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元气大伤

看看黑压压的鬼子，从前面的那片早被战火烧得一片狼藉的玉米地冲来，朱正功从腰间拨出手枪，静静地趴在一段矮墙上，冷冷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鬼子。

他的头上，是鬼子的轻重机枪不断吐出的弹雨，打在背后的房顶上，只听嘶嘶直响，同时土石纷纷落下。

二四九团剩下的兄弟，全都睁着愤怒的眼睛，静静地守在这两个院落里，只等团长的枪一响，就向各自瞄准的目标，射出仇恨的子弹。

向这两个院落进攻的鬼子，看到逼近一百米了，这院里还没有动静，顿时纷纷站直了身子，随着指挥官将刀一挥，全都嚎叫着如恶狼一般，发了疯地向院落冲来。

“打！”随着朱正功一声大喝，院落里顿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那些冲在前面的鬼子，纷纷中弹倒下，可后面的鬼子，并没有退缩，而是更加快速地向他们冲来。

朱正功刚将一个枪上挑着膏药旗的小鬼子打倒，就瞟见程副团长胸前爆出一团血花，他肝胆俱裂，急忙跑过去，一把扶住程副团长。

“老程，你怎么啦？”朱正功泪流满面，焦急地问道。

“团长，我……我……我不行了，想……想……想法带兄弟们突……突出去。”程副团长费力吐出几个字后，两眼一闭，脖子一歪，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老程！”朱正功悲愤地大喊一声，紧紧抱住程副团长，泪水打湿了他那全是泥土的军装。

过了片刻，朱正功放下程副团长，满脸杀气地跑到一个机枪手前，一下子抢过机枪，两手端起，对准疾速冲来的鬼子，猛烈射起来。

在一边的李伟，看到团长突然站起来端着机枪扫射，骇得一下子扑过来，刚将朱正功扑倒在地，就觉得身上一阵剧痛，然后失去了知觉。

朱正功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李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上前喊道：“伟子，伟子。”

没有听到李伟的声音，朱正功心里一沉，急忙抱过李伟，这才发现他的背上，赫然出现几个血洞，正不停地往外冒血。

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失去了一个副团长一个营长，他禁不住悲从中来，大喊了一声小鬼子，老子和你拼了。

他刚跳起来，突然听到东北方向的鬼子背后，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欢快的叫声，还有无数的喊杀声，他心里一震，大声喊道：“兄弟们，接应我们的援兵到了，快，跟我往那边冲。”

那些本来已存拼死之心的官兵，陡然发现生机就在眼前，顿时爆发出无穷的勇气，立即跟着朱正功，背上李伟和程副团长的遗体，向马剑峰他们打开的缺口，飞快冲去。

刚冲出院落，就看到二营的战士正在拼命向两边的鬼子射击，朱正功眼里一热，他带着剩余的兄弟和马剑峰的人汇合后，左右看了一阵，看到马剑峰正趴在一个小土堆后，不慌不忙地点杀着鬼子的重机枪手和掷弹筒手。

当下他也顾不上和马剑峰客套，立即带着人跟着二营的人，向那片玉米地撤去。

马剑峰打完枪里的子弹，回头看到里面的兄弟已经救出，立即将枪一收，沉声说一句撤，就带着李书和与邓刚他们，边打边撤，很快就撤到玉米地里。

看到朱正功团长和薛子健带着不到一百人站在那里喘着粗气，马剑峰惨然上前，喊了一声团长。朱正功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拥抱了一下马剑峰。

“团长，你带人先撤，我负责断后，走！”马剑峰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立即低声对朱正功和薛子健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朱正功也没有啰索，点了一下头，就带着薛子健等，迅速向山脚跑去。

马剑峰带着警卫排，在后面边打边撤，同时王小三他们，还沿路设置了不少绊雷之类，鬼子追了一阵，吃了不少亏后，速度自然就降了下来，马剑峰他们摆脱了鬼子的追击，很快追上朱团长一行，迅速向李家村跑去。

当然，王小三还是在沿途留下了特务排特有的联络暗号。

特务排的联络暗号，只有两个正副排长和三个班长清楚，胡武他们虽然不知情况如何，但王小三还是根据营长的指示，给他们留下了标记，以期他们尽快找到大部队。

晚上九点钟，朱正功带着马剑峰和薛子健他们，终于赶到了李家村，看看鬼子没有追来，朱正功让部队休整一下。

这个时候，马剑峰已知道程副团长和三营长李伟，都已壮烈牺牲了，心里十分沉重，特别是程副团长，对他一向关心，他想到程副团长昔日的点滴，禁不住泪珠下垂。

最后，朱正功带着二四九团剩余的官兵，将程副团长和李伟，葬在李家村后面的山坡上。

看着两个用木板草草写成的墓碑，朱正功肃穆地正了正军装，取下自己的钢盔，默默哀悼了一会，回头看到山坡上肃静站立的官兵，想到自己一个整编的主力团，现在竟然只剩下四百来人，其中还有二营卫生队的几个女兵，悲痛之余，大声说道：“兄弟们，就在短短几天时间，我们二四九团，失去了许多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我们让万恶的小鬼子，付出了血的代价，我们让鬼子明白，中国军人不是好惹的，这笔血债，我们一定会让更多的鬼子用血来偿还，兄弟们，让我们挺起胸膛，踏着烈士的鲜血，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使命，与小鬼子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二四九团剩余的官兵，全都两眼喷火，激愤地大声呼喊起来，就是小菊她们几个女兵，也涨红那张被硝烟熏花的脸，大声呼喊起来。

从山坡上回来，马剑峰叫过王富贵，统计了一下二营的损失情况，看到一连串牺牲的战士的名字，马剑峰的心沉如铅，王富贵在救出魏得钱和小菊他们的战斗中，牺牲了十一个兄弟，加上警卫排在救出团部的战斗中，牺牲了十五个兄弟，全营不包括胡武的两个班，只剩下三百零五人了。

也就是说，二营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已损失了一半的人马，而且这一半，全是战斗人员。

可以这样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二营经过这两天的战斗，已是元气大伤。