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车前+牛膝+营实

◎【三合一】娶你做媳妇◎

两人穿着工作服, 在村口老槐树下遇见了拿着老烟枪的大强爷。便问起他,觉得村里新来的青年苏妍怎么样。

大强爷正眯着眼苦夏呢,一听这个他可不困了。

于是两人就见这老大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嘴里的话不加思考突突往外冒:“同志哇, 给你说这苏大夫, 有些地方是得注意注意。”

两人一看有情况, 忙问大强爷怎么回事。

便听老人家满口控诉:“你说这娃鬼灵精的,我不就偷偷吸两口烟嘛,她非不许,说我这对肺不好, 你说我这把年纪了, 活一天赚一天,也不差这两口呀!”

“还有还有,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姑娘,整天板着个脸, 凶得像个老太婆不说,还不好好拾掇自己, 整天邋里邋遢的,哪像个小姑娘。又呆呆的,你们说这样的姑娘, 啷个(怎么)嫁得出去嘛!”

说完仿佛才觉不对, 忙问道:“哎对了同志, 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们是来调查小苏妹娃什么的事?乱搞男女关系?”

“不是不是, 大爷您听错了, 就是有点事要找她了解了解情况。”

大强爷满意点头, 非常配合地给对方指明方向, 送他们离去。

转身却不动声色快步往大队长家走去。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未曾察觉,倒是颇有些迷惘地对视一眼,上头派他们来查这件事,本来他们想着先从村民口中了解一下,不想人家风评这么好。

刚教黄丹霞认完药材的苏妍,看见两人也是一愣。

黄丹霞有些担心她,站在旁边没有走。

苏妍也算是跟这些人打过交道,而且有上次那一番整顿,她听说那个不为民做事的人已经被撤职了,所以她相信只要自己没犯事,就没人能动得了她。

果然两人虽然看着唬人,但其实态度很是客气,而且说话也很正派。

苏妍从他们口中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人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这人是谁自然也不难猜出,正是被抓那伙的亲人。

警察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事肯定是对方在搞鬼,但既然有人举报,他们该查还是要查的。

喝了两杯苏妍送上来的凉井水,事情也问得差不多了,左不过是原主在那个大队的那些糟心经历。

这些事情是事实,知青点大部分知青都可以也会愿意证明,所以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问明白两人就准备离开,苏妍却叫住了人。

“我可以看看你的舌头吗?”她对着稍胖些的男人道 。

两人面面相觑,被问的男人也很是狐疑地盯着她看。

苏妍有点不好意思:“抱歉,职业病犯了,我看您双目略微有些肿赤,觉得似有风热倾体,所以想确认一下。”

男人将信将疑张开嘴,苏妍果见他舌苔发黄,于是又问道:“您近期是否有肚子胀痛,小便出血等症状。”

男人面上的神情僵住,倒不是被她谈及隐私的愤怒,而是因为她所言的症状,他确确实实都出现过。

见人点头,苏妍连忙说了一下导致这些病症的原因。

男人想,可不是吗?他们这些一线人员,除了走街串巷询问侦查情况,为了抓捕嫌疑人,深山老林里伪装趴上大半天也是常事。

这大热的天,可不就容易暑气侵体?

“那可有得治?”男人问道,苏妍点头,准备拿笔写方子,就见高个男人碰了碰他。

苏妍刹时了悟,她现在还是人家的审查对象呢,人家不信她也属正常。

但她还是几笔写下方子,把东西给他,又加了一句:“这是我从医书上看的方子,两位若是有怀疑可以到城里找个大夫看看,不过这病得早些治疗早好,方子里有一味药叫车前草,我们卫生室前药坛里就有,你们需要可以自取,要是不用便当我没说。”

她见这两位是厚道人,才好心提醒,也是不希望这样的好人有什么好歹,但人家既然不信她,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大抵也觉同伴过分了,胖些男人给她道歉又道了谢,挖走了两株车前草,然后还不忘付了医药费。

苏妍原本不想再理会,但看着桌上的钱还是追了出去,两人原本以为她要推拒,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便听她道。

“车前草很常见,用不了这么多。”边说边把找零的钱给他们,还不忘嘱咐:“药要按时喝才有效,别有上顿没下顿,越拖越严重。症状没了也要记得吃完疗程再断药。”

男人听了心里一恍惚:神了,这小姑娘怎么知道他吃药容易忘。

别说,刚才一本正经嘱咐他用药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凶。

村口大爷也没说错。

苏妍不知道他心中腹诽,转头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旁边的黄丹霞却是差点吓破了胆,她是看人问完话才进来的,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没想到还有后面这一出。

苏妍这小姑娘也是,别看平时娇娇软软的,关键时候可有脾气了。

想着刚才那两个人,要是她,在他们面前可能话都说不囫囵,但人家就可以,还能把人当学生训。

登时崇拜感又深一层,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苏妍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番举动还无意间卷了别人一下。

她学了这段时间针灸,药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把事情交接好,后天就可以去家里给她哥治腿了。

临走的时候倒是遇见个老熟人。

曾辉响正坐在院下的木凳上,腿往桌子上翘着,对着周园道:“哎我说兄弟,你们这药材站既然要弄起来,那肯定得规模化吧!”

“那肯定呀!”说起这事周园与有荣焉,他们这些学徒,也是有机会跟师傅一起去参加赤脚大夫培训的,他在培训会上认识了好几个地方的学徒,不乏比他们梨花大队有钱的。

但要说重视医药卫生这一块,还得数他们大队,就说这药材收购站,可不是整个寿县头一份。

“按我说,你们要正规化标准化,还有一步也不能落下。”

“什么?”

男人倒也不直接说,只道:“你哥哥我这段时间出去,也走了不少大厂,凡是搞得好的,人家都是设施齐全。咱们这呀?就还差点。”

这周园倒是还能接受,本来规模就不一样,那差点不是很正常,就好比凡人非要和天仙比,可不是处处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曾辉响哪想他不接话,只能自己圆话,把腿拿了下来,凑近他道:“你说你是不是傻,比不上的就算了,但能比上的可不得努力赶上。”

周园这才又来了些兴致,问道:“比如?”

“比如呀,食堂。”

周园:……他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想呀,那些大点的厂子是不是都有食堂?”

这个周园还是知道,比如他们去培训的卫校就有。

“你看,有个食堂是不是气派多了。”

周园觉得这倒是,他就见到那些卫校里的人,一口一个我们这食堂怎么样怎么样,那口气,仿佛里面有山珍海味似的。

他也不是没幻想过要是自己也有食堂吃多好,这样就不用每天接受他妈的大乱炖摧残了。

但也知道,一个食堂办起来多难,岂是他们现在的药材站能办起来的。

“你傻了不是,人家人多办个大的,咱人少办个小的不就是了。我这就有个法子,让你们不用做什么投入,就能吃上食堂饭。”

看他说得信誓旦旦,周园也侧过耳朵去听。

曾辉响看见苏妍站在旁边,眼里也闪过一瞬尴尬,不过转眼就没了。

他重新坐正,理了理衣领,开始把自己的方案从头道来。

苏妍听完就是一个无语至极,这还真是个大聪明。

他的方案其实也很简单,说是办食堂,其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拿钱的明目。

不过这人也是真敢说,他们几个人一人两块,像周园做学徒,之前辛苦几年一直是八块钱,最近才给涨到十块。

而他这口一张,四五个人,两顿饭直接十几块,超过了周园这个多年学徒。

但人家并不觉得哪里不对,还煞有介事向苏妍寻求认同。

“苏大夫你是城里来的,应该也知道城里厂子的食堂工,就是临时工一个月也有十五、六块,所以,说起来我也不算乱开价吧!”

苏妍笑笑没说话。

周园涵养倒是不错,除了一瞬间的脸色变化,旋即道:“那还是不用了,卫生站离得又不远,我们每天回家吃饭也方便,没必要弄这个,浪费!是吧?小苏妹子。”

苏妍点头,却还是没多说什么。

但对方显然并不放弃,开始各种游说有食堂的好处。

“别人看起来就觉得咱效益好,再说了以后做大了,说不得要继续招工,这不也是工作岗位。”

这话里还有让周园把这事握在手里,以后拿来好谋些利益的暗示意味。

只可惜周园完全没听到这一层,苏妍也早不耐听他说话,借着有人来找她,跟人去看病了。

其实就是个小孩上火流鼻血,她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家里大人用艾草堵鼻孔给止住了,不过还有好几位婶子一起来了。

但她不想碰上人,便跟着多聊了几句。

她也不会聊别的,就嘱咐了一下大人平时小孩饮食的注意事项。

艾蒿在路边特别常见,一般人都知道其止血功效,所以流了鼻血顺手摘些来用,又快又方便。

但内里虚火旺盛,须得饮食调理。

梨花村的婶子们其实也发现了,这姑娘说起医药来很认真严肃,尤其对着不听话的病人。

但她们又不是被吼过的大强爷,对这姑娘的印象总体还是虽然有些邋遢但医术好的小辈。

而且最近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人收拾得也利索了,而且瞧着好像还越来越好看了。

这些都不减她们的八卦欲,苏妍对她们来说,以前是个厉害的外地人,现在要成她们梨花村人了!

看阳子那小子每天殷勤接送,之前还跟他们狡辩,可前几天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的,那距离,就差牵上手了。

遇见打趣的人,人家也不说什么就是担心安全这类空话了。

当然,这些她们也是才从黄小美那里听来的。

既然是她们大队未来的小媳妇儿,那她们也问得。

“小苏大夫,你跟阳子真在处对象?”

苏妍:她们虽然没有搞地下恋情,但也没有多高调,现在都还没牵过手好吧!

为什么这些人都知道了?

她微微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反正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她也就干脆直接承认。

“哎呦,阳子那么凶你怕不怕?”

“你先跟他谈的还是他主动?”

“哎我说怎么最近越变越漂亮了,感情这是有男人了?”

“牵手了没?”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苏妍:……

等好不容易从众位婶子的围攻中走出来,苏妍深感自己还不如待在卫生室呢。

说好的这年代的人淳朴呢?怎么一个个问题都这么深入,劲爆到家了好不。

一脸怀疑人生地回到卫生室,而那位让她出去躲清静的“瘟神”竟然还没走。

周园见她回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

这位喋喋不休跟他说了很多,可是他只要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加的两块钱,要是为了每天两顿饭给拿出去了,她妈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因而描述得再好,他也是想都不敢想。

开始打太极应付着,后来明白了他的道道,假装听不懂他话里有话,客套地回应着,但是这样他也很累的好吧!

曾辉响显然也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成,想着来日方长,倒也没有一下子用力过猛,见苏妍来,便也跟着转移话题。

“小苏大夫还没处对象吧!”

苏妍没说话,等他的下文。

“会做饭不?”

她摇头。

这位又来了劲,一副说教语气:“按我说,还是该早点学学,不然将来处了对象,都没法给他做饭吃,这多丢人了。”

“这倒是可以学学,哪能让男人做这些。”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钟大爷开口应和道。

苏妍无语,不过周园反应比她还大。

倒不是因为做饭的问题,而是为什么刚才他都快招架不住了也没见他二大爷帮着说句话,现在却应和这个人。

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得到了人赞同,那人果然说得更起劲了:“是呀,女人不就是该围着灶房转吗?洗衣做饭天经地义!”

苏妍看向周大钟:“大钟爷,您是男人吧?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您家请客,掌勺的可是您呢?这不做得好好的嘛!”

周大钟摸摸鼻子,默默抬着烟枪回了里屋。

以为他想呀,要不是家里老婆子做饭手艺实在太差,上不得台面,他又怎么会自己动手,还落了话柄给这妹娃来呛他。

赶走一个,苏妍又对另一位罪魁祸首道:“你刚不还说城里给人做饭一月十六,你给我们开食堂一个月收我们一人两块,那算起来就是十块,你说你还亏了,那我听你的为对象学做饭,你能给我找个一个月给我十几块做饭钱的对象不?”

曾辉响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这……这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你做饭和我做饭不一样是付出劳动力,怎么?你做的是龙肉,吃了能上天?”

“噗!”周园一个没忍住,直接喷笑出来,赶紧捂住嘴,对着看过来的两人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曾辉响显然气得狠了,周园并没有能打断他这种情绪:“那是给你对象做,我这是给别人做,那能一样嘛!”

“噢,原来是这样!”苏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他心情变好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抬起他高贵的头颅,便又听见对方说话。

“那我要是想找个人做饭,跟他处对象,是不是就不用给工钱了?”

她两眼亮晶晶的,像是在很真诚地发问。

但不知怎么,曾辉响就是听出一点嘲讽来。

他忽略掉那点奇怪的感觉,颇有威严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找个对象也是男的,难道让男的来免费帮你做饭。”

苏妍这下直接嗤出声来:“合着这事就是男女问题喽!女的就该免费给男的当牛做马。你这不是搞男女对立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也不能有事时就半边天和你一起扛,没事就女人只配洗碗刷锅吧!曾同志,你这思想要不得呀!”

“你这是污蔑!我可没这意思。”他连忙否认,自己这么想可以,但这话说出来他也知道会遭受不少唾沫星子。

“噢,他有吧?”她看向周园,问道。

后者点点头。

曾辉响就算再夸夸其谈,这会儿也听出不对来。

“你……你们……”他指了指两人,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匆匆离开了。

周园这下看苏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苏妹子,你真神!”说着向她竖起大拇指。

“可别”,苏妍连忙摆手,“周园哥您要火力全开,一定比我猛。”

这话不假,周园其实并不弱,只是为人有些老好人个性,也正因此,对着这么一个自大的同学,他还能保持这么久的友谊。

可是你看今天,真动了他的蛋糕,配合起自己来也是丝毫不差。

她敢说,曾辉响经过这一遭,铁定能沉寂好长一段时间,至少近期不会再来打扰她们。

大战一场,苏妍颇为愉快地把自己近期的事情交接了一下,拿上东西就回去了。

这时候还没有车到队,她只能坐着牛车去公社,然后再做班车去县里。

县里每天来往两班车,倒也还算方便。

不过这年代的车站还是比较原始的,天热人多汗味也大,车上居然还有人脱鞋散热。

黝黑的破洞袜子配上香港脚,弥漫整个车厢,苏妍好险没吐出来。

好在她不晕车,又坐的临窗位置,能尽量呼吸新鲜空气。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总算到了县城,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原主的家。

很具有年代特色的筒子楼,十平米左右,放着两张床,中间用铁丝穿着布帘子隔开,床位放着桌子和几个箱子,几乎就是全部家具。

炉子和锅放在另一边,做饭的时候往楼道一放,狭窄的楼道也就堪堪再过个人。

苏妍以前听说很多关于筒子楼的吐槽,都没有实际经历来得震撼。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她哥下班还没回来,她爸便领着她四处逛逛,想顺便帮她买点东西。

“杨奶奶,晒太阳呢?”凭着原主的记忆,她主动打了招呼。

这位奶奶是位退休教师,从小看着“她”长大,原主小时候还跟在人家孙子后面,吃人家的冰棍呢!

而且原主母亲早逝,男人照顾孩子粗心,她的很多小事,比如缝纽扣、扎辫子,都是奶奶帮她做得多。”

“唉唉,”杨芳满脸慈祥,“这是妍妍回来了吧!哎呦可怜见的,你看这都瘦了。来,奶奶给你拿糕糕吃!”

“奶奶,哪有,我都胖了好几斤呢!”她这话是真的,经过佟婶不停歇地投喂,她确实长肉了。

但有种瘦,叫你奶觉得你瘦。

老人说着就准备站起身往屋里走,苏妍这才发现不对,连忙上前去扶。

杨芳见她满眼担心,欣慰地笑了,拍拍她的手道:“老毛病了,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这老寒腿,加上她多年站讲台,多少有点职业病,她倒不是太在意。

人老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她这还算好的了。

苏妍却并不准备就这样不管,只是眼下准备不足,她也就不贸然开口了。

一个小时后,原本想带女儿去逛商场,却被拉来郊外荒地的苏庆华愣住了。

“研儿呀!你采这些杂草干嘛?”

苏妍瞪他:“我都说了这不是杂草,这是药!药!”完了又狐疑看向他:“我上次给你开的药,你没有按时擦吧?”

苏庆华不说话了。

“爸!”苏妍跺脚,一看她爸这心虚样,肯定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见女儿不依,苏庆华也有些讪讪,那东西涂上不舒服,而且着实影响他喝几口小酒。

所以用了两次,他就没再碰了。

苏妍忍不住翻个白眼,采好牛膝草,也不理他喊买东西的话,拉着人回来了。

她洗漱用品出门都习惯带着,所以并不急着去买东西。

杨奶奶的腿早点开始治疗,也能少受些苦。

晚上还得帮她哥治疗腿,今天的时间可以说安排得很紧,她可没功夫浪费了。

苏烈这天回来,就见他那老爹正被小妹按在椅子上,神情痛苦,却又不得不乖乖张嘴上药。

见他来,连忙投来救助的眼神。

他拿着盆外出打水洗脸,对他爹的眼色视而不见,心里却很是畅快:该!

明明之前有点效果了,他非嫌麻烦,觉得这段时间反正疼痛可以忍受了就不涂了,自己劝过也没用。

还说什么妹妹这么短时间能学到个啥,肯定是瞎胡闹,没把人的话当回事。

他感觉小妹给她检查时说得挺对,他爸却觉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也就放弃劝说了,反正总有人治他。

这不,现在就来了。

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现在去给小妹找不自在。

一家人吃了饭,苏烈治疗后最好不要立马用力,苏妍准备睡前再帮他治。

屋里差不多并排放了两张床,也占据了大半空间。

苏妍看着,忍不住想起前世学生宿舍的上下床。

如果这里也请人打个上下床,房间也可以宽阔些。

之前是她哥腿不方便,他爸又到了年纪,但她有信心治好自己哥的腿,那就没什么问题。

两人听他说上下床,也有些来了兴致。

苏妍干脆用纸给他们画出来,学着后世的设计,床加宽到一米五,下铺镂空可以弄成抽屉,床梯由几阶抽屉盒组成,增加置物空间,同时梯面更宽大,也更好上下床。

“哎,这个妙。”苏庆华两手一合,乐道:“这样箱子柜子地方节省出来,还可以给你再分个小房间。”

苏妍:……这就不必了吧!

说起来她们家这还算好的,她看隔壁住着黎叔一家,三代大小八口人,住的也是和她们一样格局的房子。

但她觉得自己来这的时间不会多,没必要因为一年那么几天,影响家人的长期生活便利。

当然,如果他哥要结婚改造房子,那另说。

她以前也看过类似女孩子长大后是没有家的评论,但她自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就说这世,虽然条件有限,但看这个爹,一有多点的空间,首先想到的就是给她留个房间,有这份心就够了。

毕竟她太清楚,自己估计不会在这里有常住的机会,她现在只有抓住高考的意向,其他一线工厂就算有机会她也并不想进。

而大学这段时间,不正是黄金时期,哪怕拿不到第一桶金大富大贵,但她觉得自己多少得买上个宽敞的房子,改善家里的居住环境。

而眼下,自然是让住这里的人更舒服要紧。

她来这后最不习惯的就是旱厕,为了减少病菌粪口传播,她没少下功夫,周东阳家算是收拾得干净的,可有些画面仍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熟起来了之后,水厕改造就在她的计划中。

这次周东阳出去,苏妍就有让他注意一下这件事,想把旱厕改了。

她听说公社有个人已经做成过太阳能热水器了,要是能一起弄了,也能提前享受后世生活了。

虽然太阳能也不是全年候,但至少一半时间,能节约不少柴火呢!

反正顺手的事,把哥哥爸爸这改造了也挺不错。

两人听了她的话,倒是有些向往,他们去过招待所,自然见过水厕,但旋即又犹豫起来。

毕竟屋子本来就不大,按照她形容的那样,厕所洗澡加水管,至少得要两平米。

苏妍倒也不催促,她很难忍受这件事,但家里两个大老爷们对于不同厕所却没那么挑,到时弄好了他们自然能感受到方便之处。

苏烈的腿伤首先要去除腿里的寒气,苏妍把那套针法用上去,他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流,熨烫地他脚踝处非常舒服。半点没有往日睡前静下来便会有的隐隐作痛之感。

正眯眼享受,不想听他妹贼头贼脑道:“哥,你有没有背着爸爸悄悄处对象?”

听这话他腿就是一抖,下意识就想要坐起来,好在及时想起现在自己还有针在身,不能乱动。

苏妍乐了,笑道:“哥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真有了?”

苏烈把两只手放在脑后,颇不在意道:“有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这腿……”

“这有什么嘛?”苏妍不服气,“又不影响你什么,而且我哥这么高大帅气,错过了你是她们的损失!”

被妹妹夸奖自然开心,偏他这人是有点闷骚的性子,明里并不表现出来,还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还没心思谈这个。”

苏烈比她大四岁,其实今年也才将将二十二,在后世不过刚大学毕业出社会,或者还在读研,但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却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当然她之所以引出这个话题,还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只是还不待她再说什么,却听他哥突然警惕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别是被哪个臭小子给骗了!”声音里充满了探究。

苏妍不满,表情恶狠狠地给他扎上一针:“我有你说的那么笨吗?怎么可能随便让人骗了去。”

“那就是有情况?”这下人真坐起来了,苏妍赶紧让他慢点,不然她前面都白费功夫。

苏烈依言小心了些动作,话题却并没有被她的提醒岔开,盘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家那小子。”

见妹妹瞪大眼睛看着他没说话,他就知道肯定是了。

气得拳头往腿边砸,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怀好意,上次去看他就不对劲,果然趁着我们不在骗我妹妹。”

“哥哥哥,说话注意些哈,我有那么好骗吗?他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吗?”

苏烈:……当然不是。

如果没有他妹妹这层关系在,他其实很欣赏那小伙子,甚至很乐意和他成为朋友。

可是他并不想他做他的妹夫。

再看自己傻妹妹刚才这反应,估计之前对对方的心思也是毫无察觉。

可这才多久,都知道家里可能不同意,还提前悄悄来打探他们的看法。

想在这里苏烈整个人都不爽了起来。

他的妹妹,一个单纯天真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人骗了去,还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偏他还说不出对方错处来,毕竟虽然人家住在农村,但居住环境比其他家来说要好上太多。

他们去时,人家里里外外也照顾地非常周全,让他实在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但城乡间的差距却不是这么些事情可以忽视的,他自然无法接受自己的妹妹以后就扎根农村,成为一名朴实村妇。

他不是有偏见,而是作为一个享受城市便利生活的人,知道农村的辛苦,舍不得妹妹去承受这些。

苏妍也知道最大的问题在哪,可她现在也不能说自己过几年就考出来了,又不会一直待在那里。

因而她只是含糊道:“哎呀,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现在只想好好学医术呢!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全部搬城里来了呢!”

现在户籍和人员流动是管得严,但也在慢慢开始宽松起来,这点苏烈还是有所感觉的。

苏妍也没想到他哥这么敏锐,不仅发现了她谈对象,还开始对着她喋喋不休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几口吃完早餐,便去杨奶奶家躲清静去了。

当然,治腿也是真的。

她的腿和苏烈还是有很大区别,除了用药,还需要做好保养。

她正给示范一些推拿技术时,就见一个穿着布拉吉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打扮精致,走路干练,面色严肃,很是有些高傲,进来跟杨奶奶打了个招呼,便皱眉看向苏妍。

杨奶奶见她却是笑得很开心:“囡囡回来了,三猫呢?”

苏妍这才想起来,这位是杨奶奶的小女儿杨囡,现在是某钢铁厂财务主管,一直就喜欢板着脸,原主在内的很多人,小时候都怕这个凶凶的怪阿姨。

“院子里碰上他大喜哥了,正跟着疯玩呢!”

说完又问:“这是庆华哥家小闺女吧!”

苏妍不想人家还记得她,乖乖点头叫人。

对方却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目光转回她正给杨奶奶拔着火罐的手上,眉头紧锁:“妈我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怎么还……”

“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大哭打断。

“怎么了这是?”刚才还板脸皱眉的女人,这会儿脸上满是担忧地往外跑去。

苏妍目睹了这番瞬间变脸,口边的话一时也失去了说出来的时机。

不想门口就出现了三猫那张涕泗横流的大花脸。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杨奶奶也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小乖孙。

“呜,大喜哥坏,三猫嘴巴疼。”

苏妍顺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指方向看过去,就见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口的大喜。

她或者说原主,对这个孩子有些印象,比三猫不过大两岁,今年也才刚刚六岁。

但因为性格好,聪明懂事又非常耐心,一直是大院里孩子王般存在。

不过因为他妈妈离开他们,他爸朱达又是个货车司机,一家人生活倒是不差,但家里经常没个大人。因而从小当惯大哥哥的大喜,其实是有些敏感的。

苏妍也有些怕两位家长激动,忙问道:“大喜,你给三猫弟弟吃的是什么呀?”

她尽量将语气放轻柔,不想让对方觉得她有质问的意思。

大喜盯着她看一下,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前,苏妍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小零食,不过看着卖相有点辣。

是小孩不能吃辣,那也该痛的是肚子,而不是嘴巴吧。

想着,她转向已经停下哭泣,正一脸呆愣看着她的三猫。

“三猫,姐姐可以看看你的嘴巴吗?我们一起把痛痛呼呼走好不好。”

她对待小孩还是很有耐心的,对面的三猫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姐姐真漂亮,我要娶你做洗呼。”

苏妍:……话都还说不明白,就在想屁吃。

还不待她反应,冲过来抱着她大腿的奶娃娃因为刚才说话用力过猛,又碰到了自己的创口,疼得嗷嗷直叫起来。

苏妍趁机捏着他脸,看了看他的嘴巴,所料不错,口腔溃疡。

“他这种情况挺好处理的,弄点蔷薇枝叶就行。”

话是看着孩子母亲说的。

听她说这话,杨囡下意识就是皱眉。

作者有话说:

【1.车前:《诗经》《国风·周南·芣苢(fú yǐ)》有“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这里的“芣苢”便是车前草。

典故:车前草治病的典故源于西汉一个叫马武的将军,一次马将军的军队受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因为饥渴交加而患上尿毒症,但是却无药可治,马武有个马夫,名叫张勇在一天发现他的三匹马都不尿血了,在跟踪调查之下便发现了这种牛耳形的野草,并用这些牛耳形的野草治愈了军中尿毒症患者马武大喜,问张勇:“牛耳草在什么地方采集到的?”张勇向前一指,“将军,那不是吗?就在大车前面。”此时,马武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好个车前草!”

由此,车前草治病的美名就传开了,因为此草爱长在路旁,所以又称有当道草。

2.牛膝:《神农本草经》:"牛膝,味苦酸。主寒湿痿痹,四肢拘挛,膝痛不可屈伸,逐血气,伤热火烂,堕胎,久服轻身耐老。一名百倍,生川谷。"

据传,有位河南郎中跑到安徽来行医卖药,日子一长,人熟地熟了,也就定居在这里了。河南郎中是个光棍汉,无妻无子,孤身一人,只收了几个徒弟。他认识一种药草,经过炮制可以强筋骨、补肝肾。郎中靠它不知治好了多少气虚血亏的痨伤病人。郎中心想,应该把这秘方传给谁呢?从大面上看,几个徒弟都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要把这秘方传给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徒弟,还得试一试。于是他就对徒弟们说:“我如今年老多病,不能再采药卖药了。你们都学会了本事,各自谋生去吧。”

大徒弟心想,师傅卖了一辈子药,准攒了不少钱,他又无儿无女,留下的钱财理应归自己。于是,他对师傅说:“我不离开师傅,师傅教我学会了本事,我该养你到老。”

见大师兄这样,别的徒弟也都这么说。

师傅一看,认为这是好事,于是先住到大徒弟家中。开始,大徒弟好吃好喝地招待,师傅十分满意。过了些日子,大徒弟趁师傅不在家,偷着把师傅的行李打开一看,原来师傅根本就没钱,只有一把多年没卖出去的药草。大徒弟很扫兴,从此对师傅再不关心了,表现得非常冷淡。师傅这才看透了大徒弟的心思,觉得再住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就离开了,搬到二徒弟家中。

二徒弟也像大徒弟一样,先是殷勤招待师傅,等发现师傅没钱时也冷下脸来。

过了些日子,师傅又去找三徒弟。三徒弟也不比两位师哥强多少。师傅最后同样住不下去了,只好背上行李,坐在街上哭。这时,最小的徒弟知道了。他跑来对师傅说:“到我家去住吧。

师傅摇摇头说:“我身上一个钱也没有,白吃你的饭行吗?”

小徒弟说:“师徒如父子,徒弟供养师傅是应该的。”

师傅见他说得实心实意,就搬到小徒弟家中。过了不多日子,师傅突然病倒了。小徒弟整天守在床前伺候着,真像对亲生父母一样孝顺。师傅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一天,他把小徒弟叫到面前。解开贴身的小包袱,说:“这里有一种药草是个宝,用它制成药,能强筋骨、补肝肾,药到病除。我现在就传给你吧!”

师傅传下的药草形状很特别,茎上有棱节,很像牛的膝头。因此,小徒弟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牛膝”。不久,师傅死了。小徒弟把师傅安葬妥当。以后,他就靠师傅传下的秘方,成为一个有名的郎中。 ——《神农本草经》、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