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祈墨推开她,语气柔和但是却带着坚决,“去睡吧。”
绮兰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祈墨将她一路送回房间,两人才道了别。
绮兰洗漱完,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这口头上的承诺终是不保险,两个人没有实质的联系,这祈家的家产随时都有可能跑掉。
他喜欢她,应该就是纯纯图她的美貌,不然他也不会见她第一面就勾她。
绮兰虽然自己说一见钟情,可她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她知道那是个骗人的玩意。
如果她是见财起意,他应该就是见色起意了。
这样的话,若是他遇见一个比她更美的女子,不就爱上了别人了吗?这家产不就是别人的了吗?
而且他虽然吹了凤求凰,但是那也可能只是随口吹着玩,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绮兰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
她猛的从**起身,看见漆黑的外面,表情举棋不定。
过了会,她咬咬牙
,起身朝门外走去。
院子里的灯全部熄灭了,绮兰摸着朦胧的月光摸到了一个房间前。
刚想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
透着不太清白的月色,绮兰勉强看清眼前之人,衣冠齐整的不像是要就寝的样子,讪讪道,“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祈墨转身回了屋子,点亮了灯,刚才朝她笑笑。
绮兰走了进去。
他伸手写道,“睡不着吗?”
绮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陪我喝酒吗?喝点酒说不定就能睡得着了。”绮兰主动提议。
若是喝醉了,那可不就水到渠成了?
祈墨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
绮兰当即就从厨房中拿了一杯酒,与他喝了起来。
她的酒量可是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一般人绝对喝不过她。
到时候他若是喝醉了,可不就随她摆弄了吗?
绮兰打好算盘,两人灌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眼前变得模糊,眼前之人也没有任何倒下去的迹象。
绮兰最终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所以她也看不到,对面之人脸上的笑意退去,整个人突然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半阖着眼,看向桌上的绮兰,眼光平淡无波。
像是突然完全换了一个一个人一样。
他打量着她。
氤氲的灯光笼罩了她的全身,她穿着轻薄的衣衫,长细的腰链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青丝垂落,泛着柔软低调的光泽,她半侧着脸,闭着眼,桃面娇花。
随后他放下酒杯,起身一把横抱起绮兰,跨过门槛,直接将她抱回房中。
深夜,行车队伍中。
“五哥?五哥?”白铃兰对着马车喊道。
过了好一会,马车里才传来声音,“我在。”
白铃兰拎了一打信件,“这是昨日累计的信件,朝中事物还有府中有关我都放一起了,需要你来处理。”
里面的人这才掀开帘子。
眉宇清浅,如同碎玉琉璃。
他身着玄色深衣,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愈发出尘,只不过他的衣服上飘**着露水濡湿的味道,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一样。
白铃兰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也没多想这些小细节。
想起白砚叮嘱的,白铃兰忍不住问道,“五哥,你是生了什么病,白天完全不能见人啊,我瞧你这不好好的吗?”
马车内的人言简意赅,“重症。”
“哦。”白铃兰撇撇嘴,“除了大晚上其余时间都不能找你是吧?”
说着又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奇怪的毛病。”
说完又继续抱怨道,“那女人派出了三拨人了,一路上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烦死我了,幸好今天我反应的快,不然就中招了。”
白铃兰接着咬牙道,“她真是下了大手笔了,派出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真是为了杀你不惜一切代价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帘子重新被掀开,白砚拿出已经处理好的信件,递给白铃兰。
“再等一段时间。”
“多久?”白铃兰下意识道,而后接过信件,大致翻阅了一下,每个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指令清晰明确,包括后续的应对都想到了。
这么飞速的处理信息,字迹还这么工整,还能抽空顺便听她讲话,白铃兰暗暗咋舌,不愧是她五哥,土窝里待了这么久还能立刻上手所有的事情,换别的人早蒙圈了。
“应该.....快了。”车内之人默然道。
白铃兰:“那你好好养身体,我不再多话了。”
马车里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又点点头。
绮兰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屋子里,身上的衣物完好,就知道昨天什么也没成。
本来还有些困意,但是想到自己昨晚一事未成困意便全部跑掉了。
绮兰起身,飞奔出去,想去确认昨天的事情,走到祈墨的门前敲了好一会,却没有听见人回应。
绮兰寻思,这是睡得太死了吗?
接着就感觉背后投来阴影,绮兰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祈墨。
“早上好啊。”绮兰打招呼。
祈墨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微笑,“早上好。”
??绮兰斟酌着,想问昨天的事情算不算数。
“昨天…..”
绮兰没有说下去,就被祈墨浅浅牵住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眼底浅浅的灰光也变得五彩斑斓,带着无限的温柔与包容。
眼神便说明了一切。
绮兰心中高兴的飞起,仿佛看到了自己坐拥金山银山,哦不,盐山的样子。
“去用膳吧。”
绮兰轻快的“嗯”了一声,两个人相偕朝客栈大堂里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柳琴的身影,绮兰才从兴奋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听到脚步声,柳琴似是要回头。
在他转身过来的的那一瞬间,绮兰迅速的缩回了双手。
“快过来用膳。”柳琴朝她招手。
绮兰重新扬起笑容,快步走向柳琴,“琴哥哥,你起好早。”
“谁像你睡那么晚。”柳琴刮了刮绮兰的挺翘的鼻头。
而后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到桌前。
身后的祈墨不曾开口,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看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遂即将手收回袖中。
“祁公子,你快过来啊,坐这里!”绮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祈墨面色自然的坐下。
一落座绮兰就在桌子底下摸到了他的手,然后趁机五指交叉。
掌心贴着掌心,无比亲密的姿势。
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无情挣开,他专注的盯着自己眼前的粥碗,不曾分给她半丝视线。
绮兰坚持不懈去追他的手,一捉到便紧紧的攥住不放松,直到手间都出了湿意。
祈墨朝她看来,绮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顺便讨好的捏了捏他的掌心肉。
“今天好开心,因为你。”她在手心写道。
祈墨轻轻地发出一个气音,而后把脸侧开微微的弧度,视线挪开不去看她,可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别扭怪。
他伸出拇指在绮兰的手臂上磨挲了一下,绮兰立刻反握住。
一顿早膳十分丰盛,有些人却吃的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绮兰觉得,这人虽然长得丑,但是还挺怪可爱的。
用完了早点,绮兰正待回房收拾东西,但是门口却进来一个人,绮兰一看是柳琴。
他的神色阴郁,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柳琴逆着光,一步步朝她走来。
“我看到你们了。”他一字一句道。
“你看到谁了呀?”绮兰笑嘻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我都看到了。”柳琴哑声,眼底莫名泛着红。
他紧握着双拳,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维持冷静跟体面。
“罗绮兰,你答应了我的,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声音都在发抖。
绮兰见他这样,顿时愧疚袭来,她放下衣服走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别气别气,气坏了我心疼。”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绮兰斟酌着该怎么跟他说祈墨的事情。
“你知道,我从小最喜欢的,一个是钱,一个就是你。”
她说着就握紧了他的手,怕他接受不了接下来的话,于是安慰的拍了拍他。
“我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我想让我们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受人白眼,走到哪里都底气十足。”
绮兰斟酌道,“他是京中盐商独子,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财富与资源。”
绮兰看了眼他的脸色,又温和道,“事情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想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绮兰修饰了一下
措辞,将自己的心理活动美化了一下陈述出来。
柳琴立刻说:“你不就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吗?你要多少钱啊,我有的是钱,我的钱都给你!”
绮兰当即摇摇头,柳琴一个弹琴的能有多少钱,他那些钱或许能给她拿来做些小的营生,但是多的也就没有了,可她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见绮兰不以为意,柳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绮兰的眼睛蓦然失声,“你怎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柳琴抿了抿唇,“这些年我把整个清风倚栏盘了下来,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说走就跟你走的。”
难怪如此,绮兰惊叹着看向柳琴,在她眼里一直特别傻的人竟然闷声不响做了这种大生意,清风倚栏的流水到底有多猛她可是一清二楚。
虽然远不及盐商,但也可以一辈子富贵无忧。
绮兰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他有一整个清风倚栏,她还费那么大劲去勾搭别人做什么?
就守着柳琴一辈子也不是不行,柳琴还对她百依百顺。
“我若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就真的跟那姓祈的跑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曾经答应了我什么的?”柳琴哑着嗓子质问道。
“没忘!”绮兰委委屈屈,“你干嘛老是这么冤枉我,我都说了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才那样,又不是为了我自己,你这样说的我好像很自私的样子!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我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绮兰的几个反客为主的反问,反而让柳琴消了大半的气,瓮声瓮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绮兰咄咄逼人,语气反倒像是她是受伤者。
“我……”柳琴本来羞于启齿,兴许是情绪作祟,他干脆撇了羞耻不管不顾道,“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的一丝可能!”
说完他就沉默了。
让他一个大男人说的这么直白的话确实有些为难人,毕竟他虽然久经风月场,但却一直被追逐的那个,从未对过别人主动,或者给过别人好脸色,如今却是头一遭。
绮兰扑哧一笑,牵起他的手,熟稔的将此事大事化了,“那我们就长长久久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柳琴一手揽过她,闷闷的说了声,“好。”
过了会,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会一辈子不离开我吗?”
绮兰肯定道,“不离开。”
“倘若我骗了你呢?”神情间难得不安。
绮兰注视着他,“你会骗我吗?”
看着那双眼睛,柳琴竟然无法开口。
“好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啦,我要收拾衣物了,我们还要赶路。”绮兰拍拍他。
过了会,柳琴从原地回过神,“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可能要在滁州城多多留一些时日了。”
绮兰;?
柳琴眉间轻皱,“碧螺的事情尚未解决,我的心悬着不能落下,她与我主仆一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绮兰:“那好吧,那你去找她,我在这城中在多逛几天。”
“嗯。”
临走前,柳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那个祈公子。”
说起那个名字柳琴的眉间不免皱了皱,“如今,你还要护送他离开吗?”
绮兰刚得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于是一高兴,“不了,让他自己走回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柳琴心满意足的离开。
柳琴一离开,绮兰就躺下开始盘算着清风倚栏那些银子起来。
有了清风倚栏这个每日都能挣钱的聚宝盆,便能支撑她尝试去做很多种营生,只要成本控制得当,那就不愁东山再起。
绮兰想起未来的蓝图,就忍不住咧开嘴角,美梦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绮兰闻声看去,发现是祈墨。
"柳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出发了。"绮兰一说完,就想起自己刚刚答应柳琴的话,犹豫着怎么开口。
昨晚才互通心意,今晚就叫人家走,会不会把人得罪的太彻底?他由爱生恨,转过头来报复她也是很有可能的。
大家都是经商的,以后说不好还要碰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做商嘛,最看重的便是和气二字,现在开口伤交情了。
原本要开口分道扬镳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
绮兰想想,出去也好,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委婉的把这事提一提。
绮兰心里揣着事,但是面上却不显,该玩的时候还是要尽情玩乐。
她主动拉起祈墨的手,奔向客栈外面。
两个人走出了门,就看到街头人潮拥挤。
绮兰凑热闹般挤进人的队伍,祈墨却下意识护住了她。
动作似曾相识。
只是绮兰来不及多想,周围人欢声笑语,或歌或舞,嘈杂声吵得她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这熟悉的烟火气让她瞬间融入了进去,她张大声音,“好多人哦!”
祈墨只是眼含笑意的看向她。
绮兰以为他听不到,于是凑到他的耳边,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廓。
身旁之人微不可查的一颤。
绮兰再次增大了音量,“我好开心啊!”
我又可以变得很有钱啦!我可以东山再起了!剩下两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然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紧,身旁的人的脸温柔的像个菩萨。
一阵人流拥挤过来,绮兰站立不稳,但是却被人牢牢抱起,祈墨随着人流前行,他几乎是托着她往前走。
绮兰于是干脆抱住了祈墨的脖子,她的身子顿时高出人群一截,可以看到整个街道的风景,绮兰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那边有人在喷火诶!”
祈墨就抱着她转向她指着的方向,方便她看得更清楚,“祈墨,你说那人的嘴是什么做的啊,居然能喷火?”
祈墨一手托住她,一手护着她的背,也写不了字,于是只是看着她笑。
绮兰也不在乎他回答与否,趴在祈墨的肩头,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蓦然又看到另外一边,急急忙忙指着另外一边,“那边那边,那边很热闹的样子,我要去那边。”
于是祈墨一路托着她走到了那个热闹的地方,一看,原来是个卖面具的摊位。
这回人都往前挤了,摊位变得没有那么拥挤,祈墨这才松开绮兰,让她双脚落地站稳。
“啊,原来只是面具啊。”绮兰撇了撇嘴。
虽然这些面具都做的颇为精致,看上去五花八门的,都是一些佛陀像。
摊位老板听到绮兰这话不高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面具。”
绮兰一脸兴致勃勃。
摊位老板又道,“这可是参加百人大典的时候佩戴的‘菩萨面‘,有了这个才能去百人大典祭祀!”
绮兰隐隐约约听过百人大典,好像是数百人一同带着面具,晚上一同向王母祭祀许愿,听说这时候许的愿望才灵。
绮兰转过头,“你想不想去百人大典?”
绮兰神秘兮兮,“就是可以让你愿望成真的地方。”
祈墨微微挑了挑眉,
绮兰郑重道,“我想变得很有钱,然后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祈墨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而后,
绮兰愉快的转身,“老板,我要两个面具!”
“好嘞,看上哪个自己挑。”
“不过,百人大典不是今天,你们想要参加可要等明天晚上。”老板细心叮嘱。
绮兰嘴里嗯嗯,实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忙顾着给自己挑了个可可爱爱的佛陀,然后给祈墨挑了一个脸宽鼻梁塌的丑的让人发指面具。
付了钱,绮兰迫不及待的戴上自己的面具,发现还挺合适的。
她往祈墨面前凑,只露出一双如同葡萄般的杏眼,“好不好看,可不可爱?”
他不答,反而问,
绮兰吐了个舌头转过身,“因为跟你很像啊。”
意识到绮兰说他貌丑,祈墨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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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一样的可可爱爱。
他是在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面对祈墨的以德报怨,她稍稍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丝丝不善良。
“干嘛?想夸我不能直接一点?”绮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指尖突然被握住,变得灼热无比。
绮兰抬眼看去,眼前的人站在垂柳之下,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牌一样的东西,递给绮兰。
“这是什么?”绮兰接过,翻看了一下,黑漆漆的木头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丑得很,看上去也不值钱,她才不要。
刚想要把这东西塞到他的怀里——
他眼睛也不眨,像是随手给出了一个不值钱的玩意。
你不用向神仙许愿,我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绮兰的动作顿住了好几秒,动作又生生转回到到自己的怀里。
这令牌好像是有黏力,她根本就松不开手。
乖乖啊,祈家库房啊,金山银山啊!
她如何能放手?
绮兰心中纠结万分,她是真的舍不得的这宝贝。
可是她也已经决心跟柳琴好好过日子。
她不能再辜负柳琴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柳琴是完美匹配她的需求的。
他英俊,有钱,足够听她的话,两个人还有快十年的情谊。
眼前的人比柳琴有钱很多很多,眼前的令牌对她来说也充满了极致的**,但是比起跟柳琴,她知道最合适自己的是什么。
欲望无所止境,但是理智才是拉住欲望的缰绳。
绮兰深吸一口气,她要把这个还给他,礼物太贵重了,她不能要。
绮兰把令牌放回他的手里,人却差点哭出来。
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我…..”
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祈墨握住,眼前之人的气质突然一变。
绮兰惊愕的抬头,但却被人禁锢在了怀中,她看不见任何。
天旋地转,绮兰只听到有剑锋铿锵的声音,擦边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