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球馆

林纾清虽然是模特, 但谁知道这活动能这么简单地只画脸?她必须按照他说的坐在他身边,以防错过什么细节,她画他都没这么挑剔。

林纾清正好坐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祁闻侧脸肩膀略微晒到, 她抬指了指自己凳子的方向, “你要不要坐过来点儿?”

祁闻看她一眼, 只笑:“不用。”

主要是旁边不少看戏的,也不知道是在看祁闻,还是在看她。

林纾清怪尴尬的,“不觉得晒么?”

祁闻见她欲言又止, 画笔一顿,暖调光色浸润得画上少女轮廓就偏向甜美, 他偏头看她,“真是怕我晒到?”

“......”林纾清不擅长说谎, 憋了半天, “是, 也不是。”

祁闻眉眼微弯,眼下那颗泪痣, 在光下更显浅褐色的浅薄,林纾清盯着看了几秒,不自觉地自发眼神闪躲, 她摸摸鼻子, 小声和他说:“主要是,你不觉得还有很多人在看你?”

“看我?”祁闻视线一瞥, 漫不经意道, “你确定不是在看你?”

“怎么可能是看我?”林纾清眉头轻轻皱了下, 她这个方向看去, 明明都是女生......

祁闻坐姿很随意,一脚踩在画架的横板上,不施重力,一脚干脆就踩在林纾清那张椅子下边的横杠上,操场跑道表面粗糙,移位都有阻力,再加上林纾清,祁闻右腿使了点劲,直接勾住那道横杠,将她勾近。

压迫空气的淡淡笑意,他看着她,歪头错角撞上身后那堆男生的目光,他敛眸眯了下眼,气势瞬间高低立下,他低笑了下,承认:“妹妹,难道不是因为你比我更受欢迎,所以男生只敢在你身后看你?”

闻言,林纾清下意识想转头,脑袋就被祁闻掌心扣住,他迅速收敛的笑,没使劲,但很干脆地摁住了她不安分的脑袋,很硬气地盯着她,微挑眉梢的挑衅,“说一句还好奇上了?”

“......”林纾清局促,“不是。”

也不知道祁闻哪儿来的脾气,他皮笑肉不笑的:“不是你转什么头?”

“......”林纾清觉得他不对劲。

很有必要认真聊一聊,林纾清理直气壮:“我头不是被你按住了?”

“嗯,要是没按住?”祁闻随口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好奇心?”

林纾清黑脸,“我看上去像是那种看到男生就关心的人?”

祁闻直接说:“后面有帅哥。”

“哪儿?”祁闻稍一松手,林纾清巴不得转头。

直到撞上后面一排男生十分阳光的微笑,林纾清紧巴巴地又乖乖把头扭了回来,再撞上祁闻冷冰冰的目光,他嗤笑一声:“就这还不好奇?”

“......”林纾清噎住。

他还说:“看上去不像?”

“......”林纾清彻底闭眼了。

但两人这时不时暧昧一下,还互呛一下的交流一直延续到中午吃饭都没停,别说祁闻靠那张画拿到了全组第一,给林纾清赢回了个什么神秘礼物,总之林纾清还没拆礼盒,挺大的,她就给放教室了。

而季圳然和池蕴那边,一上午的报道,估计两人都累了,但听祁闻和林纾清打算提前去三楼食堂,季圳然就让他们先帮他们买午饭。

池蕴点的很简单,一碗炒面,什锦加料的,季圳然点了个竹筒饭,林纾清和祁闻都只是简单地点了炒饭,只是口味不同。

林纾清这边刚坐下,就听到身后走过的三个女生已经开始讨论六校联考期末出成绩的事了。

“诶,听说了没,说是今天下午出成绩。”

“不是吧,活动还没结束就出?搞人心态么这不是?”

“是吧,也没想到会批得这么快,不是说这次还有百名榜公示?”

“那不是高三的惯例?”

“听说这次从高二开始也实行了,到时候下周家长会,家长全能看到了。”

“我靠全年级那么多学生,我搞个倒数还差不多,我妈到时候要是看到成绩,完了完了......”

“哎,都自求多福吧。”

......

林纾清之前有听到年级组老师在办公室讨论百名榜的事,但她没怎么在意,只是没想季圳然那边一来,就带来了消息。

季圳然刚跨过椅子坐下,先听林纾清问身边的池蕴:“池蕴姐,你身体没事吧。”

池蕴气色好不少了,淡笑:“没事。”

林纾清还想说什么,被季圳然打断,他很直接:“林纾清,家长会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林纾清疑惑拿起勺子,准备吃炒饭。

季圳然说:“爸在军区回不来,妈可能出差回来有时间,太爷爷年纪大了也不方便听这种,你的还是我来给你开?”

“不要。”之前每次都这样,说到他们兄妹俩的家长会,是真的奇葩。

季圳然那会儿惹事多的时候,妈妈林钦吟一般都开他的,然后凭他高分成绩在老师心里的好印象,再加上林纾清又是乖巧绩优的,干脆林纾清的家长会季圳然来开。

开林纾清的特别简单,季圳然总结出来了,坐下,看黑板,听各科老师吹林钦吟多么多么优秀,最后准备两三百字感言上台渲染气氛说完,任务完成。

但今年林纾清意见还挺大。

季圳然拿起筷子,“那你要谁来给你开?”

“......”林纾清没答案。

季圳然直接说:“祁闻?”

“啊?”林纾清和祁闻同时抬头看他,神情一个比一个错愕。

季圳然看他们这情侣相,难免有种漂亮白菜被拱了的不爽,他很轻地啧了声:“难不成你们两个家长都不去?”

话刚说完,就被池蕴冷冷地看了眼,季圳然自觉静下。

但这话的意思......林纾清慢一拍看向祁闻。

只见祁闻很少有地淡漠垂下眼睑,一副浑不在意家长会家长会不会来的模样,嗓音冷淡道:“我无所谓。”

林纾清就想到之前,祁父工作繁忙,顾不上孩子很多,祁闻和妈妈在一起,还要帮着妈妈一起顾及弟弟的成长情况。

无论多圆满的家庭,缺失的陪伴和过早的成熟无疑都会让年长的孩子率先丢失柔软的外在,祁闻好像从来不对长辈提什么要求,就算对朋友也是,不远不近的疏淡,池蕴要比他情况好些,但也时不时会表露过度的坚强。

这也导致季老从小就一直把祁闻和池蕴挂在嘴上,老院大门一直为他们敞开。

林纾清是怕祁闻多想,但显然,祁闻毫无波澜,看她傻傻盯着他,还失笑地把小盅的骨头汤推到她面前,“多吃点。”

“......”刚才的话题算是不了了之。

但这一天似乎注定要发生很多事。

吃完午饭,林纾清和季圳然不是一路,自然跟祁闻走,但他们这条路通向高二教室是要经过有公告栏的长走廊的。

是意外的发现,估计是刚才吃饭时间段贴的,彼时的公告栏上已经有了最新的百名榜。

而路过的学生还不多,遂拥挤在那边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林纾清刚一靠近,就很鲜明地扫到了排名前十的名次和成绩。

可能是阳光刺眼,她心眼也重重皱缩了下,随后缓慢舒展。

祁闻在她之后走来,入目前两行,就明白林纾清这默不作声的沉闷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掌心干脆覆在她眼睛上。

“这只代表一次成绩。”

因为只算语数英物化的百名榜前两排——

第一名-祁闻-446分。

第二名-林纾清-440分。

或许是刚给她拆草莓牛奶残余的味道,祁闻的掌心温度很热,但就是透着股淡淡的浅香,已经足够她心安。

说实话,向来排榜第一的林纾清就没碰到过被人压分的情况。

看上去好像只差几分,但换作之前的她,会在大扫除质问祁闻是不是故意答错的她,显然,现在的她变得在胜负欲上平静温和不少。

安静之间,似过了短短十几秒,又似长达好几分钟。

林纾清只等心境平稳之后,抬手拿掉他的手,她唇角微弯,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瞳眸,她轻轻地笑:“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急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她之前......?

祁闻没多说,只看她反应还好,便应:“真没事?”

林纾清点点头,“真没事。”

但在两人转身的刹那,她又看了眼百名榜自己的分数,回顾之前基本稳定445的分数,她似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眸色黯了黯。

不出意料,全班都惊讶祁闻这次的发挥,也很可惜林纾清的分数。

一直到下午活动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去体育馆归还高篷和器材,林纾清走在最后都还听到有人在讨论她的成绩。

“我还以为这次年级第一还会是林纾清的。”

“是祁闻不也差不多,反正就他俩成绩咬得紧,你没看那之后第三名就是十几分的断层了?”

“也有道理,不过之前不是都说林纾清高考没报清北?该不会是......”

“别瞎猜。”

......

隐隐约约的,两人的聊天声渐轻到无。

外面似乎也陆陆续续没了人,只有林纾清一个人还站在体育馆偏小的那个篮球场上。

宽泛的环境,她失神盯着手里之前A班活动接力赛用的篮球,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多场考试,好像就这次考试,她看上去复习的最多,但走上考场开始答题是心绪最紊乱的,因为她知道是六校联考,所以有了压力。

而以前,明明她做什么都能做好,所以不会有压力。

林纾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尤其还有一道计算大题是她之前做过的,但唯独记得答案,上了考场却怎么都算不出来。

好像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考前她才会这么执着去做数学附加题。

但是如果真的去掉她这次投机取巧潦草带过的过程和答案,光凭认真写完的,连440分都没有。

林纾清深知自己大概是学习状态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又追究不到本源。

很多东西,似乎都在潜移默化有了改变,但少年时期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没想过之前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东西,现在会渐渐觉得困难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是周子远他们经常放在嘴里的考试综合征么。

可......林纾清自己也不知道了。

这瞬间混乱的出神,她连外面有人连喊两声“没人了吧,没人关了啊”的提醒都没听到,倏然间,整个体育馆的灯骤灭,体育馆外墙上的空调外机也“轰”声骤停间结束了工作。

只剩下不远处篮球架位置悬挂的小灯,在背光黯淡的体育馆,勉强闪着最后一丝光亮。

林纾清猛地回了思绪,只慌乱见到眼前这片骤暗的环境。

她稍一松手,篮球就离手摔向了地面,砰,砰,砰......接连弹起的每一下,都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悄无声息地滚向篮球架的位置。

但似有若无地,一声未停,一声又起。

熟悉节奏的脚步声慢慢在靠近。

脚踩地板的声音,林纾清朝暗处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篮球服的祁闻,从暗处走来,颀长高挑的模样,身型利落硬挺,五官清隽,看着她,像是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无声也安定。

晕染的暖光渡在他身上,披了层浅浅的光辉。

他弯腰,捡起球朝她走去。

林纾清前一秒心还慌乱,但这一秒看向祁闻,莫名复杂的情绪就一股脑涌了上来,柔软、无助、难堪......好像什么都具象化有了型。

她动了动唇,梗涩得一时没发得出声。

祁闻拿着球靠近她,依旧随心所欲的笑,但明显,收敛了肆意,直到站定在她面前,他低声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林纾清局促:“你怎么来了?”

“因为找不到你。”他说。

“这时候,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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