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娘子
一阵风吹来, 吹散了他心中仅有的温度。仿佛是原本属于自己一人的宝贝,在他尚不知珍惜之时弄丢后被别人珍藏。
多年的教养不断提醒他非礼勿视,但是他阴郁的目光却不受控制看着那唇齿交缠在一起的男女, 宛如交颈鸳鸯一样难舍难分。
傅姑娘居然没有反抗!
桂花糕全成了粉渣, 一如他此时的心碎。
再抬头看去时,那俩人已经分开,少女朝另一个方向跑远, 而谢弗正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他心下一慌, 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谢弗缓步而来,温其如玉行走间像是清风拂绿竹。在看到那吹散在路边的点心碎渣时, 似有疾风而过, 绿竹瞬间黑化成沉沉的阴森。
戚堂莫名感觉偏体生寒,直到那似美玉修竹的人走远。他才慢慢人躲藏之处出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脚步沉重地回昭院。
一眼就看到那位芝兰玉树的世子爷正在门口和林公子说话,他避无可避,硬着头皮走过去。当他从两人身边经过时,耳边传来谢弗冰玉相击的声音。
“戚二公子, 非礼勿视,下次切记。”
戚堂闻言,满心的酸涩化成羞臊。
谢世子果然看到他了。
既然他被发现,那么谢世子亲吻傅姑娘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他向来隐忍向来沉默, 此时只觉满心的悲愤与痛苦涌上来,一时之间失了理智。
“谢公子,傅姑娘出身不高, 比不得其他的名门贵女,你若心悦于她, 还请你给予她应当有的尊重。”
林清桥下巴都惊掉了,摇扇子的手停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益之对傅姑娘感兴趣的事他一早就知道,怎么这位戚二公子想吃回头草也掺上一脚。听戚二公子的意思,是益之对傅姑娘不尊重?
动手动脚了?
哦豁。
他桃花眼眨啊眨,揶揄地看着谢弗。
“我早就告诉过戚二公子,傅姑娘已非过去的傅姑娘,如今的她你配不上,也护不住,又何必让她难做。”
戚堂满腔的悲愤变成自卑,他双手已握成了拳。
谢世子说得没错,他一个庶子之身,哪里配得上伯府的嫡女。何况傅姑娘不仅有在宫里当宠妃的姑姑,还是曾相国的弟子,柳夫子和赵山长的师妹,更是梁国公府的义女。他确实是在痴心妄想,不怪别人出言奚落。
只是他出身再是不高,他也有他的骄傲。
“谢世子,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且看秋来硕果满枝时,几树凋零几树盈。”
谢世子出身高贵又如何,心疾不可医,寿命更是不知何时,又岂是良配。
“人活眼前一朝夕,哪管他日换天地。今时尚且戚戚然,他日或许更惶惶,戚二公子好自为之。”
戚堂将将被激出来的志气矮了几分,哪怕他笃定自己非池中之物,日后必定出人头地,而今的他却连独善其身都难。
他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很快又死死握住。哪怕他握得再紧,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失去,再也追不回来。
“谢世子,我…知道自己处处不如你,我只希望你对傅姑娘是真心,而不是戏耍于她。她是个好姑娘…”
“戚二公子,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实在是太逾越了。”
他的娘子,还用别人来教他如何对待。
这个戚二,当真是不知所谓。
林清桥听着他们一来二去,约摸是听出了门道。
他与谢弗相识多年,自是知道哪怕谢弗此时言语再是温和,俨然已经动怒。连忙上前拉着戚堂,一直将人拖进教室。
再看那芝兰玉树般的好友,心中暗暗称奇。
那位傅姑娘当真好本事,竟能招惹佛心不动的益之。
当隐素放学后听他八卦这事时,也是不可思议。想当初她人人避她不及,嘲笑她痴缠戚堂,生怕她沾污了号称崇学院之光的谢弗。
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两人居然为她争风吃醋。
“傅姑娘,你和益之……”
“长醉,我和傅姑娘怎么了?”
林清桥听到这个声音,潋滟的桃花眼中全是失望。好不容易躲来益之来找傅姑娘探个口风,不想还被抓个正着。
谢弗走近,却是来到隐素身边。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傅姑娘,你这次生病她有没有去看你?”林清桥桃花眼闪啊闪,见他们站在一起,似是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事。
“去过了。”
“傅姑娘,你去看益之怎么不叫上我?”
亏得他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没想到这两人一勾搭上就过河拆桥。
“…当日走得匆忙,一时没有想太多。”隐素心道她那时去看谢弗,是为了答谢谢弗救她的恩情,就算她想找一个人作伴,也不太可能是林清桥。
谢弗温润而笑,“傅姑娘去看我,叫上你多不合适。”
林清桥突然一个激灵,忙道:“也是,也是。傅姑娘你下回再去看益之,可千万别叫上我,我忙得很,成天不得闲。”
可怜最近益之不知忙什么也不带他,他都快闲开花了。
谢弗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镜湖般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识趣地闪人,嘴里嚷嚷着他落了东西在教室。
人来人往的路上,不时有人朝他们看来。
隐素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小声道:“夫君,这里是学院,你注意点。”
这声夫君叫得倒是甜。
“娘子可是嫌弃为夫?”
谁敢嫌弃你!
隐素暗自腹诽,她是怕被有些人的眼刀子给杀死。
“最近我家里生意好,干活的人手不够。夫君若是没什么事,我得赶紧回去帮忙挑拣豆子。”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这两日事多,今晚就不去陪你了,你自己睡。”
什么叫她自己睡?
她不是一直自己睡的嘛。
她低声嗯嗯,表示自己知道。这男人不来才好呢,她又可以睡个好觉。左右一想感觉不对,什么叫今晚不陪她,难道以后有空就去陪她睡觉?
不要啊!
谢弗一直盯着她,见她娇憨的小脸先是隐有喜色,尔后渐渐变白,心知这小骗子是回过味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过来,眼神满是询问。
在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中,谢弗笑了。
“你们快看,谢世子居然在对着傅姑娘笑!”
“谢世子笑起来真好看,如果谢世子能这么对我笑,我死也瞑目了。”
或许在别人看来皎月般的公子一笑倾城,堪比镜湖玉莲缓缓开,但在隐素眼里分明就是忘川河中绽开的食人花。
太可怕了。
她就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飞也似的逃离学院。
……
基于民愤与民心,刑部查找姬宣一案的进展从明转为暗。因着姬宣之死而显出来的姬言春风得意不到几日,突然传出府中两名妾室争风吃醋互相残害对方腹中胎儿的丑事,被皇帝狠狠训斥一番。
风流**,后宅不修,哪怕是搁在寻常世家公子身上,这样的事也足能让世人诟病。若仅是一个富贵闲散皇子倒也罢了,一旦涉及储君之选此等行事作风实在是难堪大任。
先前那些暗中投靠过去的人后悔不已,还没来得及示好的人则心生庆幸,便将眼光放在其余众皇子身上。
恰在这个当口,云妃娘娘举办了一场百花宴。
百花宴名为赏花,但设在宫里其实就是为皇子选妃。眼下适龄的皇子有两位,一是十一皇子云秀,二是十皇子姬觞。
隐素不是第一次进宫,可却是第一次见到云妃。云妃和云秀长得像,云妃一看就是那种活泼开朗的女子,与云秀的清弱沉默完全不一样。
来参宴的姑娘们一个个精心装扮过,原因无它,全在十皇子云秀。云秀既是皇子又是云家的家主,还不用掺和皇子们的夺储之争,这样的身份尊贵又清闲,哪怕是在一众皇子中也是香饽饽。
除了身体不太好之外。
众女赏花,也如花。
云妃才是此宴的赏花人。
一群姹紫嫣红的姑娘,红的红粉的粉紫的紫,好几人都戴着同色的抹额,尤以顾兮琼一身的正红最为显眼。
“这是京中最兴的装扮吗?本宫怎么不知?”
有个嬷嬷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眼有恍然大悟状,更添了几分兴趣。
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仅有两抹绿,一深一浅。深的是隐素,浅的是上官荑,两人对视一眼,心知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云妃朝两人看来,招手让隐素过去。
“听说这新起的装扮之法是从你开始的?”
“回娘娘的话,臣女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因磕破了额头之后唯恐失仪,是以才想着用这个法子遮掩一二。”
云妃“哦”了一声。宫中日子无聊,宫妃们最是喜欢听一些京中趣事,她当然听说过不少关于隐素的事,也从皇儿口中听过一些对隐素的评价。未见真人之前,已有好感,再见这娇憨天成毫不做作的美人儿,心中更是喜欢了几分。
“是个心灵手巧的,难怪能被曾相国收入弟子。”
众女皆惊。
云妃又看向今日戴了抹额的姑娘们,道:“这么看,确实有几分飘逸之气,瞧着倒是不错。”
顾兮琼出列,行礼道:“我等皆是效仿傅姑娘,但却各有所图。臣女前些日子伤了额头,也是不得已为之。”
言之下意,她并非是觉得好看才如此。
云妃笑笑,没说什么。梁国公府身为三公之一,宋华浓的事情早已在宫中传遍,她自是知道顾兮琼为何伤了额头。
她身为后宫中出身较高的妃子,自有体面。她给儿子选妃,身为父亲的皇帝自然也会来露个面以示恩宠。
皇帝一来,众女齐齐行跪礼。
隐素见皇帝红光满面,并没有陷于丧子之痛的悲哀,心道果真是儿子多了不金贵,死了一个儿子,这当爹的居然像个没事人。
此般宴会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众女展现各自才艺,坐在云妃身边一个低品阶的妃嫔提议两两组队献艺。
众女便心知肚明,看来云妃不仅要替云秀择妃,还顺便帮姬觞解决终生大事。所以二人一起献艺,谁为主谁为次才是关键。
顾兮琼提议和吕婉组队,吕婉不置可否。
两美组队,所有人都以为顾兮琼会为主,没想到她甘愿为辅。有人夸她恭让大气,有人夸她谦和多礼,只有隐素知道这个女主的算盘是什么。
隐素自然是和上官荑一组,上官荑会的才艺极少,她支吾半天说自己弹瑶琴。她的琴艺隐素是知道的,那叫一个稀碎,就算隐素弹拿手的奚琴,恐怕也救不了她。
雪上加霜的是顾兮琼故意吹捧隐素的奚琴,有人跟着担心她的奚琴一出,旁人再也无法与之争锋。
云妃认真是听取众人的意见,问隐素可有其他的才艺。当隐素提出自己可以击鼓时,皇帝突然来了兴致。
皇帝眯着眼,看向在场人中唯二的两抹绿,忽然命人去取绿腰。
绿腰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忽闻鼓声如雷起,又见绿腰似惊鸿。
这绿腰是鼓的名字,也暗指当年的魏皇后。魏皇后是景帝的发妻,最是擅长击鼓,又最喜着绿衣。
景帝与曾凡的君臣佳话广为流传,他和魏皇后的伉俪情深一样为世人传颂至今。他曾命人制过一个绿漆大鼓赠与魏皇后,那鼓就是绿腰。
今日恰好隐素着的也是绿衣,皇帝才会一时兴起。
绿腰取来,众人无一不是艳羡有加。
众人交头接耳时,隐素和上官荑准备开始表演。
上官荑自知自己琴技拿不出手,心中无比忐忑。隐素安慰她就如平日练习一般,尽自己的全力即可。
她要弹的是最近学的那首曲子,也是她如今最为熟练的一个。她刚一拨动琴弦,鼓声立马如雷。这声音似战鼓喧天,又是凯旋而归万人呐喊。
激**得来迅猛,瞬间横扫全场。
隐素听过很多遍她弹的这首曲子,知道她会在哪个地方薄弱停顿紊乱,也知道会在哪个节点高亢破音。鼓声完美契合琴声,时而如急雷时而如暴击,听得人心亢奋,热血也为之沸腾。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时,是皇帝的掌声。
皇帝眼有赞赏与激动,对云妃道:“朕未有幸见过皇祖母的风采,听一些老臣说皇祖母的鼓最是动人心。朕常想着是怎么样的动人心,才会被世人称之为一声鼓起可抵千军万马。今日倒是见识了,原来正是这般的震撼。”
云妃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臣妾亦有所感。听说承恩伯的这个女儿师承曾相国,想来此等鼓技是师传。”
“没错。曾相国同皇祖母亦君臣亦好友,又与皇祖母交情不浅。若非他亲自传授,天下又有几人能有此技。”
皇帝无比赞赏地看向隐素,“你这鼓打着不错,朕听着都觉得有一股子劲。”
隐素上前,回话:“回陛下的话,臣女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因为臣女很能吃。”
此言一出,有人捂嘴笑。
云妃也弯了弯眉眼。
皇帝问:“怎么个能吃法?”
“臣女一顿饭能吃六七碗,若是胃口好些七八碗也成。”
“哈哈哈…当真是好胃口,养你这么个女儿,承恩伯也是不容易。”
“陛下有所不知,臣女虽然能吃,但臣女的父亲还是能养的起的。臣女的祖母生前说过,这也就是臣女生在了好朝代,若是生在前朝早就被卖去大户人家当丫头混口饭吃,或者直接就饿死了,根本养不活。臣女一想到自己如此幸运,心里就无比欢喜,浑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听到百姓对自己的歌功颂德,越是像隐素这样的质朴之言,在皇帝听来就越是真实。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就要行赏。
“那位是安远侯家的姑娘吧,不错不错。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上官荑也是惊了,她想不到陛下会夸自己。有了今日这一出,回去后父亲母亲必是厚重奖励她,她哪里还顾得上向陛下讨赏。
“陛下无论赏什么,臣女都欢喜。”
皇帝当然不会随便赏赐,于是赏给她的是一把自己亲笔提名的瑶琴。
轮到隐素时,她似在苦思纠结,尔后道:“臣女吃得饱穿得暖,臣女的母亲一月还给十文零用钱,臣女没什么想要的。”
一月才十文零用钱,听得皇帝的嘴角都在抽。他大手一挥,直接就赏了隐素一百两黄金。隐素看似有些懵地抱着那匣金子,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这皇帝老儿,还挺会办事。
有了隐素和上官荑的珠玉在前,后面的表演便成了鱼眼睛,纵然有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顾兮琼暗恨,气恼自己为何没有想在别人前面。她既知前事又知后事,为什么就没想到效仿魏皇后击鼓。
更气的是,陛下对她的献艺根本心不在焉,不等她弹完就要摆驾离开。
皇帝临走之前,还特意恩准隐素可以去看傅丝丝。隐素得了这道圣旨,待他一走就向云妃告退。
云妃笑着允了,命人领她过去。
她去到傅丝丝的宫殿时,傅丝丝正在逗鸟玩。一看到她,傅丝丝眼睛一亮,立马拉着她进到殿中,然后屏退左右。
“我家傻丫真是越发出息了。”
别看傅丝丝在宫中不争不抢,但因为她得宠,很多事不用她打听都能知道。自家侄女在云妃的百花宴上大出风头,还得了赏赐,这事早就传到她耳朵里。
“不愧是我傅丝丝的侄女,倒是长了一些心眼,还知道穿绿衣击大鼓。”
隐素想说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是想着不抢别人的风头,穿一身绿衣表明自己只想当绿叶的心迹。至于击鼓这一出,原本她也是没想到的。她真不是冲着魏皇后去的,压根也没想过皇帝会让她用绿腰。
傅丝丝媚体无骨地往贵妃榻上一躺,又开始指使她侍候。
“你跟姑姑说说,你成为梁国公府义女的那事,还有你在学院里被人欺负的事。”
隐素大体上的事都没有瞒她,她听完之后冷笑一声。
“别人都那么欺负你了,处处踩着你,你居然还一直忍着!你说你是不是傻,软得不行你不会来硬的。骂人打架你会,撒泼打滚你也会,咱们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还能让人当软柿子捏了!”
“我不是怕给姑姑丢脸嘛。”
“我才不怕丢脸,脸面是什么?那是要靠自己去争的。所有人背地底都说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泥腿村姑,但是我受宠啊,她们又能耐我何。你泼辣些又怎样?你如今不仅是曾相国的弟子,柳太傅和赵山长的师妹,你还是国公府的义女,你怕个屁啊!”
这媚骨生香的大美人,竟然还说粗话。
隐素心生惭愧,她觉得自己活了两世的人,还不如傅丝丝通透。
傅丝丝训完了她,又问起家中近况之后,话题又回到此次百花宴。
“今日你表现不错,但千万不要对两位皇子有什么想法。”
“为何?”
“你是不是傻?”傅丝丝嗔她,“老十一身子骨太弱,我怕你会当寡妇。老十一穷二白,徒有一个皇子之名其实狗屁都不是。你的身份配他也不算高攀,但你若是跟了他只有吃苦的份,何况我瞧着他未必看得上你,人家指不定还想找一个高门贵女,陪上十里红妆让他有争储的底气。”
“哦。”
这倒也是。
姬觞有野心,当然看不上她。
傅丝丝纤指一伸,点在她额头上,“还有我不是和你说过,找男人要找好看的。老十也就是不难看,和好看可半点不沾。听说那穆国公府的谢世子对你颇为不同,这个倒是可以想一想。”
姬觞看不上她,她却可以妄想谢弗,傅丝丝这是什么逻辑。
“谢世子身体也不好…”
“我见过那位谢世子,山根丰隆,最是龙精虎猛的面相。”
“……”
“你想啊,人家谢世子要什么有什么,有钱有权有势,还长得好。越是这样的男人,对妻子的要求反倒不高。你说穆国公府最缺的是什么?”
隐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穆国公府缺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谢弗缺德。
傅丝丝看了一眼她的大胸,又拍了拍她的屁股,“子嗣啊。穆国公府最大的缺点就是子嗣单薄,你一看就好生养,指不定人家谢世子就看中你这个。”
她不就是胸大了些,这就能代表好生养?
真是简单粗暴的逻辑。
傅丝丝见自家侄女一脸迷茫,怒其不争地道:“退一万步说,他若真活不长也无妨。你进门之后日日缠着他,争取尽快揣个孩子。日后你有权有势还有子,没有男人算什么!”
这时殿外的鸟儿突然连声鸣叫,上窜下跳叽叽喳喳。
隐素还没来得及细思,就看到傅丝丝媚眼流波地睨了自己一眼,紧接着听到她如珠玉落盘一般的苦口婆心劝说。
“我可告诉你,咱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我们是什么人家,若不是蒙了圣恩才有今日的富贵,你和你爹娘如今还在陲城当泥腿子呢。十一殿下也好,十殿下也好,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你记住了吗?”
“姑姑,我…我记住了,我又没想过要高攀,再说我也不敢和顾姑娘争十殿下。我听她和别人说,说有高僧曾给十一殿下批过命,说十一殿下活不过弱冠之年,到时候十一殿下没了,云家必会投靠十殿下。十殿下有了云家的做靠山,肯定能成大事。”
傅丝丝媚眼隐有精光一闪,随后脸色一变失声惊呼。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