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降肥兔
王一城住院一场, 还见义勇为了。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个叫陈二花的女人还真的是要偷偷换掉人家的孩子。她家里日子过的穷,男人也死了, 生了一个遗腹子,正愁自己一个人不好再养一个儿子, 正好赶上邻居家小媳妇儿也要生了, 立刻就动了歪心思。
这个小媳妇儿男人是部队的, 年纪轻轻就是连长了呢。听说婆家也是条件好的。因为公婆也是双职工, 她自己娘家妈倒是没工作,所以她这生孩子就回了娘家, 想让她老娘伺候月子。
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她生产当天, 老太太竟然摔倒摔断了腿, 这下子人手就不够了。
作为邻居, 陈二花也跟着来看了一次, 这一看,就生了歪心思, 这边没人照顾,很方便下手。这两家的孩子就差了五六天,她琢磨着这小媳妇儿是头一胎,根本不知道孩子大小什么的,她要是换了孩子,也成。
反正她觉得小孩子都长一个样儿,到时候她的儿子跟着这小媳妇儿去过好日子, 这小媳妇儿的儿子她随便给一口养着,听话就为家里做牛做马, 不听话撵走就是了,管他死活。
正因此,她鼓足了勇气,来换孩子。
这被人揭发了,嘴里更是不干净。
“我日子过得这么苦,她日子过得这么好,让我儿子去享点福有什么错?”
“这人怎么就这么自私?养谁家的孩子不是养,给我儿子养大,不是一样孝顺她?”
“他家条件好,养两个孩子也不在话下,就当成双胞胎养着呗?还多个孩子孝顺她呢。”
……
这些话说个不停,气的那小媳妇儿给她脸都打烂了,更是一定要追究这个毒妇的责任。
这一茬事儿一出,各个产妇都赶紧看好了自家的孩子,但凡是能来医院生孩子,一般都还是有点条件的,不然就在家里生产了。大家这还能不怕?
这要是自家孩子被人换了,可咋整啊!
陈二花以为那小媳妇儿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却不知道,她一下子就看出眼前的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也一下就认出了自己儿子是哪个,她抱着孩子哭的歇斯底里,好在这件事儿没有酿成更可怕的后果。
王一城还有当时参与抓坏人的几个人都被表扬了,王一城回到病房,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是的,这话不假,他之前是乡下来的,所以只有对面床的大妈跟他叨叨。其他人多少还是不搭理他的。
这年头,城乡差距大,城里人就是看不上农村的。
不过王一城救了人,就不同了,大家的感情还是很淳朴的,纷纷赞扬起来。
对面床的老大妈看着王一城,十分慈祥:“你这小伙儿人真的不错,倒是颇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风采。这要不是你都有孩子了,我就把我闺女介绍给你。”
王一城笑了出来:“那现在也成啊。”
大妈摇头,诚恳的说:“我闺女和你不合适,她一个大好的姑娘,总不能找个二婚的吧?”
王一城:“那倒也是。”
老太太:“我这人是实在人,不跟你扒瞎,等我遇到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王一城笑着说:“好嘞。”
因为这场见义勇为,王一城在医院倒是成了名人,别说同病房的客气,上厕所遇见别的病房的,都能打个招呼呢。医院更是做主免去了他的医药费。
这就,突然惊喜!
王一城想,真是不枉费他做了一场好人。
医院虽然给他免了医药费,但也是很高兴的,毕竟避免了一场换孩子的大事故,医院也胆战心惊呢。王一城一个结扎手术,本来就不贵,给他免了费,他们也没什么负担,双方皆大欢喜。
王一城心里嘀咕,早知道有这个好事儿,我住上一个礼拜啊。
反正不花钱。
但是可惜啊,他开始就开了三天,不好增加了。
王一城躺在病**休息,觉得因为见义勇为,自己的品格都更加升华了。
嗯,不错。
“王同志,王一城同志。”
大清早的,王一城睡得正美呢,梦里啥都有。
这就被推醒了,他揉着眼睛:“这么早就打点滴啊……”
他嘟囔,护士摇头,说:“张同志夫妻两个来感谢你了。”
王一城:“张同志?”
啥?
他迷茫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张同志,应该就是昨天被偷孩子的夫妻两个。他挣扎着坐起来,这一看,对面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小平头,看起来比他大一点,而女同志就是昨天那个胖揍陈二花的那位受害产妇了。
俩人还抱着孩子呢。
张同志一看王一城醒了,开了口:“您就是王一城同志吧,昨天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遇见您,我家这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说完了似乎才反应过来:“我姓张,张保国,这是我媳妇儿谭华。你昨天救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王一城笑了出来,赶紧说:“原来是你们,快坐,孩子还好吧?吓到没有?”
他热情招待,说:“这小家伙儿一看就是像你们夫妻,胆子大大的,昨天那坏女人把他砸出来,小家伙儿一点也不怕呢,睁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还笑了出来。这小娃娃也是聪明,大概晓得我们是帮助他的,我抱住他的时候,一点也不哭呢。”
当爸妈的没有人不爱听夸奖自己的孩子,这夫妻两个嘴角都要咧上天了。
“我家这孩子确实懂事儿,真是体谅我这当妈的,晓得我身边没人照顾,哭闹都少,可乖了。”谭华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觉得自家孩子最好,她忍不住继续说:“就那个陈二花,真以为我是那傻的,都认不出自己孩子吗?竟然还想换孩子。真是恶毒透了。”
想到这个事儿,当妈的就觉得恨不能杀了那个贱女人,怎么就有这么恶毒的。即便是被发现了,她竟然还打着让自己养两个的心思,简直是其心可诛。
谭华气的不行,她男人张保国倒是拍了拍媳妇儿的手,说:“没事儿,我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王一城:“是该追究的,这事儿可不是不大度,而是影响太恶劣了。如果不追究不严惩,别人一看,嗨呦,做坏事儿没坏结果啊。如果不成,大不了被批评批评,又不影响什么,顶多关一段时间,那还怕什么。做了坏事儿也不会怎么样,那么大家都这么干了。毕竟啊,这要是成功,自家孩子可就是一辈子改头换面了。至于人家本来的孩子,他们那样恶毒的都能换孩子了,还会管吗?保不齐怎么虐待孩子呢。”
“你说得对,王同志你说的太对我的心了。”张保国握住了王一城的手,更热情了。因为当场被抓到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其实他也晓得,自己严肃追究,一定会引得一些人说三道四。
现在就是这样,针没扎在身上不疼,总是有些人要冲出来做好人的。但是王一城一番话一下子就说到了他的心里,他甚至一下子就被点拨了。
对啊,如果不杀鸡儆猴,那么以后大家都照着做怎么办?
这可不是他们家不大度,而是要让人知道做这件事儿的严重性。
他坐下来,说:“王同志,这要是人人都像是你这么深明大义就好了。”
王一城:“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深明大义的,而且啊,谁不怕啊。这人今天能换你家孩子,明天也能换别人家孩子啊。别人都有样学样的,那么人家条件好点的,还要整天防贼了。像是我们村里还成,但凡是进去个陌生人,一下子就能被盯住。你们城里不行啊,人来人往的多,特别是双职工家庭,谁能天天盯着孩子?有人想要换小孩子,难道就没人打大孩子的主意了?都不好说的,所以但凡是遇到这种事儿,还是该严肃处理的。最起码也要震慑那心怀不轨的,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王一城说的那叫一个真心,怎么讲呢,他是真心看不起打孩子主意的。
说实话,就算是见到小偷儿,他都觉得比换孩子的强,小偷儿最起码勉勉强强还算是一个技术活儿,这换孩子,真是罪大恶极。他自家也是有孩子的,可是见不得这种事儿。
王一城:“我就看不起这种人。”
“对对。”
别说是张保国夫妻两个,就连病房里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谁家没有孩子啊!所以遇见这种事儿,格外的气愤,就觉得这个小王同志说的真的极有道理。
虽然没有插话儿,都跟着点头呢。
张保国:“兄弟你这是什么病啊?我看你气色挺好的。”
王一城:“我结扎。”
张保国:“?”
对面床大妈这下子可算是知道了,赶紧给他解释一下啥叫“结扎”,嗯,别说农村人城里人,就连在部队里的张保国,也不知道呢。这果然是个稀奇事儿。
张保国听了,也惊呆了,一时间惊讶了好久,不晓得说啥。
好半天,说:“呵呵,呵呵呵,兄弟你倒是洒脱。”
果然,这会说话的就不会说难听的。
王一城垂垂头,随即苦笑一下,说:“其实,我也挺喜欢孩子的,之所以结扎,也是为了我家孩子。我媳妇儿早逝,就留下一个闺女,我们村里人倒是都挺好,但是哪儿没有闲话儿呢,你也不能说人坏,但是总归是有人在我闺女面前说,将来你爸再婚再生孩子,就不要你了。总是说这样的话,你说我这当爹的听到这样的话什么心情,谁家孩子不是当个宝的?我家小丫头年纪还小,听了就当真,难受可怜巴巴的,我这当爹的心里也难受。我想着,我结扎吧,我结扎以后就不能再生了。我闺女以后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我只有她一个孩子,肯定不会不疼她的。而且别人也再也不能拿这个说事儿了,顶多说说我的小话儿。我也不往我闺女身上牵扯,我就说自己不喜欢孩子。大不了就说我呗。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闲话?”
张保国谭华两口子都惊讶的看着王一城,张保国竖起大拇指:“王兄弟你这人是这个。”
一旁的谭华更是感动,她是女人,更是感慨男人能做到这一点真是太难太难了,就算是生儿子的都未必能做到不再生,王同志家里是个闺女都能为闺女做到这一点,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她感动的眼圈都红了:“你是个好人啊。”
对面床的老大妈也恍然大悟,说:“你这小伙儿,还跟我扒瞎说什么自己不想要那么多孩子,原来是为了闺女,你是个好人。你这小伙儿啊,真是的,你说你有啥就直接说呗,还非要瞎说,我都要误会了。”
王一城低眉顺眼的说:“我是不想这样的话传来传去,最后传到孩子耳朵里,孩子有压力,我当爹的,该是为孩子考虑的。”
老太太竖起大拇指:“你顶顶是个好的,你家闺女托生到你们家,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王一城轻轻的笑,很纯良。
张保国夫妻两个看王一城更顺眼了,就觉得这兄弟真是个天大的好人。
张保国:“哎对了。媳妇儿,把东西放下,大兄弟,我们给你带了点礼物过来。我这一来就说话。倒是忘了。”
王一城:你们忘了,我可看见了,早就瞄到了。
不过他嘴上却说:“你看看,救人是应该的,谁见了不得出手?我相信这个病房里任何一个人看见了这样的事儿都得出手的。你真的不用感谢我,再说,医院为了感谢我都给我免了费用呢。”
他一副单纯的样子。
张保国:“医院是医院,我是我,你帮了我家这么多忙,可得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王一城:“这怎么好,我做这些,都没想着你们感谢。大家都有孩子,我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
“我知道,可是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不走了。大家都是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双方推推搡搡,王一城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下定决心说:“行吧,我知道我不收,你肯定会觉得我这人假惺惺的不够意思,既然是感谢,那我就收下了。”
他倒是一副也不矫情了的样子,说:“这倒是好东西,我带回去,我闺女肯定喜欢。”
张保国:“这就对了。”
王一城笑了出来。
他打量张保国,见他好像很疲惫,说:“张同志你是不是连夜赶过来的啊?看着可挺疲惫。”
张保国:“可不是,我昨天傍晚收到消息就赶紧请假,连夜赶过来了。坐了一宿车,这都能看出来了啊?”
王一城:“你看着是挺憔悴的。”
张保国苦笑一下,说:“我实在是忙,不然也不会让媳妇儿自己来生产,遇到这么个事儿。”
王一城:“一切都过去了,总是会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小娃儿将来可会有大出息的。”
张保国夫妻两个又乐开了,这就是新手爸妈,但凡是有人夸奖自家的崽,就高兴的手舞足蹈。俩人又跟王一城说了一会儿,王一城眼看张保国确实没什么精神,说:“张同志,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也陪陪媳妇儿孩子,他们昨天都受了惊吓,该是多陪一陪的。”
张保国:“也行,那你也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王一城摆手:“不用不用,我明天下午出院就回家了,这些都是小事儿,你也不用记挂的。”
他越是这么说,张保国越是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说:“那可不是这样,救命之恩,咋能不用记挂?你对我家娃儿就是天大的恩人。这样,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也给你留一个我在部队那边的地址,我们常联系。我们部队在滨城,到时候我给你寄海产。”
王一城:“这怎么好意思……”
张保国:“就这么定了,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往后常联系。”
王一城笑着说:“行。”
他说:“我最崇拜的就是解放军战士,没想到自己还能跟解放军战士成为朋友。”
张保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但是又笑的很爽朗。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张保国这才离开,王一城扫了一眼张保国提来的东西,没当场翻动,反而是放在了床头柜上,懒洋洋的靠在了床头。
头面床老大妈又开口了:“小伙子,你明天就出院啊?”
王一城:“嗯,我这个是小手术,后天下午出院也差不多了。”
老大妈还有点遗憾。这么能唠嗑儿的小伙儿,可不多见啊。她说:“我家住在城东石库门,你过去一打听就知道了,人家都叫我白大妈,你以后来城里,过去找我玩儿啊。”
王一城:“好嘞。”
王一城觉得,自己来城里一趟还是很不错的,没看么,这都交上朋友了,别看今天用不到,但是保不齐啥时候就用到了呢。认么,多点朋友多条路啊。
他又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礼品,心里微微点头,果然啊,怪不得陈二花盯上张保国夫妻了呢,他们夫妻是真的条件好,王一城没扒拉东西,但是却看到两瓶麦乳精,我的个乖乖,啥样家庭啊,竟然拿两瓶麦乳精出手。
好像还有饼干。
啧啧。
真是大方。
王一城心里美滋滋,盘点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也挺好。这对着不同的人就得说不同的话,他瞎哔哔一通,看得出来,张保国夫妻很吃这一套的。
不顾流言蜚语,疼爱闺女的好爸爸,嗯,他这想想真真儿不错。
嘤嘤,他拿闺女做筏子说事儿了。
不过,相信闺女看到好吃的,一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嗯,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收买不了的,如果有,就是两顿。
王一城躺在病**,又琢磨起家里的小不点儿,不晓得小不点有没有想他啊。他这个老父亲可是想小不点了,没她叽叽喳喳,感觉还有点太安静了呢。
没有人分好吃的,自己吃也觉得有点小寂寞。
果然还是两个争抢着吃东西更香。
王一城幽幽叹息,翻个身,睡觉。
王一城在市里干了大事儿,村里可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小宝丫吃完了早饭,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小板凳上。
爸爸不在家的第二天,想他。
宝丫这几天啊,就是很没精神的,小姑娘捡着一根小树枝儿,没事儿捅鸡,戳戳戳。
田巧花出门倒水:“唉我去,宝丫你干啥!”
当奶的险些骂人,说:“你没事儿就出去玩儿,在家里祸害鸡干啥,这鸡可是要下蛋的,你没事儿戳你干啥,这给你闲的了是不是?”
宝丫赶紧说:“我轻轻的,你看,很轻很轻。”
“很轻也不行,去去去,自己出去玩儿,再让我看见你祸害鸡,我就打你了啊。”
宝丫立刻缩缩脖子,说:“打人不好的。”
田巧花翻白眼:“那你戳我的鸡就好了?”
宝丫也知道不好,小孩子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就……手欠儿嘛!
她撅撅嘴,很快的拍拍屁股起来,说:“那我要出去玩了。”
田巧花:“别乱跑。”
“好~”
宝丫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想去找新朋友唐姐姐,但是很快的,小女娃儿想起来,唐姐姐是要上工的,小姑娘又想了想,果断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猴哥儿。
“宝丫,宝丫等等我!”绍勇追了上来。
别看陈冬梅不怎么喜欢宝丫,但是绍勇最喜欢跟宝丫一起玩儿了。
绍勇最喜欢跟宝丫还有猴哥儿一起上山玩的,他们一起上山可经常能找到好吃的。其实啊,跟别的小伙伴一起上山也能找到,不过大家你想多一口,我也想多一口。
还有人要带回家,所以总是有些小矛盾,虽然也才六岁,但是绍勇觉得这样好烦哦。他最乐意跟猴哥儿还有宝丫一起,大家就平分,当场吃掉,哪里有那么多事儿哦。
小绍勇也不太懂,但他就觉得,别人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干脆,还是跟猴哥儿宝丫一起最好了。
“宝丫等等我。”
绍勇追上宝丫,说:“你是去找猴哥儿吗?”
宝丫点头:“对啊。”
两个小孩儿一起来到猴哥儿家,叫:“猴哥儿,猴哥儿!”
正叫着,出来一个没牙的老太太,她是猴哥儿的奶奶,她笑着说:“你们来了啊,猴哥儿上去了,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了。”
宝丫:“!”
晴天霹雳。
对哦,猴哥儿现在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他不放假的时候,都要上学的啊!
啊啊啊!
宝丫觉得,上学是她最大的敌人。
她的小伙伴上学了,哥哥姐姐也上学了。
宝丫扁了扁嘴,绍勇吓了一跳,说:“宝丫,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宝丫揉揉眼,说:“我才没有要哭。”
她脆生生的冲着猴哥儿奶奶说:“奶奶,猴哥不在家,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去玩了,奶奶再见。”
老太太乐呵呵:“宝丫再来啊。”
宝丫:“好~”
两个小孩儿离开猴哥儿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干啥好了。
宝丫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两个上山吧。”
绍勇:“!”
他说:“奶知道要骂人的。”
又想了想,说:“保不齐还要打人。”
宝丫认真:“我们不去山里,就在山下转悠转悠,还不行吗?”
绍勇:“那这个肯定行了。”
村里时常有些小孩儿在这边挖菜,所以小孩子们不去山里,在下面一点玩耍,家长是不管的。至于碰到野兽?这个也不用担心的,他们还想遇到这种好事儿?
这不走进深山,根本别想遇见什么小动物,但凡是有,早就被人干掉吃肉了。
大的小的,都是没有。
听说哦,六零最困难的那三年,树枝都被薅秃了。孩子们上山,也就是找个野果子什么的,动物什么的可别想看见。像是宝丫他们上次虽然是捡到一个野鸡,但是那也算是深山的位置了,如果不是跟踪陈文丽,他们都不会去那么远的。
这事儿要是让家里人知道,都要挨揍的。
所以宝丫倒不是很担心啦,她说:“我们在下面一点,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小果子?”
绍勇:“行!”
俩人一起手牵手进山,没走多远,宝丫:“咦?”
她立刻拉住绍勇,小小声的说:“你看,是陈知青。”
绍勇疑惑:“她怎么不上工又进山了?”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宝丫瞬间想到了上一次,上一次陈文丽就进山抓到一个獾。他们也跟着捡了一个野鸡。
她抿抿嘴,说:“我们要不要跟着?”
绍勇果断:“当然要跟。”
他也想到了,陈文丽上次抓到一只獾呢,他们还在獾出没的地方捡到一个中了陷阱的野鸡,嗯,野鸡的滋味儿真美味啊。两个小孩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嗯,超级坚定的。
两个小孩儿也是傻大胆儿,立刻就跟上了陈文丽。
陈文丽趁着上工时间偷偷上山,也是很小心谨慎的,她左顾右盼,到处张望,一步步的往山里走,这一次,她也是有备而来的。前几天的獾,她本来想找顾凛帮忙,但是正好出了于招娣的事情,生生的拖了她的事儿。眼看顾凛没工夫找她,她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卖掉。她倒是也可以自己剥皮熬油,可是她实在是不敢给那个玩意儿剥皮熬油,再说村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她这么做。她可知道,他们知青点的姜小苹和迟盼儿都盯着她呢。
思来想去,她到底是决定亏本大甩卖,简单处理,只好偷偷带去了黑市儿,因为獾死了将近两天,已经有点臭味儿了,她勉勉强强才卖了五块钱,想一想真是亏了。
要知道,獾虽然不大,但是至少也顶上三只野鸡了呢。
更不要说,獾可以熬油卖,这个她是知道的,上辈子就听说顾凛家卖油卖了十块钱呢。就这,肉还能自家吃,多好的事儿。可惜啊,她最近在村里惹得事情比较多,知青点又有人盯着她,搞得她十分没有办法,只能亏本大甩卖。
真是亏!
虽说卖了五块钱,但是五块钱够干什么啊,她买了药敷脸,一次只能用三天,就要花费五毛钱呢,真是该死的庸医。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早点好,让自己好看点,她是绝对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这么点钱,根本不够干什么,她这次上山,就是奔着再发财的。
陈文丽虽说不像是于招娣那样上帝视角,但其实,陈文丽是比于招娣有更多优势的,毕竟于招娣就是走马观花,又不是亲身经历,她就是知道围绕主角的一些事情,不像是陈文丽。
陈文丽在这里生活过的十来年的,村里的一些事儿,她也是知道不少的。于招娣不可能知道一些小事儿,但是陈文丽可是知道的。从某一方面来说,陈文丽和于招娣也算是对照组了。
不过,他们两个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猫腻罢了。
而现在,陈文丽就有充足的优势。
她仔细回想上辈子生活的细节,这一次上山,为的就是截胡药匣子。
她记得,药匣子曾经在山里发现了一小片金银花,鬼知道山里咋有这个玩意儿,但是这个玩意儿也是值点钱的。上辈子这事儿也传出来过,药匣子曾经说过,这片金银花,如果他去公社医院拿,怎么都得要他十块钱呢。这在山里采到,那是实实在在的省了。
陈文丽一想到这个,马不停蹄就上山了。
十块钱,她都损失一个十块钱了,不想损失第二个十块钱,这片金银花,她志在必得。
陈文丽攥起了拳头,顺着大概的方向找过去,她现在越发的肯定,自己就是天命之女,这事儿过了这么多年,她都还记得大概的位置,这已经很难得很难得了。
不是天命之女,哪里有这么好的记性。
陈文丽得意的笑,嘎嘎嘎。
宝丫一把抓住绍勇的手,绍勇也反手握住宝丫,两个小孩儿多少有点怕怕,这个笑声,听起来好恐怖哦。这个阿姨为什么要这样笑啊,有点像是会嘎嘣嘎嘣吃小孩儿的深山老妖怪。
两个小孩儿有点忐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宝丫深深的吸气呼气,小小声的说:“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跟了吧?我觉得她有点点吓人……
绍勇赶紧点头,说:“好。”
他现在也麻爪儿呢,听着妹妹的,赶紧点头。
两个小孩儿跟着陈文丽,陈文丽倒是完全没发现,主要是两个小豆丁都是六岁,小不点一个,跟的又远,不留心还真是不容易发现。不过两个小孩儿被她的笑声吓到了,一秒撤退。
如果不逃跑,好怕被吃掉。
陈文丽找来找去,也有点厌气了,骂道:“该死的,这金银花到底在哪儿!”
这怎么就找来找去找不到呢。
她记得药匣子是明年春天发现的,现在看来距离起来也就是半年,按理说也该长成了啊,怎么就没有呢。
她越找心火越旺,只觉得心情难受极了,她愤愤然:“该死的,怎么就不顺,我这样的天命之女,怎么可能找不到,这绝不可能,这好东西一定是我……咦?”
她突然就顿住,倒不是看到了金银花,而是看到了一个陷阱,她冷不丁想到,这里不是何家设的陷阱?
当然了,相比于在河边设陷阱的卑鄙,这里也算是靠近深山,那属于正常的操作。
她毕竟曾经是何家的媳妇儿,对何家做的陷阱还是知道的。这山里猎人是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的,其中就包括,不能拿走别人的猎物。这要是被发现,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虽说现在可不讲究这个了,严格来说设陷阱都是被人诟病的,但是大家还是悄悄这么干。他们这些靠近山里的村子不少猎户的,少不得有人这么干,所以管的不严格。而且一只鸡一只兔,没遇到特别上纲上线的,也不会说薅社会主义羊毛的话。时代变了,但是一些稍微讲究的,或者是家里是老猎户出身的,仍是没有拿别人陷阱猎物的,绝对没有干这个事儿的,丢面儿。
东北爷们,要脸。
所以一般各家就算是设陷阱,也会绑上自己的一个标志,让人知道,这大概是谁家的。陈文丽一眼就看见,这是何家的陷阱,她立刻就走过去,这一看,瞬间惊喜起来。
竟然是一只野兔。
兔子还没死,但是受了重伤,气若游丝了。
陈文丽吞咽一下口水,直接把陷阱扒拉开,老猎人讲究不拿别人猎物,她可不管那些,再说了,何家上辈子那么磋磨她,对不起她,活该这辈子赔偿她的。
她把野兔捞出来,喜滋滋又骄傲的说:“虽然没有金银花,这个就当赔偿我好了。”
她得意一笑,拎着兔子就走。
嗯,看来金银花现在没有,她只能等明年开春了。
她拎着兔耳朵,哼起了小曲儿,正好,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自从下乡,就没吃过一口。这日子过的正是清汤寡水,今天就让她改善一下。
嗯,她可以叫顾凛来给她烤兔子,这样就不用自己做了。她可以分他一半儿,他们一起吃兔子,感情肯定会更进一步。顾凛知道她的好,他们结婚了,到时候肯定可以让她把着钱。
想到这里,她更是美的不行。
陈文丽哼着小曲儿往山下走,还没走多远,正好遇到一个妇女,陈文丽瞬间皱眉,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何三柱儿的媳妇儿,陈文丽上辈子的死敌。
她看到这个女人,恶心的呸了一声。
何三柱儿的媳妇儿叫黄玉芬,黄玉芬这次上山,是来检查自家的陷阱的,他家陷阱最近被偷了几次。所以家里爷们很不放心,他们男人工分多,上工也不好请假,所以就让她上山了。
黄玉芬远远的就看到了陈文丽,她跟陈文丽不认识,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村里新来的女知青,犯错被安排挑粪的。
她也是顶顶看不上眼前的女人,不过她的视线倒是很快的落在陈文丽的手上——一只兔子。
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身上扎了一个口子,吧嗒吧嗒流血呢。不用说,这一看就是掉进陷阱里的兔子。黄玉芬瞬间变脸,怒道:“陈知青,你的兔子是哪儿来的?”
陈文丽故作镇定,冷漠的扫他一眼,说:“关你什么事儿?我自己打的,不行吗?”
“你撒谎!”
这兔子跑的贼快,最是不好抓了,但是有陷阱就不同了,抓的兔子最多,因为兔子最能生,山里兔子的数量可比野鸡多多了,所以陷阱一般抓兔子是很多的。
她也知道,自家的陷阱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想到最近陷阱频繁被盗,她就怒火中烧:“你个贱人,没想到你勾引我家四弟不成,还要偷我家的兔子,我打死你!”
黄玉芬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别看在家被男人捶,但是在外面向来是重拳出击。
“你这疯女人干什么,我自己的兔子,怎么就是你的了!”陈文丽也不客气,嗷嗷的还手:“还说什么我勾引你家四弟。你也不看看你家四弟那个猪样儿,我看得上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一身贱骨头,乐意给老何家当牛做马!”
“你!你这贱人,我非打死你!”
“你当我怕你?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啊。你家的陷阱故意挖在水池边,差点害了于招娣,我没拆穿你们都算是够给你们面子了。你还想来欺负我?门儿都没有!”
陈文丽之所以放弃勒索,可不是因为发了好心,而是她突然想到,何家兄弟四个呢,她一个外来的女知青,要是真的得罪地头蛇,恐怕不妥。
不过她现在嘴上可不会这么说:“我深明大义,知道内情都没说,你还敢打我?你这贱人,怪不得只能生闺女,就是因为你太贱了。”
“啊!你敢骂我!”黄玉芬最听不得只能生闺女的这个话,他家没儿子,她的日子过得不太好,这话是戳她肺管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她再看陈文丽,恨不能杀人,嗷的一声,她直接冲了上去,一脚踹向陈文丽。
陈文丽一闪,抓住了黄玉芬的头发,上辈子这个贱人可没少欺负她,现在她可不会客气。她一个耳光扇向了黄玉芬。黄玉芬挨了一巴掌,伸手也薅住陈文丽,毫不客气的反击。
两个人互相薅着头发,直接打了起来。
俩人你来我往,抱在一起,一起摔倒滚成一团,就这,还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嘴上骂骂咧咧的。俩人打的火热,黄玉芬打向了陈文丽的胳膊,陈文丽手里的野兔呼啦一下就飞出去了,顺着山坡——咻!
远远的丢出去了。
不过现在俩人可顾不上兔子了,打的正火热呢!
宝丫和绍勇正在下山往家走,两个小孩儿碎碎念:“那个姨姨,真的很可……啊!”
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两个小孩儿双双一闪,一个兔子,啪叽,落在他们面前。
?
两个小孩儿,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问号?
这咋……天降肥兔?
哪儿来的?
两个小孩儿齐刷刷的回头,又纳闷儿的抬头看天。最后,俩小孩儿又对眼儿了,很快的,捡起来兔兔,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