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计

不过不管那些东西到底是杨月琴娘家的还是另外两家的, 程静淞也不打算就这么摆到杨月琴的面前。

其他人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那些东西在山上埋了十多年都没有人动,也不一定就是杨月琴家里的,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不过这不代表程静淞不想做点别的事情。

虽然杨月琴出身土匪窝, 但她既然在剿匪的时候没有被牵连,想来手里也不曾沾染血腥,不一定就是一个特别坏的人。

外加程静淞真的看不惯程玉衡他们摆着男人的谱,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训斥杨月琴的那副恶心的嘴脸,就特别想要教训他们。

于是, 等到饭后, 程静淞就凑近了程建功的身边, 做出了一副乖乖仔的样子喊道:“爸爸, 你刚才和妈妈的谈话怎么样了?”

程建功多了解程静淞啊, 一听她这个口气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主意, 于是就乜斜她说:“怎么, 你不是说不关心这个, 吃饭前甚至还一直给我找麻烦吗?你现在又问这个想干什么?”

“爸爸, 看你说的, 我这也是关心你啊。” 程静淞就埋怨地瞪了程建功一眼,才又说:“再说了,这件事还是我提醒你的,我当然要关心一下后续了, 我这叫做有始有终。”

“三宝啊,你自己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就你那个小脑袋瓜子难道还猜不出来?” 程建功就“呵”了一声,又说:“我看你就是纯粹的没有安好心, 现在指不定又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对付我呢!”

程静淞:“……”

程静淞就无语。

“爸爸, 我在你心里的风评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程建功就看着程静淞说:“就是这么差。”

程静淞再一次:“……”

缄默了半响,程静淞决定不和程建功客气了, 反正她也不是非要找他不可。

于是,程静淞就说:“爸爸,做人最好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之前要不是你一直故意欺负我,我也不会反击的,总的来说,这件事不关我的事,你要从你自己的身上找问题。”

顿了下,程静淞又道:“当然了,你要是被妈妈嫌弃了也正常,毕竟你真的挺招人嫌的。”

程建功:“……”

好了,吵架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好一会儿后,程建功才开口说:“三宝啊,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有事情要求我,竟然还敢用你这张小嘴叭叭。”

程静淞撇嘴,“我也可以找妈妈帮我。”

程建功立马伸手拽住了程静淞,“等会儿,你先和我说一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静淞就冲着程建功翻白眼,“爸爸,你何必呢。”

程建功就道:“我乐意,你快点说。”

程静淞正好也和程建功吵累了,就把刚刚的想法说了下,才带着嫌弃总结道:“要不是妈妈的能力太厉害,我才不会找你呢。”

程建功:“……”合着他就是个备选方案呗!

程建功掐住了程静淞最近越来越白嫩也长了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一边的叶美云抢先说:“下次遇上这样的事不用求他,我能做。”

程建功:“……”

挠了一下眉毛,程建功心想算了,毕竟是一家之主发话了,他还是不要说什么了,免得再一次被嫌弃。

程建功就薅着程静淞说:“放心,等下就给你办了。”

然后又冲叶美云笑了下说:“我来做吧,我动手更加方便一些。”

叶美云都不稀得搭理程建功,不过也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虽然秋收要抢时间,但是正中午最热的时候还是不上工的,免得把人晒坏了,得不偿失。

因此,程静淞这一等就是到两点之后了。

杨月琴也做好了饭。

虽然中途吃的时候也一如既往地被程玉衡他们嫌弃了一番,但杨月琴依旧没有吭声反驳,而是默默忍受,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等到上工的铃声响起后,程静淞就看着杨月琴又跌跌撞撞地往往外走,而程玉衡和程传家他们依旧没有出门的迹象。

对比程玉铭一家,哪怕他们的小心思也很多,但至少人家全家都出动了。

程静淞心里对程玉衡他们就更加嫌弃了,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她颠着小短腿跟在了后面。

但是刚刚出门口,就被程建功给按住了,“老实在家待着,外面太阳这么大,你也不怕把自己晒成个小黑炭。”

程静淞皱了皱鼻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被叶美云给捏着鼻子揪了一下,“你爸爸说的对。”

程静淞立马老实了。

“妈妈,我听话。”程静淞冲着叶美云卖乖。

叶美云好心情地点点头,倒是程建功不乐意了,揪着程静淞的脸蛋道:“三宝,你是不是故意无视我呢。”

程静淞“哦”了下,朝着程建功展颜一笑,“爸爸,你发现啦。”

程建功:“……”

“你……”程建功的话才刚刚出口,就被叶美云从后面踢了一下,言简意赅道:“走。”

程建功:“……”

程建功听话的走了。

程静淞看着大部队走远的背影,大大叹了口气,说道:“看不了热闹了,好可惜啊。”

程定坤就十分嫌弃地开口说:“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正事儿,成天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静淞叉着腰,超级理直气壮道:“这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程玉衡他们可是欠了我们一家五条人命呢,我就是想小小地报复他们一下怎么了!”

程定坤呿声,“我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程静淞就超级大声地说:“我是唯恐程玉衡一家不乱。”

程定坤:“……”

无语片刻,程定坤决定不和程静淞吵架。

因为吵不赢。

程定坤干脆利落地转身,继续修炼。

但是在走之前还是给程静淞留下了一句,“幼稚!”

程静淞就瞪他的背影,“你才幼稚呢!”

程斯年见状就无奈笑道:“你俩谁也不饶谁,都半斤八两,差不太多。”

程静淞&程定坤:“……”

另一边,在程静淞他们吵架的时候,出门上工的人逐渐集合成了大部队。

徐建军照旧扯着嗓子高喊了几声让大家加油的话,然后就催着所有人赶紧干活。

程建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稍稍动了动手脚,就让杨月琴当着所有人的面晕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番忙乱,然后就是徐建军开口喊程玉衡他们赶紧将杨月琴弄回家休息,正好发现程玉衡他们没有过来的事。

没多久,在家里等待吃瓜的程静淞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一幕。

徐建军以及卢支书等大队干部以及抬着杨月琴回来的人纷纷对着程玉衡他们数落,让程玉衡这个以往最注重脸面的人再一次颜面扫地不说,还在徐建军的秋收不分粮的威胁以及开大会的批评下,逼着程玉衡他们不得不去上工。

但这还不算完。

等到了田间地头后,徐建军又安排了原先应该和程玉衡他们分一起的几个小混混盯着他们干活,还说有任何他们觉得不对的可以直接开口教训,事后也可以告诉他。

那些平时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们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加之又个顶个的讨厌程玉衡他们,因此徐建军才说完,他们就纷纷高声答应了。

再之后,程玉衡和程传家他们就倒了霉了。不是这儿被看不顺眼,就是那儿做的不对被教训,耳边就没少那群小混混的奚落声。

甚至都没干几分钟,他们就想撂挑子不干了,然后又引来一群嘲笑声。

就连他们边上的程玉铭和胡小文也没忍住开了口。

说话最多的就是胡小文。

她本来就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因此一张嘴就带着十足的夸张和阴阳怪气道:“当家的,幸好你这次坚持住了不和老大家的合并干活,不然咱们一家恐怕都要和大嫂一样累晕过去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人啊到底是哪里来的厚脸皮,明明是个该养家糊口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偏生啥活也不干,就让女人养着他们,说出去都嫌丢人……”

“我们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了和这样的黑心鬼成为一家人,被他们趴在身上吸了不知道多少的血,也幸好现在总算是分家了……”

总之,胡小文平时下地干惯了活,也不嫌累,一边忙的飞起,一边也骂的尽兴。

只有程玉衡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气。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们,他们生气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并且因为徐建军之前威胁警告过他们要是不好好干活就开全村大会叫他们检讨,程玉衡他们不得不忍受着各种言语奚落,生疏地干着几乎从来没有做过的农活。

就这样,一个下午下来,程玉衡和程传家他们只觉得自己死去活来了好多回。

原本身上打扮的好好的衣裳不能看了,脸上被晒得通红,还沾了不少的黑灰与稻芒,头发也乱了,浑身上下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个下午也没有干多少活,甚至加起来都比不过别人两个小时做的。

于是,等到徐建军在放工前来检查的时候,边上那群小混混自然就开始各种夸张告状,说程玉衡他们如何偷懒等等。

再之后,程玉衡几个又被徐建军给教训了一顿。

程玉衡几个最终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了家。

程玉衡甚至本能地想要将怒火发泄在杨月琴的身上,可是杨月琴还没有醒,他的一腔怒火没能发泄出去,最终在见到程玉铭几个回来后,程玉衡终于忍不住了。

“老二!”程玉衡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程玉铭,恨不能直接生吞活剥了他,“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程玉铭现在是老师了,虽然是他骗来的,程玉衡也因为不得人心加上最近一直没有出门才不知道他暂时顶替了他的工作的事,但是这不妨碍他已经把程玉衡的工作看成了自己的,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比程玉衡高贵。

就一如程玉衡以前在他的面前高贵一样。

程玉铭先是慢吞吞地在胡小文的伺候下洗了下手和脸,然后又学着程玉衡以前的样子,摆出目空一切的模样说:“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少装模作样。”程玉衡冷笑,想到程玉铭最近不服管教的事,又道:“你总说一直是你养着我,说我趴在你的身上吸血占便宜,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你每日赚的那点工分,没有我的工作,没有我赚钱,没有我在学校照看着他们,你家的三个孩子有什么资格上学,不过就是一群蠢材和废物。”

程玉衡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程玉铭又想到了他现在的工作的问题。

之前还能因为程玉衡不出门而将这件事瞒下来,但是如今程玉衡也要每天上工,就免不了接触人群。

虽然大家伙都不喜欢他,但是没准有人说起什么的时候把他现在代班的事情连带着说了呢。

程玉铭已经尝到了当老师的舒爽,实在不想再上工了,便打算想办法彻底把工作的事情给落实了。

那就只能让程玉衡倒霉了。

程玉铭很冷静地想着,反正之前程玉衡也一直对不起他,现在就当是程玉衡赎罪了。

于是程玉铭故意激化矛盾道:“咱们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大家伙都有眼睛看得见,别装的好像你对我们家多好一样,不然我怕你被天打雷劈。”

“还有,也别在我面前高高在上,你自己又蠢又毒,生的孩子也和你都是一丘之貉,现如今村里面的人都知道了你们一家为了你儿子结婚抢老三家房子最后害得他们全家差点都死了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名声最终传到你儿子那还没结婚的对象家里,人家还愿不愿意嫁过来。”

程玉铭意有所指道:“唐家的那门亲你们到底是怎么算计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与其说是你们娶媳妇不如说是嫁儿子,可惜啊,我真想知道唐家的人要是知道了你儿子的秉性,还愿不愿意让他入赘。”

程玉铭这句话可算是把程玉衡一下子就得罪死了。

一是他揭开了程传家和唐红双之间婚事的一些龌龊,二自然是程玉衡听出了程玉铭的威胁。

程玉衡目眦欲裂,“老二,你找死!”

“怎么,现在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吗?你们家是没有算计唐家的婚事还是没有算计老三一家的房子,差点害死他们?” 程玉铭故意继续挑衅道:“老大,真要论起恶毒来,你认第二就没有人认第一,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就等着秋收后唐家上门退亲。”

“老二!”程玉衡捏紧了拳头,边上的程传家已经忍不住,冲着程玉铭抡起了拳头。

“老东西,你找死!”程传家不敢招惹外面的混混,但是对家里人动手是真的不手软。

不过程玉铭也早就有预料,所以在程传家动手的时候就已经躲开了,并且嘴里也没忘记继续刺激道:“看看你儿子现在这样,才说了两句实话就忍不住对长辈动手了,以后结婚了指不定还打媳妇呢,也不知道人家唐家的人晓不晓得他这个蠢坏的性子!”

程传家心里的火气更甚,被刺激的继续追着程玉铭打。

程玉铭故意往胡小文那边躲避,而胡小文也如他所想的抄起用竹棍竹叶扎起来的大扫帚对着程传家挥舞,嘴里面也跟着骂骂咧咧。

程玉衡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儿子一个人被欺负,跟着上了手。

然后,程玉铭的三个儿子也冲了上来,整个院子登时乱成一团。

喝骂声,拳头到肉的声音,棍棒相接的动静此起彼伏。

以至于爱看热闹的程静淞都有些傻眼了。

“不就是让杨月琴没办法上工吗,怎么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程定坤就说:“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热闹,真是好一出狗咬狗一嘴毛的大戏。”

程静淞撇嘴,“我就是想让程玉衡他们受点罪而已,可没想到他们两家已经这么不对付了。”

程定坤就乜着程静淞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样的结果也更和你的心意。”

程静淞:“……”

好像是这样。

只有观察的更仔细的程斯年说:“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好像是程玉铭一直在故意引导,想和程玉衡他们打架。”

“为什么?”程静淞才下意识说完这句又紧跟着道:“程玉铭这是忍不住了,所以想和程玉衡打一架,出出气。”

程斯年摇摇头,“你看程玉铭虽然骂的欢,但其实一直在战场中心游离,很少动手。”

程静淞和程定坤这才顺着程斯年的指示认真看过去,发现还真是如程斯年说的那样。

“所以,程玉铭到底想要干什么?”程静淞好奇。

“我猜大概是为了工作的事。”接茬的是一直站在一边的程建功。

“工作!”程静淞这才想起来程建功早在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就埋下了这个种子,没想到到了今天,终于被催发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很快证实了程建功的话。

他们只看见一直在战圈中心游离的程玉铭总算找到机会一脚踢在程玉衡的膝窝,程玉衡正在打架,下盘本来就不稳,加上程玉铭用了十成十的力,程玉衡瞬间就被他踢着跪倒在地。

再然后,程玉铭又一脚快速地揣在程玉衡的后心,迫使他趴倒在地,然后又狠狠在他的腿上以及手上用力踩。

最后,他又伙同胡小文他们把没有了帮手的程传家打倒在程玉衡的身上,还倒打一耙道:“传家,你和我们动手就算了,怎么打起人来还六亲不认,连你爸都动手呢,看你把你爸给打的!”

可怜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程传家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背上好大一口黑锅。

程传家自然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程玉铭已经到带着其他人撤了,程传家只能暂时认下这件事,然后开始检查程玉衡的情况。

这一检查就不得了了,程玉衡的手脚已经多处不能动弹了。

程传家以前从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眼下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忍着头疼艰难地从**爬起来的程知仁见状,顾不得对程玉铭一家生气,安排程传家到村里面去借车借人,准备送程玉衡去医院。

与此同时,程知仁也冲着程玉铭教训道:“老二,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要是你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

程玉铭自然不能承认,“爹,看你说的,大哥明明就是被传家给打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惜程知仁经过最近的事情已经不再相信程玉铭了,并且坚信肯定是程玉铭做的。

只是他现在心急程玉衡的情况,也没心情和程玉铭争辩什么,便只是“哼”了一声,打算等从医院回来以后再和程玉铭算账。

再然后,程知仁又看到了另外一边靠着门口看热闹的程建功一家几口。

若是以往,程知仁便直接开口安排了。

可是想到如今的情况,程知仁知道程建功定然不会帮忙,也只好把脑袋再次移开,只当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面对一群儿子孙子都在家却是无人可以安排指挥的现状,程知仁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起来。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一步步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偏心老大一家,但是谁家不偏心嫡长子,以后他还要靠着程玉衡一家养老呢。

可他现在冷眼看着程玉衡的情况,第一次对他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担忧。

而另一边的程传家借东西借人的动作也受到了阻碍。

村里面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加上知道他抢程建功一家的房子的事,生怕程传家回头也占他们的便宜,不管什么都不愿意借给他。

而程传家又不是个特别好性子的人,又才和程玉铭一家动完手,虽然这次没有因为别人不借他东西就一时冲动再次动手,但脸色也绝对不好看,因此又惹了好些人对他的嫌弃。

直到徐建军听说了程玉衡的事,心里不信,跟着过来瞧了瞧,确定程玉衡是真的受伤后,他作为大队长才不得不组织人送程玉衡去医院。

可是和上次送程建功一家去医院不同的是,徐建军招呼人帮忙把程玉衡送到镇上后就借口接下来的秋收要紧,然后就不管他们了。

于是就只剩下一肚子气的程传家和一身伤的程知仁费力跟着。

接下来的两天,程知仁他们也没有回来。

而杨月琴醒过来后在知道程玉衡出事后也只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按部就班地上工去了。

三天的时间一过去,村里面的抢收任务差不多都完成了,就连杨月琴也一直加班加点,把自己累到不成人形了,没有耽误事儿。

接下来自然就是脱粒,晾晒等工作。

村里面没有拖拉机,没办法用车牵着石磙压着脱粒,只能全村老小齐上阵,用破鞋底,棒槌,绑着破布或者破鞋的连枷一点点敲。

一直等到所有的稻谷都脱粒完成后,程玉衡才被程知仁和程传家请人抬了回来。

然后,程静淞就知道了程玉衡的手脚多处骨折,就算现在接好了,以后也只能好好养着,不能干重活了。

程静淞不得不佩服程玉铭此人,表面上看去并没有程玉衡他们恶毒的那么明显,但是狠起来也真是不做人。

但是叫程静淞没想到的是程玉铭又做了一些后续。

主要是在程玉衡一家的名声上下功夫。

程玉铭借着众人都知道的程玉衡不会干活不想干活这件事捅破说是因为程玉衡一直逼着他帮忙干活以及程传家还动手威胁他,他才反驳和被迫动手的,然后又再次将程玉衡受重伤的事赖在了程传家的头上。

村里面的人本来就不是喜欢探究细情的神探,喜欢的不过就是一些刺激的八卦,越是刺激越是离奇的越是喜欢。

因此也没有人多深究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程传家和程玉衡的名声再次臭了一层。

程玉衡的臭名声自然和逃避劳动相关,而程传家的名声则在程玉铭的推波助澜下变成了程传家是个喜欢动手打架的疯子,一疯起来就六亲不认的那种。

这其中,程静淞还出场过。

程玉铭还拿程传家上次想对她动手的事情到处宣扬来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

程静淞:“……”就无语的很。

不过当她出门的时候碰上有人问这件事的时候,程静淞也承认了。

反正这也是事实,而且程传家确实不是好饼,没必要替他隐瞒。

诸如程建功他们也一样被问到,然后他们也都选择了实话实说。

只有徐如月最夸张。

主要是徐如月想到了那天被程传家“打碎”的那个开水瓶。

徐如月本来就是精细惯了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在明知道家里现在有钱了也一直斤斤计较省点什么,因此对那个二十多块钱的开水瓶也是真的爱的深沉。

所以当别人问她的时候,她特别夸张地把程静淞形容成了一个超级小可怜,而程传家就是个大疯子,不仅喜欢随时打人,还喜欢砸东西。

甚至还警告周围听热闹的人说让他们以后遇上了程传家后一定小心点,免得程传家朝他们动手。

村里面的一个工分也不过五六分钱,一天就算是十个工分也才五六毛钱,二十多块钱都够他们埋头苦干好几个月了。

若是再算上一家人的一年嚼用,一个普通家庭一年都不一定能存上几块钱。

因此,徐如月的话立马就引起了一阵阵狂风。

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加载下,程传家和程玉衡的名声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等到村里面的粮食晒干,又挑选了最好的一批送到镇上完粮的时候,这两人的一些疯魔事迹就随着村里人的口口传颂,传到了外面。

而程玉铭也借着这个风头,彻底和学校将老师的工作正式定了下来。

等程静淞听到程建功将程玉铭和胡小文私底下说的话传给他们听的时候,难得对着程建功夸了一句。

程建功并没有参与太多程玉铭和程玉衡之间的争锋,只是给了程玉铭一个念想,他自然就走到了程建功原本给他预定的地方。

又过了几天,这件事也如程玉铭之前所说的那样,终于传到了镇上六水坳村的唐家人的耳朵当中。

并且因为经过了层层的添油加醋,现在这件事已经完全变成了唐家的人为了不想唐红双将来嫁人后受委屈,逼迫程家的人必须给程传家准备足够大的新房,准备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程传家一家被迫才逼着程建功一家搬家,然后才出了后来的事。

虽然这样传的人不多,更多的人还是讨论程玉衡以及程传家到底有多不正常,然后再顺便感慨一下唐家人和他们家的婚事将来会怎样,但是唐家人最终上心的也只有这一条。

然后,他们就找上了镇上的小学,想要当面问一问程玉衡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料到碰上的是已经踩着程玉衡成功上位的程玉铭。

而且程玉铭知道唐家虽然也是村里人,但是背后有别的关系,深怕他们不死心,将来让程玉衡他们死灰复燃,根本就不为程玉衡他们说好话。

甚至还故作担忧地对他们说:“虽然这样说多少有点显得我不近人情,但是传家他……哎……”

“反正我也不好说太多,你们要是真想知道什么,就自己打听吧,总归婚姻大事不能马虎,不然孩子的后半辈子可就真的毁了。”程玉铭一副推心置腹地样子道:“说来说去,咱们整天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将来能过的好么,所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程玉铭这个以往和程玉衡一直很要好的亲兄弟都这么说了,唐家人立马就相信了程玉衡他们一家的问题。

只是碍于他们两家当初谈婚事的时候已经把该走的礼节都走完了,就等着秋收后闲一点了就安排两个孩子结婚,所以他们也不敢随便退婚,以免影响到唐红双的名声。

就这样,程静淞又亲眼看到了唐家举家甚至还有很多亲戚一起,齐刷刷造访了程玉衡一家。

程玉衡还躺在**起不来,程知仁最近一直在主持他家里的事情,加上他也确实算是一家之主,便不得不出门应付唐家的人。

程静淞也是第一次看见程知仁这个总是摆着谱的老头子第一回对着一个脸上沟壑纵横,看着完全和普通老农没什么区别的中年男人挤笑低头说:“亲家来了,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先进屋里面坐着,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成么?”

唐家人当然不能答应。

他们今天过来这么多人,除了是因为刚刚过秋收,大家都闲了起来,也是因为故意想要将事情闹大,不能叫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误会他们唐家人是不讲理的害人精。

于是,程静淞就听见他们说:“我们不进去,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讨教一个说法的。”

其中那个被程知仁陪笑的中年男人举着一张写满了黑字的红纸叫道:“当初咱们两家过礼的时候可是红纸黑字都写下来的,我们也都签字画押了,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家啥时候让你们家必须给孩子准备大房子,准备三转一响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是因为我们老唐家逼你们才让你家老三一家差点出事,说我们家狮子大开口,黑心鬼,把你们老程家好好的一个大家庭给拆散了,我告诉你姓程的,我们老唐家可不背这个黑锅。”

程知仁最近一直没出门,是真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离谱到这个地步了,因此狠狠愣了一下才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没有这样说过啊!”

唐家人来之前已经把程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打听的差不多了,也知道了程知仁的偏心以及被两个儿子抛弃的事情,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打头的那人就冷笑道:“你的嘴一张一合说你没说过,那外面的人怎么都这样传,我看是你们自己不要脸想要占便宜结果没想到最终出了大事,你们害怕连累自己的名声,所以才把这些坏名声安在我们家红双的头上!”

“亲家,我真的没有。”程知仁还想要开口解释,但是唐家人却不愿意和他掰扯这些车轱辘的话。

毕竟他们已经全票通过认为程传家不是个好人,已经打算毁了这门还差几天就要正式办酒的婚事。

那人根本就不搭理程知仁,而是举着那张红纸递给周围的人说:“老乡,你们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我们家是真没有办那些逼着他们老程家的事,也没提啥三转一响和大房子,我们家真不能认下这个名声,不然家里的孩子就要被逼死了。”

其他的唐家人也纷纷开口表示可怜,还说唐红双已经因为这件事好几次想要上吊了。

在场的不少都是当父母的,虽然有不少人重男轻女,但不代表不能和唐家人共情。

很快,借着那张红纸的证明以及唐家人的卖惨,唐家人就得了一波人心和开解。

听着周围的人对他们的劝说,唐家人又说:“说实话,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伙多少应该都知道一些,孩子他二伯早年当兵,现在在部队里混的也不错,连带着我们家的日子也过的不错,就算不是太富有,也不至于眼皮子浅要这些东西。更何况我那个弟弟还曾经说过给孩子介绍一个军人,可我们想着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才没答应,想叫她嫁在附近,可谁能想到千挑万选的,竟然挑了这么个黑心的。”

四周的人又开始纷纷开口说是,然后开始对着程知仁他们批判了起来。

程知仁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

虽然他的面子现在早就稀碎了,但也不妨碍他继续高声反驳,想要唐家的人能听一听他的话。

事实上,唐家的人也确实听了。

但是他们的话头一转就说:“别往你们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要真是好的,那学校怎么开除了程玉衡,叫你家老二顶上了他的职位!这证明学校也不想程玉衡教坏孩子,说明你们家就是有问题。”

程知仁却是听傻了。

他猛地一把拽住了刚才说话的那人,大声吼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做学校把老大开除了,叫老二当了老师,你给我说清楚!”

唐家人也没想到程知仁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碍于他之前很多事都说不知道,好些人也没有多想,反而又继续冲着程知仁他们开口嘲讽。

而程知仁则盯着不远处的程玉铭大惊失色道:“老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玉铭当然不能说实话,就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程知仁就是再人老眼花,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甚至已经猜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程玉铭做的。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程玉铭骂道:“你这个畜生,你就是这么害你大哥的,你就是故意想害死他们一家是不是?”

程玉铭十分无辜道:“爹,你偏心也该有个度吧,明眼人都知道大哥的情况肯定当不了老师了,只能从咱们家里面选,传家的脾气暴躁,教不了孩子,老三又没有读过多少书,可不就只有我了吗,你不能看我现在是老师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在我的头上,就像别人把咱们家的事情往人家小姑娘头上按一样,你这不是故意冤枉人么。”

唐家人原本因为程知仁和程玉铭吵起来了正觉得大快人心,还特意在边上冷笑观望。

但没想到居然听到最后那句话,立马就跟着上火了,嚷嚷着说程玉铭也承认了那些事和他们唐家的人没有关系,然后指责程传家是个祸害。

程传家在一边早就听到冒火,虽然之前已经吃过打架的亏,但这时候依旧没忍住,抡着拳头上去了。

结果自认是被唐家人暴揍了一顿。

再然后,唐家人就借着这股气势,开口和程知仁悔婚,甚至连两家早就过礼的东西也一并带过来还给了程知仁他们。

程知仁他们根本就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就这么被唐家人一连串操作下来退了婚事。

唐家的人乌泱泱的过来,又乌泱泱的走了,只留下茫然无助的程知仁,和鼻青脸肿的程传家,以及已经对生活麻木了的杨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