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群愤

34章

叶美云也特别给力, 在程静淞的话刚说完,就又抬手将那几位头顶的雷给炸了一下。

程静淞就又跟着说:“你们看,我就说是天打雷劈吧。”

这下好了, 本来大家伙的心里都已经相信了,现在又被程建功和程静淞这一唱一和外加叶美云的辅助,现场再次经过短暂的傻眼后,如同有人往油桶里丢了一只点燃的火柴一样,瞬间热闹了起来。

天打雷劈哎, 这事儿居然还是能是真的。

不管是胆子大的还是胆子小的都开始往前面凑, 想仔细瞧一瞧, 吃上第一手新鲜的大瓜。

各式各样的讨论声也开始出现,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为啥雷不劈其他人, 专门就盯着方老三几个, 猜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儿, 竟然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尤其是之前靠着比较近的那些人的四周早就围满了人, 各种询问、讨论甚至争执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连一直叨叨着说要坚信唯物主义的卢支书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坚定自己的信仰了。

眼看着现场越来越热闹, 甚至都有人跪下来求神拜佛了, 徐学林这个老江湖再一次用自己的拐杖抽了徐建军和卢支书一下,冲着两人道:“还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控制场面。”

徐建军直接一个麻爪,“叔爷, 这还咋控制啊。”

卢支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知道村民们有时候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有时候又犟的跟什么似的, 根本说不通他们的榆木脑袋。

卢支书干脆直接说:“叔爷,要不, 您来吧,我们恐怕真的控制不住了。”

徐建军也连连跟着点头。

“嗯嗯。”

“没用。”徐学林骂了两人一句,可是对于眼下亲眼所见的场面,他也知晓不能随便再和村民们讲大道理,就指挥着徐建军用上工打铃的声音让现场稍微安静了一瞬后吼道:“都干啥呢,一个个地跪在那儿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起来!”

村里面的人平时碰上了徐学林说什么会很听话,这时候却有些轴,尤其是一批年纪大的男男女女们。

他们七嘴八舌地和徐学林张口,各有各的节奏,但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支书,我们在求雷神爷爷保佑呢!”

徐学林心想求神有个屁用。

要不然,当初怎么不一道雷霆下来把那些鬼子都劈死呢。

但是他更清楚这时候还真不能和村民们唱反调,就说:“保佑你干啥?保佑你发大财?”

他们就不好意思地笑笑,承认了。

毕竟谁不想发财呢。

徐学林就说:“那你们说说人家凭啥保佑你们,我看你们与其在这儿求保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干过啥缺德事儿才是正经,别回头求保佑不成,你们自己再被雷给劈了。”

说实话,神迹在前,还真有人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干过的一些缺德的事情,深怕被连累。

但是这不是一直瞧着没别的动静,而且也没有人走,所以他们才抱着侥幸的心里呆在这里。

现在被徐学林这么一提点,立马就有人心虚了起来。

程静淞见状肯定不能答应啊。

这可是他们一家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场面呢,必要全村老小都看见并且明白为什么,自此心里有畏惧才好。

于是,程静淞这个小不点再一次扯着嗓子开口了说:“那些雷电才不会劈他们呢,它只会劈这几个坏蛋,谁让他们那么坏,要淹死我和姐姐!”

小孩子的声音本就脆,程静淞还特意加大了音量,以至于现场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之前他们不是没听到程静淞开口说话,但那会儿她说的不多而且又年纪小,还真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

但是这会儿已经不同了,她不仅已经开口好几次了,还给出了重要的元素。

淹死她们?

为啥要淹死她们?

立马就有人盯着程静淞问道:“三宝啊,你这话啥意思啊,啥叫他们要淹死你和你姐姐啊?”

程建功这位老父亲这时候又及时蹦出来了。

他捂住程静淞的嘴,朝着周围的人不好意思笑笑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没有那回事儿。”

程静淞就皱着眉去扒程建功的手,但是扒不开。

当然了,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她不服气。

立马就有好事的人对着程建功说道:“建功,你别给你家孩子捂坏,她还那么小呢。不过你家小三子到底是啥意思啊,啥叫方老三他们要淹死你家俩姑娘啊?”

“对啊。”立马就有人开始附和,“建功,你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给我们还吓一跳呢,你要是不说清楚,说实话他们几个家里可能还不饶你们了。”

“我有数,没事的。” 程建功却不松手,笑了一下才又不好意思地说:“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话,误会了,其实是……”

“才没有误会呢!”程斯年又在这个时候冒头了,一副气呼呼地样子瞪了方老三他们一眼后才说:“就是他们说的我和妹妹没用,应该给淹死,活该他们被雷劈!”

“胡说!”程建功立马摆出一副爸爸的谱对着程斯年道:“他们刚才的意思是说这世界上的女人一点用也没有,全靠男人养着,说现在的国家就不应该对女人那么好,说还是以前的时候好,以前的女孩子生下来了还可以随便溺死,但是现在却不叫溺死了,还要提倡男女平等这些。其实就是牢骚了两句,也只是和你哥哥还有我开玩笑说让我们别对你们太好了,没说要溺死你们。”

好家伙,这个解释可是太清晰明白以及给方老三他们拉仇恨值了。

尤其是因为有徐学林这个老红军的存在,村子里面自从他当上村支书后就一直管束着大家伙别太重男轻女,他也没少讲过以前见过听过的厉害的女性的事迹。

因此,他们村子是依旧有重男轻女的人,但是情况比周边的村子,甚至是镇子上都要好一些。

而因为徐学林的影响已经成长起来的一批稍微年轻一点的女性则已经咬牙切齿地盯着方老三几个了。

甚至好些即便有些重男轻女,但是没那么严重,对自己的孩子也都关心的男人都十分惊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方老三他们几个。

有脾气比较暴躁的都已经啐声道:“我就说为啥天老爷谁都不劈就劈他们呢,真是没看出来他们瞧着人模狗样的,但是心眼子却这么黑,还想溺死我们女人,我看也别救他们了,直接让他们被雷劈死算了。”

“没错,还救啥救啊,没看见那些雷到现在都还没消么,明显就是要劈死他们,一个个的心眼比啥都黑,怪不得全村子就属他们几个家里的女人和孩子过的最差呢,感情是天天想着弄死她们啊!”

“我呸!”还有人冲着他们吐口水,“他们可不止看自己家的女人不顺眼,没听见他们刚才还撺掇程建功他们来着么!”

“就是,人家程建功几乎走哪儿都将他们家三宝给抱着,显然是个不偏心的,就他们嘴贱非要过去挑事儿不说,还专门当着人家媳妇和孩子的面前说,你说他们贱不贱!”

程静淞听到这儿,狠狠点了下头。

她是真的很讨厌有些大人嘴贱故意在孩子面前说一些所谓的“玩笑话”,其实殊不知就是那些所谓的他们以为的玩笑话往往就是扎进孩子稚嫩身体里的最坚韧的利器,也是伤很多孩子最深的东西。

而且有很多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就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玩笑话”。

更遑论方老三几个说的都不是简单的玩笑话了,而是明晃晃地指示程建功和程定坤不把她们当人看,要奴役她们。

如果她真的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在见到这一幕不知道该有多害怕。

要是程建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甚至将来还被他们给撺掇动了心,那她和程斯年的将来又该多可怜。

所以程静淞看着现在成为众矢之的的方老三几个,一点也没觉得将他们当典型有什么不好的。

显然和程静淞一样想的还有他们家的其他人。

就连程定坤这时候也插上一脚说道:“他们还和我说让我以后别对我妹妹好,要防着她们,最好是和他们一样天天欺负她们,可见是想叫我慢慢把二宝和三宝弄死吧。”

嚯!

这句话引爆的场面不比程静淞之前说的那一句。

其实程静淞他们之前不是没提过程定坤,只是那时候没说细致,而且每个人的重心都没放在他的身上,因此就忽略过去了。

可当现在又听到,那就意义不一样了。

这回就连好些男人也加入了骂人的队伍里。

“什么玩意儿啊,和建功说说也就罢了,反正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主意正,肯定不能听,可他家老大才多大,这不是故意教坏孩子么!”

“就是!我从来只听过教家里的兄弟姐妹好好相处,互帮互助的,从来没见过要教一个去害另外一个的,怪不得他们挨雷劈呢,就这样的坏心眼,他们不被劈谁被劈!”

“不过你这要说起来,我还真想起一回事儿。”开口说话的人特别生气,言语间都已经不自觉地将眉毛给竖了起来,两只眼睛冒火地盯着方老三几个,语速极快地道:“有一回,我们家俩孩子打架,打的可凶了,我问了之后才知道壮壮说有人和他说他是男孩子,是家里的宝,他姐姐是女孩子,是赔钱货,让他要盯着他姐姐别占他的便宜,这把我给气的,可是那时候没问出来到底是哪个人和他说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壮壮年纪不大,记不清楚也正常,我本来就想着算了,但现在看来,肯定是这几个祸害没跑了!”

“我们家也有过……”

事情的发展多少有点出乎程静淞的预料。

自从第一个回想起来的人说完后,现场就变成了差不多相似经历的自述大会以及对方老三他们的嫌弃和臭骂大会。

程静淞不晓得这些多方老三他们的控诉有没有人是随大流,但也已经很震惊了。

这几个人真是……一点也不亏挨现在这一顿。

就连之前还试图让大家伙先回家的徐学林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不过再多的抱怨也终有说完的时候。

等到最后一个声音落下,场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安静了下来。

忽地,也不知道是谁出声了,“那现在咋办啊?”

也是巧了,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天空忽地又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又齐刷刷地抬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笼盖,而不远处的天空的云层更是压的很低。

黑压压一片中间偶尔还能看见银电闪烁。

这次显然是要下雨了。

这下众人的理智总算纷纷再次回笼到最开始的分粮和分猪肉上面。

就连徐建军也没忍住拍了下手背说:“坏了,还有点粮食和野猪肉没分完呢。”

说着,他也暂时顾不得方老三他们了,又招呼身边的干部们喊那仅剩下的几户人家去分粮食。

然后还不忘记冲着现场的人吼道:“都别看热闹了,不怕等下雨下下来后淋湿了粮啊,还不赶紧回家!”

这句话惊醒了众人,再也没人愿意管地上的方老三几个了。

热闹再好看也没有家里的粮食重要。

叶美云又趁机电了方老三几个一下,直接将他们刺激醒来,然后才和程建功一起搬东西回家。

天公作美,直到徐建军他们彻底分完了粮食和肉,就连方老三几个家里的粮食都运回家后,这场瓢泼大雨才彻底下下来。

徐如月站在廊檐下,靠着热烘烘的往外冒热气的土坯墙,看着檐下连珠串的雨滴,眼神带着些许的迷茫。

不止是她,村子里还有很多人和如今的她一样都有些迷茫。

天打雷劈啊!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老天爷给人做主的事情吗?

可是当初她那样被程知仁他们欺负的时候,咋就不见老天爷天打雷劈呢!

徐如月心里羡慕、酸涩、嫉妒等等情绪混杂。

除了徐如月这样觉得自己曾经受过不少委屈的人以外,还有一部分自认为自己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则在对今天的事大谈特谈。

剩下的就是那些心里多少有点鬼的了。

这些人,就神神叨叨的,具体的表现就是继续求神拜佛,甚至还有跪在家中供奉祖宗的中堂下面磕头,念叨着求老祖宗保佑,千万别让雷来劈他们的。

总之,今天晚上的上塘村的夜第一回有这般多的乐子。

而回到家的方老三几个则也在家里人的口中知道了他们被雷劈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几个人有彻底被吓尿的,也有像方老三这种不信邪,觉得老天爷不公平的。

毕竟村里面各种各样的腌臜事不少。

别的不说,就是程建功他们弟兄三个之前闹出来的事情少了吗?

凭啥别的不劈,就要劈他。

只不过因为这次他被劈了,外面又正在下着雨,所以他即便心里不满还是忍了下来,顺便也和很多人一样去中堂下面烧了点纸钱还上了三柱香。

可是做完这些后,他在看见橘子,也就是他的女儿后,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道:“还死杵在这儿干啥,没瞧着老子饿了么,还不赶紧滚过去烧饭。”

可是说完这些,他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想起来之前被雷劈的事情。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有雷劈下来后,方老三又立马松了口气,胸口挺了起来,冲着橘子骂道:“聋了吗?你个赔钱货,还不赶紧给我滚过去!”

方老三的老婆湘云也紧跟着在橘子的胸口掐了一把,一张即便已经有岁月雕刻但依旧能看出来十分美艳的脸露出恶劣地表情道:“你这个贱蹄子,没听见你爹和你说话么,你不知道回应一下啊!”

橘子被湘云掐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她从小就习惯了各种打骂,知道她的反应越大,他们的打骂就越狠,根本就不敢出声。

尤其是湘云,经常整各种办法折腾她。

比如掐她的胸口或者大腿的根部,故意拽她的头发,用针扎她等等。

本来,今天她也看见了方老三被雷劈的事,那时候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她原本还想或许这件事情后,爸爸和妈妈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打骂她了。

但是没有,一切照旧。

而且之前的雷也全都散了,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是她又想到今天一直被程建功紧紧抱在怀里的程静淞,想到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说话时眉眼间的灵动以及狡黠,就知道她是个过得很幸福的小女孩。

能一直被她爸爸抱在怀里啊!

村子里可没多少男人愿意成天抱着女儿呢!

当然她也想到了其他一些她知道的听到的或者认识的那些过的不错的女孩子。

她们都有一个好的父母,就她没有。

第一回,橘子愤怒起来。

之前的雷为什么没有劈死她的父母呢!

可才十三岁的她根本反抗不了方老三他们,只能继续默默忍受他们的打骂。

没有人知道方老三他们经过天打雷劈之后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和以前一样的这件事,但是他们的接下来的注意力却也时不时地集中在这些人的身上,倒是也让橘子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明白了在外面比家里安全,倒是经常在外面躲到很晚才回家。

不过这些都是村子里另外的后话了。

而眼前的这场雨却是大事。

因为这场雨连续下了一夜后竟然还没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山上的板栗还有不少没有捡完呢。

板栗容易生虫子,再叫这场雨一浇,恐怕就更容易被虫蛀了。

板栗可是顶顶管饱的好粮,不管是生吃还是煮着吃亦或者烤着吃吵着吃也都好吃的紧,可千万不能给浪费了。

徐建军发愁地摸了一把头上短短的头发,到门后拿了斗笠就要往外走。

“下这么大的雨,你干啥去啊?”冯秀娟整穿着蓑衣在门口的菜园子里浇粪水,见状就冲着徐建军的背影喊道。

徐建军摆手说:“我去趟大队部。”

“你现在去大队部干啥啊,回头等雨停了呗。”

徐建军发愁,但也没冲冯秀娟发脾气,而是耐心地说了下自己的担忧。

冯秀娟一听也跟着操心起来说:“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了,那你是得赶紧和支书商量下,但你也别就这样去啊,你这样,我把蓑衣给你,你穿着去。”

徐建军摆手,“我穿了你咋办,没事儿,现在天热着呢,冻不着我。”

说完就走了,冯秀娟喊都喊不住。

“这人可真是……”冯秀娟不满地抱怨随着雨水消散但是仔细看的话,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却说徐建军找到大队部后就和暂时住在那边的卢支书商量了一番,然后两人又一起问了村里会看天色的老人,得知恐怕这雨一两天内不会停后,就同意决定组织村里人冒雨上山把剩下的板栗拉回来并且剥出来赶紧分了。

徐建军和卢支书又赶紧通知其他村干部,然后他们这些村干部又分别通知到户。

具体的说法就是今天下午上山的也算一整天十个工分,在大队部仓库剥板栗的人则按照正常的情况计算工分。

现在天气热,就算淋点雨也没什么,更何况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蓑衣,还真不用担心感冒的事情。

因此,几乎没有人迟疑,都点头答应了。

毕竟这可是十个工分呢,换成钱都有六毛了,能买不少东西呢。

只有在程建功家里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挫折。

是这样的。

程建功家里是徐建军亲自过来的。

他和程建功接触过,了解他这个人应该是个爱老婆和心疼孩子的,不一定愿意让叶美云冒雨上山,毕竟女人的身体都不大好,淋雨后容易生病也是事实。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叶美云那身大力气,就不想放弃,所以才亲自过来。

没想到程建功还真的如他所料的给拒绝了。

徐建军也不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劝着程建功,并保证说村里还有一套雨衣和雨鞋,到时候给叶美云用,一定不让她淋到之类的。

可是谁曾想程建功却说:“还真不是这回事儿,你别看小叶同志的力气比较大,但是每次用了之后后遗症也比较多,比如接下来好几天就身上没劲儿,还会头晕,浑身上下也疼的厉害。”

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有病的小叶同志:“……”

小叶同志冷冷的目光就瞪向了程建功,她倒要看看这货又要干什么?

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往她身上泼脏水,她等下非得好好抽他一顿,好叫他别忘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家作主。

程建功不晓得叶美云此刻的念头,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后脑勺那里如芒在背的视线。

程建功自是岿然不动,但是坐在他对面的徐建军有些傻眼了。

“啥?”说着又紧紧盯着叶美云看,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惜叶美云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

徐建军皱眉,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又不好去问别人的媳妇你到底咋样了,只好对着程建功说:“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这我哪知道呢!” 程建功就叹气,完了才开始进入到这一次谈话的主线说:“说起来,我还正有事要找你呢,就是关于我们家小叶同志的这个身体的问题。”

“我?”徐建军愣了一瞬才说:“我不会看病啊!”

程建功连忙就笑说:“不是叫你给她看病,我是这样想的,她这个身体一直这样也不是回事儿,万一是什么大毛病呢,所以我想着等家里的房子建好以后带着她去外面的大城市的医院给检查一下,万一大地方的医院能查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给治好了呢,所以就是想找你到时候给开几张去沪市或者首都医院看病的介绍信。”

“这样啊。”徐建军松了口气后又立刻诧异了起来,“你说首都还有沪市?”

程建功就说:“这不是怕咱们这边的省城医院看不好嘛。首都和沪市一个是政治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厉害的人也最多,所以才想着万一省城医院看不好就去那两边看,要是省城能看好,我们当然也不费那个劲儿和钱了啊。”

徐建军这才松了口气,又点头说:“这个没问题。”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家里也不容易。”徐建军又道。

程建功就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说:“谁说不是呢。”

徐建军又劝了程建功两句,因为还要赶时间通知其他人,就不打算再留了。

哪知道程建功竟然又喊住了他说:“还有件事,我想着提前和你通个气,你这点时间也正好可以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做。”

“还有啥是啊?”徐建军下意识问道。

程建功就借口说自己家里的孩子也到了上学了年纪,可是每次来回镇上太耗时,而他现在和大房以及二房的关系都不好,自然不能拜托他们帮忙在路上照看孩子,又怕他们自己走路会丢或者被拍花子,所以最近一直忧心家里孩子上学的问题。

然后他就想到了个主意,就是村里面自己建学校。

就像程静淞之前给程建功分析的那样,徐建军一听见程建功提起村里自己建学校后就立马激动了。

他甚至还狠狠地敲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说:“我真是个猪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咱们村自己能烧砖了,那就能建学校了啊,我真是太笨了我!”

程建功任由徐建军发泄了一会儿高兴的情绪,然后才说:“我也是成天在家琢磨孩子读书的事才想到的,你每天管着大队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暂时没想到也正常,但等过段时间你肯定也能想到。”

徐建军“嘿嘿”笑了两下,还是对着程建功夸道:“那不一样,到底是你的脑袋比我的活泛。”

程建功摆手,又将话题拉回他要说的重点上道:“这些不重要,我之所以现在和你提这些就是想着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做这件事,要是做的话,我到时候正好在外面,说不定还能帮咱们村里低价从那些大城市里买一些二手的课本回来呢。”

接着,程建功又提了一嘴昨天的事,说到村里面应该有不少人不一定愿意女孩子读书的问题,才说:“我就是想着要是村里有了一批课本,到时候也不用她们掏书本费,说不定就能叫更多的女孩子来读书了。”

徐建军再次被程建功说的点头,直叹他说的是对的云云,然后又说自己等板栗的事情搞定后就立马和卢支书商量这件事,还保证说一定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带着这种兴奋的心情,徐建军又去通知其他的人家。

而叶美云不耐烦的眼神还稳稳地落在程建功的脸上。

虽然这人是拿她当借口找出门的理由,也算是为了之前他们一起商量好的出门的事,但是为什么一定是她的身体有问题呢!

她这辈子都不会也不可能生病的!

她一定会长命百岁!

叶美云的拳头渐渐收紧,目光逡巡着程建功的身上,尤其落在他的脸上,挑选着下手的地方。

可是还不等她动手,一边已经听了好久的徐如月忽然就冲了上来,对着叶美云一顿突突道:“你之前咋不说你每次用你那大力气的时候会不舒服呢,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知事,我就说平白无故的,你咋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而且以前也没见你用过,原来是这样。”

“你说说你也真是的,这大力气不能用就不用嘛,干啥非要逞强啊!”徐如月埋怨,她虽然偏心儿子,但是儿媳妇也是亲的,万一她要是出个啥事儿,家里还剩下三个小的咋办。

“还有你!”徐如月又冲着程建功教训道:“你明知道她一用那个大力气就不舒服,那你这段时间干啥还总是由着她甚至和她一起往山上跑,那钱是赚了,可要是出事了,你能有命话才行……”

徐如月絮絮叨叨将程建功和叶美云各自骂了一顿后,然后又催着叶美云说:“你还站在这儿干啥啊,还不知道赶紧进屋去歇着,你说说你傻不傻!”

徐如月以往还有些害怕叶美云这个儿媳妇,但今天知晓她竟然有后遗症后,又觉得她傻乎乎的,以往心里隐隐对她的害怕也降低了很多,甚至都敢直接动手推叶美云了。

叶美云被训的愣了会儿才开口说:“我没……”

可是她的话都还没能完全说出来,程建功又在另一边接茬道:“好的,我现在就安排她赶紧去休息。”

叶美云犀利的目光又落在了程建功的身上。

程建功佯装看不见,从徐如月的手下抢着扶住叶美云的胳膊说:“媳妇,我扶你进屋休息,你小心点啊。”

叶美云:“……”

要不是徐如月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她现在就想给程建功一拳。

等进了屋后,叶美云又被迫被程建功和徐如月联合按在了**,然后徐如月又吩咐程建功照顾好叶美云,自己则脚步匆匆地往外走,说要给叶美云煮红糖鸡蛋吃。

已经吃过不少好吃的了的叶美云现在并不在乎红糖鸡蛋,于是等到徐如月一走,她就立刻冲程建功招呼上了。

因为屋里的东西多,而且门还开着,两人动作也不敢太大开大合,而是一直在**来回翻腾。

程建功终究没能敌得过叶美云,两人拆了十来招后,她就将程建功压在了**,腿压制着程建功的腿,手则一个扣住了他的脖子,一个肘在了他的心口。

总之就是身上的要害位置都被拿捏住了。

叶美云眉眼凶冷地说:“我有病?”

程建功即便都这样了也不怕,脸上的表情放松,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说:“媳妇,你也听到了我的解释,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不是真的啊,也不是诅咒你。”

叶美云凶巴巴道:“不许叫我媳妇还有,理由用什么不好,为什么用我有病这个?”

程建功完全当自己没有听见叶美云前半句说的话,又道:“媳妇,你这么轻松就弄死了野猪,就算现在大家伙因为一件又一件的事暂时想不到太多,但等将来总会因为这个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担忧。”

“比如咱们的三宝提到的接下里的运动事件。”程建功看着叶美云的眼睛说:“到时候,你的力气说不定要叫人怀疑你上山占公家便宜,而咱家只要吃点什么好的或者用点好的就可能被怀疑,甚至被盯着,所以我才说你的大力气有后遗症,顺便提到出门的事,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最后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叶美云,但是叶美云依旧没放开他道:“那你也可以提前和我商量,而不是擅自做主。”

程建功就认错认的特别快,一点借口都不找道:“媳妇,我错了。”

叶美云就:“……”

程建功这时候又说:“刚才之所以不让你开口解释,是我故意不想让老徐同志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她的嘴更好的传出去,而且她太简单了,知道了太多也不太好,万一露馅了呢。”

叶美云轻哼了声,这才松手放开程建功。

没多久,徐如月就端着烧好的红糖鸡蛋进来了,催着叶美云赶紧吃,好好补一补。

程建功就笑说:“那媳妇你好好在家歇着,我就先出去了。”

叶美云懒得理程建功这个戏精。

等到程建功从屋里出来后,就撞上了端着一个装满了石榴果粒的碗正吃的欢乐的程静淞。

程静淞的目光第一时间在程建功浑身上下解析了一遍,似要找到他身上被叶美云揍的痕迹一样。

程建功就过来敲了她一下,顺手端走了她剥了半天才剥完的石榴说:“这个爸爸暂时没收了,你要吃就再去剥。”

程静淞:“……”

哪怕是看着程建功端着石榴又折身回去,应该是要把石榴给叶美云,程静淞此刻也特别想问一问程建功有没有礼貌。

可是……

算了。

反正家里的石榴还很多。

程静淞又找了个石榴出来,然后拜托程定坤帮她划几刀,然后继续剥。

谁知道程定坤这时候说:“这个剥了给我吃。”

程静淞瞪眼,“哥哥,你也要抢我的嘛!”

程定坤就说:“我种的石榴,让你这个纯吃的给我剥一下,有问题?”

程静淞:“……”好吧,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我现在再去拿一个。”程静淞就说。

可她才刚起身,就听见徐如月说:“又去拿石榴干啥,你们三个一起吃一个石榴就得了,总共才多少石榴,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没两天就完了,你们好歹也省着点,这要是拿出去卖,一个指不定能卖上块把钱呢!”

说着,徐如月又想到了叶美云现在身体的问题,想着将来指定不能让她再上山打野猪了,那家里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些石榴这么贵,给孩子吃实在浪费了,不如拿出去卖了。

于是,徐如月就问道:“对了,你们把石榴藏哪儿了?”

昨天发生的事实在太惊讶她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石榴的事情,要不是今天看见程静淞吃,她都还没能想起来。

说实话,徐如月真的是个没多少心眼子的人。

她的心眼子都写在了脸上。

程静淞这个小人精哪能看不出来。

程静淞就连忙摇头说:“奶奶,石榴没有了,吃完啦。”

徐如月立马就冷笑:“三丫头,你现在越来越鬼了哈,你当我没看见你们之前种的那两颗石榴树上到底结了多少石榴嘛!”

“赶紧的,告诉我石榴都放哪儿了!”徐如月直接安排道。

程静淞摇头,“奶奶,这些石榴我们自己要吃的,不能给你拿出去卖。”

徐如月下意识就说:“你咋知道我要去卖。”

程静淞:“……”你说呢,你的那些心眼子谁看不出来。

程静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摇头说:“反正就是不能给你拿出去卖,这些可是哥哥辛辛苦苦种的,可贵重了。”

徐如月翻白眼,“就两颗从山上挖回来的石榴树,瞧把你精贵的,还你哥种的,他能干点啥!”

无辜被波及的程定坤:“……”

程定坤开口说:“爸爸他们不会帮你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忽然被刺激的徐如月:“……”

程建功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就过来对着徐如月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卖石榴啊,这是我们专门在山里挑了很久才挖回来给孩子们吃的。”

徐如月就拽着程建功到一边,小声地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一遍,然后又提点程建功要仔细,要省钱更要赚钱,不能总是由着孩子的性子大手大脚,说这不是爱孩子,是害他们云云。

程建功就说:“那也不差这一点,你就别管这么多的事了,家里总归不会缺你的钱就是了。”

徐如月没好气地提醒道:“我是担心我嘛,我是在担心你们以后。”

程建功就说:“我这么年轻,以后多的是赚大钱的机会,倒是你,还是想想到底什么时候和程知仁离婚吧。”

果然,离婚这个话题一提起来,叶美云也消声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她又没忍住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他现在这样不是好好的么,你干嘛总叫我和他离婚啊?离婚多丢人啊,我不离,死也不离,你以后也总说这些了!”

程建功就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你好了。”

徐如月不明白,就说:“这咋就叫为我好了,我也没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啊。你以后别管我和那个死老头子的事了,听到没有?”

程建功道:“听到了,但是我不改,除非你和程知仁离婚,否则我以后会一直在你面前叨叨。”

徐如月: “……”

见徐如月被自己堵住了,程建功就说:“怎么了,你现在难受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徐如月就翻白眼说:“你知道还说。”

程建功就道:“那我和你说过那么多次别总是担心家里的钱,别总想着从几个孩子的嘴里扣东西省下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听一听呢。”

徐如月这才明白过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替你的孩子出气是吧!我那是为你们好,你呢,你就是故意气我吧,还说啥为了我好才叫我离婚,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徐如月说着都没忍住往程建功的身上拍一下。

程建功也不在乎,等徐如月发泄完了就说:“我叫你离婚还真是为你好,毕竟我是程知仁的儿子,将来他真要有什么,我跑不掉,但你只要和他不是夫妻关系了,你就不用再管他了,可如果你是,你就逃不掉被他纠缠的时候。”

“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面的男人而已,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一直纠缠着。”程建功皱了下眉,又说:“你要是实在觉得没有丈夫不行,等你离婚了,我也支持你再嫁,当然你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人。”

徐如月:“……”

徐如月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可等她朝着程建功确认一遍后发现他还是这个态度,徐如月就没忍住道:“建功,你没病吧。”

程建功:“……”

你才有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