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诶?郁灵扭头看向萧铎, 她没有听错吧?

萧铎放下手中奏疏,眸光倨傲,“朕这儿有内务府的记档, 今日不该是你的信期。”

郁灵眸光愣愣地与萧铎对视着,他堂堂君王为何要去取她的记档啊......

郁灵立即屈膝跪下, “臣妾知错了陛下。”

“到朕身边来。”萧铎厌恶谎言, 倘若是朝臣他必定已经命人拉下去杖责,但她是他贴身的女人, 所以他要问清楚,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为何要哄骗朕?”

当然是不愿意亲近他啊,这还需要问么?郁灵腹诽, 他难道不知道她今日挪宫了么?她很累啊。

“你...会欢愉么?那种时候。”萧铎破天荒地想到这个问题。

他问得认真,郁灵被他的眸光盯得心脏怦怦跳,她不欢愉,她只是觉得难挨, 还有失控时的羞耻。

“若陛下能温柔一些就好了。”她思考片刻后道喃喃道。

身为供他泄火的妃嫔, 她其实没有资格要求他温柔, 但他自己亲口问的嘛,她就顺理成章地答了。

萧铎是不懂温柔的, 他觉得此事与在密室里手执鞭子审讯有异曲同工之妙,越是肆意, 越是叫他痛快。

“今夜你留下, 教朕如何温柔。”萧铎一本正经地命令道。

这个人真奇怪, 温柔还需要她教么?郁灵后知后觉,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说谎拒绝的事情而责罚她。

但是她也不必觉得他好吧?他不责罚她其实就是贪图她的美色!

郁灵沐浴完后在榻上等着, 萧铎撩开幕帘,他没有如往常罗刹饿鬼一般将她摁住, 反而是坐到榻上。

眸光落到郁灵身上,她的寝衣穿戴妥当,郁灵心里很乱,其实她习惯了他那样对她,如此倒是不自在了。

她来到他身边,萧铎要她教他,所以她该主动一些?以前嬷嬷都是怎么教她的来着?

萧铎他有着一副寡淡而迷人的眉眼,此时他眼底没有那股戾气,郁灵抿了抿唇,压低了身子去轻轻亲吻他的眉眼。

若换做从前,他会很强势地剥她裙裳。

但他今日没有,只是靠坐在床栏,他的寝衣妥帖交叠,只露出一节白皙的脖颈,喉结分明,就这么望着她,眼底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泉。

他这幅样子好迷人,郁灵不禁感叹,等等,她怎么会被他蛊惑?郁灵立即去想他在暗室之中,手持长鞭审讯的样子,那人被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溅在他脸上。

这样才是萧铎真实的样子啊!!她的夫君是个逆贼,是个暴戾之人,她一直都畏惧他。

然而她恍神的片刻,萧铎如法炮制吻她的眉眼,轻若暖风拂面。

他往后退开。

郁灵愣住,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此处此刻她脑子里竟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萧铎他好纯情啊!

郁灵一边回想着当年所受的教导,一边有些笨拙再度压低了腰身去亲吻萧铎。

撇开其他不论,这个男人确实有着一副好皮囊,所以若他能学着温柔一些,那往后她也不会太抗拒。

她侧首绕开男人高耸的鼻梁,轻轻印在他好看的唇角上。

萧铎说话算话,说要她教他如何温柔,他就完全任由她。这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的吻。

很温柔很纯净。

然而待一吻完毕,两人的鼻息都比以往重一些。不只是萧铎,就连郁灵都有了完全新奇的体验。

他交叠的衣襟,压抑的气息,他深沉的眉眼,该死,她知道他好看,可她从不知道他这样好看!

萧铎今日对她下蛊了?

郁灵心脏怦怦直跳,想着去饮一些茶平复气息,刚要动身,后颈就被男人的掌心扣住了,萧铎那张勾魂夺魄的脸朝着她靠近,她眼角划过他完美的下颚线,唇上再次软绵。

他可以学得不那么认真的,郁灵懊恼。

“是这样么?”

良久,萧铎退开,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学生,比她更温柔万分。那完美的唇上晶莹,明明从前是一头狰狞的兽,此刻却伪装成救世的神明。

真要命了,收敛疯劲的他真好看啊!

“如何?”萧铎凝视着出神的郁灵。

他的声音也好听,郁灵心里再叫嚣,她从前都没有留意这些,只觉得他很粗鲁,如今他这模样完全占据她的神思,真真要命了。

郁灵点点头,心想着要不他还是按照以往的样子来吧。

“那继续么?”

萧铎这破天荒的商量语气,这求知的眼神,好似林间一头温顺的雄鹿,而她正被他一点点俘获。

不能再教他温柔了,她还是喜欢两人从前简单而直接的交易,他厌恶她又贪图她的姿色,而她也不过是利用他来得到穷奢极欲的生活。

郁灵不温柔了,她洁白的牙齿重重咬在男人宽厚的肩。

他从前也是这么对她的,那个时候她的心脏不似此时这般怦怦直跳。

这一次,萧铎没有学她那般,萧铎仰靠在床栏上,眸光平静中透着傲然,“你在认真教?”

郁灵诧异到险些绷不住,他从前明明很好糊弄的。

萧铎剥了她的右肩衣裳,张嘴露出森白的牙。

郁灵皱眉,等着肩上那熟悉的痛感。

然而并没有......他的唇轻轻贴到她肩胛骨,好似虔诚的信徒那般落下一吻。

郁灵:“......”

漂亮的眼瞳骤然睁开,要命了。

萧铎已经掌握了温柔的要领,收起牙齿,手上只用两分力道,循序渐进着来。

他温柔地吻她,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

结束时郁灵坐在萧铎怀里,浪涛褪去,萧铎俯首吻她,郁灵没有躲开反而主动回吻,因为这个吻是那么得、那么水到渠成。

她的心脏一直一直再往下坠落。

他们吻了许久,最后渐渐分开,郁灵对视上那双深邃眼眸,她脑子一片混沌。

“明日再来御书房好么?爱妃。”萧铎要求,不是命令,他的语气鼻息里夹杂着些许哀求。

“好。”郁灵脱口而出。

从他怀里跨坐下去,她仰躺在龙榻上。

如果她没记错,方才是她主动坐他怀里的。郁灵咬住自己的指尖,怎么会如此?好?她怎么会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内室里唯有两人淡淡的气息。萧铎没有去浴殿,郁灵也不想去,她只是想如此静一会儿。

“你喜欢这样么?”

“臣妾不喜欢!”郁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萧铎抿了抿唇,从边上取过自己的衣袍,并没有穿上,而是用来擦拭腹。

郁灵瞥了一眼,懊恼地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杀了她吧!从前即使他再过分,她都能保持清醒,可方才她真的迷失了,仿佛被人遮蔽了眼睛,而他完完全全地侵占了她的神思。

“你在说谎,娴妃,你很喜欢。”萧铎很肯定很冷静地道出这一句。

郁灵觉得自己的伪装被他完完全全撕了个粉碎。

“至少朕很喜欢。”

不要再说了!!住口啊!!他的话怎么这么多?!

郁灵已经开始懊恼了,她不想与他这样亲密。

这对于萧铎是完全新奇的体验,娴妃说她喜欢温柔的,所以他也想试试温柔的,方才一结束他就想着体验第二趟了。

温柔的感觉确实美妙。

“往后朕不会再那样了。”

郁灵:“......”

“起来,朕带你看看朕的私库,之前不是答应你的么?”

萧铎胡乱披了件衣裳,将郁灵从榻上揪起来,郁灵整理衣袍,从前再昂贵的衣料都会被他撕碎,今夜倒是没有,她整理衣襟,趿了鞋跟上。

萧铎握住烛台,一手捂着郁灵的手腕,带着她往御书房东南角去了。

“这是暗室......”郁灵道。

萧铎只是拉着她进入其中,即使每日清理,还是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们穿过暗室,经过长长的甬道,萧铎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此处接连着萧铎的私库的暗门,说是暗门,实则是一座宫殿。

萧铎点燃墙边的烛台。

面前的场景瞬间夺走了郁灵的呼吸,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妆奁里塞满珠宝,是历代皇室的收藏。

“挑一样。”萧铎道。

郁灵被完完全全拿捏住了,她最爱这等俗物了!一串碧绿晶莹的翡翠珠串吸引了她的目光,价值连城四个字不足够来形容了,这比一串东珠朝珠来得更加珍贵。

萧铎忽然对她如此大方,郁灵心里都没有底。

“陛下可以将这串珠链赐给臣妾嘛?”

萧铎对珠宝没有太多研究,但身在皇室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这一珠串旷世稀有,当年父皇最宠爱的皇贵妃问父皇讨要这一珠串,父皇也没有给。

今日很奇怪,他忽得想赏赐些物件叫她欢喜,“可。”

他竟然朕答应了?

郁灵难以置信,若是将来发生些什么事萧铎要杀她,她跑路的时候只带这一样就够她吃一辈子的了!

萧铎从打开的妆奁盒子里勾起这串翡翠珠链,“明日你过来,朕再将它给你。”

啊,果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精明着呢!

***

郁灵回到清宁殿后,心心念念都是那串碧绿通透的翡翠珠串,若萧铎真赏赐给她,那她往后就少在背地里骂他几句。

夜里顾贵妃生辰宴,郁灵没什么心思,只想着等宴会过后就去御书房取那串珠链。

宴会过半,御驾一行人从御书房过来。

太监们捧着皇帝的赏赐来到贵妃面前。

刘歇道,“这些生辰礼都是陛下一个月前命奴才精心挑选准备的,其中有一样娘娘必定喜欢。”

他亲手将一个锦盒送到顾贵妃面前,妃嫔们都不由自主朝着那看,不知是什么物件如此珍贵。

郁灵也盯着看,这妆奁盒子便价值不菲了。

顾贵妃心情很好,皇帝能亲自来她的寿宴,还早早命奴才备了寿礼,可见多年夫妻情深,“臣妾多谢陛下。”

萧铎看重顾明月,她虽然身子弱,但不论是誉王府还是后宫,她都管理得仅仅有条,不必他多费心思,“贵妃看看喜欢么?”

顾贵妃在万众瞩目之下打开了锦盒。

“呀!这不是当年番邦进贡的那串翡翠珠链吗!”赵淑妃惊呼道,看向顾明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嫉妒。

德妃也道,“当年淳孝皇贵妃多次问先帝讨要,先帝都不曾给啊。”

在座妃嫔命妇们无一不伸长了脖子,稀罕地瞧着锦盒里的翡翠珠链,真真举世无双的珍宝,圣上对贵妃是真真看重!

郁灵就坐在贵妃身侧,与萧铎隔着一个位置,锦盒打开的瞬间,她眼神茫然了,这不正是昨日夜里萧铎答应给她的那串么?怎么会......

“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蔡全,过来给本宫戴上。”

郁灵抬眸对上萧铎的视线,他也在悄无声息看着她。

原来如此,他领她看私库,让她挑选珠宝,又吊着她不给,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叫她给贵妃挑选生辰礼?!

她还满心期待着宴后去御书房呢!多可笑啊!!!

妃嫔们围拢在贵妃身边阿谀奉承。

贵妃转向郁灵,“娴妃,你瞧着如何?本宫是不是该去换一件衣裳?”

“顾贵妃富丽裙裳衬托翡翠珠子颗颗圆润硕大,色彩鲜艳,美轮美奂。”郁灵笑着夸赞道。

宫妃们立即帮腔,淑妃德妃她们气得挤眉弄眼的。

皇帝说御书房还有政务,稍坐片刻就走了。

郁灵也坐不住了,宴会还未没结束就寻了个借口离开,紫宸殿还热闹着,她只身一人行在长廊下。

“娴妃、”

郁灵扭头瞧见皇帝,原来他还未走远,等着她做什么?来看她笑话么?笑她不自量力?笑她异想天开?笑她自取其辱?!

她甩开手里捏着的披帛,扭头走开了。

“你站住!”

身后脚步声跟上来,郁灵心中怒意横流,她一点都不想再搭理萧铎,也不想再去御书房!

但她终究跑不过他,在转角处被他捏着手腕,拉转过身。

郁灵气死了!挥手甩开,她实在装不下去了,凭他怎么罚她都好。

“哪有你这样的?将我耍得团团转你心里很痛快吗萧铎?!”

“为何不直接说是给贵妃挑选生辰礼?”

萧铎等她许久,抿了抿唇,“朕并没有诓骗你。”

郁灵不听,“承诺了又不给,萧铎你这个骗子!往后我再也不信你的话!”

她眼底怒意横流,什么礼节都不顾了,头也不回地离开廊下。

“朕再说一遍,没有骗你,朕也不知道宫人怎么会将那串珠链呈到贵妃面前!”

郁灵厌烦至极,“那陛下的意思说,真准备将珠链给我么?是么?”

“朕没有戏弄你,朕今夜真的、”

郁灵再度愤怒转身,“你胡说!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将珠链给我!那次你大赏后宫,唯独没有给我,你丝毫都不在意我,如此稀有的珠链,又怎么可能给我呢?”

“我知道是我异想天开,你想笑就笑吧!”

真的是够了!她再也不想见他一面!

“陛下请留步!”郁灵伸手狠狠将萧铎推开。

萧铎被她这一句句堵得什么话都说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纤柔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她如此放肆,萧铎可以怒斥她,可以罚她,可以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

可是这个瞬间,那样的话,萧铎说不出口,一句都说不出口。

娴妃似乎......哭了。

这与他想象中的情形背道而驰,他想的是来宴上,因为在御书房等得不耐烦,他想等宴散之后,与她一起回御书房。

刘歇寻了过来,“陛下,方才那是娴妃娘娘?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陛下动粗,陛下可恼奴才传御前侍卫、”

“朕问你,朕放在御案上的锦盒,你动了?”萧铎气息沉重,眉宇间尽是勃然的怒意。

“奴才将锦盒给贵妃了啊......”刘歇不明所以。

萧铎忍无可忍,“为何每次都自作主张?!”

这一声怒斥吓得刘歇跪到地上,“奴才、奴才弄错了?难道那不是给贵妃的生辰礼么?”

当然不是!

萧铎不开口,刘歇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错?想想也是,如此珍贵的宝物,陛下怎么会随意赏赐给贵妃呢?

先帝那么宠爱他的皇贵妃,也舍不得赏给她呢。

“奴才去问贵妃讨要过来?”刘歇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心狠,贵妃得了翡翠珠链那样欢喜啊。

萧铎解下腰间的玉牌,“你去宫外,传慕容循进宫见朕!”

他不再看刘歇一眼,只是转过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此事今晚必须解决!

深夜,慕容循策马进宫,一刻都不敢耽搁,心想着是不是定南王不安分?南疆出了什么问题?

待见了萧铎,萧铎却只是说叫他寻一串翡翠珠链。

“翡翠珠链?这十万火急的事竟然是一串翡翠珠链?”慕容循跑得满头是汗,“宫里多的是珠链,陛下要寻哪样的珠链?”

萧铎说了宴会上的事。

“所以陛下是要臣寻一串一模一样的珠链给娴妃娘娘?”

“慕容家行商天下,寻一串珠链很难么?”

“不难么?”慕容循觉得荒谬至极,“那串珠链旷世稀有,大小成色完美,毫无瑕疵,臣去何处找相似的?”

“再难也寻来。”

“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在取悦一个女人?”

“取悦?不过是赏赐珠宝给后妃罢了。”萧铎语气不屑。

“陛下在生辰宴上给贵妃珠宝,这叫赏赐。娴妃不悦,陛下命臣去寻一条一模一样的给娴妃,这叫取悦!两者天壤之别,陛下何时这么喜欢娴妃了?她想要什么,陛下就给什么?”

萧铎并不承认。

“寻找那等相似的珠链不容易,陛下何不赏赐娴妃其他珠宝?”

“休要多言。命你的手下去寻一条相似的珠链,无论花多少银子,从朕私库里支取。”为她寻找珠链只是因为他身为君王,一言九鼎,不可失信罢了。

“陛下,如此就卑微了,倘若男人开了这个头,往后就任由那个女人予取予求,这不是个好兆头!”

萧铎讨好女人可真的下血本,虽然闹了个乌龙送给了顾贵妃,但他原本竟真准备将珠链赐给娴妃哪。

慕容循这一记当头棒喝,萧铎清醒了,他何必去在意娴妃那些细腻的心思?

“朕不喜欢娴妃,更不屑于取悦于她。”

“陛下这么想就对了,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江南圈地一事解决起来更是破费工夫,陛下不要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娴妃娘娘对陛下情深,甚至愿意为陛下挨刀,断不会因为一条珠链而变心。方才对陛下使小性子,也不过是因为嫉妒贵妃罢了,这也正说明了她对陛下的心。陛下大可以不管此事,等过几日就好了。横竖娴妃的娘家远在苏州府,她这一生所能倚靠之人,唯独有陛下一人!”

萧铎他听劝,毕竟慕容循才是乱花丛中过之人。

***

郁灵回到寝宫,关起门来骂了萧铎整整一个时辰,并且发誓再理睬他她就是小狗。

但她没想到萧铎的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隔日她去紫宸殿与贵妃一道用了晚膳,夜里回寝宫时,门口的宫人禀告说陛下已经等了她半个时辰?

哈!这个大骗子怎么还有脸来?!此时郁灵心中对萧铎的怒意战胜了恐惧。

郁灵嘱咐了绮罗几句,转身进入寝宫,“臣妾参见陛下。”

萧铎静静瞧她一眼,娴妃变得如往常一般乖顺,他确实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在这个女人身上。

“过来伺候朕沐浴。”

沐你个头!!郁灵在心里狠狠咒骂一句。但他是君王,他可以肆意戏弄她,她却无可奈何。

“臣妾遵旨。”

萧铎拽着她一道入浴池,俯身过来啄吻她,很温柔,可郁灵并不想同他亲近,她暂时还伪装不出来,本能地后退闪躲。

反复几次萧铎微恼,扣着她精巧下颌,命令她正视自己,“还因为那串珠链的事不悦?”

难道她会冰释前嫌么?

“怎么会呢?陛下。”郁灵浅浅一笑,“池水太凉了,臣妾昨夜就着凉了,身体有些不适。”

着凉了?

“你平日里用太多冰,朕明日就吩咐下去,命内务府减少清宁殿的冰。”

???

郁灵顿时冒火,有他这么苛刻的人么?连冰都不许她用?!

萧铎到底没在浴殿里对她做什么,粗略沐浴过后去了内室。这个男人完全激起了郁灵的逆反心理,她慢条斯理地擦洗穿上寝衣,磨蹭许久才跟过去。

萧铎并没有不耐烦,坐在榻沿等着他,眸光沉静如冰泉,“过来,爱妃。”

他示意她坐到他怀里,如前日在御书房那样,那晚很妙,萧铎自开、荤以来最妙的时候。郁灵很听话脱了鞋爬上榻,在萧铎的目光下坐到面前。

郁灵身着粉霞色寝衣,水珠点点落在她白皙颈间,她眸光清纯,瓷白脸颊显得她格外乖顺,叫人完全不能窥探她叛逆的心。

萧铎自己都不能否认,他很喜欢娴妃的模样。

收收眼神吧,郁灵心里腹诽一句,萧铎你个老色胚!

他俯身,薄唇轻轻贴到她晃动的耳坠,温泉水浸过的肌肤泛着丝丝凉意,那串珠链戴在她脖间一定美轮美奂,萧铎温柔吻她。

郁灵无动于衷,今夜他再温柔她都能把持住,心里愤懑不已,哪里有心思!除非他去寻一串一模一样的珠链,否则她往后只能消极怠工!!

从耳坠到颈侧,萧铎的唇落在她漂亮的锁骨,停顿下来,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娴妃,你为何不吻一吻朕呢?”

狗男人竟然还会开口提要求了!

郁灵听从吩咐,压低了腰肢凑过去吻在他唇角,很轻的啄吻。

而后又微微拉开两人距离,一脸无辜地看着萧铎。

女人的爱就那么肤浅么?一串珠链而已。

“娴妃你能为朕挡刀,却因为一串珠链就不爱朕了?”萧铎冷声质问道。

“臣妾何时为你挡刀?”郁灵脱口而出。

顿时内室安静到窒息。郁灵想起来了,那天是从司徒府回皇宫的路上,她想逃跑却挨了一刀,被误会是舍命救驾......

“娴妃,那天你是真心为朕挡刀的,对么?”萧铎眸光泛起一丝狐疑。

当然不是真的啊,你在想什么?

“自然是真心的,臣妾今夜有些不适罢了。”郁灵眼神真挚,他脑子是不是少根筋啊?不用脑子思考都知道是因为珠链的事情啊,这需要问么?!

萧铎伸手,掌心去探她额间的温度,“没有发烧,自然是能侍寝的。”

郁灵被他抱着转了个身,后背磕到了榻上。

心理再怎么抗拒,很多事情还是本能的反应。

他熟稔地吻她,用最轻柔的方式。

她不给他反应,他便一直吻,直到她的眼神朦胧。

......

“娘娘,贵妃的药煎好了?娘娘可要亲自送过去?”绮罗一直在小厨房煎药,并不知道皇帝今夜过来。

这一声叫郁灵清醒过来,她的好绮罗!

“陛下?”萧铎埋在她心口。

“陛下!”

郁灵用力将他推开,“臣妾要去伺候贵妃喝药。”

“贵妃宫里没有宫人伺候么?还需要你去?”萧铎正在兴头上,神色不悦咕哝了一声。

“可是臣妾不知陛下夜里回过来,已经说好要伺候贵妃了,而且晚膳的时候,臣妾听贵妃咳嗽了好几声。”

心间火灼似的,萧铎眼底邪念横流,后仰靠到床栏上,衣襟微敞,胸膛轮廓分明,“你去吧,快些回来。”

郁灵心想这男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过她今夜完全不想与他亲近!

随意扯了件外袍披上,萧铎就这么静静地瞧着她,“臣妾立马就回来。”郁灵还乖巧地凑过去亲亲男人的唇角。

到了廊下,郁灵亲手合上殿门,“命人不要打扰陛下休息。”

“陛下今夜过来了?”绮罗心头一颤,她岂不是打扰了皇帝与娴妃的雅兴?

“不必管他,若陛下问起来就说紫宸殿贵妃将我留下了。”

郁灵送药过去,亲自侍候贵妃吃了药,贵妃夜里咳嗽,宣了御医,郁灵也不着急回去,就这么耗着,最后在贵妃的寝宫与她一道歇息了,安枕无忧,一夜无梦。

叫萧铎也尝尝被戏弄的滋味!

隔日贵妃留郁灵在紫宸殿吃过早膳,她才懒懒地经由紫宸殿的后门回到清宁殿,一迈入寝宫她就很恣无忌惮地脱了鞋袜。

“娘娘回来了?”绮罗脸色尴尬。

“皇帝走了没有?”郁灵问,这个时辰萧铎应该已经在朝堂上了。

“回娘娘,陛下、陛下昨夜等了娘娘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绮罗道。

“半个时辰,比我想的有耐心。热死了,内务府今日没送冰来?”郁灵褪了外袍往美人榻上一躺,裙摆翻到腰间,可以说是原形毕露,完全颠覆了人前那端庄高贵的模样。

“内务府送了,奴婢将人打发回去了,娘娘不是病了么?”

“我何时病了?”郁灵躺在冰冰凉凉的榻上,“一会儿中午之前去趟内务府,叫他们多送些冰。我没病,我身子好着呢?你何时见过我生病呐?幼年时我从不发烧,父亲听人说不发烧的孩子是傻子,他还一度担心我是个傻子呢。”

绮罗脸色更尴尬了,“贵妃昨夜咳嗽得厉害?”

“就咳嗽几声,喝了药就安寝了。”

“那娘娘怎么不回来?”

“贵妃宫里头凉快,我就睡下了,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陛下一直等着娘娘......”

“难道我还傻乎乎回来伺候那个出尔反尔的骗子?我疯了不成?绮罗你今日好奇怪,你从前可是会帮我一道骂他的!”

绮罗还没等她说完,便万分惊恐地跪下了。

郁灵正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躺在美人榻上,翘着一双纤柔白皙的**,手里捏着从盘子摸的一块糕点,啃了半块。

“你跪下做什么?”

郁灵坐起身瞧着绮罗,下个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从内室撩开幕帘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