁灵将贵妃与皇帝一道请到清宁殿来用膳,用完晚膳她就找了个借口出去,留给皇帝与贵妃独处。

娴妃久久不回,殿里暖炉烧得滚烫,萧铎坐在椅榻上。

“贵妃的病好了?”

顾明月忽得发现,这些年她极少与萧铎独处,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话。

“是,臣妾不过是感染风寒,这几日养好了。”顾明月道。

如此寒暄完,沉默了许久,娴妃始终没有回来。

“陛下是预备就这么让淑妃打理后宫么?”

“你身子不好,往后还是少操劳。”

一句话,叫顾明月彻底死心,她这些年苦心经营,最后竟然全便宜了淑妃。

“淑妃听太后的话,恐怕日后后宫不得安宁。”顾明月道,“臣妾这几日知道了一件事,有关于太后。”

“何事?”

“陛下只知道臣妾在后宫各处安插了眼线,却不知臣妾为何这样做,太后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吩咐御膳房的人在妃嫔的膳食里动手脚。”

萧铎眸光认真起来。

“太后一心想要陛下立废太子的儿子为皇储,陛下觉得她为何笃定你将来没有子嗣呢?”

看着萧铎这样,顾明月心里很痛快。

“娴妃侍寝多年,为何没有子嗣呢?陛下难道从不怀疑么?”顾明月道,“淑妃听太后的话,难保她往后不会继续这么做。对了,娴妃的身子,往后也不会有孕了,陛下其实不必再饮药。”

“还是说陛下早已经知道此事?”顾明月道,“陛下明知臣妾这么多年,盼着娴妃能生下皇子,如此臣妾便可以登上皇后的宝座。”

萧铎听着,继续饮茶。

顾明月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萧铎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一切。

“贵妃,当年入主皇宫时,太后确实说过,若你能诞下皇嗣,便给你皇后的宝座。”萧铎正眼看她,“但是朕从未许诺过你。是你过于贪心了。”

夜里寒风瑟瑟,郁灵也不想去紫宸殿待着,就找御花园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这糟糕的生辰。

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忍一忍。要是皇帝与贵妃可以和好,那她也能安心了。

直至子时过半,郁灵才又晃**回清宁殿,殿里灯火通明,空空****,也不知宫女们去了何处?

“爱妃回来了。”

郁灵一回头,萧铎就坐在椅榻上。

“去小厨房看看,怎么去了两个时辰?”

当然是为了给你和贵妃制造独处的机会啊!毕竟收了人家的礼!

“今日生辰,臣妾盼着陛下与贵妃可以和好如初。”

“你倒是贴心。”

男人眉眼冷峻,伸手拿起她胸口的血玉,“这是贵妃赠你的生辰礼?”

郁灵心虚。

“为了这块血玉出卖朕?”

萧铎忽得想起司徒珏说过的那句话,说他的两个妾室,一个贪财,一个恋权,真正是一字不错。

“朕给你的东西还少么?”萧铎鄙弃,“你到底多贪心?”

“臣妾是真心要陛下与贵妃和好,才不是为了这块血玉。”

虽然血玉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只有一点点!!!

“今夜是你的生辰,朕不与你吵。”萧铎压下沉沉怒火,伸手扯下她脖间的血玉,“扔了,往后不要再让朕看到这件东西。”

他今夜要留下么?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与他亲近。

“臣妾癸水已至,今夜恐怕不能侍候陛下。”

这个借口她从前一直都会用,脱口而出之后,她才想到萧铎已经拆穿过她了,郁灵眼神闪避,今夜是她的生辰,她不想侍寝。

浑身都写满了抵触。

她能感受到头顶那道谴责的目光。

“娴妃,你还不知道吧?”萧铎冷冷道,“贵妃身子久久不愈,朕命她去行宫修养一阵子,她何时病好了再回宫。”

啊?

郁灵云里雾里,皇帝什么意思?若是贵妃身子一直不好,那岂不是不能回宫?

“臣妾也同去吧?”

萧铎眸光孤傲,嗤之以鼻,甩了甩衣袖离开清宁殿,“在宫里待着!”

***

隔日清晨,贵妃车驾离开了皇宫。

该置办春装了,内务府送来几匹料子,颜色不是太俗气就是太素雅,完全没有入郁灵的眼。

怎么事事都不顺。

“如今淑妃掌权,贵妃离宫,内务府眼里哪还有清宁殿啊。”绮罗抱怨道,“每日送入小厨房的食材也都是淑妃宫里挑剩下的!”

郁灵也发愁。

一连十日,萧铎都没有召唤贵妃回宫的意思。

郁灵坐不住了,今夜特意打扮一番主动去了御书房,想探探萧铎的口风。

“爱妃信期过了?”

郁灵点头。

“还是说有求于朕?”

“臣妾就是想陛下了。”郁灵依偎过去撒娇,“政务有这么繁忙么?陛下这几日都不来看望臣妾。”

萧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时候看她演戏,也是很有意思。郁灵有一双清澈的眼眸,生得清纯,不论说什么话,都像是真的一样。

“既知朕政务繁忙,你为何不来?”萧铎将她抱到怀里。

“臣妾怕打扰陛下。”

不是的,她纯粹就是对他敬而远之。

“说起来,贵妃离宫已经数日了,陛下预备何时传她回宫?贵妃不在宫里,淑妃与德妃都欺负臣妾。”

萧铎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眼底富含深意,似在无声道,这就是你今夜来的目的?

郁灵心虚,虽然她确实是来打听这件事的,但是她也顺便来与皇帝联络联络感情!

“娴妃,你已经年满二十了。”萧铎忽然道。

他什么意思?嫌她没有新进宫的秀女年轻?

呵,喜新厌旧的狗男人。

男人的手心隔着衣裳轻轻贴合她的腹。

“十日,朕不逼你喝避子汤,若你能怀上皇嗣,让贵妃从行宫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郁灵瞳孔骤然睁大,他说什么?萧铎的话匪夷所思。

“若你能平安生下孩子,不论皇子还是公主,朕封你当皇贵妃。”

皇贵妃?这是郁灵不敢肖想的,她曾觉得自己可能至死都只是娴妃。若当上皇贵妃,那不是越过淑妃去了么?也可以解了她与贵妃的困境。

“可是陛下说过,臣妾不配。”郁灵记得很清楚,他当着臣子的面说的,事后也不对她避讳,叫她不要妄想。

萧铎眸光真挚,“你现在只管回答朕,愿不愿意?”

“臣妾......臣妾......”

这对于郁灵是天大的**,她心脏狂跳,连话都不会说了。

“臣妾愿意。”

萧铎唇角晕开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找到了新奇有趣的事,牵起她的手,朝着浴殿走去。

萧铎解过无数次她的裙裳,这一回很不同,两人额头轻抵,清晰地听见彼此淡淡的气息。

郁灵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她只知道一向在此事上懒惰的她,此时此刻,急于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个男人,与他纠缠至死。

......

后半夜,浴池的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坐在他怀里。

轻如蝉翼的小衣浮在水面,郁灵想站起身,水声哗啦。

“别动”男人手臂紧箍少女纤细腰身,“不是想方设法地要皇嗣么?再多待一会儿。”

郁灵自始至终都很听话。

只十日的时光,他允许两人都不饮药。

直至内室榻上,萧铎熄了烛火。

既是难得的机会,郁灵完完全全纵容萧铎。

萧铎享受着少女的顺从,甚至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过分了,她还是忍耐,就这么想要皇嗣么?

从前她稍微累到就耍赖,思及此处,他便没有温柔。

实在是好滋味。

郁灵小睡了片刻,直至天亮之前,幔帐之中朦朦胧胧,郁灵感觉萧铎移开了她的遮挡眼眸的胳膊。

“爱妃、”

累死了,郁灵咕哝一声,翻过身想继续休息。

“不是想要皇嗣么?”萧铎问她。

她睁开眼眸,认真询问,“昨夜不足矣有孕么?”

没有人同她讲过这些,从前嬷嬷们只教她如何侍寝。

昏暗幔帐之中,男人轮廓分明,身形健硕,手心轻触她的膝盖,“谁同你说要子嗣是那么容易的事?总要纠缠段时日。”

郁灵似懂非懂。

总之萧铎答应她若有孕,就封她当皇贵妃,纵然困倦,依然微微动了动膝。

该死。

萧铎垂眸看着陷在被褥里人,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眸,既困倦又无辜,好似彷徨,又对他有着全部的信任。

有那么瞬间,他都不忍心再骗她。

但是她这些年就是顶着这张清纯的脸哄骗他的不是么?

所以她也不冤枉,男人手心轻轻握住少女足踝,凑上前的同时去轻轻啄吻她的唇。

“怎么那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