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砚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的痕迹。
绮兰终于慢慢恢复了冷静,但是刚刚的那番,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躺在地上模样看上去半死不活,但实际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刚刚谢谢了。”
白砚的手一顿,然后又开始继续擦。
她发现他用的还是自己缝的那张帕子。
“怎么还用这个帕子?”
白砚轻描淡写,“顺手罢了。”
绮兰也没多纠结帕子的问题,她突然看见他身下的窘态,娇笑一声。
“要不要我帮你啊?”
白砚睨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不需要。”
“你干嘛冷冰冰的,你刚才可不冷。”
绮兰眼睛一转,又扑了上去,一抓抓住他那地方。
“你看,你明明就很想…..”
“住口!”白砚薄怒道,似乎还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他看向身下,气息也变得不稳,“你松开。”
绮兰捉住弄了一下,意料之中的听到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又弄了几下,明显看到他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表情在冰清玉洁还有另外一种相反的状态之中交替。
绮兰这时候凑近他的耳侧,轻轻开口,
“第一次
我还可以当成是你意乱情迷,可刚刚是为什么啊?”绮兰微笑,审视着一旁的人,气息喷洒吹动着他的头发。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绮兰拉长了语调,而后确认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白砚猛的看向她。
娇艳如花的女子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薄红,晶亮的眼底水光粼粼,她不见丝毫女子的羞怯与矜持,只见那嘴角几分调笑的意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轻佻,并无任何认真慎重之意。
倏的,白砚讽刺一笑,“放浪形骸的乡野村妇,惯会自作多情。”
绮兰拉了拉他的衣袖,而后又凑近,柔情似水,“你这冤家,你摸着良心说,你一点都没有喜欢我?”
声音带着奇异的勾引与魅惑,仿佛是会迷惑人心的妖精,让人莫名就沉迷了进去。
“我是欢喜你的啊,你生的如此好看,又救我于水火,刚刚又为我….”绮兰笑得妖妖娆娆,跟平时判若两人。
绮兰靠近白砚的怀里,一双玉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白砚只是冷眼看着她,却并未推开,似乎是要继续听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不若你跟我做一对野鸳鸯,我不耽误你娶妻,我们就保持着这关系,互相解决需求,寂寞之时相互慰藉,你看可好?”
绮兰每多说一个字,白砚脸上的表情就冷一分,到最后已经是寒淡如冰。
他掀起眼皮,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也配?”
“你不愿意吗?”绮兰毫无介怀的笑着。
“我嫌脏。”白砚猛的推开她。
接着起身,直直的看向地上的绮兰,眼底是直白不过的厌恶。
“仗着一副皮子,便以为谁都会买你的账,下贱肮脏的胚子,可笑至极。”
说完便利落的转身离去。
手中的余温消散,绮兰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
一直等到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绮兰突然捂住之前胳膊上的扎伤,整个人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一样,沉沉倒下。
绮兰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打听城里的重大的消息,暂时还没听到徐治贤跟罗闽文身亡的消息。
绮兰一颗悬起的新这才落下,但是她也知道事情瞒不了多久必然会暴露,到时候等待她的就是抄家上刑场,而她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她在一夜之间把能变卖的全部变卖了,剩下带不走的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走之前绮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元宝了,她未曾将这一切告诉元宝,元宝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她要出远门。
她语重心长的叮嘱帮她勤快收拾东西的元宝,“我在闻洲城的女子学堂里替你交了学费,届时你便学着算数,学成回来替我做帐房。”
元宝转过身,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奶奶这一去,是不是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了。”
奶奶虽然不说,可是她总有冥冥中感觉,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奶奶这一去,会很久很久,甚至,有可能都不回来了。
绮兰笑的温温柔柔,“傻丫头,怎么可能。”
元宝一听,眼泪就忍不住疯狂流出,“奶奶你不是骗我?”
绮兰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态。
“骗人是小狗。”
元宝破涕为笑。
当天晚上,绮兰就把元宝的卖身契悄悄的塞进房间的门缝里,一个人拎着包袱,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悄出门。
只不过,远远的门口有个不速之客,长长的头发,还有一如既往婀娜的身段,缓缓朝里面走来。
月色迷蒙,但是绮兰仍然看清楚了柳琴。
绮兰甚至有一种错觉,他是专门在这里逮自己。
她当机立断的把包袱一扔,笑眯眯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柳琴的目光扫过她全身,像是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一样,“听元宝说你自己回来了,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绮兰摆摆手,“没事,我好得很。”
“你没事就好。”柳琴落寞的垂眸,“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对不.....”绮兰歉疚的话还没开口就被柳琴打断,“你每次都不同我讲,一个人去见那个人也不跟我说,你可知我每次得知你深处危险境地,我又帮不上忙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的煎熬?”
说话轻轻柔柔的,没有丝毫埋怨,反而只有无力与无奈感,反倒让人心疼。
绮兰内心的歉疚也真实了几分。
“以后不会这样了。”绮兰郑重道。
月光下的女子前所未有的诚挚,或许是得知以后的结局,所以承诺的毫无负担。
柳琴一切一无所知,他摸摸绮兰的头,“嗯。”
“对了,我听元宝说,你曾跟她一起去杏花村找过我。”说到这里,绮兰不经意的看了柳琴一眼,而后又问道,“你们可曾发现了什么?”
柳琴摇摇头,神色如常,“没有。”而后又补充道,“我们到处找遍了也不曾见到你的影子,所以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绮兰定定的看了他几瞬,
“我心里烦闷,于是就去了城外散散心。”
“原来如此。”柳琴微笑,又接着说道,
“我也要同你道歉。”
“道什么歉?”
“我没办好事,让徐治贤跑了,你应该遇到了不少麻烦吧?都怪我,没有能够好好保护好你。”柳琴自责道。
绮兰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也不眨,“没关系,我有其他的法子应对他。”
他已经下地狱了,有什么等到她下地府再一起算吧,反正她这辈子干过的腌臜事太多了,不差这两件。
奇怪的是这一次,柳琴也没有追问她是什么法子,只是盯着她柔柔的笑。
“对了,听元宝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绮兰问道。
柳琴专注的看着她,“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应该说一点也不痛。”停顿了一会,又说道,“可是我真的很痛。”
“是我不好。”
柳琴接着说道,“但这些都不及我内心痛的半分。”
绮兰:?
“所以你知道,当你把我排除在外,做任何决定不告诉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心痛了吗?”
嘴上说着痛,但是脸上仍旧如沐春风,一双狐狸眼笑的眯起,温温柔柔的,像是不把一切伤痛放在心上。
绮兰不知道,因为她的心不会痛。
她想起这次自己出逃,完全没有考虑跟柳琴说明事实真相,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堪,帮她挨过骂挨过打,甚至绮兰有自信,若她愿意,哄的柳琴替她顶罪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一次,绮兰犹豫了。
绮兰凉薄了半生,经历过亲手杀了自己亲爹这件事情后,好像突然体会到了一些孤家寡人的味道,这世上终究只剩她一个人了,连她的至亲都是恨之欲其死,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永远坚定不移的爱她,陪伴她吗?
绮拉不知道,但是一路过来,柳琴确实是为她付出最多的人,她在他这里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爱。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但却一辈子都在利用他,她不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却想做一件好事。
这一次,她不想拉他下水了。
柳琴可以快快乐乐的继续弹琴,没必要跟她一个亡命之徒再搅和在一起,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对他最好的事情的了。
绮兰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但是柳琴却像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难得脆弱。
“下次,再不把我排除在外好吗.....”过了一会,声音变得低不可闻,"求你。”
柳琴埋在绮兰的颈窝许久,绮兰数次想要找个借口溜走,但是终究
是吞了回去。
罢了,她就纵容他这一回吧。
眼睑天方既露鱼肚白,绮兰决定推迟一天再跑路。
可惜终究还是出了意外,第二天下午,元宝慌乱的的告诉她,官兵找上门了。
绮兰心底猛地一沉。绮兰当机立断,
“元宝,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要通通记好,这关系着我性命安忧。”
元宝强忍泪水,点点头。
“第一件事情,徐家是一块大肥肉,我落狱之后肯定无法保全这诺大家财,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届时便对外宣布,谁能救我出来,徐家便归谁。”
绮兰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
“另外,你拿着我的印信,速速将我所有钱庄里的钱取出来,一则你可以打点用,另外。即使最后我没出来,这些钱也够保你半生无虞。”
元宝痛哭出声,“奶奶!”
“不要哭,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
“最后,你去找柳琴。”绮兰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又说,“你跟他说,若是此次我能出去,我会给他他想要的。”
元宝哽咽的不行。
这时候官兵已经冲进门,不由分说的要将她带走。
元宝在一旁哭喊,“你们不能无缘无故这么抓人啊!我们奶奶善良温柔贤淑,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
官差不耐烦道,“你家奶奶手上沾了两条人命!认证物证俱在!要说冤枉,不如就跟阎王爷去说吧!”
话音刚落,绮兰便知道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
另一个官差也感叹道,“最毒妇人心,想不到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女子,竟然能连杀两人,还手弑亲爹。”
元宝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惊呆了,她呆愣愣看向被铁链锁住的绮兰,此时的她依旧从容不迫,整洁体面,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像是与他们说的事情毫不相干一样。
“奶奶....”元宝不敢置信的看向绮兰。
绮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元宝,你要记得我说的!”
一个官差催促道,“赶紧回衙门吧,人证物证俱在,快的话这周便能结案。”
官差说的话突然点醒了元宝,她艰难问道,“各位差爷,敢为我家奶奶会被判什么刑罚?”
衙役讽刺道,“杀人了你说什么刑罚?当然一命换一命咯。”说着边拽开了元宝,扬长而去。
元宝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剩下来的官兵横冲直撞,已经开始查封徐府的东西,元宝拼命把他们推开,大喊道,“你们做什么!这是徐府的东西!”
官兵一时不察,被推开,于是甩了元宝一个耳光,力气大到快要吧元宝整个人都甩飞,嘴里还恶狠狠道,“什么是你们徐府的?徐家的人已经死了,这些东西边都是官府的!不仅如此,那些良田铺子,还有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官府的!”
模样狰狞,不像官兵反而更像土匪。
元宝的脸高高肿起,一颗心拔凉拔凉,她没想到这帮人如此无耻,竟然要私吞徐家家产!
可没了这徐家家产,她如何能救奶奶出来?
官府的人横冲直撞,府里的东西全都被查封,下人们也如如同鸟兽奔走,各自逃难,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