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豪门公主的第15天

蓦的, 何明亮血液似是结了三尺寒冰。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骤然发现,面前的已经不是男孩,高出自己半个头, 眼睛的轮廓很深邃。

瞳色很黑, 像凌晨两点的夜空, 幽深的, 冰冷的看着他。

像寺庙里被人供奉的神佛, 睥睨着他。

何明亮脑子轰的一下。

钝了好几秒才敢做出一种猜测, 难道……

……他们的不和都是演的?

可是,他和温希是天然的竞争对手啊?

“嘘!”温言修竖起中指,抵在唇上。

何明亮反应很慢的问,“可,我才是你舅舅。”

“我才是你亲人!”

他不懂, 自己对这个外甥很好,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 他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温言修削薄的唇勾起, “恭喜舅舅, 以后只能去牢里, 和罪犯炫耀, 你是我舅舅了。”

何明亮心脏骤然一缩,毛孔里都是寒意。

“警察先生们,罪犯该上车了。”

警车离开, 一辆黑车停在温言修面前, 车窗降下来, 露出一张亲切的脸。

有些亲昵的喊:“言修。”

温言修淡淡的:“三叔。”

“唉, 和明亮共事多年, 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温长宏哀叹一声,关切道:“也不知道董事局会不会因为明亮的事,误认为背后的人是你,或者是明总,股东们已经朝公司赶过去了,你跟我去公司向董事会解释解释。”

“谢三叔了,”温言修道:“仓库那边的问题奶还需要解决,懂事会那边,就先劳烦三叔了。”

温长宏巴不得温言修不去董事会,缓缓道:“行啊,那董事会交给我,你跟小希去仓库,要说小希这孩子啊,真是厉害,在国外念了这么多年书,这才回来一个月,竟然知道这么多我都不知道的事,难怪是留过洋的学霸,这想的可真长远啊!”

“我这个老人家不行了呦,”他笑着摇头,“以后温氏还要靠你们这些孙子辈的,唉,我这前浪啊,被小希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拉!”

温言修唇瓣很淡的扯一下,算是回应。

温长宏很担忧的样子,“不过,你也得好好跟小希解释一下这件事,可千万别叫她误会了,以为这件事也有你的份。”

“虽说明亮是的你亲舅舅,可小希也是你继母所生,你们有共同的父亲,这才是真正的血缘亲人,可千万不能反目啊。”

“不管以后,爸把公司交给谁掌舵,你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温言修:“谢三叔教诲,三叔慢走。”

车窗完全升上去,温长宏脸上的和善褪去,面色凝重。

妻子朱宜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温希,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看来,她虽然人在国外,恐怕早就在国内安插眼线了,不然,何明亮母子也不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这次言修输这么惨,连亲舅舅也折了进去,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对抗温希。”

“难不成咱们以后还真要看她一个情妇女儿的眼色吗?”

温长宏面上都是不甘,忽的,灵光一闪:“你提醒我了,何明亮出事的事,他那些喽啰还不知道吧?”

事发到现在,也就十分钟的事,现在,在场高层的重心都在董事会那串消息,他猜测。

朱宜面上有了点笑意,“你有好主意了?”

温长宏眼睛微微眯起,想到了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里,“你说,车间的工程师,乳品师要是知道何明亮已经进了局子,他们会不会担心,自己听从了何明亮的命令,调配了这些有问题的奶,会受到牵连?”

“为了自保,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朱宜的眼睛都亮了,“朱彪,现在给乳品师朱彪打电话。”

温长宏又说:“还有,晚上我不回去吃饭,忽然失去项目部,舅舅,我这大侄子内心不知道多惶恐呢,我这做三叔的,怎么着也是长辈,长辈就应该多关怀关怀晚辈。”

这就是想同温言修结盟。

朱宜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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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修从西装里兜掏出帕子,摁着擦拭嘴唇,浓黑的眼里都是嘲讽,“我这位三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其实并不聪明。”

“希希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他耍的团团转了了,偏他还要自视甚高,实在是无趣。”

白朗:“像大小姐那样绝顶聪明的,自是少的。”

温言修:“也是。”都是一群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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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希感觉,自己扶着的手臂,瞬间僵直绷住。

温思明浑浊的眼睛,虚虚的,随意的落在前方的温言修身上,没有焦点,又似乎不是在看温言修。

“爷爷?”温希小声喊。

温思明回神,“希希啊,我有点事和言修外婆谈,查问题奶的事,你和言修一道去办。”

温希有挺多想问的,但是又不想上明老太的当。

而且,要问何明景的事情,还是温长瑞那里更好套话。

温思明摸了摸她头,“爷爷没事,你去找你哥哥去。”

温思明和何老太上了同一辆车,离开。

温希慢吞吞走过去,“哥。”

温言修回身,眼里的冷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扫到温希的裙子,眉头皱了一下,“没带衣服换吗?”

温希也没想到衣服会被温新玥泼湿,“没,这会子已经干了,先去公司做正事吧。”

说话的功夫,温希的车子也到了,停在她面前的时候,车子的余波还超前倾斜了一点。

陆玺从里头打开车门,一只脚迈出来,他腿长,西装裤往上自发提了一点,露出一截脚踝。

身子探出来,一连串的,长臂一伸,单手拉开后门,人站在门边,如松如竹的挺立。

温言修撇到从车上下来开门的陆玺,眉头皱了皱,“你上我车。”

温希:“嗯?我去仓库。”

温言修打断了她:“过来,我带你去把裙子换了。”

“没”

“不缺这点时间。”温言修不容置疑的说:“过来。”

温希左右瞧一眼,这会子也没三叔的人,偏头,同陆玺的目光撞到一起,道:“你和齐圆先去仓库。”

“啪”一声,陆玺合上车门,眼皮一撩,目光看见,温言修的手拱成伞状,搭在车顶。

温希的腰躬出一点弧度,弯身进了车子。

温言修站了两秒,应该是等温希朝里头挪,然后自己也弯腰进了车里。

陆玺收回目光,坐到副驾驶。

齐圆手搭在方向盘上,从西装里侧口袋里掏出烟,听见陆玺淡淡的声音,“大小姐不喜欢闻烟味。”

齐圆偏头,陆玺靠在椅背,头朝外歪了一点,目光落在车窗外的挡风玻璃上,有点颓。

怪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掏烟的。

因二手烟这种东西,很容易吸附在衣服,车里,温希用人的第一条标准就是,不许抽烟。

自己在外面抽也不行,除非你洗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齐圆没什么机会抽烟,烟瘾自然也不重,睡觉之前一根的量,这包也是刚刚别人送的,

齐圆忽然意识到,陆玺自律的可怕,他好像没有任何爱好,温希那长达100条的助理细则,他可能一条都没违反过。

“我又不抽。”

嘴巴嘟起来,架在鼻子上当胡子玩,怼过去。

陆玺有了一点笑容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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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碧柔看着温希离开,面色凝重,又转身进酒店,找到在收尾的温长瑞。

“什么事这么急?没看见我在送贵客吗。”温长瑞嫌弃的拍了楚碧柔的手,眉间都是燥郁。

不孝子孙!

这一儿一女都当他是空气,弄的他一点面子也没有。

楚碧柔:“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小希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温长瑞问。

“就是刚刚那个,扔酒杯砸何明亮的那个男人,”楚碧柔帮温长瑞回忆,“白衬衫,黑色长裤。”

温长瑞想起来了,“你打听他干嘛?”

“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楚碧柔指甲不安分的划着包袋的软皮,心里烦躁愈甚,“之前老爷子让她跟宋家联姻,她连是圆是扁都不过问,在电话里头就答应了。现在却在订婚宴上逃婚,而且……”

“听说宋清苒明明去接她的,最后宋清苒却是自己回来的,今天也没来参加老爷子的寿宴,而小希身边却多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温长瑞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你是说,小希可能是因为这个男人,才逃的婚。”

“很有可能,”楚碧柔说:“那男人一身的衣服鞋子加起来没超过一百块,不用说,肯定是个穷鬼!看到小希这样的条件,可不得拼命抓住,我担心小希受他骗。”

“而且,你还记得吗,老太婆要去打那男人的时候,小希说,‘我的人,轮不到你来动’。”

我的人!

不会已经有什么了吧,楚碧柔额角直跳!

温长瑞眉毛一挑,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楚碧柔,嗤笑一声,“拼命抓住。”

没想到他女儿和他一样,都被人惦记上了。

楚碧柔蓦的反应过来,温长瑞想起了什么,血液一冲,脸瞬间涨红,跟熟透了的西红柿是的。

男人啊,对女人的平价取决于他的荷尔蒙。

最初,温长瑞一眼沦陷在楚碧柔的美貌,他的钱是他的敲门砖,他的手段。

为她一掷千金,带她奢侈品,带她去国外旅游,享受这事件繁华。

等腻了,男人又要回头给女人扣帽子,你拜金!

你看上的是我的钱!

可,被金钱浸染出来的女人是敢做梦的。

那是楚碧柔长了而二十多岁都没见过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原来五星级酒店的浴室比她的家还大,一顿饭可以是她家一年的生活费。

楚碧柔想,凭什么?

他玩腻了,就像把她当用过的塑料袋一样,随意丢了,全身而退,甚至可以毫无损失的去找下一个目标?

所以,楚碧柔用了手段,怀了孩子,再仗着肚子,不要脸面,去温家闹,去温长瑞公司闹。

然后,楚碧柔就从一个柔顺乖巧的女人,迅速成长为温长瑞口中泼妇。

当然,她这泼能撒成功,也有时代因素,那时候,作风因素就还是个挺大问题的,给温家带来不少麻烦。

楚碧柔声都冷了,“温长瑞,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我不是好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说你是狗都侮辱你了!”

当楚碧柔和温长瑞过了温存期就堪破看这男人的伎俩,和她前夫一样,都是个龌龊的!

不对爱情抱有幻想,她什么脸面都能豁的出去,自己活的好最重要。

用后来流行的话说,只要她没有道德,谁也绑架不了她。

温长瑞和方慧茹的婚期近了,也玩腻了她,道出了方如慧的存在。

起初是这样哄她的,“柔柔啊,我家生意出了重大问题,有可能破产,我身为长子,必须要拯救这个家族!我爸早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对方和我门当户对,我想为你争取的,可是你这个出生真的没办法,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好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有我的责任,希望你能理解,我是真的没办法,你去把孩子打了吧。”还流了几滴情种一般的深情眼泪!

楚碧柔抄起手边的花瓶就砸过去,“去你妈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要我一个怀着孩子的弱女子,理解你一个福窝里出生的有钱人,你他妈指缝漏一点都够我活一辈子的,你要脸吗!”

“破产了我他妈跟你过小康日子就是!”

温长瑞猝!

第二招,温长瑞一脸鼻青脸肿的,“我跟我爸说了咱两的事,你也知道,你离过婚,我爸想要方家的主力,这都是他打的,卡也给我断了,什么时候孩子打了,跟你断了,才承认我这个儿子!”

“否则,我永远都回不了家了,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了。”

楚碧柔撸撸袖子,“我去找方如慧,就你这怂货就别他妈去坑人家干干净净的千金小姐了。”

温长瑞猝!

第三招,温长瑞带保镖将爱巢砸的粉碎,手里拎着铁棍指着楚碧柔,面目狰狞,“你选一个,自己去打了,还是我给你打下来?”

楚碧柔转身去厨房,扛了菜刀出来,当场劈了一张桌子,“来啊!”

“我们杀!”

“今天你人多,要么你把我直接弄死了,弄不死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是尾随也好,跟踪也罢,我他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非得把你那二两肉剁了,跟你做一对亡命鬼不可!”

抬起刀就朝温长瑞面前的保镖砍。

是真砍啊!

差一点就砍刀了啊!

五大三粗的汉子,当时吓的软了,“温总,我不干了!”

另外三个保镖一看楚碧柔玩真的,这钱有命挣,没命花啊!就是做个劳也是一辈子的事啊。

嗖嗖,全跑了!

楚碧柔将刀架在温长瑞脖子上,隔开脖子一点浅浅的皮,温长瑞感觉到血顺着皮肤流下来,汗毛倒立,给跪下去了,“我开玩笑的啊,哈哈,跟你闹着玩的啊!”

“你这刀拿远一点啊,你小心一点啊。”

“我爱你啊,爱你,真的。”

楚碧柔问,“什么时候娶我?”

温长瑞:“我现在就同我爸商量。”

楚碧柔一巴掌甩上去,“重答!”

温长瑞肿着一边脸:“一星期就办好婚礼。”

楚碧柔又甩了一巴掌上去,“什么时候娶我?”

温长瑞,“现在!”

“很好!”楚碧柔说,“走,民政局先领证!”

“唉!”温长瑞喘着粗气,劫后余生啊!

温长瑞清楚,楚碧柔这是真生气了,再闹下去,他讨不了好,从鼻子里哼一声,掏了烟出来,朝前头走。

楚碧柔抬脚跟上去,“你晚上去老宅,把小希叫出来,我劝劝她,就约在老宅前头的咖啡馆吧。”

温长瑞当然更中意宋清苒这个女婿,这是对他们俩都有利的事情,“知道了。”

两人下了电梯,远远的,看见大堂圆形玻璃门外,站着两个人。

是温新玥和宋清苒,对面而站。

宋清苒来参加生日宴的?

宋清苒朝里侧这边的脸上有一道指甲血痕,脖子上也有三四道。

……一看就是女人的指甲挠的。

眉头拧着,又冷又燥,温新玥头仰着,嘴巴一开一合,似是在说什么。

十分钟以前,温新玥目睹了宋清苒狼狈的被几个女子围殴的过程。

她表情懵懂天真,体贴又善良:“你说是承办宴席的安保人员给你锁进去的?不可能!”

“这个庆典公司是我们经常合作的,替我们家操持过新品发布会,公司年会,上次你和小希妹妹的订婚宴也是他们承接的,我家是它家的大客户,谁不知道你很快是我妹夫,怎么会私自做得罪我们的事情,除非,”她说的很慢,像是边思考边说的,这会子表情纠结又迟疑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种好像猜到真相,又迟疑着不肯说,很勾人的好奇心。

宋清苒指间的猩红亮了一下,又熄下去,眼圈从鼻尖喷出来,又卷成圈,隔着朦胧的烟雾,温新玥都看见他眉锋利的挑着,锐利肆意。

他问:“你知道什么?”

“这个,”温新玥扶了扶半边头发,她长相乖巧,剪了很潮流的齐耳波波头,头微垂下来,尽显出柔弱和乖巧,“也许是我想多了。”

宋清苒牙齿粘着烟蒂,“不方便说不勉强。”

脚转了个方向要走的样子。

温新玥手指捏着衣角,心一沉立即道:“这次小希妹妹从外头回来,身边多了一个长相很出众的陌生男人面孔,刚刚小希和明老太,何明亮在宴会厅起冲突,那男人很护着温希,大庭广众的就扔酒杯给温希出气,后来,明老太要打那个男人,”温新玥顿了一下,快速暼了一眼宋清苒的脸色,慢吞吞的道:

“温希也护着那个男人,说‘我的人,轮不到你来动’。”

“总之……”温新玥暼一眼宋清苒的脸色,“很亲昵,两个人,都护着对方的。”

宋清苒捏着烟的手指绷直了。

拇指一层层刮着烟蒂,细细的烟灰散落,白色的手指上浮着一层灰,显的手指愈发白。

拇指向下一摁,外面的一层细纸包装撑裂,烟蒂彻底湮没成灰。

宋清苒杨了烟灰,温新玥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是信还是没信。

“走了。”

楚碧柔加快脚步,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宋清苒已经走远了。

宋清苒竟然是来生日宴的?

为什么又没出席在宴席。

为什么会弄的一身伤?

楚碧柔一肚子疑问。

刚才宴会厅里的一幕,楚碧柔躲在人群外头也看了一点,这个温新玥明显不简单,不轻不重的问,“新玥,你和我女婿聊什么呢?”

温新玥的目光在楚碧柔身上打量一下,乖巧褪去,唇角浮起一丝嘲讽,很高傲,“新玥也是你这个情妇叫得的?”

“你配吗?”

楚碧柔二十年不怎么接触温家人,一是温思明不待见她,二是她自己也不喜欢,温家人不大瞧的上她,她没必要上杆子去被人恶心。

只是像温新玥骂这么直白的少,多数人都是像朱宜那种,目光轻飘飘的怪异,举手投足都是对你的一重蔑视,叫你如鲠在喉。

此刻,和直白的当面骂一比,那种轻蔑的目光都显的叫人好接受多了。

这女儿,眼力见跟她妈朱宜真不能比。

楚碧柔一张脸被呛的需白。

只听温新玥又说:“还有啊,你想上赶着认人家做女婿,也不看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丈母娘。”

或许是因为她是温希关系的原因,楚碧柔气白了的脸叫温新玥蓦的就爽了起来,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但她显然开心早了。

楚碧柔早就被艹蛋的人生逼成了真正的泼妇。

菜场大妈掐腰都骂不过的。

楚碧柔只难受了0.01秒就不难受了,你不喜欢我我也看不上你,不care这种人的态度,这边立刻回嘴,“对,我是情妇,就你高贵,谁见你都得叫你一声小姐。”

“你!”

“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你以为你穿个名牌带个珠宝就高贵了,我告诉你,你也就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你要是投到山沟沟里,遇见你大伯这种男人,你恐怕比我还不如。”

温新玥一个小女生,哪听得这种话,更何况是比喻还是温长瑞那种一无是处的恶心男人!

血液冲进真皮层,整个脸瞬间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只是她也说不出自降身份的话,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楚碧柔很骄傲的:“对,我不要脸,就你要脸,泼湿了人家裙子都要自责的哭,你这么善良,骂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怎么能是你做的呢?你不是应该羞愧的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能下的去手吗?要不我帮你?”

“或者我喊里头的宾客来帮帮你?”

温新玥跺跺脚,转身立刻:“我懒的理你!”

楚碧柔气死人又不偿命的喊,“唉,我这情妇,二十年前就在你们温家的户口本上!”

“唉,我现在就拿着温家的钱,去做SPA,做美容,去买衣服,以后温家的继承人还是从我这情妇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还蹦起来喊的老远,温新玥走出两百米的还听的老清楚,“你这裙子是D家的新款吧,唉,我现在就去买,我跟你买同款我。”

温新玥:“!”这日子没法过了。

-

上了车,温言修先是打了个电话,然后给司机报了地址。

车子缓缓启动,他拿下鼻梁上的眼镜,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

边问:“是齐圆用的不顺手吗?”

温希正看窗外的风景呢,听见温言修的问题收回视线,道:“没有,齐圆很好,跟我很默契。”

温言修带上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问:“你新招的那个生面孔是什么情况?”

“他情况有些特殊,”温希说:“一时兴起招的。”

温言修:“开了吧。”

“啊?”温希有点懵。

温言修:“你要是缺人,我给你找个更顺手的用。”

温言揉了揉额角,温言修也没对她身边的员工干涉过,怎么……对陆玺这么特殊。

“陆玺有什么问题?”

温言修重新架上眼镜,“看着就让人讨厌。”

温希:“……”这叫什么理由!

温希刚想反驳,脑海里闪过上辈子最后一起见温言修的画面,心中涩涩的,又有点软。

“行,我给他安排个更好的去处。”

她语气很淡,细眉拧着,拢了一点淡淡的难过。

温言修心里不太舒服,一侧眉毛挑起来,“我刚刚看你挺护着他的,他也挺护着你的,舍得?”

温希怀里报了个抱枕,胳膊肘搭在上头,清瘦的手腕撑在下巴,头歪一点,看过来,大眼睛看过来,又乖又好看,“我哥开口,有什么舍不得的。”

温言修原本敛着的剑眉还是弯下来,这种感觉很神奇。

温希还能有这么软的一面。

感觉还不错。

唇畔翘起,有点宠溺,“你这嘴抹密了。”

温希瞪着大眼睛,像个小学生举起手臂,“我说的都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温言修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这陆玺你用的还顺手吗?”

温希,“是个能人,以后的造化不好说。”

温言修:“行了,你要是喜欢就留着用吧,我不管了。”

温希捧着笑脸,“哥哥最好了。”

温言修膀子起了个鸡皮疙瘩,“变了,会哄人了。”

很快的,车子停在一家服装店。

店老板姓孙,人人称呼她一声孙姐。

“温总,稀客,难得你还会光临我这种地方。”

说着,又看向温希:“这位就是您要带来的客人吧,好漂亮,我还是头一次见您带女性。”

孙姐打量温希,温希也打量孙姐,吊带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无扣纱质衬衫,黑色收腰裤,身材管理的很好,腰腹没有一点赘肉,很细,大波浪卷,独特的风情里又透着干练。

温希和温言修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上辈子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比如,一样短命。

一样都喜欢拼事业,都不喜欢束缚,至死都是单身。

活了第二辈子,温希还是头一次知道,温言修还和一位这样风姿绰约的女老板娘熟悉。

不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桃花债吧。

两个女人都在心里猜测对方和温言修的关系。

温希:看着就是个实干有格局的,不错。

孙姐:破案了,这太漂亮了!难怪温总身边从来没有旁的女性,对谁都冷冰冰的。

只见温言修走过来,“我亲妹妹,温希。”

噗!

居然是亲妹子!

孙老板的八卦心碎了一地。

只见向来清冷的眼眸含了笑,头朝女生歪了歪,“留洋归来的学霸,我妹漂亮吧?”

一定是错觉……孙老板读出了一种炫耀,显摆的意味,还有点傲娇。

“漂亮。”孙老板真心的说,因她代理的服装牌子挺大,见过的明星也不少,温希这脸,逆天了,比她见过的女明星都要漂亮。

乘着孙姐去拿目录的功夫,温希压低声音问温言修,“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老板娘,我怎么不知道。”

温言修淡淡的,“以前秘书,嫁人怀孕了就辞职了,为了拓张业务,开这个服装店的时候,请我来给她剪过彩。”

温希:“……”没意思透了。

孙姐亲自拿了目录过来,身后还跟了个穿店员制服的年轻女孩,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里里两杯咖啡还冒着热气。

温言修道:“她胃不好,给她换红茶。”

温希,“我想喝咖啡。”

温希伸手去端咖啡,温言修抢险一步,两杯都给他端了过去,还立刻都珉上一口,“我都喝了。”

温希:“……”

一旁,捧着目录的孙姐眼都看直了,温言修好像上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就进入温氏实习,那时候他18岁吧,已经成熟的像个中年人。

做了他五年的秘书,他一直都是那种严肃高冷的款。

没想到在自己妹妹面前,这么……童趣。

孙姐的眼光很可以,代理的衣服品牌也不错,不过温希赶时间,选了一套试穿,见效果不错,决定直接穿这套走。

孙姐笑着指着十几个袋子,“连这些,温总已经全部付过了。”

温言修放下咖啡,仿佛这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事,“走吧。”

厂子离的不远,在后世二环以内的位置。

温希先下车,温言修等了一会,到她进了门才下车。

和传闻中一样的不和。

温希进办公室的时候,齐园和陆玺同厂里的管理层,部分职工形成了对立面。

早期人的阅历不足,工作制度不足,许多人事,监管,并不像后期分的那么细致。

品控,采购,都归在项目部,被何明亮把持了二十年,这条线上很多都是他的人,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

齐圆低声道:“他们已经知道何总进了局子,现在要我们给话,确保不会牵连他们,才愿意配合我们检查问题奶。”

品控部经理朱彪目光在温希,和慢吞吞才进大门之间的温言修之间快速转了一圈,立刻把希望放在温希身上。

女子,总是更容易心软。

更何况是这种未经世面,才出学校的小女生。

“大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谈一谈,可以吗?”

温希走过去,直接坐到陆玺拉好的椅子上,“有什么事,直接在这说吧,如果你是想请我跟你网开一面的,那就不用说了,我不会网开一面。”

“大小姐,我真的没是没办法,才会帮着何总调配这奶,我下面有两个儿子,上头母亲已经八十岁了,我真的是被迫的。”

朱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眼筐子都红了。

真真,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有出神入化的演技。

温希翻着单子,道:“如果你只有这些话,还是回家跟你儿子和妈说吧,想来他们会很感动。”

“啊!你为了养活他们,敢毒全华国百姓的胃,不哭上一斤泪,都对不起你的付出,多感人的亲情啊!”

“没有,没有的,”朱彪头摇的像拨浪鼓,“何总承诺我,这批货不会上市,会,会在仓库里就揭发这批货的问题。”

“他们只是想陷害你,也不敢真捅大篓子,要是真出事,乐一乐完了,对他们也没好处,我是确定了不会流通出去才做的。”

“啪”一声,温希手里翻着的人事名单拍到桌子上,“你还觉得自己底线很高是不是?”

“所有的阴谋计划都有出意外的可能,要是何明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呢?”

“要是中间环节出现问题呢?谁能确保这批货不会被一个人吃到?”

朱彪:“我真是冤死了,我也是温氏的老员工了,想当初,乐一乐第一批牛奶就是我调配的,这么多年,安全上从来没出现过任何问题,这回也是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遭殃。”

“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技师,操作工,我们这个车间的人都参与了,可大家都是被迫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查出哪些奶有问题,你让我们将功补过吧,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也需要人不是?”

“是啊,大小姐,只要你不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现在就把问题奶都找出来。”

其他的员工也出声。

温希转动着手里的笔,看向为首的朱彪哦,“你这是威胁我?”

“意思是说,我不放过你们,你们就不检测这些问题奶?我就分不清那些是好的,哪些是问题奶吗?”

朱彪心里当然是这么想的,车间没人工作,最后肯定是温希倒着回来求他。

只是嘴上当然不会承认,“大小姐,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希豁的站起身:“我今儿还真就不怕你威胁了!”

“大不了我停产又怎样!”

“我今天还真就跟你们挑明了,牛奶这个东西,人要喝进嘴里的,食品安全大过天!”

“何明亮一个命令,你就敢执行,下次要是有别的品牌想搞温氏,给你塞点钱,你未必就不敢再做。”

“我要的乳品师,制乳团队,是就算是我爷爷在这,就算是面前有一金山摆在面前,也敢甩着脸子说,‘这种事不能做!’”

朱彪心说,小姑娘就是年轻。

我看你停产一天不急。

两天不急。

三天急不急!

“大小姐,你既然瞧不上我们,那我们也不伺候了。”

温希:“慢走不送。”

朱彪:“……”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

但自己说出去的话,咬咬牙,带头走了,一屋子人都走了。

朱彪的感觉其实是对的,他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这这边刚走,就有人进来了。

温希有做过预防万一的后手,早就在准备换进口奶的时候就物色了人过来,叫HR安排了进来,虽然不像朱彪那样懂的足够多,能掌控所有,但是操纵基本的器械还是没问题的。

制乳师这一块,她在国外也有现成的高级人才资源。

前几天就有联系好了,这会子人都在酒店朝这边赶过来了。

人手不够,陆玺和齐圆带着工人一起到仓库查货。

厂区的办公室隔音没有集团办公区的隔音好,隐约的争吵声透过玻璃窗散出来一点,似乎是为了项目部的一些人事争执,陆玺搬着奶,看向办公室。

办公室的百叶窗放下来,白色的塑料片叠在一起,把窗户隔成整齐的横条。

“大小姐和大少爷不太和,两个人经常吵架。”

齐圆手里的美工刀滋拉一划,见怪不怪的告诉陆玺。

“两个人都是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人,竞争关系,又不是一个妈生的,不奇怪。”

陆玺收回视线,目光转在齐圆的半边侧脸上,问道:“你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最容易得到秘密?”

齐圆被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也偏了头,撞上陆玺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

陆玺说:“死对头。”

木秀林风必摧之,当一个人因为太过出色,很容易被人嫉妒,那么,那些不甘的人想害她,但是迫于自己的实力对不上,就很容易找同盟。

这个人的死对头,几乎是每个人的拉拢对象。

齐圆:“?”眼里都是问号。

陆玺又说:“你知道什么人最适合放消息出去吗?”

齐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玺:“死对头放出来的消息是最容易让外人相信的。”

齐圆:“!”为什么陆玺说的每个字都懂,组合到一起他就不懂了么?

再问,陆玺又不说了。

齐圆认真反复把这段回话思考了三遍:“艹,你不会是想看上我首席特助的身份,想搞我吧?”

陆玺拍拍他肩:“放心,首席特助永远都是你的。”

办公室里头。

白朗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

再回来,向温言修报告道:“董事会那边已经知道了车间这边主要技术骨感辞职的事,再加上宴会厅的事,这事恐怕会闹的不可收拾,要不要现在去处理一下?”

温希眼珠子赚了一圈,“看来,这朱彪还够到了董事会的人。”

温言修手里的单子卷成毛边,看一眼温希,问:“你怎么想?”

温希:“不如我们把各自的看法写在手上,看一样不一样?”

温言修自然答应。

两个人各自拿了水性笔,在掌心写了字,再并到一起,打开。

一只大手,一只小手,两个人的手心,都躺着一个“免”字。

温希眼睛弯弯的,“啪”一下,拍了拍温言修手心,又迅速收回手,“做你妹妹可真没意思,我这学霸的光环都不显了。”

温言修乜她一眼,“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说。”

温言修的声音带了愉悦的看向白朗,“不用处理,我倒要看看,三叔能闹成什么样。”

温希这边拟著名单,忽的,有电话进来,郁星露。

一群富二代组了局玩,问温希要不要一道,也算是庆祝她甩了宋清苒那个混蛋。

温希心里还惦记着何明景当年去世的隐情,捉摸着自己晚上应该去一趟温长瑞那问问,于是便拒了约会,改天再一道玩。

挂了电话,难得的,温希拨通了温长瑞的电话。

温长瑞盯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8个9的豪气号码,这是哪位大人物!

哼了哼嗓子,坐直了身子,保持让自己有个最好的磁性声音,嘴角裂开的弧度正规的堪比央视新闻联播主持人,按了接听键,隆重而庄重:“喂,你好……”

只听电话里穿来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女声:“晚上在家待着,有点事问你。”

“嘟嘟嘟。”

温长瑞盯着电话,钝了三秒,原来是她女儿通知他,要见他。

太可恶了,他还有没有做父亲的尊严!

脑子里闪过中午宴会上,温思明的偏爱。

得,下半辈子还得靠这个女儿!

吩咐司机,“掉头回家。”

又拨通了楚碧柔的电话,“小希晚上回家,你想好说辞,晚上在家里同小希谈吧。”

楚碧柔早早的就坐在老宅前面的咖啡馆里等着了。

有温长瑞这个豪门老公在……虽然温长瑞挺没地位的,但是不妨碍他有钱花,楚碧柔每天只需要逛街,美容,做指甲,追星。

时间于她而言,只是一种打发,所以也不在乎是不是干等的太早。

听了温长瑞这话,楚碧柔一想,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温希多少年没去过她和温长瑞的别墅了,她想见她一见面,从生日宴追到老宅,现在又要回家去。

“她晚上要不要在这边吃饭?我回家亲自给她做点菜?”

温长瑞手握着电话,温希又没说要不要在这边吃饭,他哪知道,不过,准备着总不是坏事。

反正又不需要他动手。

“那你现在赶回去,做一点吧。”

楚碧柔又想起来小儿子,“那一一呢?要不要给她们姐弟见上一面?”

“你有把握小希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我爸还是抱走一一不给养怎么办?”

楚碧柔揉揉眉心,“那晚上一一怎么办?”

“也好办,”温长瑞说:“叫保姆报到后面次栋,要是发现了,就说是保姆的孩子不就是了。”

“或者叫保姆带一一出去玩,等小希走了再回来就是。”

“等过几年,一一大点了,再给他们姐弟相认也不迟。”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楚碧柔“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