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予的生活作息很随意。

他不喜欢用规律框架约束自己, 状态好时创作欲占上风,会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在工作室从傍晚待到清晨, 然后一睡一整天。

唯独每次回家,总能睡很久。

震动声断断续续,安静片刻, 没过几秒又开始,反复闹, 不打到他接电话不罢休。

盛予不想理。

窗帘朝两边敞开,刺白的日光毫无阻碍地入侵, 他闭眼摸到遥控器, 厚重的布料缓缓闭合,房间终于达到入夜后的昏暗水平。

那边的人很执着, 不厌其烦地打扰。

盛予眉心的纹路渐深,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眯起桃花眼, 一闭一睁, 看到是经纪人连岳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手机被随手丢在枕边。

没等那边开口,盛予先发制人,嗓音倦懒又混着一点哑:“辞职信发我邮箱, 其余的交代助理, 再打就拉黑你。”

连岳:“……”

他该庆幸盛予今天起床气不算严重。

“马上十点了, 你下午的飞机别忘了。”

听筒里,盛予呼吸声平缓, 像是自动忽略了他的声音。

连岳轻咳一声:“昨天是我考虑不周, 可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 狂轰乱炸了我三个小时,我老婆都以为我出-轨了。”

盛予:“挂了。”

“别呀。”连岳一口闷了半杯**茶,“那边的制作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出现,下午我让司机去接你啊。”

上次的合作基本谈妥,现在需要盛予飞加州亲自出面,刚好趁了这七天假期。

他本来就不赞成盛予录制《今日晴》,没什么热度的小成本慢综,对于盛予这种就算神隐也常年挂在热搜的歌手来讲,专业性、评级、受众面、制作班底,甚至是嘉宾阵容,他一个都看不上。

这跟扶贫有什么区别?

连岳知道他跟JT的陆总关系好,那也不能自降身价去扶贫吧,明明每年各大热门音乐综艺都有抛出橄榄枝,他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一个。可那天盛予难得坚决,丢下一句等播出就知道了,直接让他去签合同。

这祖宗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只能把飞国外的行程往后推。

“盛予,听见了吗?”他不太放心。

“盛予?”

“盛——”

“吵死了。”盛予掐断了通话,薄被拉过头顶,没过一会儿掀开被子浑身戾气,起身去了浴室。

下楼时,秦知意正在客厅修剪几只新折的花,颜色怎么搭配都不满意。

见他下来,也只是喊了声阿姨给他准备早餐。

绸缎睡衣流畅舒适,头发还湿着。

盛予抬手,手指插-进发缝,随意往后捋了下,露出冷厉好看的眉眼,像是蕴着浓重的怨气无处发泄。

“起啦,盛寻说他一会儿过来,给我带了小蛋糕哦。”

嘚瑟到不行。

盛予冷淡地嗯了一声,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秦知意瞥了他一眼,随手把花送进玻璃花瓶,在他对面坐下,手掌托腮,光盯着也不说话。

“小鱼啊。”她明显有话要说。

盛予拿餐刀的手一顿,懒懒地掀起眼皮:“我下午飞国外,不能陪您逛街。”

“谁说这个了!”秦知意一拍桌子,欲言又止地对上他的眼睛,“昨晚你说的那个——”

阿姨端上来一蛊汤,问太太要不要也来一碗,她摆摆手。

“昨晚?”盛予皱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要说什么,垂眸装傻,“太困,不记得了。”

“别装了你。”

秦知意一语道破,手指捻着下巴,“以本恋爱天才的经验来看,问题其实出在你身上。”

“我?”

“对。”

盛予冷笑一声,咬下一块三文鱼,不打算继续听他亲妈鬼扯。

秦知意指尖轻点桌面,表情认真地剖析起来:“你啊,太着急想要一个结果了,所以才会止步不前。”

“可恋爱本身就是体验和享受的过程。”

文绉绉的话完全不像从她嘴里讲出来的。

褐色瓷罐冒着白气,在盛夏天格格不入,如同充盈在盛予心尖的迷雾。

咀嚼的动作放缓,他放下银制餐具,桀骜的面容难得露出一抹认真倾听欲。

“女孩子心思细腻,其实很容易被真诚打动。”秦知意正正神色,朝客厅桌上的花瓶抬了抬下巴,“有人喜欢华丽盛大的仪式感。”

她又点点面前的瓷罐,“有人喜欢朴实无华的一日三餐。”

“你的那位Sweetie呢?她喜欢什么?”

空气静寂。

盛予在想,很认真地想。

可想到的只有那天贺文延在他耳边说的话。

姜荔连他不吃姜这种小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面前看他长大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而他呢?

他又了解姜荔多少。

秦知意舒了口气,往后靠:“你根本没有想过去了解她吧,你太自以为是了小鱼。”

她难得给儿子出谋划策,刚才插花时的烦闷一扫而空。

盛予还在想。

那些他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自以为主动去要,对方便会毫不犹豫,欣喜万分地双手奉上。当惯了高高在上的主导者,连弯腰的姿态都矜傲万分。

是这样吗?他在怀疑。

限定版恋爱导师完成职责,秦知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到为止:“收起你的锋芒和棱角,好好感受她的底色。”

话音刚落,大门口便传来动静。

盛寻西装革履,手上拎着不大不小的纸袋,熟门熟路地换好鞋走进来。

秦知意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两盒小甜品摆上桌,看起来格外精致诱人。

盛寻脸上挂着炫耀:“伯母,初初让我带过来给您尝尝,喜欢什么口味,下次她再做好送来。”

秦知意哎呦一声,“幸好我不是女明星,不用顾忌摄糖量,你们婚期定了吗?”

听到这句,刚才还安静坐着的人猛地起身,椅腿刮过大理石地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引得两道视线齐齐看过来。

盛予仿佛突然被关键线索砸中,浓雾拨开,刚才不以为意的言论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主动意识。

曾经一起吃饭时,姜荔连低热量的小甜点都只敢沾下薄薄一层,尝味即止,他却连小心思都懒得动,自作聪明地送糖哄人。

这种偏颇的自我感动,出现过不止一次。

就像之前在小酒馆门口,听到那句话时的恼怒,口不择言地拿别扭来下结论,可他从未想过姜荔抗拒他的缘由。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线。

莫名其妙,不得章法。

他甚至自动忽略了他们之间残存了五年的隔阂。

在一切都没有得到解决之前,讨要更多。

盛予慌了。

他的喜欢太浮于表面了,不会让姜荔感觉到真诚,反而会被他不明不白的攻势吓退。

客厅中央,盛寻不明所以地冲秦知意扬眉,无声询问,得到的只有后者故作高深的小表情。

他走过去,还未触及到肩膀,盛予便突然抬脚穿过客厅往楼上走,完全视眼前的人为空气。

盛寻此行的目的还未解决,只能一路跟随他上楼,进了卧室。

看他拿过手机,然后举在手里,直挺挺地站在深灰色地毯上,原地静止成雕塑。

“初初让我问问你。”

“能不能上她的访谈节目当特邀嘉宾,反正你之前也给这节目写过歌了,不差这一件吧。”

盛予没动,落在屏幕上的指腹微微摩挲。

不知是发呆还是出神。

“Hello?”

“就是个小忙,帮一下呗。”

盛寻不厌其烦,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片刻后,盛予一言不发地坐回床边,面色看起来深奥又纠结。

看他不理自己,盛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出威胁的架势,“不帮的话,我就把你十八岁那年偷偷给女孩子送礼物的事告诉伯母。”

房间过于昏暗,盛予终于有反应了。

他按下开关让窗帘打开阳光倾洒进来,然后抬眼睨他,神色早已恢复如常,语气淡得宛如毫无波澜的湖面:“每次都拿这个来威胁,幼不幼稚?”

“不管幼不幼稚,拿捏你,有用就行。”盛寻抱臂靠在墙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这间卧室的模样保留了好几年没变,床边三层木质桌柜毫无使用痕迹。

盛予不喜欢保存冷冰冰的物件,它们没有呼吸,更没有意义。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新鲜事发生,他永远面朝时间跳动的方向,从来不需要纪念什么。

最下面一层抽屉被拉开,空空****,连底纹都清晰可见。

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粉色的四方扁盒。

这是唯一的例外。

“我靠。”盛寻率先发出惊呼,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还留着呢?”

时间倒回五年前,高考结束的第六天。

盛予收拾东西回滨城,即将渡过十八年来最漫长的暑假。

行李不多,十四寸的行李箱乱七八糟地丢进几件衣服。

这份礼物他准备了好久,在那天深夜姜荔问他“可不可以用礼物换答案”时,他就开始在脑袋里筹划。

她值得一份独一无二的毕业礼物。

这不是交换,这是他即将把她纳入未来的证明。

任何话都可以轻飘飘地脱口而出,而实物有重量,会显得更真诚。

他想让她开心。

那天堂哥盛寻也在,也是像今天这样靠在墙边,吊儿郎当地打趣他看起来很紧张。

盛予没说话,捏住盒子的手微微收紧,指骨的颜色发白。

“放心,礼物不能代表什么,不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东西而是人,她要是喜欢你,你就算送空气她也喜欢。”

没有逻辑,他记得盛寻是这样安慰他的。

姜荔的喜欢坚持了半年。

盛予从最开始的没当真,不屑一顾,到后来尝试着去捕捉她的身影和闪光点,不知不觉把她纳入未来,并打算在高考结束后尝试迈出那一步。

他出发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让手心的粉色都变得顺眼起来。

要知道,他最讨厌这种纯真烂漫的底色。

但姜荔喜欢。

他也勉强喜欢一下吧。

他想他会让着她。

从现在起,乃至未来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新阶段。

那天飞机延误,抵达滨城时已是傍晚。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任何联络。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没有收到回信。

这没什么。

毕业后有很多事情要忙,参加毕业典礼,拍毕业照,毕业游学,他不属于这里,也从来没把自己划分进去,但姜荔应该都会参加。

外婆暂时不在,盛予吃过晚饭后,倚在桌边,从面朝姜荔家窗户的方向望去。

平日里白天到黑夜都拉开的蕾丝窗帘,此刻正紧闭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才透出些微昏黄。

盛予低头看着没有收到回复的聊天页面,终于觉出不对。

他下了楼又上了楼。

老小区没有电梯,盛夏天跑出了一身汗,布料紧贴着后背,连带着烦躁一起发酵。

门敲下去三秒,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客厅没开灯,黑漆漆地难以视物,姜荔平静地出现在他面前,额前的刘海长了些,几乎盖住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是第一次,那对漂亮耀眼的酒窝,没有在盛予面前显现。

姜荔没抬头看他,身上的碎花裙有点皱巴巴,不像往日那般灵动。

她沉默地关门,低头绕过盛予往楼下走,步伐迈得又轻又缓,盛予跟在她身后,盯着那截从发丝间露出的雪白脖颈,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类型。

楼间的那颗榕树高大挺拔,在微风中纹丝不动,偶尔落下的树影缠绕住两道各自孤单的身影。

盛予先开了口,他甚至往前迈了半步,想看清除了精巧下巴外的整张脸。

“怎么了?”声音尽量放轻。

姜荔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脸,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路灯离得很远,昏黄落在脚下像是被稀释过。

模糊到他们难以捕捉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盛予很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举到半路又放下,问她:“怎么不回消息?我给你发了航班信息。”

“手机坏掉了,没看见。”

姜荔冲他撇撇嘴,看起来有些牵强,更像是着急转移话题,“什么时候走?”

她三天前还盼着他回来。

眼下站在一起却问他什么时候离开。

盛予有些憋闷,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握紧的拳在两人之间摊开,“礼物呢?”

姜荔长睫颤了颤,静默片刻,随即故作轻松地笑笑,“什么啊,哪有人一见面就要礼物的。”

她的声音黏在一起,听起来不雀跃,也不似往日那般撒娇。

盛予又重复了一遍:“礼物呢?”

用礼物换答案,是他们做好的约定。

滨城的夏风潮湿又滚烫,姜荔前额的刘海被吹起些许。

她垂眼,语气很淡:“太忙了。忘记准备了。”

“挺行啊。”盛予扯了扯嘴角,眼尾压下来,“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他感觉到面前的人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便是一句很低很低的回答:“不需要了。”

四周很安静,蝉鸣声像是隔着层层绿茵挤进来,

“什么意思?”盛予难以置信地皱眉。

姜荔将音量提高了点,依旧没敢看他的眼睛,“对我来说,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道你在你在说什么吗?”盛予声音里压着火气。

“很晚了,你回家吧。”

姜荔说完后利落转身,步伐急促地要离开。

盛予想都没想将人拉住,“姜——”

手腕被甩开,朝身侧**起弧度,刮过潮热的晚风,撞在大腿外侧。

她背对着他停步,声音听起来像灌满了冬日的凛冽,她说:“不要再找我了,你让我觉得很困扰。”

平淡的语气狠狠地刺进了最柔软的心尖。

她用一句轻飘飘的话给自己的喜欢画上了休止符。

少年立于矜傲的疏影之中,挺直的脊背微微前倾。

他控制住抬脚的冲动,脸色阴沉得可怕,话语间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

“你别后悔。”

他口袋里装着未送出去的礼物,盯着那道背影置气。

这段记忆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模糊,反而愈发清晰起来。

那时候自尊和傲气高于顶,不允许他卑微到去低头问清缘由。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散了。

盛予单腿膝盖抵在深灰色地毯上,捏着难得保存下来的礼物盒,指骨如同那次一般微微发白。

盛寻凑近了些,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很容易看穿当事人的心事。

他谨慎发问:“你不会还在想当年那个吧?”

地板上的斑驳光影再次被分割。

盛予蹲在光里,粉色礼物盒被他的身影拢在阴影下。

他第一次没有反驳或回呛,而是用从唇齿间溢出的低沉嗓音,坦**地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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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拍摄进展很顺利,姜荔每次出现在镜头前的状态都与平日里的恬静乖巧大相径庭,这是经纪人还是品牌方都喜闻乐见的事。

她的唇形很漂亮,微微饱满的M型,上唇中央翘起,唇珠形状恰到好处,就算不涂口红也是很有气色的粉润。

用今日御姐风格的化妆师的口吻来讲:看起来很好亲。

直白浅显,害得在上最后一只唇釉时,姜荔不好意思地微抿了下唇瓣。

未成形的玻璃唇被破坏,只得擦掉再涂一次。

她感觉多次摩擦后的唇瓣又干又麻,比她在台上站半个小时还要难受。

“欸,你们知道吗?孟幼仪又在隔壁棚发飙了。”

“害,公主嘛,伺候好了好处多多,估计今天心情不咋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

中间隔着宽大的梳妆台,负责姜荔的化妆师有点尴尬,直起身拿刷子在上方敲了敲,示意她们管好嘴。

姜荔只是听了一耳朵,对别人的八卦无甚兴趣。

收到粥粥发来的消息说咖啡已经买好这就回来,她微微起身,伸长脖颈让她们别急着出去,笑容恬淡,很容易俘获人心。

刚才口无遮拦,议论八卦的俩人对视一眼,略显殷勤地凑上来,脸上的热情和**像是贴上去的,转变得格外违和。

“之前的电影见面会我就在现场,真的超级喜欢你!!”

“是啊姜姜,你以前真的没有学过表演吗,看起来好自然,跟沈老师不相上下呢!”

“是吗?”姜荔笑容变淡,应付自如,“沈老师听见这话,可能不会太开心。”

其中一人讪讪地笑了笑,“证明你很有潜力,反正我们看好你。”

稀松平常的恭维话,姜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粥粥拎了咖啡进来,她才得以解脱,起身去拍摄最后一组唇釉广告。

聚光灯将皮肤照得洁白无瑕,镜头里的一颦一笑恰到好处,几乎不需要再过第二遍,品牌方负责人是握着纪曼云的手出来的,看起来洽谈得很愉快。

拍摄工作终于结束,纪曼云顾忌姜荔的疲惫状态,没让她参加晚上的酒局,直接让粥粥陪同回酒店。

四五点的太阳依然灼人,姜荔戴好帽子墨镜,扯过防晒衫将自己裸-露的肌肤包裹严实,在摄影棚门口等车。

熟悉的车子没出现,倒是来了辆不怎么低调的深蓝色跑车。

车窗降下,沈清越偏头看过来,半包框眼镜下一双温和的笑眼,看得姜荔浑身不适。

“好巧。”他说,“你也在这儿有拍摄行程吗?”

很熟稔的语气,姜荔抓住了关键性的“也”字。

还未容她多想,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她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孟幼仪本人,黛青色的包臀裙,欲而不俗,不经意地显现出身材优势。

她脚步稳中带急,阔步走到姜荔面前,朝她伸出手:“经常听清越提起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荔听出了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她笑着回握,心里想的却是经常在化妆师嘴里听到你。

孟幼仪抽回手指,嘴角的笑意固定在同一位置,“我们晚上要一起见《与我那年春日》的制片,你要来吗?”

姜荔思索了三秒钟,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正是沈清越推荐她女主的那部戏,目光平移至车窗内的沈清越脸上,没过多停留便摇头婉拒。

“那太可惜了。”孟幼仪笑意加深,冲她摆摆手,转身绕过车头,无比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姜荔冲沈清越点头回笑,本以为到此为止即可,谁知男人迟疑了一瞬,直接推开车门朝她走来。

正好,她也想一次性解决。

作者有话说:

当年没长的嘴,现在都要长回来哦。

呦吼,大肥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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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各位的偏爱,晚安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