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鬼迷心窍19◎
少年用手遮住阳光, 没了光源后,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长生丸的配方,但拿开手, 阳光穿透残页便会映照出背后重叠在一起的文字。
桑枝见他逆着阳光尝试看清背后的字, 道:“我瞧见了连珠两个字, 不知是不是认错了。”
随着话音一落,姜时镜也依稀看到了非常模糊的连珠二字。
他把残页交还给桑枝:“记载的应该是与长生丸毫无相关的内容, 只怕解开了也是虚假的构想。”
“可若为属实呢。”桑枝蔫蔫地在摇椅里晃来晃去:“隐藏得这般深, 很可能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她歪着脑袋,设想了一圈关于连珠的词, 几乎全都与天文景象有关, 无非是行星正巧排列连在一起造成的天象。
古代似乎有专门观测天象的钦天监。
“我觉得可能与天象有关, 许是将观测到的天象记载在这背后。”
姜时镜躺回躺椅上,舒展着身体, 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困倦道:“天魔教立教至今不过四十载,这残页看上去不止这点年份, 怕是一百年前的东西。”
“能够观测天象的能人异士, 一般都在宫内,一百年前的世道……”他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可不太平。”
桑枝仰面看了一会儿残页,听着少年不断的哈欠声, 像被传染了一般,忍不住跟着打了一个。
“你若是没睡醒,要不进屋再睡一会儿。”
少年用手背遮着眼睛, 已然闭上了眼:“屋里总有蛇嘶嘶地叫, 很烦。”
桑枝:“…………”
狠人, 跟蛇同屋。
先前用骨笛操控姜时镜屋子里的蛇群时,除了刘苗良放的那些毒蛇之外,还有一家躲在柜子后面的蛇一家,蛇群逃离骨笛的控制后会回到原本的巢穴。
也就是说蛇爸蛇妈带着三条蛇幼崽最终还是会回到屋子里。
幸好她屋子的白蛇宝宝居住在花盆里,她把花盆端走便好。
秋末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她晃着摇椅也不由泛起了困,迷迷糊糊间被拉扯进了梦境里。
直到几道混合在一起的脚步声越靠越近,桑枝猛地从睡梦里惊醒,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发现姜时镜早就醒了,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
阳光依旧有些刺眼,她把手盖在脸上,嗓音带着未睡醒的哑意:“我睡了多久。”
他淡然地翻过一页:“半个时辰。”
桑枝眼尾溺出来些生理泪水,她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脚一用力摇椅便开始慢悠悠地晃动起来。
“你在看什么?”
少年合上话本将封面上的字念了出来:“将军再爱我一次,第二册 。”
桑枝:“…………”
她僵硬地转过脑袋,震惊道:“看不出来你竟然会喜欢看这种话本。”
顿了下,她好奇地坐直身体,双眸亮晶晶:“好看吗?具体讲了什么故事?”
姜时镜:“…………”
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手里的话本子丢给她:“不知道,云母翻遍了半个襄州才替堇青找到的第二册 。”
他双手放在脑后懒懒地躺了回去:“不过是些纠葛万分的爱恨情仇。”
桑枝相信堇青的眼光,觉得这话本子一定非常好看,感兴趣道:“第一册 在哪里买?”
姜时镜微怔,他侧目看向眉开眼笑的少女:“你喜欢将军?”
只见她歪了歪脑袋,当真想了一会儿:“喜欢。”
姜时镜:“…………”
默默地挪开视线:“问云母。”
直到桑枝梦里听到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才重新坐起身,眉眼间带着隐隐的冷意:“有客人来了。”
桑枝疑惑地抬起脑袋,就见院门口赫然出现了一道紫红色大衫的人,一步一扭很快就到了两人的面前。
“许久不见神医,可还安好。”
跟在后面的丫鬟将椅子搬到了她身后,红卿笑盈盈地坐在两人对面,大袖交叠在一起。
随着她的到来,甜腻的异香很快就在空气内弥漫开。
自到刘府后,这是桑枝第一次见到红卿穿华丽的大袖服,短短几日不见,她不但没有陷入哀伤,反而容光焕发,妆容艳丽,就连指甲上的蔻丹都换了新的颜色,是同衣服一般无二的紫红。
桑枝合上手里的话本子:“红姨娘来此,有何要事?”
她并未戴面纱,红卿盯着她的脸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挪开视线,转向姜时镜:“自然是来与神医道谢,神医千里迢迢来此医治姐姐,耗费心神,若不是武正睿犯蠢,姐姐定能安然无恙。”
姜时镜后挪了些,拉开与她的距离:“医者本分,红姨娘客气了。”
红卿见此,不动声色地拂过了腰间挂着的香囊,一瞬间空气里的甜腻味更重了。
味道熏得桑枝脑袋发胀,后背不由冒出了汗,面前的红卿仿佛又变成了第一天他们见到的模样,眼里满是对少年的占有欲。
直白到露骨。
红卿勾着唇笑得妩媚:“妾身听闻神医还未正式娶妻,与桑姑娘只是有婚约在身?”
姜时镜:“…………”
桑枝:“…………”
你听谁说的?
姜时镜眉间轻蹙:“婚姻乃隐私问题,熟不相告。”
红卿掩面轻笑,动作间那股异香更浓稠了:“妾身有一妹妹,极喜爱医术,若是神医尚未娶妻纳妾,便想将阿妹赠与神医,也好让她跟着神医多学些本事。”
桑枝:“?”
赠?
她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随着异香的加重身上各处逐渐躁动变得炽热。
姜时镜面色不改:“神农谷只收有天赋的幼童,令妹若是年岁已过十岁,可去医馆当学徒,也能习得一技之长。”
红卿低头欣赏着自己新染的蔻丹,眼里露出点点不耐烦:“神医应该明白妾身的意思。”
少年不露声色地按住了手腕上的穴位,面无表情道:“我想红姨娘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强买强卖是何处罚,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红卿将蔻丹放在阳光下,金色的光晕下,那指甲似会反光,极为艳丽。
“神医似乎忘了,这里是襄州,且你在襄州知府的府内。”
她淡淡地笑着,眼里那股占有欲惊人到可怕。
少年压抑着的戾气渐起,他弯起唇角,语调冰凉:“那又如何。”
红卿轻甩了两下大袖,背靠在椅背上,嗤笑道:“神医难道不觉得热?实不相瞒我这毒名叫痴心,除了**,无药可解。”
她看着少年:“即便你是神农谷的神医……最终也会苦苦哀求地跪倒在我的脚底下,祈求我给你。”
桑枝已被炙热熏烤到听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冒出的汗水,全然不理解红卿的做法。
若是惦记姜时镜的元阳,对她下药做什么,她又没元阳。
红卿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伸出指尖在空中摩挲着他的轮廓:“真期待你抛弃傲气风骨来求我时的狼狈,应该很让人心动。”
她站起身,视线扫向已经被毒掌控到迷迷糊糊的桑枝,恶意道:“我不建议你找桑姑娘解毒,中了痴心的女子,强行解毒……”
“只会暴毙。”
桑枝手握成拳,恨不得当场跟她扯头发打架。
指甲死死地扣进肉里才能保持一丝理智,让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心口处的蛊虫感受到异常的体温开始不断躁动,在经脉内游爬。
蛊虫躁动会给宿主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隐隐压制住了那股莫名的炙热。
她抬起头看向红卿,一字一句道:“那你最好向上苍祈祷,我死在你的毒里,不然你就会知道万蚁蚀心,是个什么滋味。”
红卿丝毫不在意她的威胁,弯着腰笑道:“恭候姑娘大驾光临。”
离得很近,桑枝极其想吐一口唾沫到她脸上,却因太热,嘴巴干得厉害,等她站直身体离开,都没憋出口水。
姜时镜冷漠地看着红卿,周身戾气逼人:“红姨娘还不知道天魔教是怎么没的吧。”
红卿愣住,她猛地停下离开的脚步:“你知道内情?”
“襄州盘踞着近年新起的魔教,你既然同他们这般熟络,不妨去问问他们……”
少年语调徒然下沉:“天魔教是如何一夜间覆灭的。”
红卿看着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而后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院子。
身影彻底消失后,姜时镜摸出银针快速地扎进了小臂内的穴道内,一连六根银针入肉。
桑枝用话本子不断的给自己扇风:“夫人死后,她变疯了。”
少女已然汗如雨下,额上的发丝皆被打湿粘在两侧,就连脖间也不断地滴落汗珠,没一会就打湿了衣襟。
姜时镜唇线绷直:“她本来就是疯的。”
若不是近几日查到的东西与红卿有关,他方才早就掐死这个女人了。
桑枝快速煽动着手里的话本制造微风解热,另一手死死扣住躺椅边缘,手背青筋暴起。
她艰难地回道:“我就说,这一家子都沾点大病。”
体内的蛊虫正在四处游爬,到处啃食被吸收融进血液里的毒,越爬便躁动得越厉害,像是领地被入侵后的愤怒。
它不断钻来钻去,想把入侵的毒全部吸收,好重新掌控领地。
全然不管宿主的身体是否抗得住。
姜时镜用银针短暂的压制体内的毒,取下银针后,一抬头却看到少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极具变白。
他眉间不由拧起:“手腕给我。”
桑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耳朵也耳鸣得厉害,她困难地抬起头看向少年,视线内模糊一片:“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有点儿忙,加更会放到后面,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